由於官道上行人众多,不能像夜晚那么纵马飞驰,因而速度大受影响,到达大巫山的东山口外,已近正午了。
江玉帆细看东山口外的大镇,范围甚广,至少千户人家,根据由各街口进出的众多行人看,镇上一定极为繁华。
果然,一进镇口,即见两街商店林立,行人熙攘,看情形今天似乎正赶上市集。
江玉帆这一行二十多骑,一进镇口,自然引起了街人的注意,纷纷驻足侧目,这其中当然也可能有“毒鬼谷”的人在内。
正前进间,蓦见前面马上的“飞蛟”邓正桐,举手一指街心的一家大客栈,说.“偌,小子,就是那家‘闻香轩’酒楼车马大客栈!”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看,只见一座临街酒楼,坐北朝南,二楼上街窗大开,朱漆雕栏,在画栋飞檐下,横悬一方黑漆大匾,上写三个金字——闻香轩,由於时近正午,酒楼窗口上,已有不少人探首下看。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看,不由望著“风雷拐”刘刚,齐声关切的问:“刘堂主,你是说朱姑娘负气走了?”
“风雷拐”凝重的说:“走是不会,因为她的黑马还在店里!”
秃子一听,立即勤快的说:“我去马棚看看,说不定这一会她已把马骑走了呢。”
“风雷拐”立即挥了个“阻止”手势说:“我那边已留了两名飞凤谷的弟兄,朱娘珠去拉马,他们一定会来报告盟主……”
阮媛玲突然插言道:“这么说,珠姊姊仍在生我们的气喽?”
“风雷拐”似乎避免肯定的说是,是以,肃手道:“请大家先厅上坐,邓前辈回来就知道了!”
於是,众人依序进人厅内,张嫂早已督导著四一学丫头给每人倒满了一杯茶。
大家就座后,默默的饮著茶,好像“飞蛟”邓正桐不回来,就没有话谈似的。
但是,直到店伙们将酒菜送来,“飞蛟”邓正桐仍没有回来。
江玉帆由位子上站起来,准备亲自去酒楼上看一看,但被陆贞娘和“一尘”道人阻止了,因为这时候也许邓正桐正在劝朱擎珠回来。
恰在这时,院门处人影一闪,邓正桐已神情凝重的匆匆走进来。
众人一看,心知不妙,因为邓正桐一生诙谐成性,从不知道什么是烦恼,看他老脸上的凝重神情,事态可能极为严重。
於是,众人纷纷起身相迎,江玉帆首先关切的恭声问:“外公,珠妹妹呢?”
“飞蛟”邓正桐一面走向席前,一面催促说:“咱们一面吃一面谈。”
说话之间,已一屁股坐在****大椅上,同时,继续说:“诸位不要喝酒了,吃饭吧!”
大家知道饭后有事,恭声应了个是,纷纷依序就位。
邓正桐虽说一面吃一面谈,但他冗自吃饭,一个字都没谈。
江玉帆等人知道邓正桐在想心事,是以都没有发言,以免打断他的思路。
果然,众人都把饭吃完了,邓正桐仍在那里呆望著满桌面上的肴菜,木然的细嚼烂咽!
阅历丰富的“风雷拐”,深怕邓正桐误了时机,但又不便问他,只得站起身来故意取杯倒茶!
果然,“哗哗”一阵水响,立即把邓正桐的思维拉回来。
只见他急忙一定心神,有些意外的问:“你们都吃饱啦?”
江玉帆等人立即颔首应了声时。
邓正桐一面放下饭碗一面失望的说:“珠丫头跑了!”
江玉帆等人并不感到过份惊异,但却不解的问:“您老人家为什么不拦住她?”
邓正桐无可奈何的说:“等我老人家赶到前面酒楼,酒保说珠丫头刚走!”
陆贞娘不禁有些焦急的问:“那您老人家为什么不马上回来告诉晚辈们,也好分头去追呀!”
邓正桐正色解释说:“因为酒保说她刚下楼,我老人家觉得时机稍纵即逝,所以就立即追下楼去,大街上到处人头攒动,根本就没她的人影,问楼下的店伙,店伙们都说没看到,我老人家心中一急,赶紧跑到马棚,她的黑马正在槽上吃草料,於是我老人家又去街上镇外找了一遍!”
说此一顿,又无可奈何的一摊手,微续说:“结果,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
江玉帆听罢,不由焦急的问:“以您老人家的判断,她会去了那里?”
邓正桐正色说:“那还用说吗?街里镇外都找不到了,当然是去了‘毒鬼谷’!”
众人一听,脱口轻“啊”不由齐声问:“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先去呢?”
邓正桐“哼”了一声说:“还不是和她玉哥哥斗气,她要一个人大破‘毒鬼谷’也好让玉儿知道她不是盏省油的灯!”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听,两人几乎是同时焦急的说:“珠妹妹也太孩子气了,她一个人怎能大破‘毒鬼谷’……?”
话未说完,邓正桐一耸肩,无可奈何的说:“哼,她进进出出四五次‘毒鬼谷’,她回来还说如入无人之境呢!”
江玉帆不由焦急的说:“那时她在夜间暗处行动,不易被人发现,当然如入无人之境,现在她是一个人大白天往里闯,情形则又另当别论了!”
陆贞娘不敢埋怨“飞蛟”邓正桐不该吃完了饭再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但她却焦急的催促说:“我们快去吧,这一顿饭耽误了不少工夫!”
邓正桐是何等人物?立即沉声说:“你们不吃饱了饿著肚子去呀!”
陆白娘立即委屈的歉声说:“您老人家不要生气嘛,万一我们去迟了一步……”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很有把握的说:“你们放心,那丫头精灵的很,‘七阴叟’要想拿他那套鬼点子来对付她,还差得远呢!”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说:“再说,珠丫头是老爷子的‘开心果’,‘顺气丸’,万一珠丫头有个三长两短,出些差池,别说傻小子不敢回去见他爷爷,就是我老人家,也没脸回‘九宫堡’去见我那江老哥了!”
江玉帆一听,内心更是忧急如焚,不由望著“飞蛟”邓正桐,焦急的说:“外公,我们走吧!”
邓正桐毫不迟疑的催促说:“早就该走啦,说了半天的废话,没谈一件正经事,快去吧,当心别被毒鬼谷的蛇咬到,万一咬到了腿就把腿砍掉,咬到了头就把头砍掉,免得毒气攻心,救不活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真是啼笑皆非,别人一句话,能引出他的“宏论”一大堆,不埋怨自己,尽责备别人。
由於邓正桐骂说“没谈一件正经事”,江玉帆心中一动,立即关切的问:“外公,‘毒鬼谷’到底在那个峰下,里面的情形究竟怎样……?”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举手指著东山口方向,认真的说:“毒鬼谷的正确位置我老人家也不太清楚,有关里面的情形,可问珠丫头,她知道!”
江玉帆一听,气得应了声是,作了个揖,转身向院外走去,心说,还不知道朱擎珠在哪里,能不能找到她都是问题,如何问她法?
陆贞娘则急忙叮嘱了张嫂和四喜丫头几句,即和十一凶煞,韩阮二女,匆匆跟在江玉帆身后向院外走去。
众人匆匆走出院门,身后仍传来邓正桐的恍然声音,解释说:“我老人家人老眼花,就留在店里为你们看马啦,早去早回,当心‘七阴叟’那老小子的‘蚀骨断魂沙’……”
江玉帆一听,步子走得更快了。
出了店门,镇街上的人较午前少多了,街道上也显得摊贩凌乱,不少人陆陆续续的走向镇外,市集已经散了。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只得强挨著焦急心情,挟在经商赶集的小贩等人中,以正常的步子向镇外走去。
进入东山口,大家立即迫不及待的展开轻功,直向深处加速驰去。
山区内树木茂益,寂静无声,由於“毒鬼谷”经常放出毒蜂毒蛇伤人,多少年来没有樵夫猎人敢进入大巫山区,所以,虽然天刚正午,正是樵夫猎人活动的时候,却看不见任何人迹。
由於山区无人,自然无法问出“毒鬼谷”的确切位置,只得继续向深处疾驰。
又越过两座横岭,蓦见“独臂虎”举手一指西北方,急声道:“盟主,在那里了!”
江玉帆闻声一看,只见西北方两座高峰之间的松林内,现出一片琉瓦檐角,在偏西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金花。
打量间,已听“一尘”道人失望的说:“那是一座破庙!”
“独臂虎”一听,有此不服气的问:“你怎的知道是破庙?”
“一尘”道人正色说:“樵夫猎户都不准进入山区,‘七阴叟’会让佛门弟子们经年住在寺院里敲罄撞钟?”
韩筱莉突然正色说:“也许庙里的僧道尼是‘毒鬼谷’的人伪装的,为了使於劫杀入山的樵夫猎户或入山的武林人物,特别设的椿卡也说不定呀!”
“一尘”道人淡然一笑,正待说什么,两峰之间的松林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脱曰急声说:“果然被猜中了,我们快去!”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凄厉惊心的惨嗥传来!
陆贞娘也急声说:“我们快去,可能是擎珠妹妹!”
说话之间,众人纷纷向两峰之间的松林前飞身驰去。
到达松林前,江玉帆暗运护身罡气,双掌贵满了真力,当先冲进林内。
深入二三十丈一看,前面果然是座寺院,远远看来,尚称完整,不像太湖惠山上的济公禅寺那样残缺坍塌,不过也有相当年代未修了。
来到三孔巍峨的大山门前,左边的门开著,门上的红漆早已剥落,门钉兽环已有些锈烂了。
江玉帆不由山门进入,一长身形,凌空飞至门脊上,只见****大殿和两殿,门窗紧闭,完整无缺,正中大殿上的巨匾,油漆虽已剥落,但匾上浑厚苍劲的“大雄宝殿”四字,仍清晰可辨。
正在游目察看,蓦闻紧跟纵上庙墙的“黑煞神”,压低声音,嚷著说:“盟主,在大殿的左山墙下!”
说罢,当先纵进蒿草及腰的广院中,迳向大殿的左山墙下奔去。
江玉帆等人立身之处,恰好看不到左山墙那边,这时一见“黑煞神”奔过去、齐声警告说:“小心毒物!”
说话之间,纷纷跃下寺墙,纵上大殿前廊,直奔左山墙下。
左山墙下是通向后院第二进大殿的通道,另一而是静室或斋房,中间一间的房门开著。
江玉帆到达大殿角门下一看,只见两具一身黑衣的壮汉尸体,相隔不到两丈,俱都倒在蒿草中的血泊里。
“黑煞神”已用脚将其中的一具尸体蹋转过来,只见胸腹洞开,肠胃已经流出来。
就在这时,蓦闻搜向后院的秃子,嚷著说:“大家快来,这里还有两个,房里还有酒呢。”
江玉帆等人闻声奔至秃子处一看,只见两具无头尸体,分别倒在****斋房的阶前,显然是被刀剑将头砍掉的。
前后四具尸体中,三人用单刀,一人用双钩剑,可能是四人中的领导人物。
“一尘”道人这时才自语似的说:“这座破庙,果然被‘毒鬼谷’用来作了放哨站!”
说话之间,大家转首再看斋房内,一张木桌,两张长凳,桌面上散乱的残留著鸡骨肉屑,还有一个黑磁小酒罐,长凳的一端上放著一个空鸽笼。
“风雷拐”刘刚一见空鸽笼,不由脱口焦急的说:“邓老爷子的手法虽快,但仍被他们将讯鸽放走了。”
话声甫落,不少人惊异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