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叱声中,腾龙薄剑已剑柄在前,嗖的一声掷向江玉帆。
江玉帆只希望将“万艳杯”顺利还给“獠牙妪”,根木无意交手,这时见韩筱莉将剑掷来,只得右臂一扬,绕腕将腾龙剑接住。
就在韩筱莉掷剑的同时,“万里飘风”等人已惊呼一声,纷纷向踉跄退步的“獠牙妪”
扑去。
中年妇人宁嫂,伸手将“獠牙妪”扶住,首先,惶声间:“老夫人;快运气行功,看看伤得重不重?”
“獠牙妪”没有应声,也没有动,仅神色惊异,目光炯炯的望着接剑在手的江玉帆,显然正在运气行功。
想是发觉内腑没有受伤,这时见宁嫂仍神情惶急的扶着她,自觉老脸无光,猛的挣脱宁嫂的搀扶,望着“万里飘风”等人—怒声道:“你们都给我站远些!”
说罢,又望着江玉帆,切齿恨声道:“用剑对付我,很好,我这次重入江湖,正要找你老子江天涛,领教领教他仗以成名的丽星剑法!”
“獠牙妪”说话时虽然咬牙切齿,但在场的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已色厉内荏,对江玉帆有了畏惧之意。
久历江湖,经验丰富的“万里飘风”,趁机向着江玉帆,抱拳歉声道:“江少换主,有关‘万艳杯’的事,老朽在此特向少堡主暨诸位老朋友……”
“独臂虎”一听,立即沉声道:“谁他娘的跟你是老朋友?跟骗子交朋友,给祖宗八代丢人!”
“万里随风”一脸羞愧的含笑道:“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如果少堡主在‘湖滨山庄’邓天愚的暖寿筵席上,露出一点身世来历,老朽都不敢用‘骗’的手法取回‘万艳杯’……”
韩筱莉立即沉声问:“后来你们不是已经查出我表弟的身世了吗?”
“獠牙妪”一听韩筱莉称呼江玉帆“表弟”,不由刻意的看了韩筱莉一眼。
“万里飘风”苦笑一笑道:“虽然知道是江少堡主了,可是已经晚了……”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怒声说:“别说的那么可怜,怕什么?既然是来还杯子的,就叫他小子赶快拿出来。”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立即郑重的问:“照你们这么说,‘万艳杯’原就是你们的了?”
“万里飘风”赶紧回答道:“不错,是我家老夫人的祖传之物!”
江玉帆不解的问:“既是你家老夫人的祖传之物,像‘万艳杯’这等稀世珍宝,为何不放在‘仰盂谷’内……?”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讥声问:“仰盂谷内有座布满机关警铃的聚宝楼,有用吗?”
如此一问,江玉帆的俊面顿时涨得通红。
“风雷拐”一听,立即沉声说:“我们虽然做的不够光明,但为了给赵竟成一个报复,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也正等于赵竟成不怕毁掉一生清高声誉,冒着老命不要的危险,前去鼓如簧之舌,骗走了‘万艳杯’一样……”
话未说完,“万里随风”已羞惭的说:“老朽感到非常惭愧!”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赵老英雄为主取杯,涉深入险,置生死毁誉于不顾。正是受我辈尊敬的忠义之士,何谈惭愧?”
赵竟成赶紧抱拳当胸,真诚郑重的说:“受普天下人士敬重的应该是您江少堡主,临危受托,原物璧还,且是天下稀有珍宝,人人梦寐求之的‘万艳杯’,仅此即可作我等效法之楷模,也足证我家小妹慧眼识英雄,断言少堡主看了杯中素笺后,今夜必来还杯,所以我家小姐,坚持今夜登峰,恭候少堡主前来……”
话未说完,“獠牙妪”已瞠目怒声说:“别尽在那里瞎捧啦,快把素笺给他查对一下!”
“万里飘风”赵竟成,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听得直泛怒火,但不知“獠牙妪”讽讥的是他还是方才哭着离去的纱衣少女,因而不便说什么。
心念间,“万里飘风”已在怀中取出一张与“万艳杯”中似乎相同的窄小素笺来,而在同一时间,另一个老者,已悄悄向着中年妇人宁嫂,比划了一个手势。
宁嫂一见,立即会意的点点头,转身由北屋右角悄悄离去,显然是找她们小姐华馥馨去了。
就在这时,“万里飘风”赵竟成,已双手执着那张素笺,恭谨的向江玉帆走来。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向秃子递了一个眼神。
精灵的秃子立时会意,飞身纵了过去。
“万里飘风”一见,老脸一红,强自一笑,急忙将手中的素笺交给了秃子,他知道,这不能怪别人多心,他上次在宜兴客栈表演的那手骗杯,实在有欠光明。
秃子接过纸条,急步走至江玉帆面前,双手递了过去。
江玉帆接过纸条,看得神情不由一楞,只见上面同样的写着:
“十五中秋夜,
天都赏月人。”
江玉帆看罢,十分迷惑,他看得出,不但这张素笺与“万艳杯”中的那张一样,而两张素笺上的字体,也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因而,他迷惑的抬起头来,不解的间:“请问赵老英雄,这是何意?”
“万里飘风”谦和的一笑道:“不瞒少堡主说,两张素笺上的字,俱是老朽一人写的,我家老夫人命老朽如此作的目的,旨在证实‘万艳杯’的原主人,就是我家老夫人!”
江玉帆一笑,道:“方才在下看到华姑娘在此赏月,便知‘万艳杯’的主人是谁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郑重的问:“请问赵老英雄,即使‘仰盂谷’的聚宝楼并不十分安全,但何以‘万艳杯’会在太湖出现?”
“万里飘风”喟然回答道:“说来话长,现在老朽就长话短说,因为某种原因,我家老夫人的这只祖传之宝‘万艳杯’,一直保藏在东海寒舍下,一天不慎被肖小窥见,颇使老朽不安,决计命劣徒汪世田,送往老友魏达成处,请他于今夜送来天都峰……”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这等稀世珍宝,赵老英雄为何不亲自送来?”
“万里飘风”慨然一叹道:“为了安全计,老朽特在运杯那天,先劣徒半个时辰出来,旨在引走监视之人,但对方却早已洞烛了老朽这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舍老朽而取劣徒,老朽自认利用各路英豪因‘巨阙剑’盛集太湖之便,而沿途又有三山五岳赶往太湖的英雄好汉,断定对方绝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前公然下手,孰知,大谬不然……”
江玉帆再度不解的问:“这么说,那天在贵府****的人,就是‘湖滨山庄’的女管家‘红飞狐’或总管‘黄面狼’了?”
“万里飘风”肯定的说:“至少是和他们有关系的人!”
江玉帆又正色道:“根据那天在‘湖滨山庄’寿筵上的情形看,‘多臂瘟神’邓天愚。
显然清楚劫杯的事情?”
“万里扬风”一笑道:“这等大事,‘红飞狐’和‘黄面狼’没有邓天愚的首肯,他们敢下手吗?”
江玉帆赞同的一颔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素笺,哑然一笑,道:“赵老英雄当初如果在素笺上写得详尽些,也许在下早已代老英雄将‘万艳杯’送来了!”
“万里飘风”黯然一叹,道:“并非老朽故弄玄虚,而是老朽不愿让我那位友人知道‘万艳杯’的主人是谁,再说,明白的要他送往‘仰盂谷’,他也未必肯答应……”
话未说完,“獠牙妪”突然不耐烦的怒声道:“你们还有完没有?放着正经事不办,尽在那里胡扯闲!”
“万里飘风”一听,极度不安的恭声应了个是,并以抱歉的目光看了一眼已泛怒意的江玉帆。
“獠牙妪”继续以愤怒的声音,望着江玉帆,毫不客气的问:“江玉帆,你迟迟不还‘万艳杯’,是准备借口没有带来,还是另有打算?”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你不要倚老卖老,肆无忌惮,告诉你,惹恼了在下仍要你血溅此地!”
说话之间,业已忿忿的在怀中取出了红绸包好的“万艳杯”顺手掷给“獠牙妪”,同时,怒声道:“万艳杯虽是你家祖传之宝,在下却没将它放在眼里!”
“獠牙妪”接杯在手,看都没看一眼,立即放进怀里,同时,狰狞着面目,冷冷一笑,有些得意的说:“江玉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万艳杯’由你手里亲自掷回,足证你会侵入老身的‘仰盂谷’,老身要马上通知八大豪门,九大门派,自明天起,老身要重入江湖了!”
话声甫落,全场一片惊啊,俱都惊呆了!
“万里飘风”四人急忙一定心神,齐声惊呼:“老夫人!”
话刚开口,“獠牙妪”已瞠目厉声说:“不要管我,这是我千载难逢,重入江湖报仇的大好机会,错过这一次,再也没有机会了!”
被“獠牙妪”气得几乎真气凝结,险些晕倒呕血的江玉帆,突然一声怒极厉笑道:“獠牙妪,你不要自以为武功绝世,冠盖寰宇,三招之内不杀你,在下立即举掌自毙!”
“万里飘风”四人一听,知道江玉帆已动了杀机,因而惊得齐声呼叫:“江少堡主!”
就在四人呼叫的同时,一直冷眼旁观,早已心泛杀机的朱擎珠,突然一声娇叱道:“杀鸡焉用牛刀,你退下去,我来杀她!”
娇叱声中,身形如风,闪过江玉帆已到了“獠于妪”近前,寒光如电一闪,“唰唰”连声中,鸾凤刀已撤出鞘外,一式“泼风八打”,顿时风起云涌,挟着翻滚匹练,带起“霍霍”
刀风,直向“獠牙妪”杀去。
“獠牙妪”看得神色一惊,面色大变,立即冷冷一笑,以充满了悲痛凄凉的声调,厉声道:“你杀了我也好,免得我再受罪了!”
说话之间,挥杖相迎!
江玉帆何等聪明,恍然似有所悟,震耳一声大喝道:“珠妹住手——”
这声大喝,是江玉帆急切而发,不啻平地暴起的春雷,吓得朱擎珠娇躯一战,飞身退了回来!
众人定睛再看,即使江玉帆喝阻的快,横杖颤立,呼吁气喘的“獠牙枢”身前地上,已多了她的数片衣布和一片断袖。
江玉帆见朱擎珠娇靥铁青,杀机抖露,立即沉喝一声:“咱们走。”
说罢挥手,当先向西驰去!
朱擎珠、韩筱莉,那敢违拗,即和“一尘”等人,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就在江玉帆等人起步的同时,“万里飘风”四人同时呼叫一声“老夫人”,纷纷奔了过去,伸臂将衣衫洞破,神情黯然,热泪已流下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的“獠牙妪”扶住。
只见“獠牙妪”悲痛凄凉的哭声说:“于其活着受折磨,还不如死了的好,想到死前没有能见馨儿一面,我又不想死了……”
紧跟江玉帆身后飞驰的朱擎珠一听,心头一震,娇躯不由一战,她眼中的热泪几乎忍不住夺眶涌出。一个失去自由,被折磨了一生的可怜老婆婆,险些一刀把她冤杀了。
心念闻,已到峰崖,众人就沿着昔年黄山论剑凿过的凸石凹窝和古藤斜松,疾泻峰下。
就在众人到达峰下的同时,方才悄悄离去的中年妇人宁嫂,也恰恰神情慌张的急急驰到。
宁嫂一见江玉帆等人,眼圈顿时红了,不由焦急的说:“我家小姐不见了,她没有回仰盂谷,我得赶快去禀告我家老夫人知道!”
朱擎珠内心的愧意仍未消失,不由焦急的说:“这个消息最好先不要让你家老夫人知道,你可以再到别处去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