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盾摇头叹笑:“我要是知道,早把她收拾了,我是说知道生辰八字的话。”
武灵玉道:“她为何专找武家呢?以她功夫,早已能为所欲为,争权夺利对她来说可能只是个借口。”
“那就是报复啦。”毛盾道:“说不定你爹以前做了亏心事,她想搞得武家大乱吧。”
想及父亲,武灵玉不再多问,只是轻叹,她道:“阮月仙既为武家而来,咱们还是早赶回去,免得节外生枝。”
“说的也对,只是,一身脏兮兮又是战败,回去好像很没面子……”毛盾干笑着。
武灵玉瞄他一眼:“算了吧,以前你都敢哭着要我带你进武家门,现在倒害臊起来?”
“以前默默无闻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小有名气,总该有点形象吧。”
“到附近山泉小溪洗把脸,形象可能会好些。”
“哪还有时间洗脸!”毛盾道:“现在不追她,若被她躲起来,又不知要花多少功夫找她。”
“你跟踪她?”
“嗯。”
“可是……这太危险了吧?”
“放心,她已经受伤,何况……”毛盾耍耍双手:“我觉得自从服下内丹之后,有越打越来劲之态,她未必奈何得了我。”
武灵玉看他去意已坚,也不便再让他添麻烦:“那你小心些,我呢?跟你去,还是……”
毛盾顾及她武功较弱,遂道:“你先回家告诉你哥哥整个状况,尤其有关阮月仙之事,要他好好防范,免得被人有机可乘,我若跟踪阮月仙,她又调头往太原城去的话,那算起来也是一路走,很快就可碰面了。”
武灵玉点头:“快去快回,我等你消息。”
于是两人一同走出山谷,毛盾以茅山追踪功夫,一路已追往西南方,武灵玉则取道返回金武堂。
经过两个更次跟踪,毛盾果然找到线索,阮月仙躲在一处山林瀑布。全身赤裸裸地在洗澡,可惜肌肤多少已被烧得红肿溃烂,阮月仙边洗边叫疼边开骂,哪天也要把毛盾抓来烤成焦炭。
毛盾则考虑是否要出手擒捕她,但思考过后终于放弃,一方面自己没把握将人制住,另一方面也想跟踪她到底有无同党,以及证明她是否为青衣女子。
那阮月仙洗完澡,已拿起干布拭去伤口水溃,然后从衣堆中找出一瓶药物,轻轻倒在伤口并抹均匀,几乎脸胸皆有伤,直至抹到背面,双手伸不着,她又骂个不停,只好找根树枝,蘸着药物抹去,弄了好半天,才将伤口给涂好。
“这小贼实在可恶,弄他不死,竟然还服了灵丹妙药而武功大进?”阮月仙狠斥:“哪天老娘会剥了你的皮,喝你的血,把你元阳全吸过来!”
那股狠劲,连相隔三十丈远的毛盾都觉得寒意上身,以为身上皮被她剥去了呢!
阮月仙怒骂几句,心情才较冷静:“看来得先收拾他,否则他迟早会坏我大事!”
考虑过后已下定决心似的,将洗净衣衫再套往身上,虽然百孔千疮,但她却不在乎。瞧瞧天色,已掠闪山林而去。
毛盾紧紧盯在后面。
只见得阮月仙先掠至民宅,偷来一件男装,并加以改头换面,把散乱头发扎起成髻。男装这么一穿,倒像个文弱书生,转正脸时,毛盾瞧得喷喷称奇,不是她化妆厉害,而是她那神奇灵药,竟然抹上去不到一个更次,巳将灼伤烂肉吸收成疤,这么一剥,就如剥下一块人皮面具,伤口已复原,只留下淡淡薄如蝉衣般红痕。
毛盾想及上次检验花弄情胸口那道伤痕,亦是如此完好无韧,他总觉得两人所用药物有所雷同之处。
来不及多加思索,阮月仙打扮完毕,另有行动。
此后两天两夜,她皆躲躲藏藏,直往开封方向掠去。这期间,毛盾只注意她身上伤势变化,脱了血疤再抹灵药,待第二次脱皮,竟然完全康复。
由于不敢近身,不知是否仍有细疤,但远处瞧来和往常吹弹可破的嫩白肌肤绝无两样。
难怪她在烧伤时没那种毁容般的恸哭,原是有此灵药,难怪她会永远保持如此美丽动人。
及近开封,阮月仙已转往嵩山方向掠去。
毛盾怔愕:“莫非她真的是青衣女子,现在正准备通知武林,我还活着?”
这事非得证明不可,毛盾更加小心潜往少林寺。
已近黄昏,少林寺落于霞光之中,有若天堂圣殿般庄严肃穆,洪钟不停鸣放,似在劝人顿悟,佛海无边,回头是岸。
阮月仙大大方方进入少林寺,大约是想住在客房,毛盾不敢贸然闯进,以免被人认出长相。
他则绕道往后山掠去,心想阮月仙若想传消息,自是找七空老和尚,只要守着他,准能探出结果。
后山修行山洞不少,毛盾怎能一洞洞找寻,只得守在通道之处,心想若到三更没有收获,只好再闯前厅正殿了。
还好,一个时辰不过,一名中年和尚已领着阮月仙直往山径行来。
毛盾心下一喜,果真摸对了门路,那和尚并未说什么,但态度则是恭敬,阮月仙则表现一脸慌张,急于想见什么人似的。
两人很快岔过毛盾躲藏处,直往高处行去。毛盾无需太近跟踪,远远跟着即可。
只见得两人绕过一松林,抵达靠山崖的青松台,晚风徐徐,一片清凉,望高可赏月,望低可看云海,乃是绝佳修身养性处所。
“施主请稍等片刻,小僧这就去请掌门。”中年和尚施个礼,已径自往更深处行去。
阮月仙则表面恭敬回礼,暗地里却冷笑不已,待和尚不见,她仍忍不住谑斥几声:“杀你焉用我手指!”
毛盾深深感觉出她口中的你即是指着自己。当下也暗暗反驳哪天把她再剥一次皮。
不久,和尚已领着七空掌门勿匆赶来。忽见阮月仙,七空已挥手要和尚避开,他则快步走向七松台,宣个佛礼,稍急道:“李施主又发现日月教余孽了?”
阮月仙认真点头:“有,还不少,全聚在金武堂。”
毛盾至此才完全肯定她即是那告密的青衣女子,已恨得咬牙切齿,她此次竟然想栽赃给金武堂,简直心黑手辣,毫无人性。
七空点头:“老衲早就怀疑金武堂,短短几年间如此快即壮大,自有不寻常原因。你说是谁?武向王还是陆不绝等人?”
“都是,连那花弄情也是。”阮月仙道:“更可怕的是,武家年轻一辈都已加入日月邪教。”
“他们当真敢跟天下武林为敌?”
“这是原因之一,最重要还是……”阮月仙语气更为沉重:“日月教主没死。”
“什么?你说谁没死?”
“毛盾,就是被你们打落万丈深渊的教主!”
“他?怎么可能?”七空和尚不肯接受:“他身受重伤又摔落万丈深渊,怎会活命。”
“别忘了他们是邪教,练的是邪功,”阮月仙道:“千真万确,我还跟他交过手,你看。”
她拉出左手衣袖,露出故意未扯去的血疤,七空瞧得瞳孔直缩。
“真有此事?”
“他不但没死,还得到怪兽灵丹,武功增高不少,”阮月仙道:“我几乎已制不了他而受其灼伤,大师不可不防。”
七空频频点头:“看来仍得发动二次围剿,施主可知他现在躲在何处?”
“知道。”阮月仙突地靠向七空耳旁细语几句。
毛盾皱眉,她真的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还是胡乱猜测。
“躲在金武堂……”七空和尚喃喃念着,已思考准备如何对付日月教徒。
毛盾暗黠笑,阮月仙果然无所不用其极想骗得大军人马去对抗金武堂。
七空似已作了定夺,马上喝来跟班和尚,要他去办些事情,待和尚走在山下,阮月仙始道:“这次围剿得有周全准备,免得他再脱逃。”
“放心,少林罗汉阵还有几位长老,加上你,还制不了他吗?”七空冷笑起来。
毛盾但觉不对,七空所言,全是少林兵力,莫非这老秃驴已发现自己,现在按兵不动,等人手调来再围住自己?
越想越有可能,毛盾已准备先行开溜,以后事将来再说。
他正想动,那阮月仙却冷笑直扑过来:“跟了我三天也该够了!”
怪掌探打,轰得树晃枝折,毛盾心知藏不了身,更恨这狐狸精明明知道自己跟踪还耍着玩。
当日月神功运于掌中,猝射阮月仙,红白光影一闪,双方四掌一触,叭然暴响,两人倒翻而退,落个势均力敌。
阮月仙已不想再战,冷笑不已:“上次被你逃了,这次恐怕由不得你。”
七空掌门亦迫过来,大力金刚掌就要劈人。毛盾老实不客气封他一掌,打得他连退三步方稳住身躯,感觉上毛盾功力又增进不少。
他冷笑:“妖孽为何执迷不悟,快快束手就缚,否则立即取你性命!”
毛盾斥骂:“你才是昏庸老秃驴,你知道她是谁?她是想霸夺金武堂产业的狐狸精!亏你是得道高僧,连男女都分不清!”
“谁不知李施主是女的,”七空冷笑:“老纳只是希望她进出少林以男装身份较为方便而已。”
“原来你们早串通好了?”毛盾讪笑:“你是不是被她美色所迷而修道不清?”
“住口!”七空大怒:“妖孽也敢辱我清誉,老衲饶不了你!”
抓起胸前长串念珠,一招“佛光普照”,舞得满天珠影,有若疾奔威猛车轮般罩辗过来。
毛盾喝笑,长鞭抽出,“万龙点晴”化开,但见长鞭又如万点雨针下不停,齐往念珠卷去,雨针过处,骤见念珠乒乓乱跳,有若串糖葫芦被雨针串得百孔千疮,毛盾再喝一声撤!
长鞭一抖,念球如玉球般满盆飞出,撞向山壁、树林、地面,砸得蹦蹦乱跳。
七空脸色铁青,一个照面即被对方打散手中佛珠,这张脸往哪儿摆,怒极而吼,金刚指运至十二成,凌空迫点过来,指如利箭咻咻乱射,戳得毛盾一时手忙脚乱。
阮月仙见状有机可乘,猝而如虎扑杀过来,五指如勾,相准毛盾背心一掌猛扣下去。
毛盾岂能让地得逞,背脊如虾米一缩,避开那爪,反鞭弹去,尖针炸开,上七路封刺阮月仙门面。
左手三拍掌力封向七空近来指劲。
阮月仙却不躲尖针,大喝一声,右手反扫,像抓大撮竹筷,接下一大把,反往毛盾打去。
近在咫尺,毛盾很难避开,但鞭针乃是他手中玩物,软硬控制自如,眼看鞭针倒射,他避之不及,猛吸一口真气吼声“化”,真气罩向鞭针,登时化成软糖般弯曲,打在脸胸有如蚯蚓,不痛不痒,毛盾反吸过手,腰际却被金刚指劲戳中。
他虽有移穴换位之能,但七空指劲终非寻常,戳得他闷麻痛疼,灵活顿失,阮月仙岂肯放弃机会,一掌轰去,炸得毛盾倒飞八丈,撞断一株腿大古松,哗哗倒了下来。
毛盾苦笑不已,不太好玩,当下已心生逃念,顿时发掌,打得古松烂碎,松针技尽封对头两人,身形一扭,斜飞二十余丈,开溜去了。
阮月仙和七空同时发掌击退松针松枝,穿身而出,毛盾已去了百丈,七空随即长啸,引得四面回音,他更加疾速追杀过去。
阮月仙则较聪明,截向左边林区,那才是毛盾欲逃之路。
果然,毛盾本往下冲,但七空啸音一起,少林长老乃罗汉武僧纷纷追迫过来,刚好封去毛盾退路,他不得不改走左侧林区,这一调头,耽误不少时间,阮月仙又是绝顶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