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摇大摆地走了。
段君来独自一人,看着空荡的四周,顿觉鬼气又上身。
“喂……”
她想叫住毛盾,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毛盾越走越远,鬼气越来越重,她开始毛骨耸然,方才的可怖情形又一幕幕袭上心头,她也顾不得颜面,急急追向毛盾。
“别走啊!我答应你!”
她追得比什么都快。
毛盾闻及此语,已转身哧哧笑起来,待段君来行近,他才开口笑道:“你当真愿意嫁给我吗?”
“不然我追来干嘛!”她一点也不害羞。
“终身大事这么随便就答应,可见你没有诚意!”
“那你要如何才相信?”段君来稍怒。
“写下切结书。”
毛盾从身上拿出毛笔、朱砂盘及书符用的纸,得意笑道:“口说无凭,白纸红字,大家也好有个依据。”
“你连笔墨都准备好了?”段君来又好气又好笑。
“干我们这行,不准备这些,还混什么?”
“哪一行?专门逼人结婚?”
毛盾想笑道:“没那么严重,是法师这一行,你写是不写,不写拉倒!”
段君来哭笑不得,还没见过当法师的还不但逼人嫁娶。
她终究拿起笔沾上朱砂,忍住笑意道:“怎么写?”
“如果毛盾先生能够顺利进出鬼域,解开我爹生死之谜的话,我段君来自愿无条件嫁给毛盾先生。空口无凭,立此卖身契以证明。”
“什么卖身契!”段君来斥道:“你当我是谁?”
“这你就不懂了!”毛盾道:“写这‘卖身契”三个字,将来你若后悔了,还可以谈价码;不写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我娶定你了。“
“少恶心!”
段君来想来想去,还是写下“卖身契”三字,然后将纸笔交还毛盾。她实在想笑,像在卖人似的,把自己卖给了眼前这莫名的男人。
毛盾一字字瞧清楚之后才将之放妥,藏在贴身最安全的地方,然后哧哧笑道:“以后可以叫你未婚妻了吧?”
“你再乱说,我要揍人了!”
段君来虽摆出凶想,但仍忍不住笑意。
毛盾看到她那嗔怒表情,笑得更得意了。
“条件都谈了,你到底进不进去?”段君来真的生气了。
毛盾这才正经八百地把朱砂笔抓起,冷冷地道:“你是不是处女?”
段君来突觉受大了莫大侮辱,一巴掌飞甩过去,恨不得将毛盾打死。
毛盾先是一愣,忽然会意,急急闪开,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下流!”
“我问清楚是为了对付魔鬼,你若是冰清玉洁,只要画符就可以了;若不是,符咒就不一样了。全是你自己想歪的嘛!”
段君来突然刹住攻势,若真如他所言,自己岂非多心了?不自觉耳根更热,斥道:“这种事岂能让你说那么明白,活该讨打!”
毛盾苦笑:“不然要怎么说?你教我!”
段君来斥道:“问我结过婚没有不就得了?”
“那不一定。有的人没结婚也不是!”
“住口!”段君来又斥道:“越描越黑!我是清白的,你看着办!
尽说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脏话是你自己想的!”毛盾毛笔一抖:“站过来,把衣服脱掉!”
段君来又是眉头一皱,就要揍人。毛盾马上解释:“别闹啦!
我是在办正经事,你若不想跟我进去。一切免谈;若想进去。得全身画符咒,否则恶魔照样吃掉你,为你好别又会错意了!“
段君来顿时窘红了脸,会错意让她尴尬,脱光衣衫更让她困窘,然而她似乎又不愿意放弃机会。
“没有别的方法吗?”
“画在衣服上也可以,就怕妖魔脱去你衣服或扯烂它,那就什么符也没用了。”毛盾道:“大方一点,亏你是江湖侠女。”
“你不是女的,当然可以随便来,我……”段君来实在说不下去了,道:“你说我画行不行?”
“嘿嘿!要是行,我这法师还干什么名堂?”毛盾斥道:“符无神不灵,我得请神上身再替你开符,要是不要?”
“有的画在在服上好了。”段君来窘道。
“随你!背面先来。”
毛盾开始起坛,他从腰际抓出几根线香点燃、又拿阴阳镜置于香前,然后捏指快,喃喃念道:“……五神分术,九阳聚顶,天上玉帝降凡旨,收妖降魔显神通,左来仙翁右来佛,有请诸神现元神……急急如律令……”
他抖起朱砂笔,整个人已一扫原有的轻浮,待阴阳镜现出不少似真似幻的影子,他转向段君来,左手扯她的衣衫,大片雪白肌肤出现。
她羞窘想叫,想缩躲,却见毛盾一脸正气,挥笔如神助,早撇开男女之间的界线,她方较为安心而未再抗拒。
但平白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仍掩不住羞怯之情。
毛盾画完背后又撩起她的上衣,像是连贯动作直画过来,笔势是如此顺畅,但段君来尖叫着,双手护住胸部硬是不肯放。
毛盾未作任何反应,符咒画到不能再画,立即转向手臂、头脸,以至于左右腿。
幸好画符的动作甚快,段君来正想极力抵抗某处时,笔锋已经转走,她得以减少尴尬时刻。
尽管如此,她仍羞窘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还好,毛盾如神附身,并无轻浮举止,她得以安然过关,赶紧把衣衫整理好,好一阵子都热着脸不敢正视毛盾。
“差不多啦!这是玉女神符,也就是观音菩萨跟前那位玉仙童附你身,包你万魔不侵,不过那得你是冰清玉洁才行。”
“不必一直强调这点!”段君来斥道:“我要是出差错,我还用让你画!”
提及画符之事,她还是窘困。
毛盾哧哧笑道:“我当然明白,否则也不必花这工夫……可惜还有几个部位……想如何解决?”
段君来想到胸乳和下边还是空空如也,简直羞死人了,怎敢回答?
毛盾瞧够她的窘态,也不忍再整她,吃吃笑道:“省了吧!都已画了九分,任何妖魔也扛不走你了。倒是你别忘了,要注意双手护胸,便什么事也没了。”
段君来闻言才如释重负,冷冷道:“如果你骗了我,我会杀了你!”
“放心!我怎舍得失去你呢?”
毛盾勾着眼,好生肉麻,段君来仍斥道:“不准贫嘴!”语气已缓和许多了。
她心头竟莫名想着一个问题……都已被如此画个九分光裸,将来要嫁给谁?
虽然毛盾画符的正气凛然,但她毕竟也露背露肩了啊。
毛盾未再理她,换他自请神佛上身,也画了一脸一身的符咒、至于背面……他故意现出难色。
“要不要我帮你?”段君来开心道。
“怎么帮?你是巫婆还是法师?”毛盾消遣道。
段君来翻个白眼:“不帮,看你怎么收拾?”
“很简单,画在岩石即可。”
毛盾当真跳上一块平坦岩面,开始画符。
“你想背着它是不是?”段君来也学会了消遣他。
“背他?呆子才这么做!”毛盾很快把符咒画完,然后往上面一躺。
段君来立时明白他是用复印方法,那自己方才……她突然斥道“你占我便宜!”就要追打。
毛盾急道:“冤枉啊!我是为你好复印符咒较浅,支持不了多久,我懂得法术,可以随时应付;而你不懂,全靠它保护。又何必留下后顾之忧呢?”
“哼!算你说得有理!”段君来这才原谅了他。
“转身啦!我的屁股也要印。”毛盾已在脱裤子。
段君来瞪他一眼,赶忙跳开七八尺,恨不得马上消失,离开这令人窘得发麻的境遇。
毛盾印妥之后,穿好裤子,一切似乎都准备妥当,但一落地面,忽然暗呼好险,原来他竟忘了一处最重要的地方没画——脚底。
他随即将鞋子脱去,亲自画上。
段君来见状也要求补齐,毛盾倒未再整人,一边欣赏美人脚,一边把脚底也画满符咒。
毛盾想想,觉得未再遗漏什么,才道:“有几点要注意,其一你不可太过劳累或紧张,让汗水把符咒冲掉;如果流汗,宁可往石壁或树干靠,让衣服吸汗或把符咒印回衣服,知道吗?”
段君来闻言猛点头。
“第二,里面的魔鬼虽可相,但他们全是三界开外,所谓魔由心生,你只要不理他们,他们根本拿你没办法。可别乱跑乱叫,让他们有机可乘。”
“可是山崩或毒蛇……”
“这才是杀人的利器,你只记着别让毒蛇近身即可,若山崩,我会处理。”毛盾道:“如果你一时搞迷糊了,千万别离开我太远。
否则有时候万一我无法照顾你,是会出人命的。“说着一瞄:”你看要不要找根绳子把你我绑起来?“
“不必了,我自会小心。”段君来窘道。
“不必也好,到时你准吓得抓着我不放,那比绑绳子还有用。”毛盾笑戏道。
段君来哼了一声,表示不服气,毛盾立即改口道:“功夫如何?别连普通小蛇都对付不了?”
“足足可杀死一百个你!”
“少臭美了!”毛盾笑道:“要是行,何必跟我在泥巴里打滚。”
“那是我手下留情,要是我用孔雀针,你就死定了!”段君来不服气,右手一翻,多了那巴掌大而黑漆漆的小孔雀翎,她一甩毛,羽毛脱落如针,往岩石射去,竟入石三寸。
一大片像黑芝麻铺上去似的,少说也有千百支。
“你逃得了吗?”段君来得意道:“针上有剧毒,谁也别想躲过!”
毛盾不说话了,这玩意儿打在自己身上,他可没把握闪避得了,再加上毒,他只好干笑道:“挺多的,用来对付那些蛇群很管用,用来对付人就要考虑了。很多人挨不起啊!”
“知道就好!”段君来得意道:“再惹我,迟早会收拾你。”
“何必呢?卖身契都签了,何必如此对我?”
“还未完成任务前,不准你再提此事。”她手中又多了黑羽翎。
毛盾立即闭嘴,赶忙改口:“不提就不提,走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跟魔鬼拼命去。”
说他往前走,但方向跟鬼峡背道而驰。
“你要去哪里?”段君来来追问。
“进货啊!你以为闹着玩的?”毛盾不想解释,快步下山去了。
他赶往山下,找到民宅,他知道要进人鬼域,不弄点东西是不行的。
那些百姓看他脸上画符,虽觉怪异,但在毛盾出手大方之下,还是通用,卖了些公鸡、茶香、纸张之类的东酉。
毛盾很快将公鸡杀了取血,又将糯米染红,再把纸张画满灵符,带上一大把线香告别村民。
在路程上又采了柳枝,有长有短,长的留着自己用,短的结成把交给段君来。
“柳枝打鬼,每打一次矮七寸。多打几次,他们就吓坏了,好好赶鬼啊!”毛盾认真交待道。
段君来不敢大意,将柳枝抓得紧紧的。
一切就绪,毛盾这才大胆往鬼域行去。
及至那亡魂吊桥前,阴风吹来,森森寒意又使段君来开始发毛,一幕幕可怕情景又浮上心头。她犹豫不前了。
“怕什么!鬼也是人变的,我们大他们一级,照样可以收拾他们!”
毛盾的话,顿时又让段君来恢复了些许信心。当下猛吸几口真气,点点头,准备豁出去了。
毛盾很快施展轻功,直掠过桥。
段君来此时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