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泰道:“不错,你可以放叶少侠走吗?”江海天道:“你几时走?”上宫泰道:“我想明天就走。”江海天道:“你远道而来,本来应多住两大的。但竺老前辈那边等着你回去,我也不挽留你了。慕华,秀凤,你们夫妇今晚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和上官前辈动身吧。你的两个师弟,今后就由你替我管教了。”叶慕华夫妇应了个“是”字,便即告退。
江海天道:“小女这次出阁,各方客人来得甚多,我恐怕还要忙几天,明天不能和你们一同走了。上官泰笑道:“你肯要我带走你的三个徒弟,我已是感激不尽。”江海天道:“竺老前辈受了伤,我应该去探望他的。在今年年底之前,我会到大凉山的。”江海天的计划是在竺尚父那儿过年,然后进京赴约,在元宵节会见师父所指定要见的那个神秘人物。
江海天与上官泰订了后会之期,便叫林道轩带上官泰入房歇息,李光夏也随同告退了。
江海天把金逐流留下,说道:“师弟,你有什么打算。”金逐流道。”我想在江湖走走,访问爹爹的几位好朋友。”江海天道:“好的,以你的本领,在江湖上已经罕人能劫,无须我照顾你了。不过,你要记着不可挟技凌人。”金逐流对这位大师兄颇有几分敬畏,说道:“小弟记得师兄的教训。”江海天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金逐流道:“我想和秦元浩同走,恐怕明天也要动身了。”
江海天诧道:“你何必走得这样匆忙?这里有许多武林朋友,我想你和他们认识认识。就是秦元浩我也想他留多一天,让他和小一辈的结交结交。”金逐流不敢把秦元浩的私事告诉师兄,心里想道:“封子超总不会打死他的女儿,迟一天再和元浩去打听她的消息也还不迟。”于是说道:“好咱,我把师兄的意思和元浩说去。”
江海天道:“且慢,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师父叫我在明年的元霄晚上,到北京西山的秘魔崖去会一个人,你可知道这件事情?”金逐流道:“爹爹没有和我说过。”
江海天道:“明年元霄,你要是赶得来的话,咱们也可以在北京的西山相会。”他以为师父要他所见之人,和师弟相会,想必也无关系,是以和师弟订下了后会之期。金逐流性喜热闹,心里想道:“爹爹不知要师兄会的什么人,连我也不知道。”带着几分好奇,欣然答应。
当晚金逐流和秦元浩同住一间客房,把江海天想要他多留一天的意思和秦元浩说了。秦元浩这次代表师父来江家道贺,他师父的意思本来就是要他藉此机会多交朋友的,何况又有主人的盛意挽留,因此秦元浩虽然惦记着封妙嫦,也只有答应了。
续断膏果然十分灵效,第二天上官泰的膝盖已经医好,余毒亦已拔清了。他带来叶幕华夫妇与李光夏、林造轩四人同走。一阳子、仲长统等人也在这一天之内先后向江海天辞行了
第三天金逐流和秦元浩同走,他们兼程赶路,当晚就到了徂徕山。秦元浩说道:“你悄悄去封家看一看,我只要知道封姑娘的情形就行了。”
金逐流笑道:“不行,不行,人家好心待你,你怎可不去见她一见?”秦元浩面上一红,说道:“我这样跑去算是什么?太不好意思了!”
金逐流越发大笑,说道:“好呀,你这小子自己不敢去,如要我代表你去和封姑娘私会,我这又算是什么?大丈夫光明磊落,要去就光明正大的去,怕什么?”秦元浩道:“你叫我怎样和封子超说?”
金逐流道:“封子超这次全靠了你,他才不至于与文道庄同一命运——丢脸坍台。他若是稍有良心的话,对你应该当作恩人道谢才是,你却怕见他?好吧,你找不到籍口是不是了你跟我来,我替你说!”
秦元浩道:“这个,这个……”金逐流生性不羁,他却是有点拘谨的。正想说道:“这个恐怕不大好吧?”金逐流己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了封家的大门的,大声说道:“我的朋友喝了你的桂花陈酒,十分欣赏,如今我也想来向你讨一杯喝啦。你是招待过秦元浩的了,这次想不至于拒绝我们吧?”
全逐流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封家若是有人,决没有听不见的道理。可是里面却是毫无反应。
金逐流哈哈大笑,说道:“你招待也好,不招待也好,我既然来了,就吃定你了!你不开门,我自己不会进来吗?”秦元浩正要说道:“不好。”话未出口,只觉身子一轻,已被金逐流拖着他越过了墙头。
金逐流本来准备有人偷袭的,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进了封家,却连鬼影也没看见一个。金逐流侧耳细听,也听不出有丝毫声息。仔细看时,只见庭院里有凌乱的足印。
金逐流皱一皱眉头,说道:“看这情形,只怕他们早已走了。不过,咱们既然来了,也就进去看看吧。”
他们穿堂入室,搜查文道庄父子所住的客房和封子超的房间,都不见有人。金逐流在一间房里找到一坛桂花酒,闻了一闻,笑道:“这是真的桂花酒。”喝了一口,又找来了一个葫芦,盛满了酒带走,笑道:“姬伯伯传下来的偷儿规矩,进了别人家,决不能空手而回。”
到了后面的庭院,秦元浩有所发现,“咦”了一声,说道:“这几根竹捧插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原来在庭院中间插着九根竹棒,中间的一根竹棒被斫了一刀,当中剖下,分成两边。庭院是碎石和泥土混合的地面,竹棒插得进去,可见插棒的人定是个内家高手。
金逐流笑道:“原来是仲帮主来过了。丐帮中人插竹棒等于是留刀示警的意思。但只有帮主才有资格插几根竹棒。”金逐流虽然是回国未久,但因姬晓风时常给他讲述江湖上的各种规矩,却是比初出道的秦元浩懂得多。
秦元浩吃了一惊,说道:“哦,这等于是留刀示警?那么仲帮主想必是已知道封子超是什么人了?但中间这根竹棒被剖开,这又是什么意思?”
金逐流道:“是有人向他挑战。”秦元浩道:“文道庄不是受伤了吗?封子超怎能有此胆量?”金逐流道:“只怕是另外有人,不一定是封、文两个。”
金逐流心想:“封子越不知是给仲长统吓跑的,还是他根本就不敢回家。从庭院里的足印看来,来过这里的显然不止一人。”
秦元浩道:“他们既然都走了,咱们出去吧。”金逐流笑道:“忙什么,到你那位封姑娘的香闺里看看吧。”封妙嫦的卧房是在最后一进房子靠近花园的一间房间。秦元浩面上一红,说道:“金兄,说笑了。”金逐流面色一端,说道:“不是和你开玩笑,说不定她会留有什么东西给你呢。”秦元浩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他走。正是:
桃花流水杳然去,崔护重来不见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锦帐低垂人已杳 琼浆难得客归来
金逐流推开房门,但见锦帐低垂,妆台尘暗,金逐流笑道。“元浩兄,你这位姑娘已走了好几天了,也没东西留给你,你失望了吧?但这样也好,她不是跟她爹爹走的,你可以放心了。”金逐流从梳妆台上尘埃未拭的这个现象,推断出封妙嫦已走了好几天。所以封子超即使曾经回家,他的女儿也决不是跟着他走的。
秦元浩道。”那么咱们还进去做什么?”说话之间,金逐流已拖着他进了房间,忽地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揭开帐子瞧瞧!”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这怎么可以?”金逐流把他一把推上前去、说道:“我叫你揭你就揭,不必害怕!”
原来金逐流隐约听得帐内似有微弱的呼吸气息,这有两个一可能,一个可能是封妙嫦受了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一个可能是另有高手躲在她的床中。内功有一定造诣的人可以控制呼唤,所以秦元浩不能发觉,但金逐流却可以听得出来。金逐流不知在帐中的是不是封妙嫦,他自己不便去揭开帐子,只好叫秦元浩动手。
这话不好明说,秦元浩不懂得金逐流的用意,大声的嚷了出来,话犹未了,床上突然跳起了一个人,撕开帐子,一抓向秦元浩抓下,喝道:“原来你就是姓秦的小子,你把封姑娘拐到哪里去了?”
秦元浩是武当第二代最杰出的弟子,猝遇敌袭,虽惊不乱,喝道:“你是什么人?”声出掌发,一招“排云手”把那人的一抓荡开。
不料双掌一触,那人的手掌其冷如冰,秦元浩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轻飘飘的一掌拍将过去,看似毫不用力,内中却藏着好几个精妙的变化。
那人大约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像个病夫,面色苍白,毫无表情,冷冷说道:“你这小叫化子也敢多事,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他看似病夫,内力却很不弱,居然把金逐流这一掌蕴藏着内家功力的劲道解了几分。
金逐流掌心一翻,掌力尽吐,精妙的后着也跟着使出,“啪”的一声响,那人着了一掌,“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叫道:“好厉害!”不敢再接金逐流的第二掌,从窗子里就跳出去了。
可是说也奇怪,在那人口吐鲜血的那刹那间,金逐流却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逃走,要想阻拦已来不及。
秦元浩吃了一惊,说道:“金兄,你怎么啦?”金逐流哈哈笑道:“好,你既然知道我的厉害,我就让你走吧,你应该明白,如果我追你的话,还是可以把你揪回来的。”
金逐流的笑声中气充沛,那是向敌人示威的一种表现。秦元浩一听到他的笑声,也就知道他并没受伤了。金逐流向那人发话之后,回过头来,向秦元浩笑道:“我没什么,我倒是担心你呢。怎么样,你冷得很难受是不是?”
秦元浩道:“奇怪,那人竟不似是血肉之躯,我当真是冷得难受。不过,现在已好了一些了。”金逐流握着他的手,一股热力从秦元浩的掌心传了进去,笑道:“这人的玄阴指已有六七分火候,玄阴指是一门邪派功夫,是从修罗阴煞功变比出来的,不过还远不如阴煞功的厉害,想必那人是贪图云阴指易练,所以舍难图易了。他若是练成了腹罗阴煞功我可能忌他几分,只是玄阴指岂能伤我。”
秦元浩得金逐流以上乘内功相助,不过片劾,已是全身暖和,寒意尽失。金逐流笑道:“你能够荡开他的一抓,并没受伤,功夫也很不错了。”
秦元浩道:“我曾听得师父说过,三四十年之前,邪派的大魔头孟神通曾以修罗阴煞功称霸武林,这厮会玄阴指,莫非是盂神通的徒子徒孙?”
金逐流道:“也不一定,我听爹爹说,除了我的外祖父之外,还有一个姓阳的师弟,也曾把修罗阴煞功练到了第八重。修罗阴煞功从天竺传来,说不定在天竺也还有个中高手,传下了汉人弟子。”秦元浩这才想起金逐流的母亲谷之华正是孟神通的女儿,心道:“怪不得他知道玄阴指的来历。”
金逐流又道:“不过,这人即使不是我外祖父的这派传人,他的师父也一定是个邪派高手,他除了玄阴指还会邪派中最古怪的天魔解体大法。”天魔解体大法在吐血之后,功力可以陡增一倍。”秦元浩这才明白了金逐流刚才何以在伤了敌人之后,反而自己也退了几步的原因。
金逐流忽地侧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