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无求,无刀兵之害,无利器之伤。那些以武犯禁的所谓侠客,其实算不上研究武学的人,因为他们追求的,只是另一个东西。”
红豆说:“前辈,遗世独立的武学高手固然难得,但是胸怀天下的高手一样可贵。如果没有他们为民请命,那么怎能抵抗邪恶的力量?”剑孤说:“其实有时想来,也许需要消灭的不是邪恶的人,邪恶只是寄存在人身上的力量罢了,它本身的灭亡,才是邪恶的终结。只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因为邪恶和正义一样,都希望对方的毁灭,所以绝不给对方以时间。”
红豆说:“前辈们能够有一份平和的心境,固然难能可贵,但是依在下之见,倘若能够拯救万民于水火,未尝也不是一件美事。”
剑孤说:“其实古往今来,谁不想建功立业有所作为,只是年华去人已老,大事小事,都难成事了。”红豆说:“前辈,身在乱世,年轻人都无法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活下来,个人的力量本来就微乎其微,正是如此,才需要联合,需要共同对付共同的敌人。”
一言未毕,只听花无痕说:“小姑娘果然心忧天下,不错,是个好孩子。不如我们几个老不死的,把我们的所学尽数传授于你,你替我们行侠仗义,岂非更好?”
红豆说:“等到我练成各位前辈的绝学,只怕绝学已经没有用了,而我相信只要我勤加练习,也一定能够有所成就。红豆实在没有逗留的心思,毕竟心里装着的,不是个人修为,而是天下大事。这听起来似乎很可笑,但是却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花无痕微微一笑,拉着红豆的手说:“既然已经决定了,你一定不会后悔?”红豆点点头,花无痕说:“世上能有几个人作永不后悔的事情,倘若姑娘以后果真不后悔,那不论今天干什么,都是值得的。看来,我们也不用留你了。”
红豆点头说:“几位前辈留我在此疗伤,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琴舞鹤的琴声忽然慷慨激昂起来,仙鹤飞舞,振翅欲扑,天空乱云翻滚,愈见昏沉。
花无痕问道:“姑娘出去后有何打算?”
红豆笑了一笑,说:“只有见机行事,打算越多,就越容易失败。”花无痕点头说:“那需要敏锐的判断力和沉着的态度,对年轻人而言,的确有些难得。”红豆说:“那是我不得不学习的东西。”
红豆借着藤条,翻上白云崖,这时回身看着白云缭绕的峡谷,谁也不会想到,这峡谷下面,居然住着几个高人。
忽然几个人影穿梭而行,向着山顶一个洞里奔去,红豆见那身法和长刀会如出一辙,急忙飞身而上,虽然内伤还未完全复原,但也能勉力用轻功行走。
只见洞里迂回曲折,阴森可怖,那几人对洞中形势似乎颇为熟悉,她心里也觉得纳闷。
忽然一阵冷笑传来,只听一阵暗器破空的声音,那几个白衣人急忙抽出长刀相拦。红豆看那暗器手法似曾相识,心里正在思量,忽然身后有人拉了一下,转身一看,只见司徒婉站在身后,拉着她往外面而去。
到了外面,月光微弱,依稀可见司徒婉苍老的面容,红豆问:“司徒大侠,你怎么会在这里?”司徒婉说:“此事说来话长,先夫曾经在洞里隐藏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后来为江湖人猜忌,十派的人以为是剑谱,长刀会的人以为是刀经,还有更多荒诞奇怪的说法,我统统都不管,心怀不轨的人,都会被里面的机关害死。”
红豆问:“倘若遇上高手呢?”司徒婉说:“遇上高手也无所谓,里面的东西已经不在了,也许是先夫另有安排,不过我却不知道。”红豆说:“前辈自己也不知道?”司徒婉说:“先夫和我说过,这里面有一个重大的秘密,我想既然是一个重大的秘密,就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我让他不必告诉我。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了。因为知道秘密的人,哪怕是知道一点蛛丝马迹的人,都已经死去。”
九、弹琴鉴月
红豆问:“为什么?”司徒婉说:“我也不知道,野田一郎始终贼心不死,那就用这一个虚无的诱惑,让他上一个当。”红豆点头说:“既然他们想要刀经,那就让他们来抢吧,其实野田的功夫已经独步武林,何必这么执着。”
司徒婉说:“《绝望刀经》是野田一郎师父千方百计要找到的至宝,野田一郎学会‘大化神通’,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毕竟找到刀经,那是长刀会历代掌门,历来的心愿。”红豆说:“可惜他们毕竟是想要别人的东西,实在太让人不耻。”
忽然一声冷笑传来,只见原下冰子缓缓走来,说:“不要脸,明明是你们不守信用,反而怪起我们无耻。荒唐,真是荒唐。”红豆冷冷的说:“何必多说,原冰,偷听人说话,太不光明了。”原冰说:“比这更不光明的事情我也能作,现在十派的人,正在本门做客,不知红豆仙子有没有雅兴,前往一会。”
红豆说:“既然冰子姑娘有心,红豆怎能扫兴?那我们就一起去拜会十派武林高手!”说完身形一闪,一剑向原冰身上斩去。原冰长刀出手,刀声霍霍,比几日前又不知精进多少。红豆身上内伤未愈,但是剑招犀利,生自然之风,理天地之气,通行无阻,飞扬轻舞。
司徒婉点头说:“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不错,不错。”忽然原冰手上一抖,一道刀光飞出,在空中化作万点寒星,这是“长刀秘诀”中的杀着,名为“天破寒光”,红豆欲用一招“花自飘零水自流”御去其刀气,但是只击落一半,胸口便遭了一击。
司徒婉急忙抢上前,伸手接住红豆,原冰得胜不饶人,长刀进逼,朝着司徒婉刺去。司徒婉拐杖一抖,一道罡风扫出,只见暗器忽然铺天盖地的卷去,原冰大惊,已经来不及收回身形,心里暗暗叫苦,想这长刀再快,也不能挡住这老婆子无涯无边的暗器。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一股力道传来,她感到自己被人拉到一边,随着那人的身形转眼便绕到山后。
那人停了下来,原冰惊魂稍定,说:“多谢阁下相救。”那人转过身来,原冰一惊,那人星眉朗目,俊面带霜,此时一身蓝衣,潇洒如云,正是孙宇清。孙宇清平静的说:“别以为我是在救你。”
原冰问:“你想干什么?”孙宇清说:“连我门中下人都不放过,长刀会作事情未免太狠了。”原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孙宇清说:“长刀会的忍者杀了长笛会上下近百人,难道你不知道?那才是荒唐。”
原冰说:“我当然不知道,就算要杀人,也不会杀那些没用的下人。我看你是误会了。况且你又没有看到我们动手。”孙宇清说:“倘若我看到了,你能得手吗?对付恶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他们,如果非要找一个更好的方法,就是在杀他之前尽情的折磨和玩弄,灭门之恨,这种感觉我想你不会有。”
原冰往前走了一步,长刀在手,喝道:“你想干什么?”
孙宇清看着原冰,说:“我要你付出代价!”原冰头一抬,说:“你以为你武功有多好!”孙宇清缓缓举起手上的长笛,指向原冰,说:“忍者号称出手最快的杀手,我们长笛会也有一套快招,原冰姑娘,请!”
长笛一点,在空中化作一道绿影,原冰正要挥刀招架,但是力道却在一刹那间不能凝聚,她这才知道刚才孙宇清在拉着她飞行的时候已经封住了她体内的经脉,她心中顿时一慌,长刀被劲力一卷,跌到地上,笛影顷刻而至,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这种无能为力在她看来,比刚才的四面受敌,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怖。
孙宇清长笛在她身边一划,劲气逼人,枝叶零乱而飞,长发随风飘散。原冰睁开眼来,问:“为何不杀我?”孙宇清说:“放了十派的人,就当还我一个人情。”原冰问:“为了十派的人,你连灭门之恨都不报了?”
孙宇清闭上双眼,说:“我迟早会报仇,但是不是现在。姑娘若是迷途知返,我可以不计较,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回头的。”原冰问:“为什么?”孙宇清说:“那是你活着的目的,你的父亲从来就这么教导你。要改变你,实在是太难了。你答应放了他们吗?”
原冰说:“既然你饶我不死,那群酒囊饭袋,怎么比得上我的性命重要,这个人情,我还是宁可给你。孙宇清,你会后悔的,救那群无用的家伙,实在是一件比那些人的所作所为还要愚蠢的事情。”孙宇清平静的说:“并不是每个人作的事情都是明智的,包括你。原冰,我不会将数十人的性命押在你的信守承诺上,所以你必须服下‘白骨渡魂丹’。”说完扔了一颗药丸过去,原冰拿着那药丸,皱眉说:“什么‘白骨渡魂丹’,名字这么恐怖,要是没有解药怎么办?我怎么相信你?”
孙宇清点头说:“你没必要相信我,只是你别无选择。”原冰轻轻揭开面纱一角,服下药丸,说:“好了,孙掌门,后会有期。”孙宇清没有说话,原冰走了几步,转身说:“不过长刀会没有杀人,杀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对我们毫无意义。”
孙宇清转过身去,只听一阵箫声响起,低沉而忧郁,他快步到了林子里。展玉箫停了吹箫,笑说:“我都知道了,你真是一个大英雄,能够放下个人的恩怨,不过,迟早我们会报仇的。”孙宇清说:“多谢姑娘。”
展玉箫笑说:“不用谢我,我武功低微,又不能帮你什么忙,不过等我的信到了少林,师父倘若亲自出面,那你就要谢我了!”孙宇清说:“无言大师可是方外高人,只怕不会出山。”展玉箫说:“我在信里把这里的情况说得这么急迫,师父也是人啊,不能这样毫无人情的。倘若真是如此,我,我就亲自去一次,不但要师父出山,还要找来更多的武林中人,我就不信,这两个门派能猖狂多久!”
孙宇清点头说:“姑娘真是古道热肠,让孙某自惭形秽。”展玉箫看着他一笑,心想:我对你才古道热肠而已,当真是个傻子。
司徒婉转身对红豆说:“姑娘,你体内受了重伤,现在需要调理,咱们找一个清净之地,再作计较。”红豆说:“司徒前辈,烈火谷的人如何?野田一郎有没有动手?”司徒婉说:“这些十派的弟子,说到逃命,那是比谁都要快的事情,不过,逃能逃多久,我司徒婉一生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逃避。”
红豆笑说:“那我倒放心了,避其锋芒,是为了能够东山再起。前辈是武林高手,自然不知道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但愿他们能够痛定思痛,找到他们的路。与其委曲求全,不如隐身世外,重整旗鼓。”司徒婉点头说:“红豆是我见过的年轻人中,最沉静稳重的人。其实稳重只是一种觉悟,不在乎年龄,而在乎心境。”
红豆一笑,勉力撑着,缓缓走了一阵,感到一阵气血翻涌,她极力的稳住心神,心想野田一郎的功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却为何还要苦苦追求刀经?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红豆立刻提高警惕,司徒婉急忙来到红豆身后,只见一个青年尼姑向这边跑来,司徒婉一把拉住她,问道:“小尼姑,谁在追你?”那青年尼姑回过头来,有些惊恐的说:“那……那边……”
司徒婉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