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婉笑说:“这样的地方天下多的是,了然师太当一个与世无争的游人,散发扁舟,四海为家,那不就可以天天看到这样与世无争的景致了吗?”唐菂笑说:“她希望随时能在繁华喧嚣的武林中见到世外桃源般的景色。”
了然笑说:“师兄真是太厉害了!我的心事你都知道,可惜啊,世上没有这样的地方。”唐菂对司徒婉说:“这是她普通的幻想,她最理想的境界,是世上没有杀戮,众生真正平等,于这现实世界找到真正的彼岸,那才是对现实最无知的期望。”
司徒婉点点头,一行人来到英雄山庄附近,找了一家高山族人开设的客栈,先安顿了下来。司徒婉一个人悄然来到山后的林子里,那里悄然没有声音,但是在司徒婉的耳边,却始终浮动着少主淡淡的话语,眼前出现他温文尔雅的笑容,似乎还感觉到他淡淡的幽幽的男人的气息。
她轻轻一笑,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人,现在,她唯一欠缺的就是知道少主的名字了。
忽然山上缠来一阵低低的声音,“救命,救命!”那声音似乎来自山中,似乎来自地下,又似乎根本就没有,她飘然飞绕在林子上空,那声音却又渐渐消失,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似乎什么事情便在身边悄然发生,而自己却根本不知道一样。
她正在树上四下里看着,忽然一阵冷笑传来,只听有人说:“丫头,在哪里学得这么不规矩,在别人的地方走来走去。”她转身一看,只见夏老夫人飘然而来,她说:“我不知道着山上也是你们的。”夏老夫人说:“你现在知道了。”
司徒婉点头说:“知道。”她身形转动,已经飘然离开。她这样甜美而沉醉的梦,便给一个低低的若有若无的求救,和一个粗暴的无礼的干涉而乍然结束。
她来到客栈,想着自己为何要这么早赶到这里,这一切并不如她想的那么美丽,少主不会提前赶来,甚至他还有可能根本不会前来,他所幻想的离她面对的现实简直是太过遥远,那差别使她从多年沉醉自信的梦里,变得有些脆弱,因而甚至多了意思困惑和惶恐。这复杂的世事不如决斗一样明朗,不如刀剑一样直接,甚至不如梦一样充满希望,它带着现实特有的缓慢而沉重的步子,带着淡淡的或是浓烈的让人猝不及防的面目,在不为人知的时空里用它自己的方式缓缓继续,丝毫不管世人是用怎样复杂而深邃的眼光去仰视它或许根本不存在的面容。
她听到几个武林人士在那里高谈阔论,那是剑盟的几个弟子,在说着日后如何大展雄图,拯救被宦官们控制的山河,拯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
司徒婉看着唐菂,说:“为什么你不谈论国事?”唐菂一笑,看着窗外,说:“我,我能谈什么国事?我对它根本就毫无见解,我更关心人事,关心因为国家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知道什么时候,百姓才能不苦!”司徒婉看着剑盟的弟子,说:“按照他们的想法,只要杀了那几个宦官,天下就能太平。”
唐菂一笑,说:“那他们永远也看不到天下太平,因为宦官是朝廷必须有的人,没有这个宦官,就会有那个宦官。他们要杀灭的,应该是朝廷,可是正如古人所说,一切只是‘以暴易暴’,那么他们应该杀灭什么?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会知晓。”
司徒婉说:“他们居然谈得这么高兴,这么得意,仿佛宏图大志,立刻就能实现一样。”唐菂说:“至少有一点是可取的,他们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将这世界变得更美好,而不是从别人身上不断的索取以求得更加富贵而安稳的生活。”
司徒婉点点头,忽然了愿冲上楼来,说:“不得了了,我,我见到鬼了!”唐菂笑说:“大白天,你怎么可能见到鬼?”
了愿坐了下来,惊魂未定的说:“就在这后山上,有鬼。”司徒婉不屑的说:“哪里会来什么鬼,你应该辨得仔细一点。”了愿说:“我听得很仔细,有一个声音从山里面传出来,似乎是在求救,我想这是白天,不会有鬼,所以我跟着声音,慢慢的寻找,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洞口,往里面走着,洞里曲曲折折,幽深可怕,似乎是来自地狱一般,我感觉真的到了地狱,那只有佛祖才不害怕的地方。我走着走着,忽然一阵冷风扑来,一直凉到我的骨头里。”她喝了一口茶,说:“我还是壮着胆子往里面走,陡然间那里面鬼气森森,让人从骨子里生出一种恐惧,我打亮火折子,眼前渐渐亮了起来,眼前的情景让我感到有些害怕,四周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每一个箱子上还都是狰狞的人头,流着可怕的鲜血,仿佛是地狱使者盛装灵魂的工具一样,正在我感到恐惧的时候,一道白光扑来,我感到身子给击在半空中,接着耳边传来各种奇怪的朦胧的声音,我醒来的时候,已经站在山脚下了,你说,这不是遇到了鬼,是遇到了什么?”
唐菂说:“不管是神是鬼,现在你没事,就不要乱说了。”了愿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我想说啊!”便又喝了一口茶,眼见茶水已经喝完了,便回到房间。
司徒婉问:“她说的是真的吗?”唐菂说:“英雄山庄是仙琴派七庄十二会之首,我想仙琴派掌门人应当自有安排。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原因,怎么能断定结果。”
司徒婉点头说:“说得也是。既然已经来早了几天,唐少掌门打算干什么?是要去拜会夏庄主,还是另有打算?”唐菂说:“夏庄主一定很忙,我看也只能在这里等几日了。”司徒婉轻声问:“仙琴派举派来此,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唐菂说:“不知道。”
司徒婉想了想,说:“按说他仙琴派武功高强,人手众多,在中原武林怎么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派,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是不是中原将有什么变故?我一路上看到百姓更加苦难,怨声载道,难道和这有关?”唐菂笑说:“其实连仙琴派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前来。不过,掌门人邰剑书当朝的几个大臣来往密切,而这些大臣又是宦官眼中之钉,是不是受到宦官追杀才举派来此,那也说不清楚。”
司徒婉说:“那可不好,因为保全自己的生命而忘记朋友的安危,实在不好。”唐菂说:“或许仙琴派掌门人才是真正的豪杰,他宁可忍受一个帮派甚至整个武林的误会,而成就一件大事。其实江湖中人也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正如大家知道,许多事情如果提前被人知道,那么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司徒婉点头说:“那就不说了,这一带我还是比较熟悉,我就带唐少掌门四处走走,不知可否赏光?”唐菂笑说:“求之不得。”
转眼便到了夏夫人大寿之期,司徒婉和舞云来到庄内,因为来者更多,显得更加热闹,大家坐了一阵,司徒婉心想:为什么少主还没有来?
她正四处张望着,忽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到院中,大声喝道:“妖妇,拿命来!”只见胡风身形转动,来到堂上,一剑向夏夫人此去。
这一下变起仓促,夏庄主立刻飞身赶来,挥手之间,已经将那长剑拂到一边,胡风身形展动,长剑连发,剑气磅礴,将夏庄主裹在当中。
司徒婉见胡风一人前来,满脸都是杀气,心里不由一乱,只见他二人渐渐斗到院内,夏庄主喝道:“你疯了,快住手!”胡风喝道:“奸人,你杀了掌门和少掌门,还要篡夺掌门之位,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
司徒婉一听他杀了少主,当下心里一乱,便想上前问个明白,舞云一把抓住她,说:“先看看再说!”只见二人人影翻飞,转眼间已经斗得难分难解。胡风出手凶狠,招招欲置人于死地,而夏庄主每招都是沉稳刚健,司徒婉能够看出胡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忽然一道电光闪来,只见夏老夫人穿着红色的衣服,拄着白色的拐杖,飘然而来,拐杖一点,已经将胡风点到在地,胡风待要起身,已经被几个中年人用剑指着,那几人乃是英雄山庄的四大高手。
老夫人转身说:“不错,掌门人是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凄惨。”一时四座皆惊,大家都不说话,整个庄子里一片寂静,一滴露珠从叶子上滴了下来,落在石头上,嗒的一声。
忽然一个人问道:“夫人怎么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说:“你们知道关于龙图的传说吗?”司徒婉轻声问舞云:“什么是龙图?”舞云说:“一个宝贝,别多说话!”老夫人看着众人,说:“掌门人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岛,就是为了龙图,传说它关系到宝藏兵书,可以帮助人得到天下,掌门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天下。他为了个人的雄心壮志,所以劳师动众,忘记了自己手下的弟兄们正在经受相思的煎熬,经受水土不服的侵扰,经受身在异乡的种种折磨。”
胡风怒说:“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掌门人绝不是这样的人!你们这群凶手!”老夫人手上一动,胡风立刻不能说话,在那里死命的挣扎着。老夫人转身说:“我只是英雄山庄庄主的母亲,我当然不应该参与帮会中的事务,但是我想每个人对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都是有权参与的,尤其是你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参与。”
一个中年书生说道:“夫人,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老夫人笑了一声,说:“我知道,现在各派的人都在这里,这件事关重大的事情,正好应该说出来。掌门人得到龙图的消息,只有朝廷中几个重要的官员知晓,因此他们建议掌门人前来此地,休养生息,以期待有一天能够卷土来到中原,帮助野心家们一统山河。可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被圣宝门的几个高手得知,他们前来此地,要夺回龙图,而他们藏身的地方,只有几个人知道。”
她看着众人,说:“你,你,还有你,你们都不知道,但是胡风知道,他是少主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知道掌门人的藏身之地,也知道那里有着多么重要的秘密。是他,告诉了圣宝门的落叶、红花二位长老,当我得到消息赶往掌门的藏身之地时,掌门人已经不幸去世,龙图也已经不见,少主也身遭毒手。”
胡风猛烈的要挣扎,一个中年书生问道:“掌门人既然已经死去,那么新的掌门人将如何产生?”老夫人看着中年书生,说:“现在七庄十二会的人,还有各派的英雄都在这里,决出胜负,便是今后的掌门人,他将决定我们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到中原。”
那中年书生说:“这是夫人的五十大寿,怎么可以如此!”老夫人说:“虽然是大寿,可是哪里比得上帮中的事情。我虽不是仙琴派中的人,但是我一样热爱仙琴派,希望它能实现你们每一个人的理想,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快乐,希望像掌门那样自私的人不再成为掌门,而另选英明而伟大的人。”
中年书生说:“一切但凭老夫人安排。”老夫人说:“这都是按照仙琴派的规矩,大家点到为止,因为十二长老不在,没有评判的人,所以,大家一起作一个见证。”中年书生说:“好,我们相信老夫人。”
他走到场上来,说:“不知哪位高手愿意和我一战?”一个年轻剑客说道:“我来领教庄主的高招。”他手上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