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洪自知事重,二人当下拜退,离府后,洪威前去查案,左仲仪则往江口找向刘吞金和包天星两位昔日海盗头目探消息去了。
刘吞金仍藏在挤沙丁鱼般漕船群中,然左仲仪已经有了经验,甚快找至一艘船头悬有风向球之中型漕船,那正是刘吞金暗藏标志。
此标志乃洋货,原是风向鸡,然公鸡为图,总觉少了气势,且被包天星直唤公,鸡婆,忒也不难,刘吞金遂想改成猴型,然那岂非自暴行踪?待研究多时后,决定以球示之,毕竟只是暗中标志,自家人瞧得懂即可,且其随时可移动,甚是方便。
风向球正吹东南风,不利出航,左仲仪研判刘吞金必在船上,遂快速掠来,待近船头始唤道:“刘叔可在?仲仪前来拜访。”
守卫正待转告,舱房忽传来砰砰叭叭声,似在躲藏。谁知竟然打破了东西,刘吞金哇地一声,急道:“破了,我心爱的鼻烟壶。”
忽又传出包天星的声音,虐笑道:“活该,见不得人么?想溜,被我逮个正着。”
刘吞金斥道:“谁想溜?我只是不想鼻烟壶见光而已。”知已躲不掉,唤道:“进来吧,啥事这么急?待我赢黑猩猩几两金再来不成么?”
左仲仪道:“路过,顺便过来瞧瞧。”仍掠身上船,然对刘吞金想躲入,已生不祥之兆。
步入阁房,刘吞金已坐定紫檀椅,疼借拨弄着碎翠玉鼻烟壶,抱怨道:“若非你来,它怎会破?”
左仲仪拜礼笑道:“刘叔别急,在下已替你准备一下。”早知其有收藏鼻烟壶习惯,故临行时已取样在身,此时献出,赫见碧绿晶透,价值不菲。
刘吞金见状大喜道:“唉呀龙凤壶?”此壶雕有龙凤双图栩栩如生,异常珍贵,道:“我找寻已久,现终于现形,妙哉。”接过手把玩。
包天星瞧得吃味道:“你倒大方还有心情赏东西。”
左仲仪笑道:“在下亦有礼物蹭予前辈。”说着拿出三颗水晶骰子交予对方,笑道:“它可让您转运,逢赌必赢。”
包天星忽闻及“逢赌必赢”兴致即来,笑道:“当真当真?”抓骰子,哗啦啦往桌面掷去,果然全数五点,搏个好来头道:“哇哈,五五五,五路财神通四海。”继续耍它,点数皆不差,颇为喜爱。
左仲仪见两人戒心较弱,始盘算如何询问,若说及绑架,可能引得对方忌讳合作,遂改变方式,只探烈九蚊下落,道:“晚辈有一事想向两位前辈打探,有关海盗烈九蛟一事……”
话未说完,两老同时煞停喜悦,脸面由笑而僵,刘吞金登时交还鼻烟壶,道:“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吧。”硬将鼻烟壶塞过来。
包天星亦把水晶段子丢回:“老是五六点,都是大,要是对方全押大,我岂非输死了,不拿不拿……”
左仲仪道:“这是……”未想及两老反应如此激烈。
刘吞金摆摆手道:“你走吧,合作之事以后再谈。”
左仲仪暗诧,仍冷静的道:“在下只是想问问有关烈九蛟一事,今日暂不谈合作方案……”
包天星道:“他也不能谈我们不想沾此事。”
左仲仪诧道:“两位已知?”
刘吞金张张嘴,金牙闪动道:“郭奇秀已被绑架;火蛟帮复出,对是不对?”
左仲仪诧道:“怎会如此?”
刘吞金伸手一吸,左墙柜上飞出一布条道:“自己看吧”。左仲仪接过手,瞧得一眼,竟是写着郭奇秀被绑架一事,刘吞金道:“圣帮都被绑了,我等怎敢和你合作?”
左仲仪急道:“刘叔这是从何得来?”
刘吞金道:“有人丢上船。”
左仲仪道:“这分明是阴谋。”
刘吞金道:“不管是何阴谋,对方敢动圣帮,我可不敢冒险。”
包天星道:“不错,尤其是火蛇帮,你以为我以前剿倒他们是易举么?何况鹰帮也逼得急,这很难玩。”
左仲仪苦笑道:“难怪两老言明三日回话,结果毫无动静刘吞金道:“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我们输不起,尤其火蛟帮复出,海斗必频繁,大船队尤其危险,玩不得。”
左仲仪苦笑道:“火蛟帮也未必会放过烟草路线。”
刘吞金道:“我说的是大船,小船灵敏,他们未必逮着,何况他们想抢烟草路子得上岸,我自可击败他们,巨船一凿即沉,损失惨重。”
包天星道:“不错,海盗最喜巨船,故玩不得。”
左仲仪知暂时无法说服两人,遂道:“那不谈生意,谈谈火蛟帮烈九蛟,包前辈曾与他交过手?可知深浅?”
包天星道:“你想斗他?哈哈,门都没有。”
左仲仪道:“他…厉害无比?”
包天星道:“厉害是铁定不差,只是他可能早已作古,怎么斗?七八十岁老头,不死也半条命。”
左仲仪道:“前辈未曾斗过他?”
包天星道:“一次,是在二十年前,只是虚晃几招,那家伙功力简直通玄。”想及往事,余悸犹存:“我接不了十招。”
左仲仪诧道:“功夫这么高?”
包天星道:“光比年龄也要输也一大截,别忘了当时我才三十出头。”
左仲仪道:“说的有理,他可能真的作古,否则怎么让你灭了火蛟帮。”
包天星道:“我是从他徒弟石残手中灭了火蛟帮,两者根本不同,石残那家伙无恶不作,只顾花天酒地,功夫差远。”
左仲仪道:“你宰了他?”
包天星道:“没错。”
左仲仪道:“那有何好怕?”
包天星道:“我怕的是烈九蚊。”
左仲仪道:“你不是说他已作古?”
包天星道:“万一呢?万一未作古,我岂非自找麻烦,奉劝你银子缴了,把人赎回来较省事,何况他关系复杂,没你想像中单纯。”
左仲仪道:“怎说?”
包天星欲言又止,挣扎了一阵仍说道:“烈九蛟是海盗王,当年郑成功及其子反清复明,多少和他有所瓜葛,郑家已亡,但反清复明势力仍在,后来我才知道,漕帮帮主潘如虎当年亦曾烈九蚊学功夫,也算半个徒弟,你这一动,不也连漕帮也趟进去了,加上鹰帮,你总共开罪三大帮,谁还敢你玩”。
左仲仪闻言有若晴天霹雷,诧道:“潘如虎当真和烈九蛟有所牵连?”
包天星道:“毋需置疑,他的‘烈虎,掌法,刀法即是衍化自‘烈蚊秘招’,假不了,我一眼即已看穿”。
刘吞金道:“劝你还是付钱了事,免惹麻烦。”
左仲仪道:“潘如虎尚讲义气,怎会同流合污?”
刘吞金道:“利之所趋,义气何在?”
左仲仪道:“难道两位也是如此么?”
二老一楞,纵使年岁已高,然当年白手拼命,全靠弟兄一句话打天下,除了义气之外,哪还谈利字?然现在挣饱了,反而贪生怕死,不顾交情,忒也违背“义气”二字,想来即脸红。
包天星道:“告诉你有关烈九蛟和潘如虎关系,已是助你三臂之力,你若真的斗不了,也别抱着我们一起死,义气也该有个限度,毕竟你我非拜把兄弟。”
刘吞金道:“除非……”
左仲仪道:“除非什么?”
刘吞金挣扎中仍说了道:“除非你娶我的女儿,变成亲家,力挺你也有个好理由。”
左仲仪暗楞,对方女儿刘光霞可是出了名的大暴牙,丑得可以,否则以其财富,岂会找不到对象?尤其听说此女骄邪怪异,甚难伺候,虽送往西席处读书识字,却总惹事连连,如若娶她,怎么对得起圣帮弟兄?
刘吞金冷道:“不愿意?”
左仲仪道:“这恐怕对你的女儿不公平……你不觉得似在卖女儿么?”
刘吞金哈哈邪笑道:“一点也不,她早物色甚久,你是她唯一的人选。”伸手一招“光霞进来吧。”
赫见一朵青云飞动,花枝招展的女子现形,此女一切皆好,身材曼妙,两眼灵动,鼻头光挑,脸嫩透红,长发飘逸,唯那血贫大口既红且粗,暴牙外翻且镕金虎牙,左右一颗,简直似兽人再世,说话泄息泄气,一副吞水饺般大舌头裂笑着甜腻说道:“仪郎你好。”倒是彬彬有礼,然却十分突冗。
每见及刘光霞,包天星亦强忍笑意,庆幸自己未生儿育女,否则生出怪胎,顿有苦头。
左仲仪眉头直跳,暗诧此女倒是大方,未曾相识即称“仪郎”,被唤得全身发毛直竖,干声道:“姑娘也好。”不愿失礼,仍拱手相迎。
刘光霞笑的更甜了道:“我爹已跟你说了你我的关系了吧?”
左仲仪干声道:“嗯……,说了。”
刘光霞咯咯笑起道:“那好。”突若蝴蝶飞舞,跳得翩翩生风、浓香四溢:“不知何时把我娶过门?”
刘吞金哈哈笑道:“快啦,最好在明天。”
刘光霞甜笑道:“好啊,一切皆备妥,随时可嫁。”
包天星笑道:“好个乘龙快婿,妙极。”
左仲仪深怕越描越黑,急道:“前辈莫要如此,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在下得长思才行。”
刘吞金冷道:“你是拒绝了?”
左仲仪干声道:“婚姻大事,务必小心才行”。
刘吞金斥道:“你若拒绝,我连放在宝祥钱庄的银子都提出来,让你招架乏力。”
左仲仪急道:“刘叔怎么要以意气用事,私事归私事,商事归商事,千万别混为一谈。”
刘吞金冷道:“在我来说完全一样,没有任何事能及我嫁女儿事重要”。
刘光霞笑道:“娶我何差?附上嫁妆十大车,别人想娶我还娶不着呢。”血盆大口笑得可以。
左仲仪干笑道:“我可代为介绍。”想及丁幻。或可凑成一对绝配。
刘光霞笑道:“任何人皆配不上我,唯你了。”
刘吞金邪笑道:“听见没?就此说定,现在只有我能救得了圣帮,阿霞把他带去谈心,—回生二回熟,让他多知道你的优点。”
刘光霞当真应是,直往男人扑去,那岂是牵手引人,是准备抱满怀,动作之夸张宛如戏台演出。
左仲仪惊惶失措,若被抱及,恐无法脱身,情急之中心生落跑,登时拱手道:“此事日后再谈,告辞。”说完闪电般冲出,逃婚去了。
刘光霞诧道:“仪郎你这是……。”急于追出,却慢一步。
刘吞金喝道:“左仲仪你敢不给面子?”掠身追出,人已走远,气得咬牙切齿道:“可恶,非提光钱庄银子不可。”
左仲仪怎敢回话,逃若丧家之犬,来个充耳不闻。
包天星幸灾乐祸道:“果真好姻缘,刘猴子若能把女儿嫁掉,我即舍命陪君子,鼎力相助。”
刘氏父女冗自吹胡瞪眼,大骂不识好歹。
左仲仪从未如此狼狈难过。
想及刘光霞突冗之花容貌,只有一句话可形容——见鬼了。
世上丑女何其女,今日竟然活生生碰着,且被逼婚,左仲仪至此仍未回神,直往武林门那头奔去。
每奔三十丈即回首窥瞧,深怕丑女缠上身,甩都甩不掉。
幸好丑女并未追来,左仲仪得以喘口气,暗呼好险,心念直转着:“如若有一天真的得靠刘吞金帮忙,当真要牺牲色相,去娶丑女么?”
左仲仪每想及那血盆大口及暴牙,已自心慌意乱,直叫道:“不。一百个不。”若真如此,他可能一辈子睡不着。
然事实问题仍在,若刘吞金抽走资金,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