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奔半里,埋伏杀手已学乖,不再当,面砸石,而是往前路砸去,滚石轰轰,千击万砸下,终把前头谷道封去,快马难再奔弛。
李卫见状喝道:“弃马改掠奔,待穿出险谷自有支援。”
众人登要弃马,忽见数十利箭骤雨般地砸下,李卫、冷断天大喝,旋出手中利刀,硬将利箭挡去,然有两名手下一不留神,已中箭倒地,李卫知难救回,只顾护着宝亲王掠逃于乱石断崖间。
待冲出数百丈,杀手但觉利箭只能伤及二流角色,不得不掠冲前崖,封去退路;并配合暗箭乱射,一时间不但困住了一干人,且追得对方险象环生,受伤连连。
李卫斥骂道:“那个法醒妖僧倒是奸狡,训练了这么多阴险家伙。”说话间,左臂又被伤及,疼得他哇哇怒叫,厉掌猛击得对方脑袋身亡。
然宝亲王亦传来闷呃声,显然已受伤,小德于见状急道:“快退快退;前头恐也埋伏了百余杀手以上。”十余人欲斗百余人恐甚不利。
冷断天道:“如何能退,前头尚差里许,后头却有两三里,这一回冲,岂非更易中伏。”
李卫喝道:“拼了,往高崖冲去,百余丈,总比百余人好对付。”一声令下,众人合力护着宝亲王往右崖掠冲。
然杀手简直布下了天罗地网,纵使前方埋伏百余人,左右两崖竟然另有数十人之多,见及李卫登崖,不但滚石猛砸,且冷箭更多。
众人身敌崖面,只顾攀高,哪能多出双手击箭,此时简直象肉串,任人击之,几个照面下来,竟然损失五名高手,剩下者亦是险象临身,随时将丧命。
李卫见状急道:“这哪是百余名,简直是数百名,不能敌,快退快退。”终认输,准备落崖撤退。
冷断天急道:“现在退恐已不及了……”
李卫道:“总比在此当箭靶好,何况对方志在拖延,退走或许更易突围。”
无计可施下,众人坠身落地,转身冲退,然杀手见机不可失,岂肯放人,猛地大喝,崖上崖下拼命杀截,暗器、利箭、乱石猛砸,一有机会利刀再砍,杀得宝亲王灰头土脸,伤势不轻。
乍见宝亲王一个踉跄,倒跌地面,三名杀手冷笑扑近,利刀即欲落下,小德子骇然尖叫,亟欲扑前以身挡救,李卫、冷断男亦被缠住,根本难以脱身。
跟看宝亲王,小德子即落险境,正危急处,忽见数道寒光远处射来,直取三名杀手脑袋,叭然一响,脑飞血喷,溅得满天血红。
小德子唉呀扑跌中发现脑袋尚在头上,复见宝亲王亦相安无事,始敢回头瞧去,赫见青影闪动,掠若流星,正是圣爷左仲仪,登时尖喜大叫:“圣爷来了,救兵到啦。”
左仲仪武功,众人有目共睹,一时欣喜,力图再战。
左仲仪哪肯松手,大喝道:“护住宝亲王,杀敌之事由我来。”
那句“护住宝亲王”除了指示李卫、冷断天之外,且命令丁幻,青逸飞从之。
只见丁幻,青逸飞潜掠崖顶,不断以暗器射杀迫近宝亲王之杀手。
李卫,冷断天亦围过来,易攻为守。
然冷血杀手的确太多,只要有人退,必定抢攻,霎又聚集数十人挤命杀来,狠刀利剑招招夺命,险象仍在。
左仲仪却早有对敌之策,冷笑道:“尔等只为帝位谋命,已是弑君大罪,再不退去,死路一条。”
知对方必不肯退,已抓得十数支短刀在手,用的仍是方才强劲狠毒手法,猛一扑前,十数短刀射出,直若流星劈月,猛砍杀手脑袋,叭叭数响,十数个脑袋俏也似地弹跳空中,脖颈血注嘶嘶冲高,吓得杀手诧异,来了何方高手,竟能发出如此强劲暗器。
然更可怖一幕仍在上演,左仲仪已从杀手中抢得两把利刀,强势扑来,其武功超绝,掠闪之间,简直若行云流水,火树银花,东转西掠,如虎入羊群,予取予求,那快刀斩处,似斩乱麻,趁杀手怔楞之际,他已扑前二十余丈,痛宰十余人,个个皆是刀落脑袋仍在,待觉脖子冰冷后,脑袋始被血注冲向空中,杀手这才知已首体分身,尖声啊地骇叫,却已是喉断声落,换成鬼泣般嘶嘶喷血声,听来特别恐怖。
杀手正骇处,左仲仪又宰了七八个,他甚且砍断了三人的手臂,让其惨叫声震撼山谷。
这一惨吼,杀手已寒心,眼前这位血人只一照面,连砍十数个脑袋,更夺走数十人命,简直和厉鬼索命有何差异?
正寒心中,左仲仪又宰杀数人,他已被鲜血喷淋满身,仍不肯罢休,冷邪森叫着:“挡我者死。”用的正是“长江武学”理论。
只要奔腾泛滥,唯有让敌手寒心而退,否则将难挡后头气势,故一上手即采断头残酷杀敌手法,尽是狠招伺候,恶虎扑羊,杀得敌手胆颤心寒,不知该战或不战。
正挣扎中,左仲仪更若狂龙冲入杀手阵营,双刀绞天乱旋乱砍,断头是头,断手是手,斩腰是腰,斩腿是腿,一个照面又宰杀十余人,吓得杀手脸色铁青,哪敢再战,急喝道:“快退,碰上妖魔了。”杀手寒心抽退。
左仲仪岂肯松手,厉道:“杀无赦。”拼命追敌。
李卫、冷断天等人已被左仲仪狠劲吓楞,他们怎知瞧来一向自是温和的圣爷,挤起老命会是如此的恐怖,眼看一颗颗脑袋飞起,一注注浓血冲天,尚来不及揣想是何事情,已然倒了偌大一片血尸,幸脑袋正空白之际,那句“杀无赦”唤醒众人,这才想到仍身落险境,哪顾得发楞,李卫喝道:“上,杀无赦。”所剩十余手下乘胜追击,又杀得敌手落荒而逃。
崖上杀手亦难耐丁幻及青逸飞猛放暗器,受伤颇重,在首领下令撤退下,已弃守崖面,各自逃窜。
左仲仪硬是追击出崖谷,再杀二十余敌后,见其四处逃窜,始末再追击,两把血刀往地上一插,锵得森森发寒,冷道:“挡我者死。”一身血淋淋若魔头,让人望而生畏。
李卫终亦赶来,他亦宰了七八名敌手,报得小小冤仇,见及左仲仪,立即拜礼:“老夫从未服过人,今日终见得天下第一杀敌猛将,一个照面,宰杀数十妖人,恐比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更猛。”
冷断天难得服人,今日一见,终知武功差圣爷一大截,以前实不自量力,终也拜礼道:“多谢相助。”
左仲仪淡然一笑道:“他既然要我们老命,只有拼命,既是拚命,还能手软么?”
李卫额首道:“不错,两军作战,岂能手软,圣爷心境,我能体会。”
宝亲王亦已赶来,见及血人,不禁落泪:“左兄,你我从未深交,由得您如此拼命?”
左仲仪终也下跪:“雍正皇既已驾崩,您即是当今皇上,草民在此先行大礼……”
宝亲王赶忙扶持:“不成不成,我纵接帝位,又怎肯受你大礼,从今而后,你我以兄弟相称,同甘共苦,治理天下。”激动得抓紧兄弟肩臂不放。
李卫暗道左仲仪果然人中龙凤,知何时表现诚意,经此一役输诚,已确定他孤注押于宝亲王身上,且既已兄弟相称,往后日子恐若康熙先帝和左海宁关系,至亲至义了。
左仲仪道:“君臣之礼得受之,纵宝亲王另有恩赐,且等日后再说,目前请脱下蟒袍,由我穿上,一路引开敌人为是。”
宝亲王诧道:“这……好么?”
左仲仪道:“国不可一日无君。”
李卫道:“可行,宝爷快快解衣,国家为重。”
宝亲王亦知轻重,当下解去蟒袍,换穿大内高手衣服,由李卫护着,另走捷径潜去。
临去宝亲王感激唤道:“来日京城见。”
左仲仪招招手:“自己小心……”目送对方离去,立即穿上蟒袍,大摇大摆地往前奔行,待掠至驿站,青逸飞,丁幻已备妥马车等在那里,且有十数手下冒充大内高手,乘夜狂奔,仍往北方冲去。
青逸飞道:“直冲北京,恐也跟宝亲王路线重叠?”
左仲仪道:“咱不能绕道,毕竟十万火急之事,一绕道就穿帮,李卫,冷断天经验足,将会处理,你且躲入车厢,免泄了底。”
青逸飞怔道:“我?”
左仲仪道:“冒充李卫,岂有女的?”
青逸飞脸腮一红:“好吧。”终弃马躲入车内,娇笑道:“宝亲王有何指示?”
左仲仪笑道:“替我捶背,舒活舒活筋骨。”
青逸飞白眼:“节骨眼还开玩笑?”
左仲仪道:“背脊倒是真的有点酸,摸又摸不着……”
青逸飞道:“好吧,我看看……”伸手想按去,又觉不对,扯其背衣,始发现这道六七寸长伤口,吓得脸色铁青:“你就是喜欢拼命。”
左仲仪道:“岂是喜欢,只是此时此刻,不拚行么?”
青逸飞疼心道:“下次小心点,瞧你杀人,简直杀红了眼,连我都认不出。”拿出金创药,替他敷上。
左仲仪苦笑道:“又能如何?已到敌死我亡地步岂能手软?你可未见过干军万马作战,那才叫惨烈。”
育逸飞叹道:“不知弘皙是何心态,竟然卑鄙至此。”
左仲仪道:“谁不想当皇帝?尤其他又有遗诏。”
青逸飞亦知状况,不再多言,道:“你好好养伤,来路恐仍埋伏连连。”
左仲仪只能叹笑,他哪能空闲,总得偷偷探头探脑,引起杀手群注意,待奔及五十里,已近二更,始感觉敌人缀上,终较放心,策马狂奔而去。
复奔弛了一天一夜,已穿过了天津,离北京不及百里,杀手群将全力狙击,以防人马入京,左仲仪亦自盘算,既在引人,当引得彻彻底底故不动声色,直往捷径险处钻去。
再奔二十里,终抵一处倒马坡,此坡虽高只及六七丈,然坑坑洞洞,甚难奔行,尤其四周桦树密布,易于埋伏,然若穿透树林,至少缩短行程三分之一,左仲仪不得不拼命前进。
然杀手群即埋伏于此,待马车奔行了三里,进入险坡正中心时,无数杀手突又现身拦劫。
青逸飞见及人数,诧道:“怎么又是百余人?先前收拾者全复活了?”
左仲仪道:“另一批已支援过来,瞧他们虽是黑衣但蒙的面罩滚了红边,应是不同组者。”
青逸飞道:“待要如何?你、我、丁幻三人,加上护卫十余人,恐也不易对付,尤其护卫全是当差的,武功不高……”
左仲仪冷笑:“杀无赦,你们跟我后头闯,我进则进,我退则退,动手吧,且把脸面给蒙上。”说着已握紧了先前抢来之两把利刀,青逸飞知他将再开杀戒,感受一股杀气隐隐泛生,无暇多想,抓起丝巾蒙起脸面,丁幻则当密探已久,随身带有面罩,取出戴上即可。
左仲仅见两人备妥,登时射出车篷,大喝道:“杀无赦,击溃敌人,宝亲王我重重有赏。”此话虽在激厉士气,然却表明身分居多,话声未落,人若霹雷电闪冲前,任三名杀手狡烈扑来,其手中利刀猛砍猛劈,简直虎入羊群,斩茎切竹般于净俐落,寒光闪处,人头落地,血注直喷,嘶嘶乱窜,叫人心寒。
左仲仪原即想掩饰身分,故竟闪往血雨,让其淋得满身满脸,识不得容貌,然如此瞧来,更若索命厉鬼,瞧得杀手寒心,护卫却受鼓舞,喝着宝爷拼了,咱也挤了。十数人急冲过来,奋命击之。
青逸飞,丁幻亦自强功尽展,大打出手。
现场一片混战,刀光剑影,嘶喝杀伐,血注罩天,惨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