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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联官在二哥家不敢当着江二梅的面提蓝梅的事情,晚饭后,他提出来要去外边看看城市的夜景,恰好姚联国也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哥俩并肩走在南京市灯红酒绿的马路上。姚联官无心欣赏南京市马路的夜色,对车水马龙的街道和两旁五颜六色的萤红灯并不感兴趣。姚联官仰首观看城市上空淡淡的明月,好似一盏独零零的黄纸糊的圆灯笼,挂在黑洞般的天空。姚联官再瞅瞅大步流星地走在自己身旁的二哥,身材并不魁梧,但个比自己高出半头,看样子他的心情并不很舒畅。怎么办?二嫂的消息对他说不说,是给他添喜还是添愁?不管怎么样,相信二哥会处理好的。姚联官待走到行人稀少的路段,开门见山地对姚联国说:“二哥,二嫂蓝梅没有死,她还活着?”
“啊!”姚联国惊讶地停住脚步,问:“快说说,倒底是怎么回事?”
“那年二嫂来南京找你,可能是路途疲劳过度,再加上心情激动,不知在哪犯了精神病,走失了……”姚联官将镇江的来信内容对二哥学了一遍,说:“具体更多的情况不了解,俺是特来给你报信并商量办法的。”
“你二嫂开始是怎么疯的?”姚联国并没有急于说怎么办,而是首先追问蓝梅疯的原因。
姚联官心中一震,立刻闪出一个念头,看来二哥对二嫂的疯耿耿于怀,若叫他了解了真像,翠玲的死,假地址,刘坏蛋劫杀蓝梅,哪一件被二哥弄清也不会饶了俺。“蓝梅必除!”姚联官的手攥紧了拳头。面对二哥的追问,只好撒谎:“二嫂那人你还不了解,心眼小脾气犟,爱钻牛角尖,耐不住寂寞,守不住本份……”
“扯到哪儿去了,无聊!”姚联国不被姚联官的谎言所骗,没等他说完便顶了回去,继续追问:“我问你她当初是为啥事得了精神病?”
“因你女儿翠玲的突然死亡,思想承受不住。”姚联官在二哥的追问下,只好说实话。
“翠玲得的啥病?”
“白喉。”
“杨寨不是能治吗?”
“当时正在……”
“收麦子重要还是翠玲的命重要?”
“这都怪二嫂……”
“算了算了,又怪你二嫂,乱弹琴,你在家管着干啥?”
姚联官不敢再说话了,蔫不唧地跟在二哥身后,走在一段没有路灯的马路上。姚联国头也没扭地问姚联官:“你二嫂的事你打算咋办?”
“俺听二哥的。”姚联官不敢贸然表态。
姚联国心情很沉重,进退两难,眼下将蓝梅接到家中,向组织言明情况,领导上不会干涉,可江二梅肯定反对。推出去不管,感情上说不过去,并未办理离婚手续,安排好她的生活责无旁贷。离婚,不忍心割爱,她是为找我受了莫大的委屈,不能再往她的伤口上浇盐水。姚联国思前想后,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又向姚联官发问:“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说这事怎么处理好,旁观者清,当事者迷,我还真不知咋办?”
姚联官一听卖起乖来,说:“二哥,别看你的官大,遇到家庭琐屑事也头疼,家务事不能和公家事一样处理,俗话说,一分钱难倒江湖好汉,朝庭后宫的事能把皇帝难住。家务事不大,没有大政方针的问题,可小事难办特棘手。二哥,按理说蓝梅是你的结发妻子,又没离婚,当兄弟的可以一推了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免得招一身臊。在家时俺本想给你写一封信完事,人就在南京附近,怎么办二哥自有办法。俺就是为二哥着想才亲自跑来南京,与二哥商量个各方面都满意的办法。俺体谅二哥的苦衷,所以在家俺没敢提二嫂的事,怕给二哥惹起家庭矛盾。俺意见很明确,一切听二哥的,二哥说留下,俺去镇江将二嫂接来亲自交在你的手里;二哥说留下有难处,俺把二嫂安全地接回家,她娘家留,叫二嫂住娘家,她娘家推出来,四弟俺双手接着,养她一辈子。二哥,一句话,反正不叫你做难。”
姚联国被四弟的宽宏大量所触动,说:“有四弟的高姿态,二哥就好办了。为了不找麻烦事,眼前的现状不可扭转,请四弟先把你二嫂接回去,我给县民政部门去封信,先把婚姻关系解除。但蓝梅仍然是你二嫂,我要对她今的生活负责,经济上我管,生活上拜托四弟管,不管她住在辛口还是姚家庄,这管理的责任落在你头上,我会写信给岳父岳母讲清的。”
“有二哥的吩咐,小弟义不容辞。”姚联官表态。
二人走出一段黑路又来到路灯下,灯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撒下班斑点点金箔,姚联国说:“要么我与你一同去一趟镇江,见见蓝梅,也一并向收留她的那户人家表示谢意。”
“不可!”姚联官立刻阻止,说:“二哥决不可贸然行事,那户人家为什么收留二嫂这么多年?会不会有非份要求?二嫂的病情治愈到什么程度?如果二嫂的病已经全愈,她的想法是什么?当地政府知不知道这件事?一切都是未知数。你去了不好处理。只有俺去了视情况而定,好办的事俺替二哥当场表态,棘手的问题,俺推在你身上,俺回来咱再商量办法。”
“也好。”姚联国深深地怀念着蓝梅,急切地想见她一面,说:“你在把她接回家时,通知我,我在车站见她一面。”
姚联官从镇江火车站下来,往回走步行在郊外的一条沙石小公路上,环视江南风光,小溪纵横交错,稻田金涛滚滚,桑林郁郁葱葱,空气清纯湿润,处处花香鸟语,人人笑容可拘。姚联官感慨地在心中说:“好一幅江南画屏!”
经多方打问,姚联官在公路南侧的池塘边,一片紫竹萦绕的中间找到了那座二层小白楼。“家里有人吗?”姚联官心有疑虑地扣响了门。
“咯噔!咯噔!”听得楼内有人拄着拐杖慢腾腾地走下楼来,姚联官退后一步,等待来人开门。
“吱扭儿!”华炅老态龙钟地打开楼门,向前伸着头问:“贵客是来看病还是问路?我家有病人酣睡,请轻声说话。”
姚联官面对长者,突然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这长者不是一般人,虽然行动迟缓,但不失高贵深藏若虚的神采,忙躬身打问:“请问老先生,是否有一位北方妇女收留在贵处?”
“你是何人?”华炅将来人挡在门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
“俺从河北邢武县来,那妇女是俺二嫂。请看这信封上的地址是不是贵处?”姚联官掏出左雨水给他的信,交给长者。
“请问贵姓大名?”
“免贵姓姚,名联官。”
“你二嫂何名?”
“蓝梅,蓝色的蓝,腊梅的梅。”
“何时走失?”
“六年前的春天。”
“你来作甚?”
姚联官说:“自从二嫂走失以后,举家上下无不焦急万分,派出十路人马到全国各地寻找,找了一年没有下落,只好作罢。前几天俺突然接到县民政科的通知,交给俺这封信,全家喜出望外,乐不可支,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来,一来向收留二嫂的人家深表谢意,二来想把二嫂接回家与亲人团聚。”
“你二哥为何不来?”华炅仍不放心。
“二哥染疾在身,经不住路途颠簸,特遣俺前来。”姚联官谎称。
华炅从楼内掂出两把方凳交给姚联官,说:“请你掂着凳子咱们到楼前的竹荫下说话,蓝梅正在睡觉,不要惊动于她。”
姚联官与华炅在竹林边的荫凉处对面而坐,恭敬地问:“晚辈斗胆问一声,老先生贵姓?”
“不用客气,老朽姓华,单字炅。”
“原来你就是华老前辈,晚生有眼不识泰山,贸然闯来,请原谅。”
“那里,欢迎你的光临,刚才多有慢待,失敬失敬,请不要见怪。”
姚联官站起身来向华炅深施一礼,说:“华老是俺二嫂的救命恩人,请受晚辈一礼!”
华炅拄着拐杖站起来举手示意免礼,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蓝梅救了俺孙女一命,理应报答。”接下去华炅将六年前蓝梅救阿囡的经过说了一遍。并问姚联官:“姚先生来时有没有带着民政部门的介绍信?”
“很抱歉,疏忽了。”姚联官说,“俺是双吕乡的副乡长,请华老放心。”
“你二嫂认识你不?”华炅说:“你二嫂记忆出来的人好像没有你这个名字?”
“俺想见了面二嫂准能认出俺来。”姚联官说。
正在这时,蓝梅带着惺忪的睡眼,将手举在眉梢,搭着凉蓬从楼内走了出来。华炅示意姚联官坐着别动,试探试探蓝梅能否认出你来。华炅招呼蓝梅走近身边,问:“今日觉得咋样?”
“嘿嘿,好好,天啥时候了?”蓝梅以为坐在华炅旁边的人是来治病的病人,没有认真注意。
华炅问:“你想家不?”
“想。”
“你丈夫叫什么?”
“联国。”
“你丈夫兄弟几个?”
“忘记了。”
“你看看坐在凳子上的这个人你认识不?”华炅指着正在微笑着面对蓝梅的姚联官。
蓝梅伸头一瞧,突然大叫起来,“坏蛋,魔鬼!”瞪着仇恨的血眼扑向姚联官,双手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按倒在地,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丈余远,疯也似地乱打一气。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回联官家门口奸娟
第五十九回
蓝春千里外探姐 联官家门口奸娟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蓝梅见到姚联官,恰似被侵略的中国人见到万恶的日本鬼子,被残杀的犹太人与惨无人道的希特勒相遇,怒不可遏;眼珠好象刚出高炉的钢锭,滚动着冲向姚联官,伸出的两只手,酷似震慑长空的雄鹰利爪,呼啸着向姚联官扑去;蓝梅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张着血盆大口叼住姚联官的头疯狂地撕拽,恨不得将他撕成碎块,嚼成烂泥。华炅欲上前制止,无奈年老体弱力不从心,他刚要上前,被暴跳如雷的蓝梅撞了一个趔趄,从地上爬将起来,戳达着拐杖急急向田野走去,要将在地里收割稻子的儿子及儿妻喊回来拉住蓝梅。姚联官贼人心虚,心虚而乏力,不敢还手,只有招架躲闪之功。
蓝梅边打边吼:“你还俺翠玲!你还俺丈夫!你是魔鬼你是禽兽!”蓝梅如同猛虎撕拽山鸡的羽毛,大把大把地揪着姚联官的头发;好像金钱豹逮住一只野狗,双手死死掐住姚联官的脖颈,恨不得将野狗一口吞噬到肚中。蓝梅酷像武松打虎,骑在姚联官的背上,将他当锤布石咚咚咚乱槌一气;站起来,抬起右脚,咚!狠狠地踢在他的耳根,嗡!姚联官的一只耳朵聋了;抬起左脚,咚!坐坐实实地踢在他的鼻子上,顿时血流如注。蓝梅越打越上劲,挥手左右开弓,耳光恰似电风扇的叶子,唿唿地密密地搧打在姚联官的麻子脸上;血花四浅。姚联官只觉得头嗡嗡山响,脸颊上疼的似针扎,舌头根麻木得如喝了花椒水,俯在地上狼嚎般地求饶:“二嫂息怒,俺是联官;你的四弟,俺接你来了,别打了,二嫂手下留情!”
不提姚联官的名子倒罢,提起姚联官三个字,就好似一块红布伸在公牛的头前,更加激怒了蓝梅,只见她龇牙咧嘴地吼道:“打的就是你,打的就是你这个坏蛋,你还俺的丈夫,你还俺的女儿!哈哈哈!哈,哈哈……”
姚联官的脸变成了紫穗槐,被血水和泥土糊得看不清麻子,他想,再不反抗,非叫她把俺打死不可,疯子的手脚不知道轻重,打死俺也是个白。于是乎,姚联官双脚猛地蹬地,双手支撑,用上吃奶的力量向上一拱,将蓝梅掀翻在地,乘机爬起来就跑。打红了眼的蓝梅岂肯罢休,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