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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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 第3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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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东说:“定什么?我可什么也没说!”
秦兰站起来拉着魏红的手说:“爸!你就装糊涂吧?魏红,咱快走吧,一会爸爸就又反悔了,他这个人一贯好出尔反尔。”
秦兰和魏红嘻嘻哈哈地走了,夏动的心里波涛汹涌。

一场瓢泼大雨过后,忙累了一天的云彩一朵朵都躲到人们看不到的山沟里小恬,天空就像用高压水枪刚刚冲洗过,纯静的犹如少女的心,蓝的透澈透澈,恰似西方人婴儿的眼睛。学校都放了暑假,房芳所带的初中毕业班,在中考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积,三分之一考入市重点高中,三分之二升入普通高中或职中,无一辍学。这下可累坏了房芳,半年之中没休息过一天,晚上除了批改学生作业,还得抽空和侯鸟看电影、跳舞、逛公园,忙的不亦乐乎。好不容易熬到了暑期结束,房芳似乎大病了一场,****犹如散了架一样,四两劲都没有了。回到家倒头便睡,她要把一年来耽误的觉都补回来。每天不到中午十二点不起床,足足睡了七天,眼都睡肿了。
是日,展一朵把女儿叫起来吃午饭,心疼地瞅着房芳膀肿的脸说:“房芳,你不能再睡了,这样下去会把身子弄坏的!”
房芳接连打了几个哈欠说:“还是睏,真不想起来。”
展一朵吃饭细嚼慢咽,缓慢得挪动着下巴颏说:“吃罢饭中午可不能再睡了,这几天侯鸟怎么不来?一会你给他打个电话,去逛逛商场,要么看个电影,不能海在家里闷着头睡觉。”
房芳说:“小侯休假了,不在部队。”
展一朵说:“什么时侯走的?怎么不言一声?”
房芳说:“他走的匆忙,叫我给你说一声,我给忘了。”
“什么事这么急?”展一朵问。
“他爸爸胃病犯了住进医院。”房芳说。
展一朵说:“我光知道他家有几口人,没问过他家都是什么人?你也不对妈说说。”
房芳边吃饭边介绍说:“他家里的情况不怎么好,爸爸原来在一家国营工厂当工人,三年前买断工龄下岗了。自己买了一辆机动三轮车拉客,在冀中市内拉一趟客才挣扎两块钱,你想一天能挣几块钱?这不,累病了。一家人的生活全靠他妈妈卖菜支撑,小侯的钱还要供养他妹妹上大学。”
展一朵同情地说:“是够困难的,你不早说,咱可以帮助他点。”
房芳说:“我们俩出去都是我花钱,他这次回家我给了他一千多块。”
展一朵说:“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说什么你我?按说这次你该和小侯一起去看看他爸爸。”
房芳说:“我不是睏吗!”
展一朵说:“睡觉有啥要紧?别叫人家说咱看不起人家。”
房芳说:“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跟他说好了,他先回去,等他把他爸爸在医院里安顿好以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再去。”
展一朵说:“怎么没来电话?”
“不知道,可能快了。”房芳吃饱了,没有离开饭桌的意思,将碗筷放在桌中间,双手托腮瞅着妈妈的脸说:“我如果去冀中市想顺便了解一下夏伯伯的情况,你看如何?”
“不可。”展一朵斩钉截铁地说:“他的情况不用任何人替我了解。”
“帮你摸摸他的思想底总可以吧?”房芳说:“你去过一趟,还打过一次电话,他为什么不能主动一次呢?”
展一朵说:“他那个人我最了解,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哎!妈,他会不会另有他人?”房芳提醒妈妈。
“不会的。”展一朵很自信地说。
“要不叫小侯帮你从侧面打问一下?”房芳说。
“可别!”展一朵果断地说,“小侯知道我和你夏伯伯的事?”
“不知道。”房芳说,“没事我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可不能跟他说。”展一朵说,“叫人家知道娘和闺女都在谈恋爱,影响多不好!”
房芳思考一会儿说:“妈!要么停两天我去看小侯他爸爸的时侯,你和我一块去冀中市吧?咱们找个宾馆住下,给夏伯伯打个电话,邀他到宾馆里来和你见面,你们坐在一起好好谈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省得叫他二小子知道喽再挡横。”
“我不和你一起去。”展一朵说罢起身收拾饭桌。展一朵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她和夏东的事不想让别人掺和,担心事情不成在女儿面前丢面子。她估摸着夏东的老伴儿才辞世不久,他还沉积于对过世老伴儿的思念之中,现在急于找他不合适。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前妻尸骨未寒就谈恋爱,他不会这样做。时间再往后拖拖,等他的情绪好转,对他前老伴儿的思念淡薄以后,再去和他谈。展一朵计划着,等秋后天凉,自己暗地里给夏东打个电话,要么他来,要么我去。二人坐在一起推诚布信地交交心。白居易在《七德舞》的诗中说得好:“功成理定何神速,速在推心置人腹。”如果双方都有意,当面就把事情定下来,又不是刚结识的生人有什么好谈的,况且还是老情人。如果他无意,我们之间的情就到此结束,以后谁都不想着这件事,省得牵肠挂肚的。

经过秦兰一来二往的牵线,夏东和人民医院里的袁心谈上了。
美多美宾馆二楼餐厅,装修得金壁辉煌,门口内的十几只大玻璃鱼缸内,鲤鱼、鲥鱼、鲳鱼,甲鱼、对虾、螃蟹,海螺、花蛤、笔管蚌,生猛海鲜一应俱全。迎宾小姐一律穿着大红缎料旗袍,彬彬有礼、微笑着迎来送往。大厅内食客满座,服务小姐头扎白巾,身穿兰西装,穿梭在各餐桌之间,就像一只只春燕飞翔在万花叢中。
“欢迎光临!”礼仪小姐热情地将魏红和袁心领到雅间,雅间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园桌两边只摆了两把坐椅,桌当中一拃高的小瓷瓶内插着一朵新鲜的紫玫瑰。魏红将袁心带到雅间内,让其坐在右边的椅子上,伸头向门口看看,焦急地搓着手,很不好意思地对袁心说:“袁主任,很对不起,说好了的叫我大嫂领着爸爸先来一步,你看这,不知是啥原因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袁心今天来和夏东第一次約会,按谈恋爱的一般规矩首次见面要由介绍人领来,袁心并没有特意打扮,只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蓝点点翠花短袖上衣,深灰色的长裤,着装很宽松,和她六十岁的年龄基本相仿。为了表示对这次见面的重视,袁心把一头花白头发染黑了,人显得精神了许多。她对夏东没有在雅间先一步等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太了解夏东了。这是夏东当大干部养成的习惯,领导都是后一步来到,哪有领导等下级的道理?嫣然一笑说:“谁先到不是一样?他可能有事,没关系我们等他一会儿。”
魏红难为情地说:“退休在家能有什么要紧的事?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啥事能比今天这个事重要?怎么能叫女方先来这里等着?大嫂也是,爸爸不懂她也不懂?你看弄的这事!”
袁心反而劝魏红说:“你不要埋怨他们,急什么?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他每次住院都是我给他看病,怎么能说是第一次见面?咱们再等会儿,这次不来下次再说。”
袁心的话音未落,秦兰满头大汗推门进来,扭头就喊:“爸!你快走哇!袁主任早就到了。”
夏东遇到的大场面多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做到镇定自若、举止端庄。夏东不紧不慢地进了雅间,袁心倒有点慌张的站起来表示迎接,夏东把双手抬到胸前向下按按说:“坐,坐,老袁,对不起我有点小事耽搁了,来晚了一步请原谅,让你久等了?”
袁心没有答话,微微笑笑,双手扶着桌面慢慢地坐在原来的椅子上。魏红上前搀扶住公公将他领到左边的椅子上坐定,说:“爸!今天的事不用我们多说,袁主任,你们二位也不用我们介绍,把你们叫到一块儿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有啥话你们慢慢谈吧!”
秦兰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心想他'她'们是多班配的一对呀!拽拽魏红的衣角说:“爸,袁主任,你们的事我们做晚辈的不好掺和,该怎么谈你们比我们经验丰富,嘻嘻!”说罢拉住魏红的手挤眉弄眼地跑出去了。
夏东今天约会姗姗来迟是有原因的,他和袁心谈恋爱的心理很矛盾。自从第一次秦兰她们跟他提及袁心,夏东在心中就做了难。在老伴儿去世后,夏东知道二小子夏西特反对他再找后老伴儿,自己也觉得年已古稀,不应再续后,免得惹事生非、贻人口实。但他在心中放不下展一朵,特别是展一朵那次来电话以后,他心亮肚明,知道展一多来电话的真正意图,醉翁之意不在酒。因此,夏东就改变了主意,如果展一朵再来找他,她如果真有意的话,夏东就抱定主意和展一朵重续前缘,结为夫妻。如果展一朵不来追求他,那就是他估计错了,就决心孤身至终。夏东纳闷,展一朵来了一次电话就再无音息,是什么原故呢?难道她又变卦了?还是一时下不了决心?唉!老年人都是一个德性,宁愿自己身心受折磨,不愿得罪儿女们,一肚子苦水埋在心底,为的是儿女们高兴。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如果夏东抹下老脸去找展一朵,他'她'之间的事根本就没哪么复杂,可夏东做不出来。他是把脸面看做高于一切的人,宁愿自己懊悔终生,也不会擅自去找展一朵私定终身。随着展一朵打电话后石沉大海,夏东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凉,温度已接近零点。偏偏在这个时侯,秦兰妯娌俩将袁心介绍给他,重新燃起了夏东再找老伴儿的心火,弄得夏东激情波澜、心情不宁。他回忆起在高干病房住院的时侯,袁心每次给他看病都是非常温和,耐心细致,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她不把听诊器在自己的手心里暖热不给病人听诊。她举止文雅,待人和蔼,从不大声说话,慈祥的脸上每时每刻都挂着温馨的微笑,每当她查完房临走不忘对病员安慰一番。
在秦兰她们给夏东介绍袁心的时侯,夏东虽然当面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坚决拒绝。袁心显然已经占领了夏东的心,成了他日夜挥不去的影子。夏东在心中把袁心和展一朵做了个比较,除了袁心是圆乎脸,展一朵是长乎脸的区别之外,各方面怎么比也比不出个高低。夏东曾自己嘲笑自己,总不能两个都要吧?夏东比较的结果,最后痛下决心,怀旧之心占居上风,还是把展一朵放在第一位。如果得到确切的消息展一朵决心不改嫁,就和袁心谈谈。
夏东既然对袁心产生了好感,那为什么第一从约会就迟到呢?也是夏东的虚荣心在作怪。在儿媳妇面前不能对谈恋爱表现出很积极,免得她们说我花心重。况且还有展一朵牵肠拽肚,一想到要去和袁心谈恋爱就觉得对不起展一朵,内疚感就像绊马绳紧紧束缚住双脚,一步也迈不开。秦兰在家门口急得直跺脚,一声接一声地喊爸爸快走,夏东就是磨磨蹭蹭地不出门。他多么希望在这个时侯展一朵能来个电话,表示她对我的恋情,我将毅然决然地决定不去赴邀。夏东也想给展一朵打个电话,无奈秦兰在门口立马等干道,不好意思动手。夏东一会儿说要上厕所,一会儿说皮鞋穿得硌脚,一会儿又说找不到手表,踟踟蹰蹰,跋前疐后就是不愿意起步。最后还是秦兰拽住夏东的衣服硬将他拉到等候在门口的轿车上。
夏东以军人的姿势坐下,不敢拿正眼看袁心,而是僵硬地瞅着插在瓷瓶里的玫瑰花。白发人谈恋爱比年轻人还难开口,二人围着若大的圆桌,就像两只含羞的猴子守着一只大西瓜,不知从哪里下口。
“先生!请点菜。”服务员推门进来打破了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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