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橙问:“关于甄四川最后的处理意见你能不能先给我交个底?”
“给他家属们讲清,甄四川是死在我们派出所内,我们没有及时发现,客观讲严格地说我们是有责任的,我们从人道主义出发已经给他处理了后事。如果他们识相,就说我们愿意****他们提出的条件;如果他们不识相,想闹事,胡搅蛮缠,将甄四川的骨灰往他母亲怀里一放,推出门了事,愿往哪儿告就往哪儿告去!”
田橙埋怨说:“大王二王俩小子真不会办事,急着火化干啥?甄四川是板厂的人,又是板厂报的案,叫板厂把死人抬走不就完了,有什么事去找王大头,比我们不好处理?”田橙已察觉这案子之中有猫腻,想探个究竟。
夏西将甄四川的死因包得风雨不透,就连对他的铁杆嫡系田橙都一字不吐,说:“不是大王二王犯错误哪有这么多啰嗦事?田橙!你抓紧时间把这桩案子搞定,原则是尽量息事宁人,在钱上找齐,不怕多出钱,不叫你掏腰包,反正这钱是叫王大头出。”
田橙在时间问题上和夏西的意见相左,出谋划策说:“夏所!这事急不得,现在甄四川的家人正在火头上,如果叫他们看出我们急于结案,他们就越发的怀疑这里边有鬼,条件肯定提得很高。处理这种事的密诀是个拖字,咱们一不发火二不迁就,就是不解决问题。啥时侯把他们拖的没脾气了,待到他们求我们的时侯,就好办了。你想想甄四川的舅舅一走,就剩下甄四川的妈妈,一个山沟里的妇女,一个月后咱们既不再给她付住宿费,又不管他吃喝,饿也得把她饿软了。”
夏西听着田橙高谈阔论地分析案情,眼睛一致盯着张贴在北墙上的两条字幅,贴在上边的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贴在下边的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大概是字幅贴的时间久了,又没有人打扫落在纸面上的灰尘,墨迹显得黯然失色,然而字意没有过时,夏西并非不懂,此条幅足以叫夏西胆战心惊。
夏西心有余悸地说:“田橙,不要太乐观,你还记得八十年代发生在南方一个省份的案子吗?与甄四川的案情极其相似,那妇女从县告到市,又从市告到省,再从省告到****,十八年如一日,不告赢誓不罢休。”
田橙一副无所为的态度说:“那又怎么样,除了得到一头白发,还不是两手空空吗?毫无结果。她一条道走到黑,非与咱公安做对,到头来受害的是她自己,都五十多岁了,告状告得一贫如洗,没人同情。我们更不怕,谁也没动他一手指头,是他自己得病死的,她愿告就告去吧。”
夏西最近身上经常出虚汗,时下早以大汗洗面,说:“小田,还有别的事吗?”
田橙略一想说:“没有。”随即站起来说:“那我走了?”
“等一等。”夏西留住田橙说:“关于甄四川的案子就这样吧,还是一切由你负责,全权处理,我相信你会办得很好。”
田橙乐滋滋地说:“夏所,你就请好吧!”
夏西迟疑了一会儿,难为情地说:“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你说我老爷子的事该如何处理?”
田橙嘿儿嘿儿一乐,说:“这有啥难的?顺其自然呗!夏所,我劝你省点心吧!老爷子要浪漫一把,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夏西斩钉截铁地说:“没门!我家老爷子一辈子洁身自好,德高望重,是我们家的一面旗帜,也是我崇拜的偶像,无论如何也得叫他保持晚节。决不能让袁心的阴谋得逞,那样就玷污了我爸爸的声誉,毁了我爸爸的人生。”
田橙问:“如果你爸爸一定要与袁心结合你能怎么样?”
“我有办法还问你?”夏西阴森着小脸说:“我不是在做难吗?你别光打哈哈,想看我们家的笑话呀?说真格的,你给我出个主意?”
“我可不敢看你家的笑话,幸灾乐祸的事我田某人从来不干。”田橙将端在手上的茶杯重新放在桌角上,说:“夏所,你要我给你出主意,是不是在考察我呀?”
“滚一边去!别给我来这一套,按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不该跟你叨叨这事,既然向你讨教办法,就没拿你当外人,你连句正经的话都不说,太叫我失望了!怎么?你要可碜我呀?”夏西火了。
田橙哪敢惹夏西生气,本来想和他开个玩笑,没承想所长较真了,顿时慌了手脚,说:“不敢不敢!夏所,因为这事是你家老爷子的婚姻大事,外人不敢乱插嘴,更何况老爷子还不是一般人物,我贸然出个主意制摆他,怕招惹是非不是?”
夏西说:“看什么事?现在我老爸被迷糊药给药昏过去了,我们想个办法使他清醒。这是在为他好,帮他消除邪念,恢复威望,保持晚节。况且这主意是我请你出的,你怕什么?”
田橙点燃一支烟说:“那好,我就瞎说吧,先声明,不是主意,只是个参考意见。”
夏西讽刺田橙说:“瘸子放屁,你哪来的这么多拐咕点?”
田橙郑重其事地说:“像你家老爷子这等身份的人,在我们周围没人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谁去也得碰钉子。不过我们可以因地制宜,利用老爷子的弱点来攻破这个堡垒。听说夏政委特要面子,如果没有女人主动地找他,又没有人主动地给他介绍对象,他是绝对不会自己主动去追女人的,也不会去求人给他找对象。所以对付像你爸爸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是打外围战,尽量避免打攻坚战。把想要找他的女人统统挡在门外,把死皮赖脸地追逐他的女人想办法赶跑,将胆敢暗中为他牵线的人制服,让他想找抹不下脸来,想找没人帮忙,像你爸爸这样的老人经不起耗,最多再耗他五年,到那时,恐怕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心思再找老伴儿?同时,你们都要对你老爸好点,各方面对他照顾得非常周到,家中经常有人陪着他说说笑笑,使他生活得非常丰富,非常愉快,何必再去找个老太婆?老年人对性那方面的事不太感兴趣,他们讲究的是生活过得的熨帖。如果都像你这样,老惹他老人家生气,他对依靠你们失去信心,一个人生活既孤独又烦恼,不找老伴儿才怪呢?
田橙讲得津津乐道,夏西听得津津有味。夏西打心眼里佩服田橙的鬼点子就是多,点点头说:“你小子花花肠子还不少?是个办法。我声明,我可没经常惹老爷子生气?”
“你就甭洗白了,谁不知道你在家里是个刺儿头?”田橙戏弄所长。
“放矢!”夏西半开玩笑地熊田橙,并说:“你说的办法好是好,就是无法落实,我、魏红和我大哥大嫂工作都很忙,不能经常回家。大哥的儿子山山上小学,每天作业一大堆;我的女儿水水按说可以交给老爷子带,谁知我摊上了一个不讲理的丈母娘,把外甥女视为掌上明珠,一天都离不开,就连我们俩口子都不让带。”
田橙说:“照顾好老爷子,打发得他高兴,只是个辅助手段,关键的问题是割断他与女人的联系。就你家那老头子,孤独死也不会走出家门去找女人。”
夏西直截了当地问:“那你说我家老爷子和袁心的关系如何掐断?”
田橙未加任何思索脱口而出:“对付袁心的办法是先礼后兵,先托个人去好言相劝,让她主动提出来和你老爸断绝来往,她若知相,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她倘若痴迷不悟,死缠住你老爸不放,那就叫她吃点苦头。”
夏西得意地说:“对,先软后硬。小田,你爱人不是在市医院内科当护士长吗?让她先去摸摸袁心的思想底,做到心中有数,在研究下一步如何做工作。”
田橙满口答应:“没问题,夏所,你就听好吧!不过。你老爸和袁心的关系有点老,当初有人一牵线就掐,那就好掐多了。据说最近老副政委王秋仁又插进一杠子,派一般的人去做袁心的思想工作恐怕效果不会大。”
夏西说:“后悔药卖不得,吸取教训吧,”
田橙继续献计献策:“我建议你从两个方面入手,第一,不要寄希望于劝说几句就能解决问题,做好硬招准备,首先你可以亲自出马,找袁心亮明你们做子女的态度,人们都知道你不是个脾气,我估计袁心对你的意见不会置若罔闻。如果她不听你的劝说,这事交给马市街大肥去解决,保证她乖乖地退出。第二,做好情报工作。在你老爷子身边安插一个你信得过的人,真实的、及时地将你老爸在这方面的动向向你回报,防患于未然。不然今天你打跑一个袁心,明天再来一个方心。你打得完吗?”
夏西受田橙地启迪,突发灵感,派柳青去当情报员,她在所里工作比较少,有时间,再说,她曾经和大哥谈过恋爱,就是因为一时的传言伤害了她,除了我应负主要责任外,与老爸的固执不无关系,事后老爸总觉得对不住柳青,如果柳青能经常出现在老爸跟前,老爸对她肯定很客气,估计她说的话老爸会听。听说最近柳青和大哥来往甚密,如果柳青能经常出现在我们家里,既可以成全大哥,又能震慑大嫂,让他和王大头的关系也收敛收敛。一石多鸟,好主意!
三
有情人之间都有默契,不管相距多远,两个人的情感相通,就像双胞胎一样,一个人有难另一个人往往同时就有察觉。
夏东和袁心的关系发展的如火如荼,展一朵在家里心烦意乱,惶惶不可终日。展一朵的右眼皮不住地跳动,她无心收拾房间里的卫生,大热天睡床上还铺着厚厚的西梦思床垫,无心去换;凉席搠在门后边,无心去铺;就连晚上睡觉盖的毛巾被到中午时分还堆在枕头旁,懒得去叠。展一朵压根就没有想到是她与夏东的关系出了问题,自以为是在家闷的,出去散散心就会好的。
展一朵没有勇气再去冀中市找夏东,总认为人家老伴儿去世不久,就上门去找人家不合适。自己劝自己,慢慢来吧!好事多磨,是自己的跑不了,不是自己的再执著也没用。
展一朵甚至产生了去新疆二小子家住几天的想法,一来去调解一下他们俩口子之间的矛盾,能不离婚尽量不要离婚;二来呢?我也萧洒一把,干了一辈子工作,就是在位时学校组织到北京瞻仰******遗容,去过一趟京城,除此以外再没有出过远门,这次我到新疆旅游旅游。
展一朵的心情非常矛盾,去新疆吧?路程这么远,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如果二儿子叫我留下给他看孩子怎么办?夏东会等我吗?现在老年人再婚不是什么新鲜事,像夏东这样的人,地位高、身体好,追求他的人一定很多,如果我往新疆一走,等夏东想找老伴儿的时侯找不到我,他被别的女人争取过去,我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展一朵有时想打个电话和夏东沟通沟通,每逢拿起电话就犹豫不决,唉!这种事在电话里怎么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弄不好再产生误会?要么抹下老脸来再去冀中一趟?每逢这种想法一出现,眼前就出现夏东二小子那凶神恶煞的牛蛋眼,让人不寒而栗、望而却步。
展一朵心不宁的站在客厅里,眼望着正墙上挂的一副《富贵牡丹图》,绚烂的红牡丹就像他那张红光焕发、富态满面的脸,不同的是牡丹花在开怀大笑,而展一朵的面色黯然憔悴,他瞅着画面自言自语:“夏东啊!夏东,你就像这墙上的画,可望而不可及。然而,展一朵坚信,除非夏东执意不再娶,如果他要再婚,新娘子非我莫属。夏东决不是那朝秦暮楚的人,我且再等他数日。如果他还不主动,我就再去冀中,是成是不成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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