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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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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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她还指望着找着翠英,怎么能轻易走呢?”
“找到她闺女也好,能跟她闺女走也沾。”
“猪脑子,泥糊涂心,你的脑袋是村东的土捏成的,碱(简)蛋(单)”姚联官挖苦刘桂巧说:“你就知道吃饱喽不饿的慌。翠英才多大?大嫂跟闺女走?恐怕一个弄不走又回来了一个,到那时你更甭想撵走她。”
“对对对!”刘桂巧大彻大悟:“送不走丧门神再请进一个小鬼,更糟糕。回去俺就找张有才去,不叫他帮大嫂找翠英。”
“张有才听你的?”
“给他送点东西,买求他呗。”
“张有才现在发了,能看上你送的那仨瓜俩枣?叫化子蹲茅坑,白费劲。”
“你说咋办?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找到闺女?”
“当然不能,一定要斩断张有才这条路。”姚联官的小眼睛里冒着凶残的目光。说:“要想治服大嫂,得这两手并用。首先要从切断她找闺女的路上着手,要么治住张有才,要么治死翠英,使她女母团圆的奢望化为泡影。在她为永远失去女儿的绝境中,再破她的****,使她的精神支柱彻底崩塌。到那时,不用你开口撵她走,她自己就会要么偷偷自尽,要么悄然离去。”
刘桂巧听着姚联官的险毒用心,自己的身上倒起了一层疹子,然而当她一想到被铁锨拍倒在牛粪堆上和黄菊砍杀她时手中举起的菜刀,横下心说:“对,就这样治她,谁叫她不识时务,自不量力?”
姚联官昂着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自得其乐,自命不凡,显得十分称心如意,一副不把刘桂巧放在眼里的傲漫气质。
刘桂巧虽然觉得自惭形秽,但不卖姚联官的帐,说:“别你娘的自鸣得意了,纸上谈兵,那一天才能兑现,今格这回事你说咋办吧?”
姚联官说:“今格俺没空跟你回去,你先在这儿住一天,黑喽赵区长回来俺去请个假,赶明咱俩一块回家。村里人有人出面调和更好,咱们姿态高一点,不和她一般见识,高抬贵手暂时放她一把;如果村里没有人出面调解,视大嫂的态度而定;如果大嫂知道错了,向你赔个不是,你就饶过她一回,以后再说;如果大嫂还要逞强,咱关住门子收拾她一顿。总之,不能大闹,那样俺就掉身价了。”
“这回太便宜她了。”刘桂巧极其不满。
“小不忍则乱大谋,退一步是为了进两步。”
河分两股,话分两头,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话要一句一句地说,故事要一段一段地去讲。话说蓝梅在山东界内泰山南麓,被火车撞成重伤,经秦家一家人无微不至地关照和蔡医生的精心治疗,伤势恢复得非常快,不知不觉已快三个月了。
夜幕悄然落下,秦家老大将妻子叫到西院兄弟家,对兄弟说:“秦柱,你先出去一会儿,要么到东院陪着春花说会儿话,俺和你大嫂在这儿商量点事情。”
秦柱光着脊梁,肩膀上搭着汗褂应一声出去了,秦树问妻子:“春花住的时间不短了,伤好得咋样?”
“怎么?你想撵她去?”妻子反问。
“不是,俺问问伤情,她有没有说走?”
“有蔡医生给治,春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柱棍能走路,胳膊上夹板早拆了,只吊根绳子,还能帮俺做针线活,看样子有走的念头。”
“俺看春花这人不错,脾气好,模样挺俊,把她嫁给咱兄弟柱子当媳妇多好。”秦树对妻子讲出他早就拨拉的如意算盘。
“对,天上掉馅饼,是件美事!就是不知道春花答应不?”妻子也同意丈夫的主意,如果能促成也了结了当嫂子的一桩心事。
“你看她想家不?”
“俺看她不想家,啥时候问起她家中的情况,她都吱吱吾吾含糊其词,好像有难言之隐,俺也没强问。”
“俺已考察她很长时间,试探过多次,看来他对他男人感情不深,每次问她,她都蹙着眉头。”秦树主观意断地说:“她男人肯定不是好人,要么赌,要么嫖,要么好吃懒做,肯定不正干。不然,为啥一个大男人养不起老婆?自己在家,叫老婆抛头露面沿街乞讨,流浪在外这么长时间也不找?这叫啥夫妻?这种男人不要也罢。俺还估计春花没说实话,有没有丈夫还两说着。若说丈夫不好,没有感情,不愿提及还有情可谅,为啥她从来没说过想孩子?哪有娘不想孩子的道理?说不准她连孩子也没有。”
“你分析的有道理,俺也觉得她这人很怪。”妻子听着丈夫的剖析,更觉得春花深不可测。
“从现在开始你用心套套她的话,争取摸清她的底,如果可能,你顺便把咱商量的意思给她提提,看她是啥意见。”
“如果春花不答应怎么办?”
“做工作吗?叼到嘴里的鸭子岂能叫她飞走?软磨硬泡,不怕她不开化。”
秦树将自己的打算暗示给兄弟秦柱,秦柱虽然长得憨头憨脑,心眼特灵,经哥哥一点化顿时茅塞大开心领神会。不放过一点空闲,早晚更是长在大哥家里,有活抢着干,有话没话到蓝梅跟前转转,问长问短,问冷问热以示关怀。蓝梅做梦也想不到秦家会有这般打算,更不知秦柱突然倍加热情的奥妙,只以为在秦家住的时间久了,彼此互相了解,关系更加融洽。
秦树家院里一棵长枣树,被风刮得摇晃不止,一串串长枣像牛奶一样互相碰撞着。蓝梅和秦大嫂坐在树荫下做针线活。一对麻雀在树梢上喳喳喳叫个不停,招呼着北屋房檐下麻雀窝口的幼雀。四只刚长全褐红色羽毛,带着浓浓的黄嘴角的小麻雀在窝口露着小脑袋,吱吱吱地应着老麻雀的呼唤,个个跃跃欲试,要尝试生命的第一次飞行。胆子最大的一只幼雀冒险了,细嫩的两条腿一蹬,挓翅飞出窝口,眼看就要坠到地上,突然加快了翅膀地扇动力度,又上升到一人多高,落在枣树最下层被枣缀弯的一条树枝上,沿着树枝连飞带跳凑到老麻雀身边。又有两只幼雀仿效着飞到枣树上。最后的一只幼雀显得力薄,飞出窝口后,扑楞楞落在蓝梅的活笸箩里。蓝梅轻轻将小麻雀抓住,抚摩着它那绒滑的羽毛,亲切地贴在脸上,明显地体察到幼雀想和亲人团聚的心声。蓝梅亲了一口幼雀的小脑袋松开了五指,目视着幼雀歪歪斜斜地飞上树梢。小麻雀与亲人会合了,喳喳喳,吱吱吱唱着对蓝梅感谢地赞歌。
蓝梅和秦家相处得如鱼得水,与秦大嫂亲密得如姐似妹。她们二人的身材相仿,秦大嫂的衣服如同量着蓝梅身体的尺寸做成的,蓝梅随便拾秦大嫂一件衣服穿,都非常可体。
蓝梅下身穿着一条浅蓝色洋布裤,上身穿着一件碎花绿点洋布衫,和秦大嫂在院里枣树下对面而坐,阳光像透过筛子底从枣树叶间漏在蓝梅的身上。秦大嫂两只杏眼眯成一条线,眼眉弯的像二十七八的月亮,仔细欣赏着蓝梅的白里透红,非常秀气的苹果型脸蛋,将蓝梅瞅的好似刚下轿的新娘子,羞昵地低着头,用很不自然地口气问:“大嫂老看俺干啥?”
“好看呗!你的脸咋长的?细的似粉儿嫩的似水儿,白的如三九雪,红的像六月杏,鼻子嘴像巧匠刻的,眉眼像画家描的,怎么这么样方?有你比着,俺成了发面窝窝,羞得俺多日子不敢照镜子。”秦大嫂把蓝梅夸得比石榴花还俊。
“大嫂真会说话,俺可没你俏丽,现在是在你家养伤不出屋,闷的。若和你一样下地干活,早成了枣树皮了。”蓝梅手里拿着一只鞋底,叉着花纳成小疙瘩,将针拨出来,嗤!抻紧线绳,绾绕在手背上****拽。
秦大嫂在纳袜底,将袜底上用黑线纳了个丫丫葫芦,又瞅了一阵子蓝梅,说:“等你病好喽,和俺一块下地。”
蓝梅收起笑容说:“大嫂,俺在这里给你和你们全家,还有柱子哥添了很多麻烦,没有你们俺早入黄泉了。一辈子忘不了你们的恩典……”
“春花,你别说这种话,见外了。”秦大嫂插话。
“好了,不说了。”蓝梅说:“俺现在除了左胳膊不能使劲,其他的伤都好了,不能老在外边,怕家里惦记,俺想三两天就启程。”
“俺可舍不得你走。”
“俺也舍不得离开你,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俺以后会来看你们的。”
“俺和你还没亲热够呢?你走了,俺会得相思病的。”秦大嫂开始试探蓝梅的思想底,说:“像你那没良心的男人会惦记着你?你在外死活都不管,想他作甚。”
“好坏是自己的丈夫,不想他还有孩子呀!”蓝梅有苦没法说,只有违心地以谎言应对。
“想孩子是正理,你给俺个地址,派柱子去把你的孩子接来,你的孩子是男孩女孩,几岁了?”秦大嫂今格要问个明白。
“唉!”蓝梅搪塞不住,只好说:“是个女孩,如果……啊,现在十岁了。”
“你们家乡太穷,把孩子接来在俺村落户吧,住在俺家。”
“金窝银窝不如老家的草窝,穷家难舍呀!”
“金窝银窝是不如老家的草窝,把家安在金窝总比安在草窝强。”
“已经安在草窝了,就在草窝里过吧。”
“春花,咱俩在一堆很对脾气,俺离不开你,有句话憋在心里想对你说,怕你不愿意,一直不敢说。”
“大嫂有话尽管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是俺的大恩人,正愁没法报答你们全家的恩典,你说吧,啥事?俺保证答应。”
“恩不恩的你别光挂在嘴边上,这有啥?再这么说大嫂就不高兴了。其实没别的事,俺想把你留下,别走了。”
蓝梅咯咯一笑说:“就这么点事呀!好,不走了,把俺们全家都搬来,你管得起吃吗?”
“管得起你们吃,俺和柱子家的地加在一块有二十多亩,没地主收租,好歹做做打的粮食也吃不完。”
“大嫂,你的心意俺领了,说是说,俺做不了这个主。”
“现在妇女解放了,不能事事都听男人的。”
“这么大的事俺总得和家人商量商量再定吧!”
“那也是。你男人不同意怎么办?”
“那……”
“那什么?他不同意就和他蹬喽。”秦大嫂又用话寨蓝梅:“你是不是嫌弃大嫂,不愿和俺在一块?”
蓝梅被秦大嫂的话塞住了喉咙,心想,看来秦大嫂不是说着玩的,当真了,怎么办?先应付着过去再说,“大嫂,俺听你的,把家搬来,这沾了吧?”
“你男人阻拦呢?”
“跟他离!”
“哎!这就对了,顺了俺的心。”
“那俺就三两天回去和家里说一声?”蓝梅在使脱身之计。
秦大嫂说:“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像你这样的情况俺村有两户,南街秦月亮的媳妇就是三年前要饭过来的,病在村东娘娘庙里,月亮将她背回家请医生治好了病,经大家一捏合,与秦月亮成了亲,今年生了个胖娃娃,一家人可美满呢?”
“那女人老家没男人?”蓝梅问。
“有。”秦大嫂说:“过了半年多,她男人找来了,媳妇不跟他走,秦月亮请人说和,给了那男人两石麦子算清了。”
“有孩子没有?”
“有哇!和你一样也是有个十来岁的闺女,去年底月亮去把闺女接来了。”秦大嫂说:“春花,人往高处走,俺这里土地肥,生活好,再往南就不行了,所以外地嫁到俺村的媳妇特别多。如果你有意,俺给你也谋划一个,大嫂给你找的男人,保证没的挑。”
蓝梅来个顺杆爬,大嫂说啥都应,哄得她高兴只要能走就沾。等俺到了南京,叫联国给人家写封感谢信,再言明真相,解除误会。待俺回家时,从泰安下火车来看望大嫂一家人,当面道谢救命之恩。所以蓝梅迎和着秦大嫂的话说:“那感情好,大嫂真是个菩萨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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