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恩恼羞成怒,气得几乎吐血,恨不得扑倒花生汤将其乱棍打死,奈何花生汤站在李元霸身后,他深知李元霸的利害,哪里敢放肆,只得狠狠瞪她一眼。
这边徐尧嘴角流出乌黑鲜血,熊姥姥看得心惊,小心劝阻孔慈,“小慈,徐尧看来是不大可能存活的了,你别浪费他一番心意。”那意思是劝孔慈让徐尧说出玉璧麒麟的下落。生为所有人当中资历最长的徐家堡家奴,熊姥姥比任何人都清楚玉璧麒麟作为家族信物,对家奴尤其是年长一辈的家奴,到底意味着怎样的权势和威严,因此假如徐尧手上果真有玉璧麒麟地正品的话,她是万分的希望孔慈能够拿到手地。
孔慈没作声,突然将徐尧紧紧抱在怀中,失声痛哭,一滴一滴豆大泪珠滚落徐尧脸颊,“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景和看得眼圈发红,小声抽泣。
徐靖脸色阴沉,满肚子的火气,却又舍不得对孔慈发作,只得发狠瞪着徐尧,粗声粗气说道:“你他奶地到底吃了什么药,给我说出来,老子去给你配解药。”
徐尧轻声叹息,笑着说道:“没有用地,这药丸是马嗣明配给我的,说是在万不得已地时候才使用,因为没有解药。”
徐靖气得几乎跳起来,“你她奶的没解药的毒药也敢吃,你不想活了?”说完登时后悔,徐尧确实是存心求死才服的毒药,自己这番话说出来等于是没说。
徐尧笑道:“是啊。”
徐靖瞪着徐尧,良久叹了口气,“算了,玉璧麒麟在哪儿?”
徐尧看着孔慈,伸手擦拭她脸颊泪水,将她头颅拉下少许,孔慈会意,忍泪凑到他唇边,低声说道:“你要说什么只管说,我听着。”
徐尧轻笑,凑到孔慈跟前,低声说了几句,孔慈忍不住笑出来,骂道:“你这坏
那笑容甚至来不得抵达眉梢已经冻结,大口大口乌黑的鲜血自徐尧嘴角冒出,他使出全身力气,睁开狭长双眼,最后看了孔慈一眼,无声说道:“要快乐。”
他注视她的双眼发直,没有焦点,眼角却有泪滴,心口还温热着,指尖却已经冰凉。
孔慈浑身颤抖,一双黑葡萄一般大眼满是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
徐靖妒火中烧的问道:“他刚刚说什么了?”
第五十章 藏匿
孔慈没作声。
熊姥姥看出情况有变,连忙伸手去探徐尧气息,脸上骇然变色,“小慈,他。。
孔慈睁大空洞双眼,觉得心口裂开一个偌大黑洞,长久以来压制在心中的渴望,至此悉数纷飞湮灭,徐尧走了,临走之前,甚至还调笑的叫了她一声坏脾气的乖老婆,孔慈伸手蒙住自己脸颊,她心中痛不欲生,却只是低声呜咽,一滴眼泪也无。
徐靖也看出些苗头来,“他怎么了?”
孔慈苍白面颊如雪一般,颤着手指搭上徐尧脉搏,轻轻抚摸,良久之后,似乎还是不敢置信,冰冷指尖再度探向徐尧胸口,但是那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无。
景和眼中泪花滚滚,“主子爷,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孔慈却笑,那笑容飘忽不定,她沉默抱着徐尧,他身子高挑,孔慈抱住他腰身,长腿拖在地上,一步一步走出斗室,王怀恩看得大急,“留下徐尧。”就想摆脱李元霸去追孔慈。
李元霸玩得正是兴起,“哪里走,留下来和我玩。”
说话间孔慈已经出门,李世民跟在她后边,临走时候不忘嘱咐李元霸,“四弟,别玩了,我先走,你赶紧把人收拾干净跟上来。”
李元霸哦了声,满是不情愿的说道:“好吧。”
徐靖跟在孔慈身后,奔到外府庭院,就见孔慈拖着徐尧,绕过倒在地上兀自昏迷着的元夕生,跌跌撞撞往外走。魂不守舍样子,好似行尸走肉,心里颇是生气。上前抢下徐尧身体,背在自己背上。孔慈茫然回头看着他,“你做什么?”
徐靖没好气的说道:“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找地方埋了他,难道还留着他在家里上贡?”
孔慈悲苦的笑,“埋去哪
徐靖沉吟了阵。“他是相州大营的人,但是多半是不喜欢相州地,就送回徐家堡慈明营旧地吧。”
孔慈有些惊讶,“你愿意让他慈明营?”
慈明营是徐家堡专用的陵地,用来安葬因公殉难或者自然老死的徐家堡家奴和家族成员用,徐靖此举无疑算是间接原谅了徐尧地背叛。
徐靖痒痒然说道:“不然还能怎样,外边地皮那么贵,哪里有钱给他置办好地儿。”
这理由说得着实是牵强,徐家堡现在虽然已经破亡。一路看中文网首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状,钱财方面,因为历代地积蓄非常丰厚而孔狄也没有全部搜刮走。因此经济上还是很宽裕的,不要说买一方好坟地。就是一片都不成问题。
“多谢你。”
至此终于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徐靖看得不忍,叹了口气。不甘不愿的安慰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知道,他身体既然有那样程度的毁损,能够早些解脱,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惠,你实在不必为此伤
孔慈竭力擦拭脸上热泪,“我知道。”
徐靖咕哝了一句,“知道就好,”心中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他那会儿到底凑在你跟前说什么了?”
孔慈却好似没听见,突然抬头看着西边天空出神,众人这一番闹腾,已经是日影西斜,天边晚霞如血一般,铺染了半壁苍穹,“徐靖,你记得不记得,那年我们从储卫营毕业,奉命走十万大山,入山地那天傍晚,也有这样美丽的夕阳。”
徐靖想了想,“是,我记得当时抽签得出的顺序,明明是我和你一组的,但是进山之前,也不知道徐尧用了什么办法,硬是改变了顺序,把他自己调来定替我,把我调去了后边一组,我为此郁闷了好久。”
这些话如果放在从前,徐靖是无论如何不会说出口的,但徐尧临死前对他的那番劝告,起了很大作用,仔细回想起来,自己其实并不比徐尧爱孔慈爱的少,但始终是不能超越他在孔慈心中的地位,归根结底,不善于表达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现在徐尧已经不在,自己如果不再加把力气,只怕孔慈真要跟着徐尧去另外一个世界也未可知。
孔慈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他做事从来稀奇古怪地,谁猜得到呢。”
徐靖想了想,还是不死心,斗胆问道:“小慈,你告诉我,他临死之前,附在你耳朵旁边说的,究竟是什么话?”
孔慈叹息,“平陵东,松柏桐,不知何人劫义公。众人都愣住了,这当口李元霸提了王怀恩人头从斗室出来,追上众人,听到孔慈这样古怪字句,“这是什么?猜谜儿么?”
花生汤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玩。”
李元霸干笑,将血淋淋人头递给徐靖,慷慨说道:“拿去吧,安葬徐先生的时候,拿来祭奠也是不错地。”
徐靖厌恶的转头,“以为人人都似你那样暴力?”又迟疑问孔慈,“他那是什么意思?”
孔慈没作声,只是对着天边晚霞出神。
李世民心念流转,试探问道:“好似是乐府诗?”
孔慈点头,“是。”
徐靖想了想,问道:“他是不是在暗示玉璧麒麟藏匿地地点?”
孔慈点头,“是吧,我不知道。”
徐靖半信半疑,心思还是在孔慈那轻声微笑上打转,“平陵东,松柏桐,不知何人劫义公,这有什么好笑地?”
徐尧话音刚落时,孔慈轻笑骂他是坏蛋的情形,对徐靖来说,真是凭空在心里搁置了一个天大地疙瘩,这疙瘩一天不解开,他一天不得安宁。
孔慈摇头,“我笑的不是这个。”
徐靖追问,“那是什么?”
孔慈踌躇了阵,委婉说道:“我不想说。”
徐靖甚怒,蛮横说道:“你非说不可。”
孔慈也动怒了,冷淡扫他一眼,“凭什么?你以为自己是谁?”
徐靖怒道:“就凭我是你丈夫。”
孔慈不怒反笑,“我们几时成婚的,我怎不知道?”
徐靖大怒,当场就想要动手修理孔慈一番,但是看到她红肿双眼和脸上的泪痕,又于心不忍,郁闷内伤之下,只得扛起徐尧,大步流星走开了。
等他走远,熊姥姥叹了口气,薄责孔慈,“小慈,你这是何必呢,再怎么说,徐靖关心则乱,言辞冲动些,说明他对你上心,你何必这样刺伤他?你使得他心里不痛快,难道你自己就痛快了?”
孔慈怔了怔,低头说道:“那我怎么办?”
熊姥姥说道:“你追上去,和他解释清楚,徐尧到底在你耳边说什么了,省得他日后总是疑心你。”
孔慈叹气,“他没说什么,小时候他经常挑战我,每次战不过我,就使蛮力气,压倒我之后,叫我,”她脸红了红,动了动嘴唇,“叫我。。。”终究还是没说出口。熊姥姥是过来人,见她那样子,猜知多半是些两人在一起才会说的亲近的话,实在不方便说出来给外人知道,当下也不勉强,“没事,不好说就不要说了。”
孔慈略松口气。
“但是徐靖那边还是要解释的。”
孔慈苦笑,“你要我怎么跟他解释?”
熊姥姥说道:“就照直说,该说明的说明,该省略的省略。”
“非得如此么?”
熊姥姥十分肯定的点头,“是,非如此不可,相信我,情人的眼里,连颗沙子都容不下,更何况是那么大个人。”
孔慈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我去就是了。”
孔慈跟出去之后,熊姥姥准备要走,李世民却拦住她,“姥姥慢走,我有话和你说。”熊姥姥瞪了李世民一眼,满是防备说道:“干啥,要说什么动口就可以了,拉拉扯扯的,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亏你还是皇子,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由不得我不鄙视你。”
李世民干咳了一声,“对不住,姥姥,我着急了些。”
“有啥事好着急的?”
李世民斟酌片刻,说道:“是这样,我想请姥姥你帮忙,替我将徐靖请到秦王府住上一阵子。”
熊姥姥心思活络,听李世民这话说得虽然是含蓄,意思却很明确,不外就是想要请熊姥姥做说客,策动徐靖离开李建成,转投秦王门下。
熊姥姥一口回绝,“这个我可不成,你得自己折腾去。”
李世民笑道:“姥姥不用这么谦虚,我看徐靖和孔师父对你的态度,可以推知你在徐氏一族人心中的地位肯定不低,劝求徐靖这件事,假如姥姥都不行,估计这世上没人能行了。”
这话明白是在吹捧熊姥姥,但好话人人爱听,熊姥姥也不例外,其人当即面色大和,口气略有松动,“话也不是这么说,徐靖这孩子生性就不怎么服人管理,也不怎么听从长辈建议,我可不觉得我有那本事劝服他。”
李世民若有若无的笑,“如果姥姥都不行,这世上估计无人能行了。”
第五一章 天意
熊姥姥想了想,“就算我可以,我为什么要帮你。”
李世民笑道:“你不是在帮我,姥姥,这一点你要时刻牢记,你帮的不是我,而是孔慈。”
“这和小慈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轻笑,看着李元霸手中血淋淋的人头,轻描淡写说道:“因为迟早有一天,我会扳倒皇太子,你若是可怜孔师父,不忍她失去徐尧之后再度失去徐靖,就尽力游说徐靖早些投入我门下,以免日后悔恨。”
熊姥姥冷笑,“你做梦呢,皇太子是你想扳倒就能扳倒的?”
李世民也不急着否认,“拭目以待。”
他这样淡定从容,熊姥姥反而犹豫了,沉吟片刻,试探问道:“如果你扳倒了皇太子,打算如何处置他党羽?”李世民笑容狰狞,一字字说道:“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他全身迸射的杀机和寒意,激得熊姥姥打了个寒战,只觉这二十四岁光景的年轻人,和初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