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被遗弃山林,被一隐士收养,教授武艺,日前隐士去世,临终恐误他终生,便遗命他下山历练,若有情投意合的女子,也好嫁人。少年十几年的生活清如白纸,可从未见过这么大胆的夫妻,顿时又羞又窘,手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搁,眼光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明知道不该看人夫妻互诉衷肠,却不由自主地会用眼角的余光去偷偷揣摩两人的神色,心中羡慕不已:若是自己也能嫁得这样情深意重的女子,便有多好?只可惜,她是公主,自己这样的乡野草民还是不要有什么奢望才好。
宝珏和萧文旁若无人地对视良久,直到伙计送菜上来,才恢复了正常。
萧文看到对面少年羞红着脸,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一张脸顿时比少年的还要红上几分,连雪白的脖子也染了几分红晕。宝珏知他面皮薄,只好自己厚着脸皮打破现场尴尬的气氛。
“那个……不知少侠……呃……如何称呼……”
少年红着脸,嗫嚅着:“我姓苓,单名一个珑字。”
“玲珑?!”宝珏讶道,随即拍手笑了起来,“好名字,好名字,人如起名,果然没错!”
“不是那个玲珑!”少年听她一说,便知她误会了,“是茯苓的苓。”
“无妨无妨,哪个玲珑都一样,反正我瞧着是挺衬你的。”说着,宝珏推了推萧文,“文儿,你说是不是?”
萧文此刻恢复了正常,微笑着说:“云儿说的不错,我看苓珑兄弟也是喜欢的紧,苓珑兄弟若不嫌弃,我想和你做对异姓兄弟,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苓珑看着微笑的萧文,只觉得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意味深长,心知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眼前的男子看了个一清二楚,此刻他提出这个建议,等于是婉转地断了自己的念头……心中不觉有些恼怒:你也太瞧不起人了!难道我还会死赖着你们夫妻不成?!
“驸马盛情,苓珑不敢受!苓珑本是乡野草民,如何能高攀驸马?况且苓珑久居深山,散漫惯了,平日做事全凭喜好,若是无意中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丢了驸马的脸面可就不好了!”
萧文见他赌气,便不敢再说。他原是好意,见苓珑对宝珏有意,对自己也是有恩,便想推波助澜,借着结交异姓兄弟的名义,让苓珑跟着他们夫妻回去,日后他再寻机会和宝珏商量收他入房。反正皇家为繁衍子嗣,终不可能只让自己一个人占着公主,与其到时候让女皇再指些不相干的人来,还不如自己寻个放心的替宝珏备着。不想苓珑全然会错了意思,一口回绝。萧文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苓珑对宝珏并无倾慕之意,讪讪地再不敢开口提此事。
有谁知,此时的阴差阳错,却是日后苓珑命运乖桀的根源,若非此刻两人的误解,苓珑将会过着幸福的生活,有妻有子,有兄有弟,而不是年纪轻轻便命丧黄泉,一身洁骨永埋黄土,空留一副画像任宝珏和萧文在余生中凭吊和怀念。
小雪大人,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啊!这次东巡,还真就是给宝珏安排了这两个后选夫君咧!
正文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08…9…18 22:50:00 本章字数:4688
宝珏回到驿站的样子,说来实在有些丢人:灰头土脸,衣衫破旧。
若不是方美婷领着侍卫们亲自去接人,此刻,这位宝贝公主还在酒楼上和苓珑天南地北地胡吹乱侃呢!
原本她是想邀请苓珑一起回来的,反正驿站大的很,也不在乎多住一个人,可是苓珑因为先前与萧文有了芥蒂,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只说了声“后会有期”,便告辞而去。
进了驿站,萧文要送宝珏回房,宝珏心知自己这次偷溜弄得满城风雨,却独独瞒了两个贴身的小厮,紫玉也就罢了,只怕墨珠要不依不饶的,到时候自己赔罪认错,让萧文看见,日后必要被他拿来取笑,所以便让他先回去休息,自己一人摇晃着进了门。
果然,推门而入,只见墨珠正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看她进门,只瞥她一眼,便转过头去,假做不知。
紫玉原本正站在墨珠身边,似乎正和他说着什么,见宝珏进门,当下闭了嘴,也不看她,旁若无人地回身进了偏间,把门重重地一关,随即落门上栓,竟是不想和宝珏有什么接触。
宝珏不由得苦笑:看来,这次自己真的把这两个少年惹毛了,连墨珠这样好性子的,居然也给她摆起了脸色,可见是气得不轻……萧文的小厮知道主子的去向,这号称是公主贴身小厮的两个,却连公主上哪儿都不知道,说起来,大概是被沐笙屏和方美婷大大的训斥了一回……
可是,这也不能全怪她不是?她原是打算和萧文逛一圈就回来的,哪里知道会碰上夏艳红那样的无礼之人?平白惹了一身的伤回来!
眼看墨珠做出一副冷战的姿态,宝珏眼珠一转,决定充分利用自己的伤势来做文章。
“哎呦!好痛啊!”宝珏摸着自己的腰眼儿叫道——其实,痛是有些痛的,但还忍得住,现在为了吸引墨珠的注意,自然是竭尽所能的夸张了。
果然,墨珠听她一叫,头微微偏回了些,拿眼角的余光偷觑宝珏的神色,见她一脸痛苦,又拿手撑着腰,不禁有些慌神,赶紧站起身,冲上前,扶住宝珏,焦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闪了腰了?”
“哪里是闪了腰?是被人打的啦!”宝珏一脸的委屈可怜。
“什么?!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公主?”墨珠才扶着她坐好,听她一说,又急又气,不由的数落道,“公主向来不是都不肯吃亏的么?怎么今日倒菩萨心肠起来?做什么不在挨打之前,先用龙头金钺直接斩了那人去?!平白让自己吃了苦头!”
宝珏看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方才的疏离冷淡全都不见了踪影,暗暗好笑,表面上只是痛苦道:“谁叫我天生讨人嫌?先是被紫玉拿砚台砸,如今被人拿脚踹几下,也不算是头一遭儿的了,原是有人开了先头儿的……我可真是命苦啊……做公主都做得这么委屈……”
话音没落,偏门一阵响动,紫玉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气冲冲地站在她的面前,一张脸涨得通红:“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平白无故的,我做什么要拿东西砸你?还不是你自己行为不检点?!现在被人家打伤,想必又是看上人家漂亮男子,要做什么坏事,才挨的打!活该!”
“这你就错了!”宝珏听他翻起了旧帐,自然不愿替人背黑锅,立时反驳道,“今天,可不是我想非礼旁人,是旁人垂涎我家驸马的美色,结果,被我誓死捍卫驸马的贞洁,将驸马拯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在这两个少年跟前,她绘声绘色地叙述着自己刚才的丰功伟绩,关键地方不免添油加醋地说自己是如何的英勇,说到最后夏太守大喜之后的大悲,更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所以么,挨点拳脚也是为了正义,与当日自然是不同的。”
老实的墨珠,对于宝珏的话向来是照单全收,一点都不打折扣,此刻也是对宝珏把自己塑造成个大英雄的故事深信不疑,一脸崇拜地看着宝珏;紫玉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凉水递给宝珏,宝珏正说的口干舌燥,难得紫玉有这么体贴的时候,当下毫不客气,拿起来就喝……
“公主殿下,现在的腰不疼了么?”紫玉看着宝珏喝水,凉凉地问道。
“扑——”一口凉水没喝下去,全部给喷了出来。宝珏被他一说,顿时惊觉自己方才太过得意,忘了正在施展苦肉计,如今被紫玉当场揭穿,她就是再厚的面皮,也不由得涨红着脸,讪讪地陪着笑:“我……我这不是为着你们不搭理我,没办法可想吗?”
墨珠一听,怒道:“好啊!人家为你担心,你却在这里拿人耍着玩儿……看着我们为你着急,你很开心是不是?我……我……”急怒之下,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我投降!我投降!”宝珏一看苗头不对,赶紧举起双手讨饶,“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不是!两位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今后我再也不敢了!”
“只怕你到时候又忘记了!”墨珠嗔怪着白了她一眼。紫玉也是冷冷地看着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的信誉有这么差吗?!”宝珏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了?”
“很多时候!”墨珠扔下这句话,就和紫玉一起出去了,很干脆地把宝珏一个人给晾在了屋里。
“这下惨了……真的把他们惹毛了……”宝珏喃喃着盘算,“要不,我还是到文儿那里赖着吧,不然,我该怎么办啊……可是,要是文儿笑话我怎么办?他们的性子是我宠出来的,如今,是不是也算我自作自受哦?!……”
她在那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墨珠和紫玉又一起回来了,还搭回来一个老大的木桶,两个人忙忙碌碌、跑进跑出地又忙活了半天,谁都没顾得上看宝珏一眼,宝珏却被他们吸引了注意,顾不得烦恼,直盯着他们看。
一切准备停当,墨珠走到宝珏跟前,“公主,请沐浴更衣吧,这身衣服还是换下来,等洗干净了,好再还给沐大人去。”
宝珏脸一红,“这你都知道了啊?是不是秋住冬行他们说的?”
墨珠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角微微勾起,却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和公主斗气,顿时又拉下一张脸,自顾自地说道:“等公主洗的差不多了,再唤奴才们进来伺候。”说完也不等宝珏反应过来,拉着紫玉一同退了出去。
宝珏没办法,只好自己脱了衣裳爬进大澡盆,心里想着:墨珠刚才居然自称“奴才”,这可是他头一次跟我对着干,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
热气在屋子里慢慢地蒸发,宝珏被人打过的地方,现在被热气一逼,青的青、紫的紫,白皙的皮肤上顿时现出了许多的乌青,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有些恐怖,想到那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对夏艳红越发的憎恨,对苓珑越发的感激。
墨珠取了一篮花瓣皂角进来,走到澡盆边,把篮子里新摘来的花瓣和皂角往里倒,他本来只是尽职尽责地为公主添些沐浴的香料而已,谁知居然发现公主浸泡在水中、赤裸白皙的身子上满是乌青,顿时一惊。
他是宝珏的贴身小厮,服侍她更衣沐浴无数次,就是上床侍寝也有过那么几次,可以说,他对宝珏的身体比宝珏自己都要清楚,如今看到平日娇生惯养的公主,身上满是伤痕,又急又痛,这才信了公主方才的话——原来她真是被人打伤了,不全是骗我们……可是刚才她那生龙活虎的样子,还有故意在我们面前吃瘪……莫非都是装出来,想不让我们替她担心的吗?…(;手机站wap。1 6k。c n)…公主这是……这是……
宝珏早在他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事情要穿帮,果然,墨珠跪坐在一旁,头虽然低着,可是水面上却泛起了阵阵的涟漪,知道他又在哭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傻墨珠,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的么?”
宝珏也不是没有挣扎过——毕竟让一个少年伺候自己沐浴,对她而言实在不太能接受,可是,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宝珏”就是这么做了十几年,她临时改作风,把墨珠逼得又是一顿狂抹眼泪,最后她算是豁出去了,只是要求墨珠不得再拉紫玉过来一同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