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岛的风俗,她还没有完全习惯过来。
“你……你也别这么说……”宝珏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捉着花碧莲交在自己胸前的双手,“我既然和你……那样了……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你要怎样负责?”花菲咄咄逼人,“是丢给我些钱,还是娶我?我跟你说,若是前者,我就马上淹死我自己!立刻!马上!就在你的眼前!”
“没有!没有!”宝珏中计,急急申辩,“我没有想过那样对你!”
“那……你就是要娶我咯?”花菲斜睨着怀中女子,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心情跟着愉悦了起来——他就说嘛,这么好骗的人,哪里能抵挡得住自己的算计?所以说,他是聪明人啦!找了这么个理想的女人做妻子,以后铁定可以骑到她头上呼风唤雨的——当然是在医药领域,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还是让其他笨蛋去处理好了,凭着他的手段,管他是驸马还是其他什么的,见了自己,总归是要买帐的!
“这个么……这个么……”宝珏支吾着不敢答应——开玩笑!要是自己娶了花碧莲,回去可怎么向文儿和墨珠交代?!……哦,对了,这个花碧莲,他到底叫什么呀?
“你不肯么?”花菲又是悲切地样子——如果现在他的手里有一条手巾的话,为了增强效果,他肯定会拿过来一边咬着一边这么幽怨地说,没有手巾,就是衣服角也好!
可惜他现在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啥都没有,要想学宛秋咬着自己的嘴唇说吧,又觉得委屈了自己,所以,他只是用一副悲伤而绝望的样子,看着宝珏——虽然公主不一定会看,但万一她抬头了呢?演戏也要演得没有破绽才行不是?
“我还是死了算了!”说完,他故意往水底下一蹲。
“啊!不要啊!你不要寻死啦!”宝珏急喊。
原来花菲自己往水里蹲,他那两只牵制着宝珏的手根本就没松开!连带着,把宝珏也往水里头拉!他嘴里叫着要自杀,实际上想的却是“谋杀”……
“我娶!我娶你!”宝珏赶在水没过自己下巴以前,大声地喊出了救命的“咒语”。
“真的?你真的要娶我?”花菲故意用惊疑不定的语气问,“你不是在宽慰我么?你不计较我重罪在身么?你不怕株连九族么?你……”
宝珏一伸手,很干脆地捂住那张连珠炮一样提出问题的嘴,没好气地说:“你那罪名,我来替你搞定!你本人,回国以后,我铁定娶!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叫什么名字了吧?”只要不死,其他什么都好办——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相信,文儿也会体谅她的,毕竟,多一个小爷总比做鳏夫要强吧?
花菲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拉下宝珏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牢牢地握住,柔情似水地说:“我姓花,本名乃是一个容貌的容字,公主可记住了?”说着,含情脉脉地睇着宝珏,心里自然是得意于事情完全符合他原先的设想。
“云想衣裳花想容,好名字,好名字!”宝珏怕他又发疯癫拖着自己去寻死,赶紧奉承道,“原来你叫花菲!你是因为何事混进朝廷的?”
花菲一想,瞒也瞒不住,干脆就吐了实:“有人恶意逼婚,我实在无法可想,只好暂避一时。”虽然只透露了一点点,不过总算是实话。
“原来是这样。”宝珏心头一松:不是作奸犯科,也不是敌国奸细,这样看来,问题倒不是很大。想了一想,她对花菲说:“现在你的身份还不好揭穿,等回国以后,我再替你想办法。记住,你目前还是花太医!可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是!我知道了。”花菲微微一笑,凑到宝珏颈边,细细地吻了起来,“既然在回国以前,都不能和公主亲近,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让我再服侍公主一回?”
宝珏不觉有些僵硬,张着嘴正要推脱……
花菲是何等聪明的人,见宝珏如此,轻轻一笑,伸出一指往宝珏身上某个部位一点,宝珏顿时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半句。
“公主不说话,那便是同意了!”花菲笑嘻嘻地看着怀中的宝珏,“公主放心,我会好好伺候公主的,保证让公主终生难忘……”话音未落,他坚实的身躯已是覆上了娇弱的女体,肆意地为所欲为了起来,浴室里又响起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紫玉和橘红等人回客栈的时候,宝珏正坐在屋子里,聆听方美婷和周云巧的禀报。
原来这二人在月国的朝堂上,努力游说月国和自己结盟,月国上下却有三个派系各执一词,一时半会儿,月女皇似乎也拿不定主意。两人下朝之后,便派信使回去禀报皇上,然后再来参见公主殿下。
宝珏听了二人的说话,沉吟半晌道:“依你们看,那至今还未曾表态的,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方美婷一皱眉:“恐怕是想来个渔翁得利吧?”
周云巧点头附和:“若是等我们和风国拼个两败俱伤,她们再出手,得到的利益肯定比现在要多,若我是月国女皇,我也不会同意结盟的,可是暂时又不好和我们翻脸,所以,只得保持沉默。”
宝珏看了她们一眼:“本宫的想法,她们同意结盟,自然是大吉大利的上上签,就是不同意结盟,只要她们肯保持中立,对我们也是件好事,毕竟她们没有站到风国那里去,和我们为敌。所以暂时我们还不是处与劣势,她们要坐山观虎斗也好,要想等我们两败俱伤拣现成便宜也好,那都是以后的事,目前我们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最坏的,就是她们和风国达成一致,联合来对付我们,这可就是下下签了!”
方美婷和周云巧听她这么一分析,都是一凛。她们本来是一心一意地来说服月国同意结盟的,因此所有的努力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在发展,现在才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一相情愿。
“所以,本宫以为,当务之急,不是说服月国同我们结盟,而是说服月国保持中立,结盟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宝珏缓缓说道。
方美婷和周云巧纷纷点头,不过,方美婷还是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公主要不要和皇上通个气?”
“通气?怎么通?皇上可是在千里之外呢!”宝珏这么说着,随即发现方美婷的脸色有些尴尬,她马上就明白了:原来她们瞒着自己一直在和宫里保持联系。当下也不点破,笑着说,“若是能征得皇上的同意自然是最好的,你们就看着办吧,本宫对这个可不在行。”说完,她抬手撑起下巴,一副无限怀念的样子,“本宫还是喜欢吃吃喝喝的,那才有趣。月国特产‘黑金琼’,可真是让本宫魂牵梦萦的好东西咧!”
“你又想喝酒?!”
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指责道。
三人一看,紫玉正站在门口,气呼呼地看着宝珏。
方、周二人很识相,连忙告退了出来,把这一片小天地,留给了大牌小厮和窝囊公主。
“紫玉你回来啦?”宝珏朝他一笑。
“你少转移话题!”紫玉走近宝珏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早上答应过我什么了?你明明说过不再喝酒的!”
“我有过吗?”宝珏顾左右而言他,“我有说过这话吗?八成是你听错了吧?”
紫玉气结,一手指着宝珏,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宝珏暗暗叹了口气。自己方才是为了避开尴尬找的借口,紫玉却都当了真,又不好和他解释,见他气得这样,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心里也有些不忍,当下拉住紫玉的手,诚心诚意道:“紫玉……我明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有分寸的,你别气了好不好?要是气坏了身子,可让我怎么办?橘红还小,我又被你服侍惯了,你若是撂挑子,我大概就只有等着饿死的份儿了!”
紫玉看她说得可怜,又把自己形容的这般重要,气先就消了大半,自己的手又被宝珏握住,脸不禁微微有些红了,勉强维持着先前的强硬:“那你可得答应,再不许动喝酒这个念头了!”
宝珏只有苦笑:“我只能答应你尽量不喝醉,不喝酒在现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的,我也做不了这个主。”
紫玉听出她话中的苦涩,心中也是一黯,低头不再说话。
“好了,好了,”宝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寻了个话头儿,“听说你和他们出去逛街了,寻着什么好东西没有?有什么见闻说来听听,也让我长长见识?”
紫玉会意,绘声绘色地形容起自己见过的街景人物,又拿了买的特产显派,宝珏坐在桌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时不时地问几句,先前沉闷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不过,对于自己在逛街时,总觉得被人死死的盯住的事,紫玉却没有多说——他以为,这只是他的神经过敏。然而,他并不知道,真的有人已经瞄上了他,并且,暗地里跟踪他们回了客栈,又询问了月国的守卫,从而确认了他的身份,以至日后又生出了一场风波。
夜晚,宝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这一晚,她想了很多很多。
以前替老板打工,她只要完成上级交代的事情就好,并不用花费太多的心思,同事间也是客客气气的,累也就是身体上的感觉而已。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觉得十分的疲惫。尤其是现在,如履薄冰、步步小心,须得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太招摇——不要表现得太聪明,也不要表现得太白痴:太聪明会让皇帝猜疑,而太愚蠢会让皇帝日久生厌,最终会因为失去皇室的庇护而没落。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这一点,她可是清楚的很。
然而,介与聪明和愚蠢之间的尺度是如此地难以把握!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虽然曾经是个小白领,但工作环境很好,并没有什么派系斗争能培养出她见风使舵的本领;她的家庭不是豪门,没有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来时刻考验她的智商;她的朋友不多,都是老实人,不是游戏人生的高手,她不可能学到任何处世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高明交际手段。
她从来没有看过政治上的风云变幻,也没有经历过商场的明争暗斗,相对于浸淫官场的老手们来说,她在她们的面前,是如此的单纯和幼稚,简直就象一张白纸!
她习惯于表露自己的想法,就象今天和方美婷等人的谈话,因为以前,她就是这样和周围的人相处的,并且这样生活了二十多年,事实上,她所生活的环境,是鼓励她勇于表达自己想法的。
可是现在,她却并不被允许这么做——她必须完全舍弃她二十多年来生活的模式,去适应一个截然不同、勾心斗角的世界,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
她总是会在无意中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当她意识到这可能会触犯了大家的忌讳时,就不得不加以掩饰,故意说些或者做些愚蠢的事情来误导别人,只求自己不要和以前的“宝珏”有太大的反差……
然而事实上,这样做的后果却是:经常让她在很多时候会显得前后矛盾,反而更加让人怀疑!
她到底还是习惯不了现在的生活,那种感觉,就好象总是戴着面具一样,而且不是一个,是好几个!稍微发现不对劲,便要立刻换一个,时间长了,连她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哪一个又是她必须扮演给大家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