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的雄心壮志,让他去跟踪一个人,没料到正是这一次,差点让他送了命。也正是那次,我认识了白素,第一次见到白素时,我简直认为她是一个小太妹,而事情的发展完全不以人的意志为准,九死一生之后,我们竟产生了轰轰烈烈的爱情。
这是发生在《地底奇人》那个故事中的事,我相信面前的这个冒牌者一定已经看过,是以他此时才会大言不惭地说是我的老友。但是,我与小郭之间的交往比那个故事所涉及的更早,有许多事,我根本就没有写进书中。听了他刚才的一番话,我就有一种冲动,想问他几件事,我相信那几件事除了我和小郭本人,世上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转而再一想,我已经抱定主意看他们继续表演,何必急在一时?如果是早几年,我是定不会有这种耐心的,我是一个性急的人,可现在年龄是渐渐大了,性格多少也有一点改变。或许多少也受了点白素的影响?
迪玛站起来,给我和冒牌者杯中加了酒,对冒牌者道:“这件事我们先不管,总之,你在我这里,一切都有我做主。郭先生,我想知道,你的工作,最近进行得怎么样?有些什么进展呢?”
她这样一说,我立时便明白过来,暗中惊呼了一声。
天下男人都有一个通病,最痴心于玩弄权术,但真正玩起权术来,我看十个最出色的男人也顶不上一个像迪玛这样的女人,要将冒牌者这样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对于迪玛来说,那似乎完全就是小菜一碟。她的用心我直到现在才看清楚,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只不过为了让冒牌者相信她根本就不怀疑他的身份,然后才问他最近有什么进展,这一招可真是绝妙之至,在那种特别的情形下,我是一定想不出来的。
此话一出,冒牌者便陷入一种极端为难的境地,现在他所面临的形势非常明显,我作为小郭的朋友,对他已经表示出了不信任,他要想过此一关,唯一的途径就是取得迪玛的信任,如果他告诉迪玛,他什么进展都没有,迪玛又怎肯信任他?要笼络迪玛,就得拿出点真东西来。
我说迪玛这个女人百灵百巧,道理也正在这里,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竟有了如此之绝妙的计谋,平常女人哪能及其万一?
冒牌者显然急于取得迪玛的信任以求自保,所以说:“是的,我取得了一点点进展。”
我知道了迪玛的用心,便也立时态度大变,应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正好也有些小小的进展,你先说一说,然后我们一起合计一下。”
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我和迪玛交换了一个眼神。
冒牌者也似乎非常滑头,对我说:“你先说,看与我所知道的情况是不是相符,我们再一起来分析。”
这家伙脑袋并不笨,我倒是有点估计不足。
迪玛的反应却是异常快捷,应道:“我说你郭先生也真是,你知道卫斯理为什么不肯信任你?就是觉得你的行为非常反常,以你的能力,早应该有大的进展,但你……事到如今,你如果再不主动的话,就算我能够信任你,可要他也信任你,恐怕就是一件极难的事。”
冒牌者想了想,摸不清王妃所说是真是假。他犹豫了片刻:“也行,谁先说反正都一样。”
我与王妃一唱一合,配合得极好:“那你还不快点说出来?”
他道:“不错,我发现了佩德罗亲王其实只是一个冒牌货,被人悄悄地掉包了。这件事是在那次会谈结束的当天进行的。”
我故意装着不感兴趣的模样:“这点我早已经知道。”
他对我的态度大是吃惊,先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将求怜的目光转向王妃。
迪玛道:“不错,这件事我们是早已知道了,但或许有些很有价值的细节我们还不是很清楚,你先说一说你的发现。”
冒牌者见王妃的态度亲和,信心顿时大增:“那天晚上,我说的是会谈结束的那天晚上,佩德罗亲王并没有做任何别的安排,很可能是几天的会谈让他觉得非常疲惫,所以决定好好休息一下。但就在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电话,有关电话的内容,我并不清楚,总之,亲王接到这个电话之后,便悄悄地离开了酒店。据我分析,他很可能是去会一个什么人,而那个人在电话中告诉他的事又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并且不让他通知任何人。”
我听到这里,见冒牌者一面说一面拿眼望我,我便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给他一种假象:这与我所掌握的情形出入不大。
他似乎从我的行动上得到了鼓励,续道:“亲王于是单独出去赴约,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左右,他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不再说下去。
王妃于是问道:“这与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没有太大区别,那么,你对亲王这次外出,有什么设想?”
冒牌者道:“具体的情形,我很难想清楚,不过,我设想,亲王原是因为那个特别的电话而赴约了,但赴约时便被什么人做下了手脚,回来时已经不再是亲王本人,而是一个冒牌货。”
亲王正是那次会谈时被掉包的,这一点与我的设想一致,但具体时间和他曾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这些事,我却是完全不清楚。冒牌者与佩德罗原是一伙的,他当然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从他口中掏出更多的东西,便故意装出一种讥讽的表情,大有对他轻视的味道。
王妃却进一步道:“你和卫斯理都持这种观点,但我一直不肯相信,如果说亲王是被人掉包了,那么,他们从哪里弄来一个与亲王一模一样的替身来?我知道,世上原本有许多人在相貌上是极其相像的,如果再进行一下化装和某种训练,确然也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可是,你要知道,我与亲王在一起生活了差不多十年,如果他真是冒牌货的话,就算骗得了我一时,却也骗不了长久。”
冒牌得道:“这一点我也曾设想过多次,但不是很明白。”
王妃说:“但你有一些设想,对不对?”
“是的,我是有一些设想。”他道:“在卫斯理的经历之中,曾接触过一个由外星人建立的医院,他们可以通过无性繁殖的方法,对某一个人进行复制,但这种复制人并不具备人的记忆组。我设想,或许有某些人在这方面已经有了突破,不仅可以复制某一个人,且能使得这个复制人获得正常人的记忆组,使得复制人与正常人一模一样。”
我很清楚,他将这些称为一种设想,实际上却是事实。但是,我也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所谓的记忆组,也就是人的灵魂原是与人的肉体分离的,复制人最初形成的时候,并不具备人的灵魂,是以勒曼医院的复制人只能说是一具人的躯体而已。我也知道,勒曼医院一直都在进行一种努力,想通过科学的方法将人的记忆组移植到复制人的身体中去。
假设有人终于在这方面有了突破,可以将人的记忆组进行移植,但这里面还存在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被移植进入复制人身体内的记忆组从何而来?我所想到的是两种途径,一是移植某一个人的记忆组,那么,这个人就绝对不会是其本人。比如说,通过无性繁殖的方法获得了佩德罗的身体,然后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组移植迸这个身体之中。这并非不可能的事,却也有一个大难题,别人的记忆组与佩德罗完全是两回事,是性格。志趣以及宗教信仰等等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要将这样的一个人改变成另外一个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第二,或许可以取得本人的记忆组,移植到替身的身上,可这样一来,这个人就应该是其本人,绝对不可能为阴谋的制造者所利用。
所以,冒牌者说了上面那段话之后,我立即道:“我也曾这样设想过,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问:“为什么不可能?”
我将上面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脸上顿时有了一种不屑的神情,从这种神情之中,我知道他们的确是有了大突破。
果然,他说:“你所说的是复制,但是,人类的存在,最重要的并非复制,而是繁殖。一个孩子,由于是通过父母的结合而繁殖出来的,这个孩子可能有着父母的某些特点,最关键一点,他有着自己的灵魂。你们……我们在考虑这个问题时,所犯的错误正是人为地将身体和灵魂分离,实际上,或许可以通过复制和繁殖的结合,使得某一个人,或者按照你的说法是复制人,在胚胎时候就已经有了人的灵魂,那么,你所说的两个问题就都不再存在了。”
他说这话时,我真可谓心念电转。复制和繁殖确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复制是运用人的细胞进行无性繁殖的过程,而繁殖则是通过交媾使得卵子受精的过程。这个冒牌者的话是否说明,大阴谋的制造者已经能够使得这两个过程有效地结合在一起,从而“制造”出了与本人几乎没有太大区别的新型复制人?
迪玛王妃似乎也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所以鼓励道:“请你说详细一些,比如人的许多知识都是后天获得的,这个人被复制出来之后,怎样才能获得这些后天所得的东西呢?”
冒牌者道:“因为这只是一种设想,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我想,这种复制人除了有本人的身体以外,还有本人的灵魂,其整个成长过程,其实与本人是一样的,到了一定的年龄,智力方面本应该达到的程度一致。当然,其中也有你所提到的后天获得问题,比如他曾经认识什么人,有些什么知识等。因为复制人本来可以说就是他本人,所以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他的一种记忆,只不过对于复制人来说,是一种沉睡的记忆,如果有一种方法提醒他的话,他是会想起来的,比如说不断地告诉他,这个人是你的朋友,这件事是你曾经做个的事,这一点是你的习惯等等。”
迪玛又道:“你所说的情形是不是有些类似于某一个人失去了曾经有过的记忆,但经过某种特殊的治疗以后,这种记忆就会恢复?”
他当然不肯说出更多,所以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设想,具体情形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要弄清楚这一点,还有待进一步的调查。”
我知道,他知道得一定很多,至少比我所能想象的要多,但如果此时要他自动说出来,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想从他口中掏了更多的东西来,所以决定激他一激,便道:“你说的这些,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进展,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假设而已,而假设在没有得到证实以前,永远都是假设。”
他当然知道自己面临的处境,很迫切想取得王妃的信任,所以说:“我还有些进展。”
王妃道:“那你还不快说出来?”
他不说,只是以一种疑惑而且恐惧的目光看着我。
迪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理:“你放心,如果我相信了你,他自然就相信了。”
我冷冷地说:“不过,这还要看他所说的,是不是值得相信。”
“我发现了他们的一个行动小组。”他急急他说:“这个行动小组一共有五个人,住在某某酒店里,有一个联系电话。但是,他们到底是进行什么行动,我却还没有来得及查清楚。”
他说的酒店正在桑雷斯的国家,我相信他所说定然是真的,从那家酒店到达他当时住的酒店,所需二十分钟左右,我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