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这些东西,江川觉得差不多可以走了,一直以来,他都是各种事情缠身,等到这一趟游历回来,他就一心修炼,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长生道,至少也当修成道基,脱去凡胎,寿延五百岁,在修仙界中也有一席之地,那时候许多事情,也才得上。
出了门,只见白狐化作人形,拿着一把锄头,正在yao园刨地,原本一尘不染的衣衫上,也沾到了许多灰尘泥土,看起来倒是更有人味了。
一见他出门,白狐抬头道:“您睡醒了?”
江川气结,道:“我什么时候午睡了?我是修士,绝非一睡日迟迟的隐士。”正着,突然门口贴的传音符亮了起来,那是有人到山下的标志。
江川微感诧异,从陆遥那回来,数日之间,他闭门谢客,底下挂着闭关的牌子,稍微懂一点常识的人,就不会来打扰自己,除非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然而十万火急的大事怎么会不用传音符,而亲自来到门口找自己?
想了一想,江川道:“狐言,我不想见人。你去看看,是谁来了,看清楚之后,传音通知我。”
狐言拄着锄头,懒洋洋道:“是。”
狐言走后,整整半个时辰没传上话来,江川不免诧异,后来才想起来,白狐以狐身前往,是不能御剑的,而他也不擅长飞行,所以基本上就是四蹄着地跑下去,那也不能要求他有多快了。
过了许久,耳边才传来白狐的传音:“主人,下面是个少年,叫做何飞,是个青石谷的外门弟子,前来为您打理yao园的。
江川暗自皱眉,心道:我确实叫刘象帮我选好了人,但是吩咐过等两个月之后才过来,如今不过一月,怎么人就来了,而且还是等我放好了闭关的牌子,声明谢绝外客的时候到来?他是不认得,还是……
本来就想让狐言谢绝此人,但是考虑到自己一离开数月,自然会带走狐言,自己的yao园总要有人打理,总不能刚播下种去,就此荒废了,沉yín了一下,道:“叫他上来,你别带着他,让他走上来。”
最后那句吩咐,明摆着,他不想跟这个叫做何飞的外门弟子好好相处了。
江川一向在遇到陌生人的时候,第一个态度都是与人为善,这与他xìng格和教养有关,甚至在敌人没有1ù出真面目之前,他都能做到彬彬有礼,对于一般地位在自己之下的人,也会给予平等对待和帮助,至少没有刻意摆架子或者矜持的拉开距离。
但是今日例外,一来他要离开许久,找人看家,必须要那人心存顾忌,一个下马威也是很必要的,二来就是,他确实对外门弟子产生了偏见。
是人就会有偏见,江川当然也有,他现在对外门弟子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不是他们生来就人品低劣或者狡诈hún蛋什么的,而是那样的环境,江川亲自体验过,实在很难出淤泥而不染。
恶劣的生存条件,封闭的地域,过度的竞争,以及几乎等于的出头之路,会给人心造成很大的扭曲,一句难听的话,“水浅王八多,庙xiao妖风大”,这种暗天日的环境,最终培养出一大批好勇斗狠,心地刻毒,不择手段的另类。
不是林下洲门内的人多高尚,但是外门弟子的环境注定他们没有底线,人xìng也容易被消磨掉,譬如恶毒的马家兄弟,恩将仇报的任星,都不殚把人xìng里最狠毒的一面暴1ù出来,这种赤1uo1uo的恶意,江川很不喜欢。
江川本人,就是一个有底线的,有人心也有恶意的正常人,对于出正常人范畴的恶意,他很反感。
所以他不打算和这个送上门来的散修好好合作了,大概就是一个灵觉期的内门执事要外门弟子办事,办的好了有赏,办得不好了,自然有手段治他。
江川要尝试摆谱。
我非俗人
何飞站在山腰上,紧张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大好的机会,会凭空落到他头上,想起刘象跟自己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悻悻的表情,咯咯的磨牙声,以及几乎写在脸上的“走狗屎运”这类的酸话,他还是觉得很好笑。
走运吗,算是吧。刘管事的心有多黑,没人不知道,平时就是一个给门中普通弟子牵喂马的活儿,都要卖出天价来,就这,也不是临时抱佛脚的孝敬能巴结得上的,必须要长年累月的拍马装孙子,直到成了他的心腹,才有可能在有了差事的时候,送上一大笔钱,hún上一个脸熟。
而何飞,什么都没有。
他出身附近的村落,从xiao就进了林下洲的杂役处杨柳所,为修士当做马,在林下洲,任何一个外门弟子,哪怕只有法体期一层,也可以对他们这些凡人颐指气使,动辄打骂,简直不把他们当人。
整个童年,他都笼罩在一片阴暗中,唯一的光明所在,就是成仙修道的愿望。
因为有这个理想,他始终不会陷入那些凡人的麻木中,保持着自己的清醒,找到一切机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终于,在他十岁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机会,让他不但侥幸入了仙家大门,更有了一手不错的培植灵草技术,如果不是有人阻拦,他也许直接能进入内门。
当然,这个世界不是有本事肯勤奋就可以的,这一点在他进了外门之后,尤其的现了。
进了外门的时候,他才现,杨柳所简直是人间天堂,那里的人至少会在你生病干不完活儿的时候稍稍搭把手,会在你晚回来的时候给你留一口饭吃,但是在这里,这都是笑话奇谈。
如果你生病了,当然,会有人在你后面捅上一刀,如果你回来的晚了,不但饭菜会被人吃光,而且马上有人去你行踪诡秘图谋不轨。
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他就已经学会了chou出刀来保护自己,但是他论如何,也学不会那些人用刀往自己身上戳。
没有能力打伤敌人,就自残,想把敌人吓跑?这种荒唐的想法,他论如何不能接受。就像他论如何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信念一样。
即使浴血拼搏,即使遍体鳞伤,他还是牢记着自己的信念,论如何,成仙得道!
只有牢记自己的目标,一切努力才都是有意义的,不然为了好勇斗狠而好勇斗狠,为了卑躬屈膝而卑躬屈膝,都只会变成嗜血成xìng的凶物或者毫节netbsp;他不只见过一个一同进门的弟子向深渊滑落,他们改变自己的xìng情的时候,也过这叫做隐忍,但是隐忍到了极限,都忘记了自己当初的目的,反而mí失在或打打杀杀,或蝇营狗苟的日子中,变成了生活和yù望的奴隶。
他们都废了。
为了防止自己被废掉,他除了坚持修炼之外,放弃了一味的抵抗,反而适当的隐忍来磨砺自己的道心,但是也不惧怕任何流血斗争。
所以他在外门弟子中的名声很快传开了,一般人提起他,都会用到“孤僻,不合群,不知道脑子想什么”最后还加上一句,“还时不时疯,起疯来像个恶魔”。
背负着这样的名声,一般人是不敢来欺负他了,但是外门的管事们一齐把他排除在“贴心人”之外,这些年他从来没有领到过任何差事,也从来没有机会接触到口粮之外的任何财富。
但是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今天。
一个内门执事需要一个长期打理yao园的外门弟子,不但能够住在内门,而且还有丰厚的报酬,这样的好事,即使几年都碰不到一起,也就是这位内门执事并没有一开始出来,而是突然决定的,不然早就闹翻天了。
不必丰厚的报酬,只能够脱离这外门的xiaoxiao一片天地,那是多少人的梦想。在内门执事身边,平时随便指点两句,有什么指头缝里东西划拉出一点,都是外门熬上一百年也得不到的。
所以当他得知这样的事竟然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懵了。
他到底是乡村出身,自进了林下洲以来,见过地位最高的门人是外门管事,见过修为最强的,是一个从择仙桥进门的法体期九层的散修。其他的,甚至普通弟子都没有见过,更不知道内门执事是什么概念。那些都是在云端上的人啊。
然后,他又不免紧张起来,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或者有什么阴谋的吧?
但是刘象的表情诉他,这回真的是有机会了。离开外门的机会,见识一片新的天空的机会,追求自己梦想的机会。
虽然一个多月过去,这边音信全,他不免有些惶恐了,但是好在今天,刘象突然通知他,执事大人允许他过去。
今天就是开始。
一进内门,何飞才知道自己以前见过的天地是多么狭窄,不充盈的令人窒息灵气,也不满目在外门见都没见过的奇hua异草,就是普普通通一棵树,在内门长的都分外巍峨。天蓝水碧,鸟语hua香,处处弥漫着一股静谧的仙气。
这才是极乐dong府,神仙人家。
刹那间,何飞的梦想就从天仙降低成为这山林中的一修士,能在这样的地方住着,就算是人生短短百年,也是不枉了。
猛地摇摇头,何飞对自己道:正是因为他们是神仙,才能住这样的地方,如果能成仙,什么样的美景都不足道,如果不能,那么想要有立锥之地,都是妄想。
想到这里,他的道心更加坚定了。
来到半山腰,他按照刘象的吩咐把手放在门口的符上,一道光芒从符中飞出,向山上而去。
看到光芒飞上去,何飞紧张的手都出汗了,心脏一直在砰砰砰跳个不停。因为紧张,他没有注意到究竟过了多久,只觉得漫长到地老天荒,终于看到一个白影,从山上跑下来。
何飞不由得诧异,心道:不都高人们御剑翱翔么,怎么跑下来了?难道是执事大人的道童?不免有些失望,然而到了近前,才现,原来是一只白狐。
那白狐全身如雪,纯白暇,一双眼睛如同红宝石一般熠熠放光,身后的两条尾巴更是夺人眼球。
何飞见了,心中喜爱,暗道:是了,我真是没有见识,怎么没想过,就算是道童,也是俗人,怎么显得出仙长的凡脱俗来?哪比得上用灵兽传信,白狐带路,那才是仙家风范。
当然,这个白狐的神情其实很不脱俗,实话,就是很俗。他正在上上下下打量何飞,心中琢磨这个凯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是何飞看不出来,常常一揖,道:“这位仙使,在下是青石谷外门弟子何飞,特来为执事大人打理yao园,劳烦仙使前去通禀一声。
白狐闻言,抬起头有打量了他一番,侧过头来,似乎在听什么指示,然后对着何飞点点头,伸出爪子来,指了指他,又向前指了指。
何飞道:“让我跟着你?”
白狐不再话,压着度转身向山上奔去。
何飞再次赞道:“狐狸竟能懂得人言,精通人xìng,不愧是灵兽。”
白狐脚下一滑,暗道:我岂止懂得人言,我要是和你对骂,能把你骂出hua来。但是江川不许他和旁人话,是以只是暗地里嘀咕一声,继续向前。
为了将就何飞的度,白狐也放慢了脚步,一直爬了三个多时辰,才见到山巅上出现了一排排精制素雅的竹屋,那就是内门执事的居所了。
天生尔才
进了竹屋,何飞jī灵灵的打了个寒战,原来竹屋之中比外面清凉许多,屋外虽然七月流火,暑热渐消,但毕竟还有些暑气未散,到了竹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