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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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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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沈璧君要为他辨白,原来两人已——哼!”沈璧君,有人在说沈璧君。萧十一郎忽然抬起头,瞪着厉刚。其实他也许什么也没有瞧见,但眼睛看来却那么可怕。厉刚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海灵子厉声道:“莫等他清醒了,快出手!”喝声中,他掌中的剑已化为闪电,向萧十一郎咽喉刺出。萧十一郎也许并不知道这一剑就要他的命,但二十年来未放下的武功,也已融入了他的灵魂。他随手一挥,只听“叮”的一声,他手里的金钗竟不偏不倚迎着了海灵子的剑锋!这名扬天下的海南第一剑客,竟被他小小的一根金钗震得退出了两步,连掌中的剑都几乎把握不住。赵无极脸色变了变他自从接掌“先天无极”的门户以后,武功虽未精进,气派却大了不少,无论走到哪里,从来也没有人看见他带过兵刃。但此时他却从腰畔抽出了一柄精钢软剑,斜斜画了个圆弧,不但身法手式,连气度更是从容潇洒。“先天无极”门的武功,讲究的本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以守为攻,以快打慢”。他剑方出手,只听急风一响,一柄旱烟筒已抢在他前面。向萧十一郎脊椎下“沧海”穴打了过去。屠啸天的人看来虽然土头土脑。甚至已有些老态龙钟,但出手却当真是又狠、又准、又快!赵无极自恃身份,故作从容,出手—向好整以暇,不求急进,但瞧见屑啸天这一招攻出得手,萧十一郎必将血流如注,至死无救。那边海灵子还未等喘过气来,就又挥剑扑上。海南剑法本以辛捷狠辣见长,海南门下的剑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立刻要取人性命的杀手!萧十一郎自出道以来,从未败过,无论谁能杀了他,都是件了不起的事,无名的人必将立刻成名,有名的人名声必特更响,所以这三人都在争先出手,像是生怕被人抢去了这份光彩。只听又是“盯”的一响,火星四溅。海灵子的剑竟迎上了赵无极的剑锋。萧十一郎的人却已自剑锋下滚了出去。双剑相击,海灵子和赵无极的脸上都不禁有些发红,随手抖出了个剑花,正待转身追击。但听“蓬”的一声,萧十一郎的身子突然飞了起来,“砰”的撞上了柜台,鼻下嘴角都已沁出了鲜血。他实在醉得太厉害,竟未看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厉刚。赵无极、海灵子、屠啸天,三个人抢着出手,谁知反而被厉刚捡了便宜,抢了头功。海灵子板着脸,冷笑道:“厉兄的三十六路‘大摔碑手’,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若有机会,我少不得要领教领教。”厉刚的脸上根本从来也瞧不见笑容,冷冷道:“机会必定有的,在下随时候教!”就在这时,又听得“叮”的—晌、原来这两人说话的时候,屠啸天见机会难得,怎肯错过,掌中的旱烟袋已向萧十一郎头顶的“百会”穴击下。谁知赵无极的剑也跟了过来,也不知是有意、是无意,剑锋划过烟斗,屠啸天这一招就打歪了。但他的烟管乃精钢所铸,份量极是沉重。赵无极的剑也被他震得斜斜飞了上去,两人目光相遇,虽然都想勉强笑一笑,但那神情却比哭还难看得多。厉刚冷笑了一声,道:“此人中了我一掌,不劳各位出手,他也是活不成的了。”屠啸天勉强笑道:“我曾听人说过,若要证明一个人是否真的死了,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先割下他的头来瞧瞧。”赵无极也勉强笑道:“不错,这句话我也曾听过,而且从未忘记。”厉刚冷笑道:“这倒简单得很,此刻就算是三尺童子,也能割下他的头颅——”海灵子突也冷笑了一声,道:“只怕未必吧!”厉刚怒道:“未必?”他目光一转,脸色也变了。萧十一郎正在瞧着他们发笑。这双眼睛虽还是朦朦胧胧,布满血丝,虽然还带着七分醉意,但不知何时已睁得很大。一个人若快死了,眼睛绝不是这样子。赵无极眼珠子一转,淡淡道:“姓萧的朋友,你中了厉刚厉大侠的‘大摔碑手’,本该赶快闭上眼睛去死才对,为何还睁着眼睛在这里发笑!”萧十一郎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连气都透不出。厉刚纵然老练,此刻脸也不禁红了,怒喝道:“你笑什么?”萧十一郎笑道:“你的‘大摔碑手’真像他说的那么厉害吗?”他不等厉刚回答,突然站了起来,挺着自己的胸膛,大笑道:“来,来,来,我不妨再让你在这里打两巴掌试试。”厉刚脸色已由红转青,铁青着脸,一字字道:“这是你自取其辱,怨不得我!”他肩不动,腰不拧,脚下向前踏出了一步,掌尖前擦,刚刚触及萧十一郎的胸膛,掌心才突然向外一吐。这正是内家“小天星”的掌力。萧十一郎竟不避不闪,硬碰硬接了他这一掌。只听“蓬”的一声,如击败革,但这一次萧十一郎竟还是稳稳地站着,动也不动,简直就像是个钉子般钉在地上了。厉刚脸色发白,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确已将“大摔碑手”练到九成火候,纵不能真的击石如粉,但一掌击出,只要是血肉之躯,实在不可能挨得住的。谁知萧十一郎这人竟像是铁打的。他一掌拍上萧十一郎的胸膛,就觉得有一股潜力反激而出,若不是他下盘拿得稳,只怕已被这一股反激之力震倒。赵无极、海灵子面面相觑,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究竟是同仇敌忾,心里也是惊骇多于欢喜。只见萧十一郎笑嘻嘻地瞧着厉刚,过了半晌,忽然笑问道:“你练的这真是‘大摔碑手’吗?”厉刚道:“哼!”萧十一郎笑道:“依我看这绝不会是‘大摔碑手’,而是另一门功夫。”赵无极瞟了厉刚一眼,故意问道:“却不知是哪一门功夫?”萧十一郎目光四转,笑道:“这门功夫我恰巧也学过,我练给你们瞧瞧。”他吃东西并不太挑嘴,只要是用豆子做的东西,无论是豆腐、豆干、油豆腐、干丝,他都很喜欢吃,但酒一喝多,无论什么都吃不下了。所以方才他虽然要了盘红烧豆腐,却留下了一大半,还放在那边桌上。此刻他竟摇摇摆摆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将盘子里的豆腐捞了几块出来,重重往地上一摔。豆腐自然立刻被摔得稀烂。萧十一郎居然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道:“这门功夫叫‘摔豆腐手’,和‘大摔碑手’是同路的功夫,只不过是师娘教出来的。”别人本来还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听了这话,才知道萧十一朗不但武功高明,臭人的本事更是高人一等。海灵子第一个大笑起来。此时此刻,他本来是笑不出的,他平生也根本从未这么样大笑过,但想到厉刚面上的表情,他笑不出也要笑,而且笑得特别响。别人一笑,萧十一郎也笑了,笑得弯下了腰。其实他也笑不出的。二十年来,死在厉刚“大摔碑手”下的人已不知有多少,萧十—郎挨了他两掌,受的内伤实已很重。但喝醉了的人,往往不计利害、不知轻重,明明不能说的话一醉就会说了出来,明明不能做的事也照样做了。因为酒一下肚,明明只有五尺高的人,就会忽然觉得自己有八尺高,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大力士。所以喝醉了的人常常喜欢找人打架,无论打不打得过,也先打了再说,就算最聪明的人,一喝醉也会变成呆子。萧十一郎苦在清醒时,当然绝不会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接厉刚的这一掌,只可惜萧十一郎喝醉了时,也和别的人全没两样屠啸天虽也在笑,但萧十一郎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注意。姜毕竟是老的辣。屠啸天比别人多活了二三十年,这二三十年并不是白活的,表面上虽然笑着,眼睛里却全无丝毫笑意,突然道:“这门功夫我倒也学过的。”萧十一郎大笑道:“你?你是不是也想来试试?”屑啸天道:“正有此意。”这四字说了,掌中的旱烟管也已击出。只觉他手腕震动,一个烟斗似乎变成了三个,分打萧十一郎前胸玄机、乳泉、将台三处大穴。屠啸天号称海内打穴第一名家,就这一着“三潭印月”,一招打三穴,放眼天下,实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萧十一郎的身子根本没有动,右手如抓苍蝇,向外一抓,这支旱烟管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他手里。屠啸天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比纸还白。萧十一郎大笑道:“我只喝酒,不抽烟,这玩意儿我没用。”他双手一抖,似乎想将这烟管折断,却不知烟管竟是精钢所铸,他一抖末断,忽然大喝一声,只听得“叮”的一声,烟斗虽被他拗得崩了出去,打在墙上,但他嘴里也喷出了—口鲜血,全都喷在屠啸天的身上。屠啸天本似已吓呆了,被鲜血一激,突然转身,一个肘拳击上了萧十一郎的胸膛。这一次萧十一郎再也挨不住了,身子也被撞得飞出,但见剑光一闪,赵无极的剑已闪电般刺入了他肋下。寻不着马卒。沈璧君力已将竭,一口气已几乎喘不过来。但她就算力竭而死,也不会停下脚的。“我绝不能让萧十一郎因我而死,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他。”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别的事她已全不管了。夜很静。她认准了方向,全力飞掠,前面有墙,她就掠过墙,前面有屋,她就掠过屋,也不管是谁家的墙院,谁家的屋子。这种事她以前本不敢做的,但现在她已不在乎。只要能救得了萧十一郎,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不在乎。一片乌云掩来,掩去了星光月色。沈璧君忽然发觉自己竟迷失了方向!萧十一郎倒在墙角下,喘息着。他眼虽是眯着的,似已张不开,但目光却很清澈。他的酒终于醒了。酒不醒反而好些,酒一醒,他忽然觉得全身都痛苦得仿佛要裂开——酒,已化为冷汗流出。屠啸天仰面大笑道:“现在只怕真连三尺童予都能割下他的脑袋。”赵无极微笑道:“既是如此,就让在下来动手吧!”屠啸天忽然顿住了笑声,道:“且慢!”赵无极皱了皱眉,道:“还等什么?”屠啸天笑道:“是我杀了他,怎敢劳动掌门人去割他的脑袋。”赵无极仰天大笑了几声,道:“想不到屠兄近来也学会用剑。”屠啸天怔了怔,冷冷道:“我已老朽,已无心再去学剑,好在这旱烟管,也未必就比剑不中用!”赵无极悠然笑道:“这人致命的伤口,明明是剑伤,无论谁都可看得出来,屠兄使的若不是剑,这剑伤是哪里来的呢?”屠啸天脸色变了变,冷笑道,“若非老夫那一拳,这一剑只怕再也休想沾着他的衣裳。”厉刚突也冷笑了一声,道:“若非他早巳受了内伤,阁下的头颅,只怕也已和这烟斗一样了。”海灵子冷冷道:“人家站在那里不动,他居然还有脸出手,这样的君子,倒也少见得很!”厉刚怒道:“你有何资格说话?你可曾沾着他的毫发?”海灵子厉声道:“至少我并末乘人之危,捡人便宜,”突听萧十一郎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样子我这脑袋必定值钱得很,否则这些人怎会你抢我夺,就像狗抢骨头似的。”四个人脸上阵青阵白,谁也说不出话来。萧十一郎道:“我正头疼得要命,有人能将它刻下来,我正求之不得,你们有胆子的,就来拿吧!”他忽然向屠啸天笑了笑,道:“但你现在真有把握能割下我的脑袋吗?——你为何不来试试?”屠啸天脸色发白,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萧十一郎目光移到赵无极身上,道:“你呢?你方才抢着动手的,现在为何不来了?”赵无极的手紧握着剑柄,掌心已沁出了冷汗。萧十一郎喘息着,道:“海南剑派门下,素来心黑而无胆,想必是不敢出手的了。”海灵子气得发抖,但掌中的剑还是不敢刺出。百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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