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蒲大松又陆续为他介绍了泰山来的铁手丐贺天一及衡山的飞云子大师,加上他自己,这五个人,包括了五岳菁英,正是五岭英豪,一时荟萃,怎不令甫临大敌的蒲天河心惊胆战?
这时,那个久未发话的飞云子,却高高地唱了一声佛号,道:“蒲少侠神光内慧,却是一不可多得少年,既然如此,足下是可以代替蒲大侠,与在座诸人一争高下了!”
铁手丐贺天一朗声道:“想那五岭神珠必是带在身边了!”
蒲天河自一见这花子,就对他那种嘲弄的口吻大是厌恶,这时闻言,不由冷冷一笑道:“贺老前辈但请放心,那五岭神珠,正在家父身边,前辈只要能胜过在场诸人,小可当双手把神珠奉上!”
一旁诸人闻言,都不由吃了一惊!
因为铁手丐贺天一这个人,他们都很清楚,是出了名的刁顽难惹。
而且这个人,手底下那几手功力,也确实厉害,所以很少有人惹他。
这时候蒲天河脱口说出这些话来,场内各人俱知道那花子必定是不会忍受。
果然,铁手丐贺天一,闻言之后,哈哈狂笑了几声,他一挑大拇指道,“好!老子英雄儿好汉,我老花子对你,倒要破格相见了!”
说到此,他冷冷地一笑,又道:“我老花子,现在就想讨教少侠几手绝招,不知小朋友你肯赐教么?”
蒲天河双手抱拳道:“前辈指正。”
铁手丐贺天一本打算,一上来先把对方制于掌下,来一个先声夺人!
不意一旁的飞云子大师,呵呵一笑道:“贺施主,今日之会,按顺序该由老衲向中亭请教的,如果老衲败阵下来,再由施主接替不迟,否则,当该由老衲来接领施主你的铁掌了!”
铁手丐贺天一,本已立起。
这时闻言,打了一个哈哈道:“也好,和尚你打头阵是再好不过!”
蒲大松此刻虽显得精神不振,可是这是有关爱子生死荣辱之事,却不得不强自振作。
这时见状,他微微用手拉了蒲天河一下道:“你坐下来!”
蒲天河心中一动,当时忙坐了下来,飞云子见状,误解其意道:“阿弥陀佛,少侠不屑与老衲动手么?”
西北星蒲天河尚未说话,蒲大松却用极为低细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你只能以内力胜他,切记!”
蒲天河方记在心中,那高大的飞云子,已来在了亭前,只见他双手合十一拜,如洪钟一般地道:“请少施主赐教,天不早了!”
大雪漫空地飘着,天空中是一片惨白的颜色,雪花散落在和尚的头上、身上,整个的一个雪人也似!
西北星蒲天河只得站起身来,步下亭子,他双手抱拳答了一声:“请!”
老和尚后退了一步,一双瞳子里闪烁着灼人的奇光,他把肥大的袖子挽了挽,沉声道:“请赐招吧!”
可是蒲天河仍然是抱拳道了一声:“请!”
飞云子不由白眉一皱,心道这孩子为何不先发招,莫非还有什么花样不成?
想到此冷冷一笑道:“蒲少侠,老衲候教了,请发招!”
蒲天河暗忖道:“既是只能以内力胜他,还是越少变化越好。”他躬身道:“弟子得罪了!”
说着右掌当前,正正直直的一掌劈了出去,掌风沉实有力,飞云子心中一动,忖道:“莫怪他如此大胆,原来是有点功夫!”
想到此,大袖一翻,整个身子跟着腾了过来,直向蒲天河身后落去,他口中叱了声:“少侠请接招!”
口中喝叱着,这老和尚陡然把一双铁掌翻起来,直向蒲天河双肩上按压了下去!
蒲天河只觉得和尚掌力充沛,有如是一方巨石一般,惊心之下,把身子向前一俯。
飞云子双掌向外一分,陡地向当中一挤,一声狂笑,道:“承让了!”
他双掌的掌缘,已按挤在了蒲天河的双肩两侧,随着他这句话,猛地向外一翻。
飞云子只用了七成劲,在他以为,胜得也太容易了。
就在这霎息之间,一股奇大的劲力,自蒲天河双臂间,猛地炸了开来,飞云子蓦地一惊,变招已不及,那股力量太大了。
飞云子身形一晃,飘出丈许以外。
自他两掌上殷殷地流出两股鲜血,点点滴滴地落在白雪之上。
老和尚几乎呆住了。
这种情形,他脸皮再厚,却也在此站不住了。
眼看着他那一张脸,变得赤红,禁不住仰天狂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道:“老衲这是自取其辱,蒲少侠,你好厉害的内家潜力,我们再见吧!”
说着向着两侧亭内各人,合十一拜,头也不抬,整个身子蓦地腾起,直向千仞的峭壁间落了下去!
蒲天河这时就觉得,方才老和尚手按的两肩,阵阵地暴痛,暗暗吃惊不已!
他忖思道,如果不是父亲内力精英贯入体内,只怕在老和尚的两手神力之下,早已骨断筋摧。这一场胜得太奇特,太微妙!
在惊怔之中,他缓缓地向亭内走去!
不想足未踏上亭阶,就听得那铁手丐贺天一,发出了一阵怪笑,道:“好厉害的内炁潜力,小兄弟,你这是真人不露相,我老花子算是见识了!”
“不过……”他接下去道:“老和尚这一阵败得可是有些冤,你说是不是?”
这“是不是”方一脱口,身形陡地腾了起来,双掌交错着,直向着蒲天河两肋之上,猛然插了过去!蒲天河自从他一发语,就知有此一招。
这时他不慌不忙,在雪地里“呼”地转过了身子,双掌用“小天星”掌力,平着向外一推!
他这种力量,果然是惊人已极!雪地里卷起了一阵狂风,地上的雪花,有如万点银星也似,直向着铁手丐贺天一全身上下打去!
贺天一怪笑了一声,道:“好家伙!”
只见他双手并着,在空中一个倒翻,有如是一只大蝙蝠也似地翻出了三四丈以外。
只见他身形甫一沾地,吐气开声:“嘿!”
双掌用“排山运掌”的疾势,蓦地向外一推。
那飞来的万点银星,为他这种疾力迎面一击,猛地转过头来,可是对面的力量更大,迫使得这万点雪珠,直向当空钻去。
只听得一阵疾风之声,瞬即无踪!
铁手丐狂笑了一声道:“小伙子,真有你的!”
只见他身子在雪地里一个猛转,有如一阵狂风也似的,已来到了蒲天河身边。
这个老乞丐嘻嘻一笑,道:“看招!”
他陡然骈中食二指,直向着蒲大河肩上点去。
蒲天河见这个老叫花,果然是厉害到了极点,身手之快,确是他生平少见。
这时见他二指点到,就使出“卸肌脱环”之术,猛然把右肩向下一沉。
可是铁手丐这一招,本是一个虚实两可的式子。
蒲天河如此一躲,正着了他的道儿。
就见他黄眉一展,狞笑了一声,猛然化指为掌,五指一抖,竟然向着蒲天河整个肩头上猛抓了过去。
铁手丐这一式身手,可说是厉害极了,五指尖上暗含着内炁真功,莫说为他真正抓上了,就是为他指尖上的风力沾上了也是不得了的!
贺天一这一式手法,甫一使出,场内各人无不吃惊,尤其是中亭内的那个蒲大松,见状不由长叹了一声:“完了……”
西北星蒲天河,虽说是如今功力暴增,可是对付像贺天一这位老一辈的宗师人物,到底是缺少经验!
其实他如今功力,如是稳扎稳打,虽不敢一定言胜,却万无输于对方的道理!
这时见状,他暗道了声:“不好!”
只见他身子蓦地贴地一闪,可是贺天一掌上的功力,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凡为他认为可以出手的招式,可以说是万无一失,这时他冷冷一笑,五指向上倏地一场,正要抓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北亭内的紫焰神君不由口中“晤”了一声。
他身边的爱妻黄菊仙子,却有意无意的右手一挥,道:“好大的雪呀!”
铁手丐贺天一掌力只要一撤出去,就算这蒲天河能闪开要害,多多少少也要带上点伤。
这种情形,在贺天一看来,几乎已成了不败的定局!
谁知他的掌心方自扬起,真力欲发未发的刹那之间,一股锐风,直向着他掌心之上飞刺而来。
铁手丐贺天一是何等精明之人,焉能有识不出所来暗器之厉害的道理?
锐风一现,贺天一面色猛然一变,他口中厉吼了一声:“好!”
那只原本欲向前发的右掌,却变成向下按的一式虚招,双掌交叉着向下一按,这老花子借机施展了一式“旱地拔葱”。
只听见“嗖”一声,他身子蓦地腾起当空,足足拔起了有六七丈高下。
紧跟着他身子向下一翻,右手袍袖霍地一卷一拂,直向空中拂去。
可是,这种动作,他做得太慢了。
在漫天的大雪地里,他甚至什么也没有看清楚,仿佛有牛毛精细的一点金光一闪即无!
铁手丐不由面色一沉,身子一个倒折已飘出了丈许以外,他狂笑了一声道:“这是什么人抬举我老要饭的!”
说话之时,一双深沉的眸子,在场内每个亭子中转了一下,当然,他是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来的!
铁手丐这时面色一片铁青,头上那一堆乱草也似的头发,几乎一根根全都竖了起来。
他左右看了一眼,嘿嘿沉笑道:“看来我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不过……”
他目光紧紧逼向东亭内的多指师太,眸子里爆出了凌人的怒火。
多指老尼一只手正在摸帽子,见状不由冷冷一笑,有些儿不大得劲地道:“贺施主你是何意?”
贺天一狂笑了一声,他实在不能忍下内心这一口怨气,可是他又不能随意诬陷人。
老尼姑如此一问,他鼻中哼道:“明人不做暗事,是哪一位朋友,我老花子早晚定会知道,那时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到此,冷然地转过身来,向着蒲天河冷笑道:“看来我们是打不下去了,想不到竟然有好朋友暗中关照我老花子,大概是老花子平素人缘欠佳,得啦!我也别现眼了。不过,小哥儿这‘五岭神珠’你要好生看着;说不定我老花子哪天要是高兴,来个‘红线盗盒,也不一定!”
他说着这些话时,面色可是极不好看,言罢,向着中亭内的蒲大松一抱拳道:“老哥哥,方才的情形,你大概也看见了,不是我老花子泼妇骂街,这口气我是忍不下去的。这位朋友,我必要找他出来,叫他见识见识我的铁掌!”
说着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如飞而去!
场内的蒲天河,还在云雾之中。
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呆呆地望着,华山神尼也是莫名其妙,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是怎么一回事?蒲少侠可曾知道?”
蒲天河摇了摇头,冷笑道:“也许是这位老前辈,不屑与我动手吧!”
紫焰神君斜目向着身边的爱妻黄菊仙于甘纫秋望了一眼,微微一笑,并不点破。
当时他却装作不知地朗笑了一声,道:“贺花子装疯卖傻,管他作甚,时已不早,如果蒲少侠不想休息,在下倒想请教一阵如何?”
华山多指师太,早已不耐。
这时见状,微微笑道:“神君请稍待,这一阵,理该由贫尼向蒲少侠施主讨教才是!”
紫焰神君退后了一步,有些不悦地道:“侠尼,时间可是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