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淫虫已安分老实了这么久,为何会再次毫无征兆的发作起来?而且凶猛程度远胜以往,恐怕多半还是和先前与老僧的那场恶战有关。
小蛋也没工夫细想其中缘由,更不愿欧阳霓担心,勉强笑了笑,道:“没关系,是老毛病了,我运会儿功就好。”说罢不再言语,盘腿打坐施展归元吐纳法收拢真气。
哪晓得这回归元吐纳法也不管用了,小蛋心头的烦恶感觉越来越盛,屡屡涌起暴躁的冲动。
更要命的是圣淫虫精气以一敌二,主动出击,居然在自己的体内摆下战场,与灵泉仙流、铜炉魔气相互攻伐,直打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这可折腾惨了小蛋,就像一个年老力衰的父亲,眼巴巴瞧着自己的三个不孝儿子头破血流打在一处,将屋里的瓶瓶罐罐摔碎一地,却偏偏无力阻止。
他黑黝黝的脸膛上像渐渐镀上了一层水银,呼呼粗喘浑身大汗淋漓,明明透体冰寒,心里却又是说不出的燥热难受,惟独欧阳霓那只握在自己腕上的玉手冰凉舒适之极,形成强烈反差。
他情不自禁朝欧阳霓的手上望去,视线不由自主沿着玉指寸寸上移,那纤秀的皓腕、藕似粉嫩的玉臂、柔若无骨的香肩、令他目光再无法挪移的坚挺胸脯,都在朝霞里浓烈地透射出充满诱惑的召唤。
心底里一股可怕的欲念油然升腾。
欧阳霓察觉到小蛋异样的眼光,玉颊一红,连声唤道:“常公子,常公子!”
这声音传入小蛋耳际,竟似如诉如慕的声声呼唤,倍加撩人,令他濒临灵志崩溃的边缘。
死死凝视眼前高低起伏的胸口,他的喘息越加粗重如牛,只觉得惟有把身子贴到面前这具冰肌玉骨的胴体上,才能平复体内燃烧的烈火,更能获得莫大的享受。
他慢慢翻过手掌,握住那只冰冷的手。
欧阳霓似受惊的小鸟颤了颤,却并未抗拒挣脱,垂首低声道:“不可以??”
那欲拒还迎的妩媚神态令小蛋怦然心动,此刻,只需轻轻一拽,即可将眼前的玉人拉入怀中,肆意爱抚。
“呼∣∣”从小蛋口中喷出一股甜津津的粉红雾气,直钻欧阳霓的琼鼻。
她的心神不由一阵恍惚,面颊酡红,莫名的意乱情迷,嘤咛一声纵体入怀。
小蛋脑海轰然剧震,再感觉不到体内真气激荡绞杀的痛楚,也感觉不到天地所有,那清凉温润的娇躯在怀中颤动,带来无边的快感与没顶的欲念。
不自觉地,他的左手已紧紧环抱住欧阳霓纤细的腰肢,剧烈喘息着低下头,视线停落在那双饱满红润的樱唇上。
欧阳霓俏脸泛红,樱唇微微颤抖着。
小蛋用右手托起她的脸蛋,指尖轻抚过如丝绸般滑腻的雪肤,徐徐地将头靠近。
突然,手腕上系着的那道红线结映入眼帘,彷似被谁狠狠地一拳擂在胸口,酸楚异常,小蛋这才霍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体内冰寒的绞痛再次清晰地传来,他低低呻吟了一声,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猛一把将欧阳霓从怀里推出。在那姣好的胴体离开他胸前的一剎那,小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恍然似在梦中,有另外一个美丽的身影,远远地从海天外飘渺行来??直到当日下午,清幽的鸟鸣将小蛋从无边的梦中唤醒。他懵懵懂懂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溪畔柔软的草地里,头顶树冠如盖遮蔽日光。
体内的剧痛已经平息,紊乱的真气也重新恢复常序,汩汩绵绵地在经脉里流转。
他打了个哈欠,举起双臂朝脑后伸了个懒腰,可视线无意落在手臂上,整个人又僵住了。原来自己全身的衣衫不知何时已被脱下,仅剩一条裤衩。
他遽然想起昏睡前的事情,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拼命回忆自己当时到底对欧阳霓做了些什么∣∣好像,自己抱住了她;好像,自己低下头要??而再往后的事,却无论怎样也记不清楚了。
看着兀自举在半空的赤裸双臂,小蛋心头猛打了个激灵,难道自己真的对她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
怎么会这样?小蛋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恨不得把肚里的虫宝宝给油炸了。
这时,就听欧阳霓唤道:“常公子,你醒了?”小蛋忙翻身坐起,只见欧阳霓手里捧着折迭整齐的一套衣衫朝他走了过来,微笑道:“你衣服上的气味实在太难闻,我便将它洗了,已经晒干可以穿啦。”
小蛋心中七上八下,接过衣服,见欧阳霓神色如常,不像出过大事的样子,又稍稍一定,自己也不晓得是如何把衣衫套上了身。他有心要问,可又觉得这种事情拿出来问,自己已难以启齿,更何况是人家女儿家。
欧阳霓看小蛋穿好衣衫,低声问道:“你感觉好点了么?昨晚你可吓了我一跳。”
小蛋咬咬牙,暗道:“大丈夫敢作敢为,不问个明白,我以后怎么做人。如果我果真犯了错??自也该给欧阳姑娘一个交代。”
念及至此,他鼓起勇气,粗声道:“欧阳姑娘,昨晚我有没有做错事?”
欧阳霓一楞,立刻明白小蛋话中之意。她脸庞微红,扭过头去沉默不语。小蛋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紧张到极点。
耳中听到欧阳霓轻声问道:“昨晚你迷失了神志,如果我告诉你,你确实铸下大错,又当如何?”
小蛋毫不迟疑道:“等我赴过紫竹轩之约,便在姑娘面前以死谢罪。”
欧阳霓嫣红的面色渐转苍白,摇摇头道:“不必了。倘若真的发生了什么,我早已自我了断,哪还会为你洗晒衣衫?”
小蛋闻言如释重负,兀自不敢相信,按捺心中喜慰,问道:“真的?”
欧阳霓深藏起眼中的失落,微笑回答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小蛋顿觉全身轻松,彷佛从枝叶缝隙里透射下的春光,也在一瞬间变得明媚,却发现欧阳霓脸色发白,神情里隐隐有一丝幽怨,不禁一省。
“我只想着刨根问底,却没考虑到人家姑娘的感受,这一通追问教她情何以堪?幸好昨晚没事,不然她羞恼之下真的横剑自刎,我便成了千古罪人!”
背上立时冷汗森森,对欧阳霓更生一分愧意和感激,歉仄道:“欧阳姑娘,是我的错,难为妳了。”
欧阳霓轻轻吁了口气,低声道:“没关系,有些事总是说清楚了好,免得藏出事端。这事过了,往后咱们都不必再去提它。”
小蛋微微点头,对欧阳霓的温柔宽容、善解人意心折不已,只盼他日能有机会补偿回报于万一,纵使赴汤蹈火也绝不踌躇。
他收拾情怀,环顾四下,诧异问道:“小龙呢,为何不见?”
欧阳霓道:“牠闲得发慌,中午过后便说要去镇上打探消息,也该回来了。”
小蛋“哦”了声,心道还好刚才霸下没在一边听着,否则麻烦又大了。但猛一转念,暗惊道:“牠不会昨晚早已看过了罢?”
可这话却是万万不能再问欧阳霓了。
第四章 狭路相逢
三日后,欧阳霓右手上的黑气褪尽,小蛋的伤势也基本康复。两人在坟前祭奠过那位无名老僧,双双离去,御剑前往翠霞山赶赴与鬼锋的紫竹轩之约。
而就在小蛋和欧阳霓离开的前一天早晨,一位广福寺的中年僧人化缘至亭林镇上,无意间发觉凤仪居门外的石墙上,竟然出现了天陆七大剑派翘楚云林禅寺的联络标记,印痕清晰新鲜,显然是刻下没有几日。
广福寺正是云林禅寺的旁系寺院之一,那中年僧人不仅认出了这道标记的涵义,更从中看出,标记主人在云林禅寺内竟拥有着无上超然的地位!
他震惊之下,立即进门求见,却意外从凤仪居伙计口中探听到当夜之事。这僧人闻听过后惊骇欲绝,再也无心化缘,匆匆赶回广福寺,将实情禀报主持。
未出三日,亭林镇附近的山林中突然出现上百名僧人。他们中有老有少,俱都面带焦灼,漫山遍野不断地在打听找寻着什么。很快,这些僧人便查找到小蛋和欧阳霓曾经栖身的那座密林,还有伫立溪畔的坟冢。
此事轰动了整个亭林镇,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而无名老僧以及小蛋和欧阳霓的身分来历,也在这些镇民的口中越传越神,彷佛个个都是亲眼所见。
翌日清晨,众僧化作两拨人马分道扬镳。云林禅寺现任的方丈无涯大师,率着座下六大弟子径直赶往翠霞山;剩下的大队人马,则护送那老僧的灵柩北归云林。
当日正午时分,无涯方丈一行已抵达翠霞山下的临仙镇。
无涯方丈乃天陆佛门领袖,又是正道泰斗,身分尊崇自不必言,兼之是有为而来,自然不能像普通仙林人物那般冒冒然闯上翠霞。
于是命大弟子空业执自己名帖,先行上山求见翠霞派掌门盛年,他却和余下五名弟子进了镇上一家茶馆,一边歇息一边等候回音。
这座茶馆规模不大,收拾得倒也颇为干净雅致,甚合无涯方丈心意。时至正午,茶馆里客人不少,三三两两聚成一桌,尽在海阔天空地闲聊。
那老板娘看上去五十余岁,布衣干净朴素,满面和气。她久居临仙镇,不知见过多少往来翠霞的仙林人物。一见无涯方丈和身后五名弟子的仪态气度,即知这一行僧众绝非常人,忙笑吟吟迎上来,引六人入桌。
无涯方丈落座,只点了壶香茶和四碟点心,稍用几口便停下来,似有意似无意往角落一桌瞧了眼,而后微合双目手捻佛珠,低声诵读经文,不再旁顾。
那桌上坐的是一名绿袍老妪,相貌丑陋,面色焦黄,一双绿幽幽的眸子里不时闪烁过森冷煞气,一望即知乃是魔道中人。
老妪身后,站着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低垂双目正在为她按摩双肩,对周围发生的事一脸漠然,毫不关心。
那老妪察觉无涯方丈注意到自己,半睁半闭的眸子精光一闪,暗自冷哼道:“这老和尚看上去有点来头。可惜我有要事在身,不然会会他又何妨。”
敢情她多年僻居南荒,足迹罕至中土,竟未认出无涯方丈来。
正这时,忽听门外有一女子的声音说道:“卫大嫂,我和惊蛰一起来看您啦。”
老妪一怔,觉得这声音好生耳熟,不由自主朝茶馆外望去。站在她身后的年轻人,身躯亦几不可察觉地一颤,按在老妪肩头的双手微微一顿,旋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只见从门外进来一男一女,正是一身素服的农冰衣和卫惊蛰。
那老板娘听到农冰衣的声音,满脸欣喜迎上前去,说道:“冰衣,快进里头坐。”
卫惊蛰将手上拎的糕点瓜果等礼物递向老板娘,躬身唤道:“娘!”
原来这茶馆的主人便是卫惊蛰的母亲,当年卫惊蛰上翠霞山拜师学艺,她也在丁原、盛年等人的安排下来到临仙镇,开了一间茶馆,一晃便是二十余年。
卫母上下打量爱子,却并不去接卫惊蛰手上的东西,埋怨道:“这么久你都跑哪儿去了?也不和娘亲说上一声。”
卫惊蛰笑笑,道:“我陪农姑姑去了一次汉州,救治灾民,今早才赶回了翠霞。”
卫母见儿子平安归来,心里早已欢喜十分,却仍强板着脸道:“那也可以请人传个信啊,免得我老是记挂,替你担心,就怕你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事。”
农冰衣道:“大嫂放心,惊蛰沉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