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的议论声在劫掠者的呵斥下平息下来,可是不安的气氛更加浓烈。箭舟行驶的速度很快,突然一个船员大叫道:“这是向垒骨滩去!天哪……我不去……啊……”他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拳打倒,紧接着三、四个劫掠者上前拳打脚踢。那个船员被打得头破血流,嘴里还呜呜地说着:“不去,不去……”其中一个劫掠者手里拿着褐色的棒子,“啪”地砸在那个船员的头上,他顿时就昏死过去。李强冷眼看着,他倒要看看这群劫掠者能干出什么来。
李强感到边上的行商在发抖,小声地安慰道:“别紧张,没事的……”那个行商脸色煞白,浑身就像发疟疾,不停地颤抖,他小声说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垒骨滩……”说着就忍不住啜泣起来。李强拍拍他的肩膀:“垒骨滩?没事的!”那个行商终于崩溃了,失声叫道:“我不要去那里啊!”行商们一阵骚动。
拿着褐色棒子的大汉,慢慢走到李强身边,一边用棒子轻轻敲打着手心,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怎么听到有人叽叽歪歪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那好,大爷正好手痒,你!站起来!”说着用手里的棒子敲敲那个行商的头,那个行商抖着身子站了起来,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强也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拿着棒子的大汉,眼光里满是不屑。那个大汉被李强吓了一跳,随即勃然大怒,举起棒子狠狠地砸向李强的脑袋。“咔叭!”李强不躲不闪挺着身,用头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棒。只听一声惨嚎,那个大汉的手腕被反震得劲力折断。
立即冲上来五、六个劫掠者,推推搡搡地将李强带出人群。断了手的大汉似乎是舱里这群人的头,只听他叫道:“给我打,往死里打!把他慢慢地撕碎了!”李强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这群劫掠者使出全身的气力,拳打脚踢,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李强依旧站着,身形纹丝不动,倒是这些打他的劫掠者,个个面红耳赤地抱着手脚,痛得泪眼汪汪。李强看看身上碎裂的袍子,说道:“打够了吗?嗯,刚刚上身的新衣服都给搞坏了,这帐咱们慢慢算……问个问题,谁能回答我?”
行商和船员们突然都想起李强是半途上舟的事情,知道这人很厉害,心里都浮起一丝希望,可又怕李强连累他们,心情十分矛盾。那群劫掠者都要气疯了,他们搞不清这个人,他竟然不怕打。那个断手的大汉恼羞成怒,用剩下的那只好手抓过一把刺脊枪,一声不吭对准李强就射,青光一闪,满舟的惊叫声。
“乒!”能量光球打在李强的背上,他背上的白袍顿时飞散开来。李强没等他再次射击,转身探手,手臂陡然暴长,扣上那个大汉的手,“咔!叭叭!”满舱的人都听见清脆的骨头碎裂声。
“呜哇……喔……”
这声惨嚎当真是惊天动地。那个大汉双手全废,软软地垂下,痛得再也站立不住了,他嚎叫着躺在地上翻滚。李强突然动了,犹如风一般吹过这些劫掠者,等他停下,这些劫掠者才发现手上的刺脊枪已经不在了。李强站定,手上空空如也,他把刺脊枪都收进了手镯里。这下没人知道这些刺脊枪到哪里去了,大家都是空着手的。
李强依旧冷冷地说道:“谁来回答问题……唉,都这么被动,你!过来!”他的口气和刚才拿棍的大汉几乎一样,既霸道又无礼。从舟首又冲出几个劫掠者,大声问道:“怎么回事?”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李强再次动手,这几个劫掠者几乎在一刹那间就被打翻在地。
泽固也跟了进来,他吃惊地张大嘴巴,心里叫苦不迭,要知道在冤魂海里和劫掠者争斗,下场之惨可就没法说了。他愣了半晌才说:“唉……这可怎么是好,外面还有……我们又不能离开,这下都活不成了。”李强看他如此害怕,笑道:“和你们没有关系,你只管跟着前面的矫艋舟走就行了,我正好见识一下这群混蛋家伙有多厉害。”
泽固无奈地回去了,心里暗暗祷告,千万别将自己的箭舟牵连进去。
船舱里的折腾声响并没有惊动矫艋舟上的劫掠者,因为这些惨叫声实在是太平常了,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自己人受伤的喊叫。李强像轰鸭子般将这群劫掠者赶进船员舱,又让人救起那个受伤的船员,这才走进船员舱室。
走进舱室,李强一改刚才冷冰冰的神色,笑嘻嘻地看着这群发抖的劫掠者,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最近好像运气不太好,走到哪里都有事情发生。他挠挠头说道:“嗯,先说说什么是垒骨滩,想回答的举手……咦,怎么都这么害羞啊,刚才不是很威风嘛,现在一个个都成了软蛋啦!”
这群劫掠者中间也不乏硬角色,其中一个大汉狠狠地吼道:“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好说!”李强顿时哈哈大笑:“嗯,好……这还像个劫掠者的样子。我要杀你们这些人的话,你们早就活不成了,就是你来回答,为什么要到垒骨滩去?”看看他们默不做声的样子,李强又道:“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用,留下也是祸害……”
扬手间,李强用真元力隔空吸过一个大汉,捏住他的脖子嘿嘿笑道:“你有什么用吗?”这家伙立即吓瘫了,连连说道:“我说……我说……咳咳……松手啊!”李强松开手,笑眯眯道:“这就乖了嘛,说吧!”他心里偷偷开心不已,如果这些人坚决不说,他真的很难下重手。
喘息了好一会儿,这家伙才算稳住,结结巴巴说道:“垒骨滩是一个小岛,我们也不愿意去那里,我们老大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去的话……都活不成了,这次……不是抢劫……”他说的颠三倒四,李强听得很不耐烦,挥手打断他的话头:“讲清楚一点,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个大汉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我们是给垒骨滩的一个怪人逼的,他让我们抓一些人去,说是只要一百个人就行。我们几个当家的都被他下了一种奇怪的东西,疼的实在是受不了,不得不听从那人的指挥。”
“怪人?什么怪人?”李强心想也许又是修真者吧。他问道:“你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他吗?”有一个瘦小的劫掠者说道:“他简直就不是人,刺脊枪打在他身上就像挠痒,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突然想到刚才李强也是那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不再说话。
“垒骨滩是什么样子的,你们见过吗?”
垒骨滩又叫擂鼓滩,是渡海航线边上的一处险地,一般的舟船绝不会走到那里去,除非是迷航误入,据说那里就像迷魂阵,一旦进入很难再出来。行商们知道的少一点,但是船员却是大部分都听说过,只是没有人真正见识过。
这群劫掠者害怕地低着头,他们的样子比刚才那些行商还不如。李强沉默了片刻,抬头看见这些劫掠者的德行,禁不住又好气又好笑,他眼珠一转想出一个损主意,从手镯里取出一瓶丸状的苦药,倒了一把在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迫每一个劫掠者吃下一丸,进嘴前他已经把药丸震得粉碎。
这些劫掠者吓得魂飞魄散,拚命向外吐口水,那满嘴的苦涩药味可不是那么容易吐干净的,其中一个还算清醒,哭丧着脸说道:“你……你……给我们吃的什么东西?你要我们怎么样?”李强悄悄运出一丝真元力,侵进一个劫掠者的体内,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吃下去的可是好东西啊,是我花了无数精力才搞来的,呵呵,名字叫‘疼到死’丸,只要谁不老实,就会像他一样,一直疼下去,疼到死!”
那个劫掠者突然滚翻在地,疼的眼泪鼻涕涌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在地上一个劲地打滚。李强收回真元力,那人才痛不欲生地狂喊起来:“救命啊,疼死我了……”李强笑道:“放心吧,我还没有打算疼死你。你们都听好了,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就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都明白了吗?”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神情已经非常严肃了。
这群劫掠者被李强接连不断的手法搞得晕头转向,一个个表情呆滞地点点头,似乎不是很明白。李强气得站起身来,每人头上刷了一巴掌,骂道:“你们就会朝行商耍威风啊,轮到自己就这副窝囊样,真是差劲透顶……”他一把抓起刚才那个折断双手的大汉:“喂,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那个大汉蒙了,手腕断裂处发出的痛楚,使他浑身不停地颤抖,他完全不明白李强的意思,还是边上的一个小个子机灵,急忙说道:“是他不小心跌倒摔坏的……”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李强是想不露声色地跟着他们,大伙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心想这人真是太可怕了。
李强点头夸奖:“嗯,我还以为你们全都是笨蛋,不错,还有一只好蛋。记住了,谁想胡说八道的话,那就准备疼到死吧,明白了吗?”这次倒是异口同声:“明白了!”声音既整齐又响亮,船员舱外的行商听得一头雾水,明白什么啦?
那个小个子说道:“这个……刺脊枪……”李强恍然,随手一扬一堆刺脊枪落在地上。他说道:“记住,不许虐待船员和行商,否则……疼到死!”劫掠者们心里真是叫苦不迭,怎么会碰上这种可怕的家伙,看来是出海前没有虔心求拜神灵,以至如此倒霉。
这些劫掠者一个个拿起刺脊枪,垂头丧气地走出船员舱。李强大摇大摆地走到箭舟的指挥舱,泽固满脸是汗,看见李强进来就像看见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说道:“大哥啊,前面的矫艋舟传来消息,要他们的人回答,怎么办?”
李强笑道:“嘿嘿,没事的,看我的。”他拍拍手,招来几个劫掠者说道:“快和你们的人联络,就说一切平安无事。”很快消息就传递过去,已经靠近的矫艋舟速度陡然加快,重新在前面领路。
泽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手扶着控制台,觉得浑身都软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苦笑着说道:“真吓人啊,大哥,他们怎么会听你的,你把他们怎么啦?”李强忍不住哈哈大笑:“出门千里只为财嘛,给点钱数一切搞定,你看他们多听话啊。”泽固才不相信他的胡说八道呢,只要看看那些劫掠者的样子就知道了,他们看李强的眼神,绝对是怕得要死吓得要命,钱财根本买不来这样的效果。
有船员叫道:“起风了……大家注意!”泽固命令道:“防御加大,注意前面的矫艋舟,贴海平飞。”箭舟立即浮起向前行驶,李强感觉箭舟平稳了许多。
风势逐渐加剧,海面上也开始涌起浪花,不过,比起刚出亡命角时的风浪,这算是很平静的了。前方的矫艋舟闪烁的红光,在黑夜里显得十分诡异。天色更黑了,就连刚才还能看见的海面下闪着荧光的生物,都已经悄然无踪,只有浪涌的声音“哗哗”传来,提醒着大家这就是夜色下的冤魂海。
泽固看着漆黑无光的海面,只有不远处的矫艋舟还有红光,剩下的就只有自己这艘箭舟,孤零零地飞驶在海面上。他不由得长叹:“唉……如果这次能逃过,我真的要收手不干了,在冤魂海上讨生活实在是太难了。”他又看看李强,说道:“这次认识您,真是祸福难测啊。”
李强知道他快失去信心了,展颜一笑:“泽固,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