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萧翎身上有六七处穴道被点,那毒手药王虽然已去。他也无能挣动。
片刻之后,毒手药王仍由后窗跃回室中,自言自语他说道。“这中州二贾一向是我行我素,自由自在,倨傲自负,哪里会多出一个龙头大哥来了……”
萧翎心中道:中州双贾那龙头大哥,就是区区在下。
只听毒手药王长长吁一口气,道:“但愿今夜再无人来打扰。”缓级蹲下身子,取过中间连有皮管的铁管,刺入萧翎的左脉之上,另一面刺入那少女的右臂血脉之中。
萧翎只觉身上的存血,顺着那铁管流了出去,不禁暗暗一叹,忖道:他要放完我身上存血,让我枯竭而死,这法子当真残忍的很。
他虽有视死如归的豪气,但面对着这等惨事,也不禁凛然颤栗,畏惧惊怖。
毒手药王突然伸出右掌,按在萧翎的前胸之上,说道:“你穴道被点,难以自行运气催动行血,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吧!”
掌心热流滚滚,攻入萧翎内腑之中。
萧翎心神悚然,隐隐觉出身上之血,正涌泉一般流了出来;因数处穴道受制,全身真气难以提聚,无法运气防止。
过了片刻,毒手药王突然收回按在萧翎前胸的手掌,右手食、中二指,按在那少女右腕脉门之上,一面伏下头去,在那少女胸上听了一阵,自言自语他说道:“乖女儿,十六年来你一直是在死亡边缘上活着,你固是受了无数的折磨苦难,也让为父的担尽了心事,孩子,你可知道为父的忧愁哀肠,只怕尤要强你自受的折磨痛苦。现在好了,这人身上之血,正合了你的需要,今夜之后,你就可以和常人无疑,随伴为父,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美好世界上了。为父的要带你玩尽天下的名胜,吃尽天下的佳肴美味,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为父的庇护之下。”
萧翎心中想道:这人对女儿例是惜爱得很,一番话道尽了天下父母心,可是我萧翎却无缘无故的流尽了身上之血,枯竭而死。
只见毒手药王又掏出一个铁管来,刺入那少女左臂之中,说道:“孩子,为父现在要吸出你身上的坏血,换上那人的好血,你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了。”张口含住铁管,片刻工夫,松开铁管,吐出了一大口血来,然后又含在口上,吸取那少女身上坏血。
萧翎只觉那毒手药王每吸那少女身上一口血,自己身上血的流动,就加快了一些,暗道:也不知道我身上有多少存血,能够禁得上他吸几口?
突闻砰的一声大震,传了过来,似是一件笨重的东西,被人摔在地上。
紧接传过来一个娇脆的声音,道:“你这丫头,如若再不说实话,我就要一刀一刀的碎剐了你!”
萧翎听那声音,正是金花夫人的声音,不禁心中一喜。
但这喜悦之感,有如电光石火,在脑际一闪而过,只因他想到周身穴道受制,别说开口呼叫了,就是想弄出一点声音,也是有所不能。
只听另一个女子的声音答道:“夫人不要冤枉小婢,小婢只是听到埋伏的暗桩禀报说三爷向这个方向而来,但他行迹何处,小婢实不知情,唉!三爷正人君子,对待奴婢们恩重如山,他如真有了什么意外,小婢也不想独生人世了!”
金花夫人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多情的很,我问你,你可是很喜欢你的三爷吗?”
玉兰幽幽说道:“小婢是何等低贱的身份,怎敢存此妄想,但得能常常追随三爷身侧,终身为婢为奴,服侍三爷,小婢就心满意足了。”
金花夫人冷冷说道:“我瞧你这心愿,是难以实现的了,我就算不杀你们,也要告诉大庄主,为你选个缺腿少目的老头子,送他为妾,你不是很想服侍人吗?那就可以好好的伺候那位老丈夫了!”
玉兰似是受了很大的惊骇,半晌之后,才哀声求道:“夫人恩典,小婢对三爷绝无半分妄念……”
金花夫人冷冷接道:“你不用求我,我一向说得到,就做得到,出口之言,不折不扣,赶明儿我就和你大庄主讲。”
那玉兰似是已经求告无望,索性沉默不语。
这时,毒手药王已停止吸血动作,拔出那少女和萧翎臂上铁管,放在一旁,悄悄站起身子,站在门后,左手拔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蓄势待敌。
他存心十分显明,只要有人推门进来,立时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施袭击,以毒手药王的武功,暗中下手施袭,纵然是第一流的高手,也是难以防守得住,不死亦将身受重伤。
但闻金花夫人说道:“这座破落的古庙,除了那两具空棺之外,鬼影子也不见一个,他跑到此地作甚,我瞧还是到别处找吧!”
声音愈来愈远,逐渐消失。
显然,那金花夫人和玉兰远离而去。
萧翎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她们到处寻我,却不知我就在她们的身侧,这一门之隔,竟是生死两个世界。
毒手药王长长吁了一口气,缓步走了回来,目注萧翎,冷冷说道:“那两个女人,可是前来找你的吗?”
但他还未待萧翎的答复,突然抓起铁管,迅快的刺入萧翎的血管中,想是他已想起萧翎穴道被点,有口难言。
室外又传来了杂乱的步履之声,至少有两个人行了过来。
萧翎希望那是中州二贾去而复返,也许这两人探得了自己不在百花山庄的消息,重来这古庙搜寻自己的行踪,他凝聚了心神听去,希望由来人的声音中,能分辨出来的是谁。
但他失望了,那两人竟然一语不发,但步履声却越来越近。
毒手药王略一犹豫,把另一端铁管接在那少女身上,自己却从后窗中跃了出去。
显是,他已无法等待下去,准备引开或是搏杀两人,以便尽快完成那换血的工作。
萧翎感觉身上的存血,又缓缓向外流出,一缕死亡的恐怖,涌上了心头,暗暗忖道:
只怕我身上的血,快流完了,就要死啦。
他想到年迈的父母,从此将人鬼殊途,难再相见,想到五年来未见面的岳小钗,不知是否还完好无恙……今生今世,是永远见她不着了……
恍忽中,忽听到一声轻轻叹息,那躺在地上的少女,突然坐了起来。
萧翎恍忽的心神突然一震,陡的清醒过来。
他用尽了气力,想转过头去清晰的看她一眼,但竟是难以如愿。
那少女似乎已发觉了萧翎,柔声问道:“你是谁,我爹爹哪里去了?”
萧翎心中听的明白,但却苦于无法答复。
只觉插在左臂的铁管,忽的为人拔去,耳际响起一个凄婉柔弱的叹息,接道:“爹爹又在害人了,唉!你纵然真能救活了我,但却害了别人的性命,一命换一命,这又何苦呢?”
萧翎看到一张白脸,由夜暗中伸了过来,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掌,轻轻的按在自己顶门上,一缕婉转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当真是对不起你,我爹爹自觉医术高明,整日想找一个根骨奇佳的人,换去我身上的坏血,我虽然不赞成他这做法,但我又无能阻止于他,因为,我常常晕过去,数日夜不会醒来……”
她微微一顿,又道:“你怎么不说话呢?”
萧翎心道:我有一肚子话要说,只是开不得口罢了!
那少女自怨自艾地叹道:“我知道啦!定然是我爹爹点了你的穴道。”
萧翎心中暗道:是啊!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替我解开?
但闻那少女接道:“很抱歉,我无能解开你的穴道,只好等我爹爹回来时,再替你解吧!我只能先替你包扎一下伤口了。”
萧翎觉着左臂上,似已被缠上一物,但力道微弱,若有似无。忖道:这女子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想不到那般冷酷凶残的爹爹,却有着这么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儿,上天何以加诸她如斯不幸,罹得了坏血绝症……
忽然间心念一转,想到了自己生具三阴绝脉之症,群医束手势将必死,如今不但绝脉已通,而且成就了一身武功,此女能拖数年不死,足见其病非绝,世间或将有疗好她奇病的医药。
付思之间,忽见人影一闪,那毒手药王已跃入室中。
他闪动着两道森寒的目光,扫掠了萧翎和那少女一眼,顿足一声长叹,道:“孩子,你是几时醒来的?”
那少女婉然说道:“我醒来很久了,已经替他包扎了伤口,爹爹快把他穴道解开吧!”
毒手药王轻轻叹息一声,道:“人算不如天算,孩子,你当真是命中注定的要受这绝症折磨的苦难吗?”
挥手一掌,拍活了萧翎的哑穴。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一舒胸中闷气,说道:“令爱的病势能拖延了数年不死,足见并非无药可医之症。”
毒手药王道:“那是老夫的医道高明,才能保得她一口元气数年不散。”
萧翎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我不信令爱之病,当真就无药可医,你虽自号药王,却未必能尽知天下药物。”
毒手药王道:“如若是老夫无能救治之病,只怕天下再也无能医之人。”
只听那少女接道:“爹爹呀!他还有几处穴道未解,你为什么不把他解开再谈?”
毒手药王道“孩子,你可知他的武……”
突然住口不言,掌势连挥,解开了萧翎五处穴道。
那少女接道:“他怎么样?”
待她问活出口,萧翎已挺身坐了起来。
毒手药土忽然一跃而起,道:“小女柔弱善良,不关她事,咱们出去较量,不要伤着她了。”
萧翎暗中一提真气,竟是血脉畅通,淡淡一笑,道:“急什么呢,在下是不是要和你打上一架,眼下还未作决定。”
那少女突然转过脸来,说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爹爹虽然伤害了你,但他全是为我,我要是身体强健,他自然不会找你来换我身上之血了,你如恨我爹爹,那就先报复在我身上吧,唉!何况我爹爹武功高强,你决然打他不过。”
萧翎突然伸手拔出“天突”穴上的银针,缓缓站了起来,向毒手药王说道:“像你这般残忍冷酷的人,却有着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儿,唉!父女之间,一恶一善,竟有如天壤之别……”
毒手药王怒道:“你敢教训老夫!”右手一挥,一指点来。
萧翎一闪避开,退后两步。
毒手药王骇然跃退,高声说道:“走!咱们到室外较量,你如能……”突然改口说道:“不能伤我女儿,她从未做过一件坏事。”
原来萧翎退了两步之后,刚好站在那少女身侧,只要一抬脚,就可踏在那少女前胸之上。
毒手药王急怒出手,忘了爱女和强敌,只不过两步之隔、攻出一招,立时警觉,骇然退开,出言相激萧翎,要他到室外比试,但萧翎竟是不吃激将之法,反而蹲下身去,这一来。毒手药王只吓的三魂出窍,七魄飞天,本是正在出言相激萧翎,却变成了改口相求。
萧翎缓缓抬起头来,冷冷说道:“我如要伤她之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毒手药王急道:“她身体虚弱无比,你纵然碰她一下,也可能要她的命!”
萧翎道:“你如能以慈爱女儿之心的一半,施爱世人,只怕你那毒手药王之名,早已被称作神手药王了。”
毒手药王道:“别碰我女儿一下,咱们好好商量,只要是老夫能力所及、我都会答应你。”
萧翎低头看去,只见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