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行了一阵,岳小钗突然停下,就道旁削下两根竹竿道:“你们在此休息片刻。”转过身子,原路而回,沿途上手不停挥的毁去了几人留的足迹,足足有里许之遥,然后左右双手各握了一支竹竿,借两个竹竿支撑之力,悬空而行,这两根竹竿长都在一丈之上,一收一跃,就是两三丈远。
萧翎见她遥遥行来,一起一伏,有如凌空滑翔而至,片刻之间,已回到停身之处,双腕振处、两根价竿划起一阵啸风之声,飞了出去,萧翎心神向往,不禁一叹。
岳小钗道:“兄弟,你叹什么气?”
萧翎道:“姊姊这么大本领,实叫人羡慕得很。”
岳小钗笑道:“你如肯用心学习,凭你的才智,禀赋,日后成就,超过于我,那也不是难事,”
萧翎叹息一声,道:“可惜我活不过二十岁;有负姊姊的厚望了。”心头黯然,缓缓垂下头去。
岳小钗心中一动,暗暗忖道:母亲遗书之上,再三提示于我,他生具绝症,二脉三穴闭塞不通,行血难以畅通全身,虽得母亲授于太乙气功,但在根基未奠之前,不能忧伤过甚,亦不能太过欢乐,大哭大笑,都有生命之险。当下低声劝慰道:“兄弟不用担心,只要你肯听姊姊的话,别说二十岁,活上一百岁,也非难事……”
她脸色突然间转变得十分严肃,缓缓接道:“但你如不肯听我的话,那不但难以活过二十岁,也有负你云姨一番苦心。”
萧翎若有所悟他说道:“我也可以练武功吗?”
岳小钗暗暗忖道:此时此情,必须先要激起他向上的雄心,以坚他求生的意志。微微一笑,说道:“不错,我娘的遗书之上,再三提到你的骨格才智,都是上上之选,只要你肯用心的去学,不难成就一身绝技。”
萧翎双目眨动了两下,脸上飞扬起一片欢愉之情。
张乾、何坤经过这一阵调息之后,精神大见好转,岳小钗目光一掠两人,低声说道:
“你们两人的伤势好些吗?能否攀登峭壁?”
张乾、何坤齐声应道:“不碍事了。”
岳小钗道:“好!咱们走!”转身向一座峭壁上面爬去。
张乾、何坤都是久走江湖之人,阅历甚是丰富,但岳小钗这等举动,却使两人大觉困惑,暗暗想道:她带我等进入山谷,以避敌踪,怎的忽然又要攀登山壁?
两人心中虽然觉着怀疑,但却是不敢多问,紧随岳小钗身后,向上攀去。
千寻峭壁,加上大雪的封遮,攀登起来,甚是不易,岳小钗轻功卓绝,行起来还不觉出困难,但张乾身负萧翎,何坤伤势未愈,行来更是困苦万状,举步维艰,爬上峰顶,已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这座峰顶,只不过三四丈方圆大小,生满了嶙峋怪石,但大都被峰上积雪掩去。
岳小钗选择了一处避风所在,拨开积雪,说道:“兄弟,高山寒夜,你身体又极虚弱,披上这衣服吧!”说话之间,取出一件十分柔软的衣服,披在萧翎的身上。
萧翎伸手摸摸披在身上的衣服柔软如棉,但却单薄异常,也不知是何物做成,心头大是感激,说道:“姊姊待我真好。”
岳小钗微微一笑,目光扫掠过张乾、何坤,说道:“你们也借机会好好运气调息一下,也许天亮之后,还要有一番恶战……”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上有灵鸽搜寻,下有强敌追踪,咱们势难远走,眼下之策,只有暂时避开强敌锐锋。此峰独秀群山,形势险要,纵然被敌人发现,亦可凭险相拒。
如能侥幸出敌意料之外,诱敌远去,那是最好不过,否则,据高俯瞰,查敌来势,再定退敌之策。”
何坤道:“姑娘料事如神,我等向来佩服。”
岳小钗仰脸望天,缓缓说道:“来敌除了神风帮外.还有甚多高手,咱们必需设法挑起他们自相残杀、火拼,才能坐收渔利,藉机遁身。”
张乾、何坤,虽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但两人一向不善心机,想不出拒敌之策,只好默不作声。
寒夜漫漫,风雪中更见遥长,萧翎紧依岳小钗身旁而坐,依照着云姑传授的打坐之法,运气调息。他虽不知云姑传授的乃武林中上乘太乙气功,但却隐隐觉到,每日经过一阵坐息之后,御寒之力,就增强甚多,为了抗拒严寒的侵袭,全神贯注在运功之上,心神集中,事半功倍,竟然大有进境。
岳小钗冷眼旁观,看他调元运息,渐入忘我之境,心中暗喜,似这般情势发展,不出一年,萧翎当可度过险恶的时期。
第三回 云鸽蹑侠踪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东方天际,微现曦龙,天色已快大亮。
岳小钗打量张乾、何坤,见两人神色大好,经过大半夜的坐息,精神体能,都已恢复了八成。
突然间卜一声“汪”的狗叫传了过来。
岳小钗心中一动,暗道:寒夜深山,大雪封径,哪里来的狗叫之声……
心念初动,耳际间,又响起了一阵鸽翼划空之声。
岳小钗霍然站起身子。低声对张乾、何坤说道:“你们好好保护于他。”纵身一跃,人如掠波燕剪,飞落到峰边一座突立的大山石上。
隐下身子望去,曙光中只见两只健鸽,疾从峰腰飞过,直向深谷而去。
只听汪汪两声犬叫,传了过来,抬头看去,山峰下白雪地上,疾速奔来三点黑影。
岳小钗内功精湛,目力过人,隐隐可见两头高大的黑犬,急急奔来,两犬之后,紧追着一条人影。
双大一人的来势奇快,眨眼间已抵峰下。
此时,天已大亮,东方天际间泛升起万道金霞,岳小钗看来人一袭天蓝长衫,青色毡帽,低压眉际,遮去了半个脸孔,两条黑犬,却是高大得惊人,四足着地,几乎和那蓝衣人一般高低。
但见双大仰首上望,似是要攀登上峭壁,但那蓝衣人却紧紧拉着手中两条皮索不放。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长啸,山谷中遥现出两点人影,疾如离弦流矢般,急奔而来。
岳小钗暗暗忖道:这蓝衣人,不知是何来路。看情形,他手下牵着的双大,分明已嗅出我们停身所在,不知他何以不肯登上峰顶?
付思之间,那两条遥现的人影,已然奔近峰下。
来人是两个身佩兵刃的劲装大汉。
那手牵双大的蓝衣人,刚好站在道路正中,手牵双大的皮索甚长,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来人的招子很亮,打量了那蓝衣人一眼,似是已看出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当下拱手一礼道:“朋友请让让路。”
岳小钗居高临下,把几人举动看的十分清楚。
只见那蓝衣人缓缓转过头去,冷冷的望了两人一眼,突然一抖手中皮索,两个奇大的黑犬,“汪”的一声大叫,疾向两个大汉扑去。
两个大汉齐齐挥动兵刃,舞出一片光幕,护住了身子,一面向后跃退。
蓝衣人手中皮索一抖,向前猛扑的双犬,忽然收住去势人向下一伏身子,避开两人兵刃,忽的人立而起,探爪抓去。
两个大汉侧身避过,两柄厚背鬼头刀,迎头斩下。
双犬两人,在峰下白雪地上,展开了一场恶斗,两只大黑犬,在那蓝衣人皮索操纵之下,进退攻拒,隐隐有武学家数,两个大汉空有兵刃,竟然奈何那双大不得。
人犬相搏,大约一刻工夫,那蓝衣人突然松开了手中皮索。
双大少去了限制,扑击更见猛恶,绕着两人,疾转如轮,两人刀光霍霍,却无法逼退双犬。
岳小钗看着暗皱眉头,忖道:这两只似狗非狗的巨大怪物,虽然天生犯恶,但它们总是无智无识的动物,能和武林高手相搏,实非易事,这蓝衣人不知是何许人物,竟然能把两条巨大训练的这等利害。
又斗几合,忽见两个大汉一紧手中鬼头刀,逼退双犬,疾快的向后退去。
这两人虽未败在两条巨犬的利爪之下,但显然已自知难以制服两犬,见机而退。
蓝衣人突然低啸一声,双大疾追而上,转过山角不见,蓝衣人抬头望了峰顶一眼,突然振臂一跃,飞起来两丈多高,手足并用,直向峰顶上攀来。
他的动作奇快、转眼间已近峰顶。
岳小钗不知来人是哪道人物,一时之间甚难决定是否该出手阻拦,就这一犹豫,那蓝衣人已登上峰顶,目注岳小钗停身之处,冷冷说道:“岳姑娘吗?”
张乾、何坤,霍然站了起来,横刀握笔,疾奔而上。
岳小钗素手一挥道:“你们退下。”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退到一丈开外。
蓝衣人似是有意的掩遮去自己的面貌,毡帽更低,掩住了右面半个面孔,右面已隐入毡帽之内,只露出一只左眼,语气冷漠他说道:“在下和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我?”
岳小钗低头沉思,搜遍枯肠;“想不起几时见过这样一个怪人,他装束诡异,带着几分神秘之气,如果见到过他,自然是不易忘记。
只听那蓝衣人冷冷地接道:“贵人多忘事,姑娘是否还记得我,无关紧要,在下此来,只是想和姑娘谈笔生意。”
岳小钗道:“大驾毡帽遮面,不露真象,纵然见过,也使人难以想得起来,可否一现真面,我也许能够想起。”
蓝衣人接道:“不用了吧!在下半个面孔,见不得人,不看也罢……”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好在我只是想和姑娘谈笔生意,识与不识,和生意的赔赚无关。”
岳小钗谭:“什么生意?”
篮衣人道:“岳姑娘想已知自己处境,除了神风帮中的高手苦苦追踪之外,还有不少武林人物陆续赶来,烟很想是早知道了。”
岳小钗道:“承蒙指教,感激不尽。”
蓝衣人道:“岳家剑虽是武林一绝,但双拳不敌四手,好汉难挡人多,姑娘一个人,还要保护一位不解武功的孩子,处境自是发发可危了。”
张乾怒道:“除了姑娘之外.我等难道不是人吗?”
蓝衣人道:“你说的不错,两位赶赶马车,唬唬普通的人,或可算上一份,但如和追踪而来的武林高手相搏,不是在下小觑两位,只有送命和挨打的份儿。”
张乾、何坤听得一齐大怒,正待发作,岳小钗却摇手阻止了两人,接道:“咱们这生意如何一个做法,你开出价钱来吧!”
蓝衣人徽微一笑,道:“姑娘倒是干脆的很,在下如再推拖讲价,那就不够意思了,我助姑娘脱险,但却只要见令堂一面。”
岳小钗道:“你说的大晚了,我娘已不在人世。”
蓝衣人道:“如若她还活在世上,在下也不致冒味求见了。”
岳小钗道:“那你是何用心?”
那蓝衣人道:“我只要看看令堂的遗体。”
岳小钗心中大觉奇怪,道:“死了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蓝衣人道:“目下寸阴如金,哪里有暇讨论此事,姑娘答不答应,快快请说。”
岳小钗道:“你送我脱了危境,就依你之言去办,如若脱不出险呢?”
蓝衣人道:“姑娘放心,在下做买卖向不赔钱。”
岳小钗心中一动,道:“只是看看我娘遗体,不许动她身上之物。”
蓝衣人沉吟了一阵;冷冷说道:“在下相助姑娘脱险,可说是甘冒和无数江湖高手结仇之险,如若这般廉价,岂不是赔定了”
岳小钗口里和这蓝衣人在说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