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眉道:“结果,这十两黄金给人劫走了。”
鲍正行道:“是什么人干的?查出来了没有?”
龙眉道:“是崆峒派恶迹昭彰的象加魔僧。”
铁老鼠骇然,道:“原来是这个妖和尚!”
鲍正行道:“听说这家伙十分厉害,而且行踪不定,极难应付。”
龙眉道:“但郭堡主知道这件事之后,马上就找到了象如。”
鲍正行道:“以象如为人,必然不肯把避毒奇珠交还。”
龙眉摇摇头,道:“你错了,避毒奇珠再珍贵,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那么重要。”
诸葛酒尊忽然道:“老叫化子知道,郭大堡主跟象加之间,早有过节。”
鲍正行道:“既有过节,何不宰了这可恶的崆峒魔僧?”
龙眉道:“郭冷魂已杀了象如,但却不是在当年,而是在他中了血花莲掌力之后。”
舒一照皱眉道:“纵然如此,也已让魔僧多活了不少时候。”
龙眉道:“但当时郭堡主若杀象如,就无法找回避毒奇珠。”
鲍正行道:“莫非避毒奇珠已不在象如魔僧的身上?”
龙眉道:“不错,因为真正想得到避毒奇珠的人,根本就不是象如,而是另有其人。”
舒一照道:“这人又是谁?”
龙眉皱眉道:“蜀中唐门的唐十一公子。”
舒一照奇道:“唐十一公子要还避毒奇珠干嘛?”
龙眉道:“制毒。”
舒一照更奇,道:“用避毒奇珠来制毒,这岂不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
龙眉道:“在不懂制毒的来说,这似乎是十分矛盾的,但唐十一公子是用毒的大行家,他自然有他的一套,旁人是不容易加以理解的。”
舒一照又问道:“连龙大当家也不例外?”
龙眉叹了口气,道:“若说到用毒这一门本领,老夫在唐十一公子的眼里,根本就连三岁小孩也有所不如。”
鲍正行道:“不管怎样,避毒奇珠终归是龙大当家之物,唐十一公子差使象如魔僧将之劫走,于情于理上都是说不过去的。”
诸葛酒尊缓缓道:“但就算再说不过去,想在唐十一公子的手里把避毒奇珠索回,又是谈何容易?”
龙眉道:“但郭冷魂却把避毒奇珠取回来了,这是真真正正的火中取栗,也只有他这种人,才会为了别人的事情而木惜孤身犯险。”
诸葛酒尊长长的吐了口气,道:“老叫化子明白了。”
龙眉道:“郭冷魂既可为了老夫的事情赴汤蹈火,老夫为什么不能代替他前往饮血峰,去见练惊虹一面?”
鲍正行道:“龙大当家见着了练惊虹没有?”
龙眉道:“全凭布公子代为安排,总算可以见到了练惊虹老宫主。”
鲍正行道:“练惊虹怎么说?”
龙眉道:“他总算答应了老夫的要求,愿意放过叶红棉这个无辜的女孩。”
鲍正行道:“这岂不是功德圆满之极了?”
龙眉道:“对于郭冷魂的交托,老夫已是尽力而为,而且也的确没有令他失望,但老夫更大的发现,却还在后头。”
鲍正行追问道:“龙大当家发现了什么?”
龙眉道:“老夫在血花宫中,逗留了三天。”
鲍正行道:“所为何事?”
龙眉道:“与布公子把盏论英雄。”
舒一照立即问道:“当今武林之上,谁最英雄?”
龙眉道:“英雄可分大与小,也可分男与女,却无‘最是英雄’这一回事。”
鲍正行道:“龙大当家言之有理,既是英雄人物,就该不分彼此,充其量年纪细小的就叫小英雄,年纪较长的就叫大英雄或者老英雄可也。”
龙眉道:“但江湖之上,也有不少亦侠亦魔之辈,就以练惊虹而言,他练的是魔功,行事作风也是极具邪气,可是,在基本上,他却是另有一套的江湖怪侠。”
鲍正行道:“一个人亦侠亦魔,只怕不会是一件快乐的事。”
布狂风忽然叹息一声,道:“这世间之上?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快乐的?”
龙眉也同意布狂风的说法。
他道:“一个人想富有,也许并不容易,但要活得快乐,却更是艰难。”
布狂风道:“真正快乐的人,是乐观的,也是勇敢的人,因为只有这种人,才会看见光明的道路,才能冲破了黑暗的阻挡。”
鲍正行听得不住点头,道:“俺明白了,俺明白了!”至于是否真正明白,旁人可猜想不出来。
舒一照也附和着,说:“正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鲍正行道:“十年太少了,最少抵得上二十年以上。”
舒一照哈哈一笑,道:“如此妙极了!”
白世儒奇道:“何妙之有?”
舒一照道:“如此计算,岂非听他现三席话,就已胜过读书六十年吗?”
鲍正行道:“不错,一个人苦读了六十年书,必然已成为一代大儒,或者是做了翰林学士,咱们若还能胜过这些老秀才、老学究,那就真是不愁寂寞啦!”
“你们寂寞不寂寞那是另一回事。”龙眉沉声道:“如今大家都已弄得头大如斗,还望几位不要老是顾着风凉快活。”
公孙咳忽然神情肃穆地走了过来,向布狂风问道:“家父到底怎样了?”
布狂风道:“令尊现时平静得很。”
公孙咳道:“何谓之‘平静’?”
布狂风微笑道:“既平安又宁静之谓也。”
公孙咳干咳一声,道:“在下还是不怎么明白,布公子能说得详细一点吗?”
布狂风道:“令尊如今身在碧血楼台之中,并开始教导岳小玉练习武功。”
水莹儿闻言,立时喜上眉梢,失声道:“那太好了,师兄,是不是真的?”
布狂风莞尔一笑,道:“你以为师兄会随便胡言乱语,信口雌黄吗!”
水莹儿脸上一红,急道:“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师兄千万不要误会!”
布狂风道:“放心好了,我怎会怪你来着?”
鲍正行道:“水姑娘很关心岳小哥儿,那是众所周知的,那天岳小哥儿给掳走,她最少偷偷的哭了七八十回。”
水莹儿鼓着腮,道:“你胡说!”
鲍正行看见她有点生气的样子,只好叠声道:“是老鲍胡说,是老鲍混帐,是老鲍放屁!”
布狂风道:“算了,反正小玉没事,公孙老侠也没事,大冢都不必担心。”
诸葛酒尊叹了口气,道:“但郭冷魂却吉凶未卜,怎不令人担忧。”
布狂风默然半晌,道:“本来在下已向练宫主讨取了血花莲掌力的解药,但后来却知道郭堡主给人带走了,唉!真是一波三折,扑朔迷离之极。”
诸葛酒尊道:“这会不会是神通教的杰作?”
布狂风却立刻摇头,道:“决非神通教之所为。”
诸葛酒尊道:“何以见得?”
布狂风道:“来的若是神通教中人,决不会只带走郭堡主便算。”
诸葛酒尊沉吟道:“布公子所言甚是,但既非神通教之所为,又是何方神圣掳走了郭堡主?”
水莹儿忽然道:“晚辈倒有一个想法,未知是否有此可能。”
龙眉扬了扬手道:“但说无妨。”
水莹儿吸了一口气,才道:“我若是叶红棉,一定会把郭堡主带走。”
舒一照皱眉道:“不会是这样吧?”
“放屁!”鲍正行忽然大喝一声,但接看却又对水莹儿讪讪一笑,道:“水姑娘切莫误会,老鲍说的是舒一照,可不是说你放……”说到这里,又向水莹儿深深的鞠躬,接道:“常言有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郭堡主既然是叶红棉所伤,她要把郭堡主救出铁眉楼,也绝不能算是一件奇事。”
诸葛酒尊沉吟片刻,道:“但叶红棉真的有本领可以挽救郭冷魂的性命吗?”
鲍正行道:“怎么不可以?”
白世儒却问布狂风道:“叶红棉怎会懂得运用血花莲掌力?”
布狂风淡淡道:“这太简单了,她这几下子血花莲掌,是叶大娘教她的。”
白世儒道:“但叶大娘又怎懂得使用血花莲掌?”
鲍正行冷冷一笑,目注着白世儒道:“你这个人怎么笨得如此厉害?当年叶大娘深获练惊虹宠信,她这几下子血花莲掌,自然是练惊虹传授给她的了。”
布狂风摇头不迭,道:“你这种想法,也是不对的。”
鲍正行道:“怎么不对了?”
布狂风道:“练宫主虽然曾经对叶大娘十分信任,但这套血花莲掌,他是绝不会轻易传授给外人的。”
舒一照道:“既然不会轻易传授给外人,叶大娘又怎懂得使用血花莲掌?”
布狂风道:“叶大娘知道练惊虹绝不会把血花莲掌传授给外人,所以就决定盗经。”
“她盗走了血花莲掌的武学经书?”舒一照吸了口气。
“不错。”布狂风道:“但她盗经之后,发觉自己所练的武功,与血花莲掌的路子完全背道而驰,所以只练了一半,就没有继续再练下去。”
鲍正行道:“叶红棉又怎样?”
布狂风说道:“叶红棉本来不想学这一套血花莲掌,但是叶大娘却非要她练不可。”
鲍正行道:“到底练成了没有?”
布狂风道:“练成了几下子。”
鲍正行皱眉道:“何谓之几下子?”
布狂风道:“那大概整套血花莲掌的一小半。”
鲍正行嘿嘿一笑,道:“这又能有多大作为呢?”
布狂风咳嗽两声,道:“说句不怎么好听的,这几下于掌法最少已可战胜阁下了!”
若是换上别人这样说,鲍正行必然已勃然大怒,但这时候,鲍正行却只是“呵呵”一笑,道:“倘真如此,那已大大不俗了!”
诸葛酒尊叹道:“目下最重要的事,并非叶红棉的血花莲掌力练到什么地步,而是咱们怎样才能找到郭堡主。”
布狂风道:“叶红棉能够从静心房里把郭堡主带走,只怕谁都很难在短时间之内把他们找回来。”
关中雄道:“但倘若带走郭堡主之人,根本就不是叶红棉呢?那又怎样?”
布狂风道:“情况还是一样的,总而言之,要找回郭冷魂极不容易。”
关中雄道:“公子言下之意,莫非想放弃追查郭堡主下落?”
布狂风摇头道:“追是要追,查是要查的,但却不能抱着太大期望,也不能只是顾着追寻郭堡主,而对其他事情有所忽略。”
许不醉听得不住点头,道:“说得好,说得对!凡事必须以大局为重,以免牵一发动全身。”
铁老鼠怫然不悦,目注着许不醉道:“你根本就不重视郭堡主的死活!”
许不醉摇摇头,道:“你错了,我也和大家一样,都希望看见郭冷魂平安无事,然后再展雄风,恢复昔日‘流水客’的大侠风采。”
铁老鼠冷冷一笑,道:“说得动听之极!”
许不醉道:“铁老兄,你认识许某太肤浅了,不若咱们多亲近亲近点如何?”
铁老鼠脸色一变,关中雄便已挺身而出,沉声道:“许轩主神功盖世,关某是早有所闻的,你若要在这里动手,就让我这副老骨头来奉陪奉陪。”
铁老鼠立时大声道:“关长老一番好意,区区是十分感激的,但许轩主既是冲着区区而来,区区虽然武艺低微,却也不愿做个缩头乌龟!”
许不醉听得眉头大皱,“啧啧”连声,道:“两位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