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我剑道:“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
西门慕名道:“既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是决计不说。”
公孙我剑道:“我若要你非说不可呢?”
西门慕名倏地脸色一寒:“你凭甚么对老朽说这种话?”
公孙我剑把右掌轻轻一扬,道:“不凭甚么,就只凭这一只手掌。”
西门慕名不由狂笑:“好啊!想不到侠名满天下的笑公爵,也会对老朽耍出这一套手段来了。”
公孙我剑嘿嘿一笑,忽然挥掌。
他一掌挥出,掌心立刻就散发出一股巨力。
祁四公子脸色一变,怒声叫道:“公孙兄……”
公孙我剑却恍若不闻,出手依然刚劲无比。
西门慕名没有接招,他提升了轻功,向屋后急驰而去。
但公孙我剑绝不放松,大步抢出,又向他背后抓了过去。
西门慕名的轻功虽然不弱,但公孙我剑这一下急攻更是锋厉无匹。
西门慕名急闪,但公孙我剑仍然抓住了他的肩膊。
这一抓之力,实在是非同小可的,但祁四公子却没有再愤怒的叫喊,只是惊愕的站立着,眼睛里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来。
因为公孙我剑已轻易地把西门慕名抓住!
公孙我剑在江湖上的绰号是“笑公爵”,但除了这个绰号之外,也有人叫他“神来之手”。
他剑法超群,那是众所周知的,但除了剑法之外,他的独门擒拿手法,也是独步武林,堪称一绝的。
所以,无论他抓住任何人,都不该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
但他现在抓住的,却是“血笛叟”西门慕名。
西门慕名是高手,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即使公孙我剑的武功在他之上,也绝不可能一发招就顺利擒住了他。
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公孙我剑的确一出手就已把这个老人制服。
这证明了甚么?
是不是证明了公孙我剑的武功,犹远在西门慕名之上?
不!这是绝不可能的,因为祁四公子曾经见识过西门慕名的功夫。
公孙我剑绝不可能这样轻易就把西门慕名制服,所以,现在唯一可以存在的理由只有一个。
——眼前这个西门慕名是假的!
“你不是西门慕名!一定不是西门慕名!”祁四公子忽然大叫。
西门慕名也在大叫:“谁说我不是西门慕名?我若不是西门慕名,为甚么会待在这里?”
公孙我剑紧接着冷笑道:“这句话,正是老夫想向你问个明明白白的!”说着,五指一紧,西门慕名立刻疼得有如杀猪也似的叫了起来。
“公孙老侠饶命!饶命!”他忽然迸出了眼泪,也同时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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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饶命”这两个字,就已证明这个西门慕名是冒牌假货。
“血笛叟”绝不会是个怕死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但现在西门慕名在那里?他是不是仍然活着?
公孙我剑和祁四公子都很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公孙我剑首先逼问那人,问道:“你是谁?”
那人颤声回答:“鄙人李禄。”
公孙我剑冷冷道:“你的武功虽然不行,但轻功却很卓绝。”
李禄道:“雕虫小技,无足挂齿。”
公孙我剑冷冷说道:“无论是谁练成了这一身轻功,都绝不可能称之为雕虫小技了。”
李禄道:“过奖!过奖!”
公孙我剑道:“你为甚么要冒充西门慕名?”
李禄苦笑了一下,道:“这是敝上的主意。”
“你的主子是谁?”公孙我剑丝毫不肯放松,厉声追问。
李禄迟疑了半晌,才慢慢的回答道:“敝上是提龙王府主人。”
“是万层楼?”公孙我剑的脸色立刻变了。
李禄点点头,道:“正是万教主。”
“放屁!”公孙我剑冷笑道:“你以为老夫会相信你这种鬼话?”
李禄吃了一惊,忙道:“鄙人已是俎上之肉,纲中之鱼,又岂敢再瞒骗你老人家?”
公孙我剑冷冷道:“你这一手易容术,真还不错,连祁老四也看不出来甚么破绽来。”
李禄道:“这不是鄙人的功夫,而是另一位易容高手的精心杰作。”
公孙我剑道:“替你易容的是谁?”
李禄摇摇头道:“鄙人不知道。”
祁四公子怒道:“怎会不知道,分明是一派胡言!”
李禄苦着脸,道:“鄙人在易容之前,曾经被麻药醉倒,等到清醒过来之后,已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祁四公子问道:“那真正的西门幕名前辈呢?”
李禄说道:“鄙人不知道他在甚么地方。”
祁四公子道:“你见过他没有?”
李禄摇摇头,道:“没见过。”
祁四公子立刻一步上前,一拳重重打在他的鼻子上。
李禄的鼻梁立刻被打碎。
这一拳打得很重,不但把他打得满脸鲜血,甚至还把他颚下的胡子也震跌了一绺。
当然,这都是假胡子。
“你今年几岁?”祁四公子喝道。
李禄惨声道:“二十八岁。”
祁四公子面露讶异神情,道:“一个二十八岁的小伙子居然可以冒充八十二岁的老头儿,这等易容功夫倒不寻常。”
李禄惶声道:“我句句实话,绝无半句假话!”
祁四公子冷冷道:“但你说从来也没有见过西门慕名,这句话也许只有白痴才会相信。”
李禄叫道:“这真是冤枉极了,鄙人的确从来没有见过血笛叟。”
祁四公子道:“你若没有见过西门慕名,又怎可能连他的声音也模仿得如此相似?”
李禄道:“鄙人的声音,本来就与西门慕名相似。”
祁四公子冷笑道:“你怎知道?”
李禄道:“是万教主说的。”
祁四公子道:“纵然如此,也不可能相似到这个地步!”
李禄道:“为我易容之人,曾经给我服下某种药物。”
祁四公子眉头一皱,道:“是甚么样的药物?”
李禄道:“变声丸。”
祁四公子道:“难道这种丸子,可以随心所欲,改变某一个人的声音吗?”
李禄道:“是的。”
“是否只服下一次,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不,”李禄道:“鄙人前后服用过三次,最后才使他们感到满意。”
公孙我剑眉头一皱,道:“旁门左道的功夫虽然邪门,但却也万万不可以小觑了。”
祁四公子却还是有点困惑,道:“李禄,你怎知道我姓祁?
而且一开口就叫我小祁?”
李禄苦笑了一下,道:“在你们快要来这里之前,已有人暗中通知鄙人,说当年的巢湖之箭祁四公子和公孙我剑正冲着这里来了。”
祁四公子眉头一皱:“是谁这样神道广大?”
公孙我剑冷冷道:“一定是那个老骗子!”
“陆锡公?”祁四公子跳将起来:“是陆锡公干的好事?”
公孙我剑道:“不错,像陆锡公那样的人,的确是随时随地都会给别人所利用。”
祁四公子道:“你认为他早已经是神通教中的人?”
公孙我剑道:“他可能是神通教的一个爪牙,也可能是天恨中人。”
“天恨中人!”祁四公子咬了咬牙,直盯着李禄厉声问道:“你到底是神通教的狗患子,还是天恨帮的乌龟王八?”
李禄忙道:“我不是乌龟王八!”这种回答倒也妙绝,他不是乌龟王八,便是神通教的‘狗崽子’了。
祁四公子哼一声,道:“你这样子冒充西门慕名,对神通教有甚么好处?”
李禄道:“这大概只有敝上才会明白的。”
公孙我剑摇摇头,道:“万层楼是不会明白的。”
祁四公子一愕,道:“何以见得?”
公孙我剑道:“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万层楼的主意。”
祁四公子道:“不是万层楼的主意,又是谁的主意?”
公孙我剑目露寒芒,冷笑着道:“是恨帝!一定是恨帝!”
“恨帝?”祁四公子神情凝重。
公孙我剑道:“万层楼虽然神通广大,但绝对不会了解西门慕名这个人。”
祁四公子眼睛里渐渐发出了光:“不错,即使万层楼杀了西门慕名,也绝不会叫人易容,继续在这里冒充西门慕名。”
公孙我剑颔首道:“以万层楼的一向作风,决不会浪费多余的精神和力量,去干一些根本毫无意义的事情。”
祁四公子道:“恨帝也不会。”
公孙我剑道:“所以,这个假西门慕名,一定有着某种重大的图谋。”
祁四公子道:“一个假的西门慕名,对谁会有利?是恨帝?
还是神通教主?”
公孙我剑道:“当然是恨帝,因为他是西门慕名的徒儿,也只有这样的一个人,才知道怎样利用一个假的西门慕名,来使某些人上其大当。”
祁四公子目光闪动,道:“恨帝要谁上当?”
公孙我剑道:“我不知道。”
祁四公子道:“这人极可能跟西门慕名有很密切的关系。”
公孙我剑道:“但这个人还没出现,咱们却已闯了进来,而且还拆穿了这个假西门慕名的面具。”
祁四公子吸了口气,道:“除此之外,真的西门慕名呢?”
公孙我剑道:“可能已经死了。”
祁四公子立刻跳了起来,一伸手就把李禄整个人凌空揪起来,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这时候还敢在咱们面前胡说八道!”
李禄居然嘿嘿一笑,说道:“你死定了!”
祁四公子骤然一震,他怎样也想不到,这个假西门慕名到了这个地步的时候,居然还敢出手暗算自己。
祁四公子想不到,连公孙我剑也想不到。
李禄暗算祁四公子的手法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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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禄的腰间有腰带,腰带中间有个金光闪闪的扣子。
没有人能想像得到,这金扣子就是暗器。
李禄发射暗器的方法也很简单,他只要稍为用内力鼓起腹肌,触动腰带上的细小机关,扣子里的毒针,立刻就会直射出来。
——公孙我剑抓住李禄之际,他没有机会可以施放这种暗器。
——但现在,他的机会来了,由于这种暗器只能在出其不意的时候发放,而且必须要在短距离之下才能奏效,所以,他只能等待时机。
时机终于来了。
祁四公子武功再高,身手更敏捷,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及时闪避。
“你死定了!”李禄在这句话还没有出口之前,毒针已射入祁四公子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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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针很毒,而且还是见血封喉,无可救药的那一种。
祁四公子的脸庞在眨眼间变成惨白,而且迅速转变为淡青之色。
“你死定了!”这四个字不断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公孙我剑又惊又怒,立时一掌劈向李禄。
李禄惨叫一声,颓然倒下。
公孙我剑这一掌乃是含怒而发,势必极是沉猛,他本无杀李禄之心,但这一掌在盛怒中击出,李禄又如何禁受得住?
李禄当场毙命,但祁四公子的脸色也已变成一片紫蓝。
“老四!”公孙我剑惊呼不已。
祁四公子却淡然一笑,挥手道:“别介意,人总是要死的。”
公孙我剑看见祁四公子的脸色,不禁整个人为之呆住了。
他只好说:“我不介意。”
“真……真的不介意?”
“当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