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岳小玉忙道:“孩儿决不会胡乱闯祸,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练惊虹“唔”了一声,道:“说得好,换而言之,你将来一定会正正经经的去闯祸,招惹一些必要的麻烦,对不?”
岳小玉一呆,只得苦笑道:“义父休再取笑,孩儿日后必定会小心谨慎,决不让义父有所担心。”
练惊虹看着他,忽然沉默下来。
良久,练惊虹才慢慢地道:“这里虽然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但却也是消麽壮志之地,人若在这里待得太久,就会不像个江湖儿女。”
岳小玉闻言,不由心中一喜,道:“是不是莹儿和小恶女姊姊都跟着孩儿一起离开这里?”
练惊虹立时摇头不迭,道:“不行!”
岳小玉双眉一蹙,苦着脸道:“为什么不行?”
练惊虹道:“这两个小妞的武功,现在比你差了一大截。”
岳小玉道:“小恶女姊姊的轻功比较好,莹儿的剑法也不比我差到什么地方去。”
练惊虹道:“蝶蝶轻功身法比你好看,但却不等于像你说的更灵活,至于莹儿,她的剑法是布公子教的,当然是绝不差劲,但她们内力不足,跟你相比,依然是相差甚远。”
岳小玉拉长了脸孔,道:“但她们都在进步之中嘛!”
“这个义父当然知道。”练惊虹淡淡道:“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你更不能带着这两个小妞到处闯荡,阻碍她俩继续进步下去。”
岳小玉吸了口气,道:“这种道理,好像有点似是而非。”
练惊虹翻了翻眼,冷笑道:“似是而非也好,似非而是也好,义父说的话,你听还是不听?”
岳小玉忙道:“义父说的话,孩儿就算耳朵聋了,也是要听的。”
练惊虹道:“这就好办了,你现在马上就去准备准备,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一定要离开这里。”
这是“茹毛饮血鬼独夫”的命令,岳小玉又焉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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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到这个真正是世外桃源仙境,固然绝不容易,要离开这里,也同样要有人指引才行,否则来来去去,就算走得两腿酸软筋疲力竭,结果还是身在此处,欲走无路的。
把岳小玉带引出桃源的是展独飞和慕容雪。
这一对令人羡慕的江湖侠侣,终于在这桃源里成了亲。
现在,慕容雪已身怀六甲,肚子高高隆起,还有两个多月便要成为母亲了。
展独飞对她可说是体贴入微,无微不至。
岳小玉看着这对年轻夫妇,心里也有着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展大侠,你真幸福,就快要做父亲大人了。”岳小玉临走前笑哈哈对展独飞说。
展独飞脸上也绽出了喜孜孜的笑容,道:“这全是雪儿的功劳。”
慕容雪给丈夫这么一说,登时满脸红晕,骂道:“你在发什么神经病了?”
岳小玉笑道:“展大侠不是发神经病,而是意气风发,做老子的万丈豪情一发不可收拾!”
慕容雪横了他一眼,道:“年纪轻轻,嘴贫舌薄,小心蝶蝶把你满嘴牙齿一颗一颗都剥掉下来。”
展独飞淡然一笑,道:“今天是岳小兄弟出道江湖的大日子,娘子也别太难为他了。”
慕容雪听见丈夫这么说,才轻轻一笑,住口不说。
她不开口,岳小玉却静不下来,立时又笑咪眯的问展独飞,道:“展大侠,你喜欢嫂嫂生个男的娃娃,还是生个女的妞妞儿呢?”
展独飞道:“当然是个生妞妞儿最好。”
岳小玉奇道:“为什么?”
展独飞笑笑道:“母亲标致,生下来的妞妞儿当然也同样标致,正是大美人生个小美人,两个都是美人胚子,岂不亦乐乎?”
慕容雪又是脸上一红,岳小玉却立时鼓掌叫好,道:“言之有理,妙极,妙极!”
慕容雪忍不住催促道:“时候不早啦!还不快点上路,待会儿准要挨骂。”
岳小玉眨着眼,笑道:“义父对展大侠和嫂嫂向来客气,怎会挨骂?”
慕容雪道:“练老宫主骂的当然不是咱们,而是你这个宝贝干儿子。”
岳小玉神气十足地一笑,道:“既是宝贝干儿子,又怎会挨骂了?”
展独飞忽然皱了皱眉,道:“蝶蝶和莹儿呢?怎么都不来送别?”
岳小玉一拍胸口,道:“是小岳子叫她俩别跟着来的。”
说到这里,神情严肃地叹了口气,才缓缓地接着道:“女儿家毕竟还是女儿家,一知道我要走了,便脸蛋儿青青白白,眼珠儿却湿湿红红的,唉,真教人吃不消,大大的吃不消!”
展独飞与慕容雪不由互望一眼,同时不禁发出了会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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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又来了!”岳小玉又再闯荡江湖了,除了有点不舍得小恶女和水莹儿之外,心中其实是相当兴奋的。
桃源金殿已给天恨帮所占,幸而真正的桃源仙境,天恨帮始终还是找不着。
岳小玉在路上走了半天,越想越是生气,心想:“天恨帮这些杂种狗头王八乌龟害人无数,老子如今既已学艺有成,非要让你们知道厉害不可。”
再想了几回,忽然觉得饥肠辘辘,非要找点吃喝的东西不可。
其实,慕容雪已给了他一皮袋干粮,十几枚汁甜肉滑的朱果,但他现在想吃的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美酒和大鱼大肉。
但桃源仙境那地方也真是偏僻得可以,岳小玉翻过了十几座大山,渐渐连太阳也快要西坠了,但却还是找不着一处比较像样的大城镇。
岳小玉望望天色,不由恼怒起来,骂道:“老子第一天艺成出道,居然立刻就要挨饿,这算是干什么的?难道这就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非要饿得七荤八素,连豆鼓苍蝇也分不出来才可以吗?”
他这一骂,也不知道自己正在骂谁。
等到火气渐渐平息下来,才又自言自语地道:“这大概就是怨天尤人了。”
眼看附近再也难以找到可以大吃大喝的地方,正想打开皮袋取出干粮,忽然嗅到一阵肉香气味,从东方那边传了过来。
岳小玉登时为之精神一振,再也不取干粮,立刻展开身形,向东方那边直掠出去。
须臾之间,岳小玉已翻过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坡,只见山坡之下燃着了一堆火焰,一个衣衫破烂的汉子,正在举碗大喝。
这汉子喝的是酒,酒很香,但更香的还是柴火上烤得必列剥落的一只野猪。
岳小玉一看之下,心头大乐,心想:“这兄台孑然一人,怎么说也吃不下整只大野猪,老子多也不要,只吃一条右腿也就够了。”实则,他连一条野猪的右腿也吃不下,最多只吃一半就挺够饱了。
他一面想,一面向那破衣汉子走了过去。
破衣汉子只顾喝酒,也不理会什么人来到自己身边。
岳小玉盯着野猪,早已为之垂涎三尺,终于忍不住首先开腔,赞道:“好壮大的野猪,至于烤猪功夫更是一流。”他存心要赚一顿吃喝,这番说话自然是免不了的。
第二十六章
他只注意到香喷喷的野猪和美酒,说完话之后,才发觉到那衣衫破烂的汉子年纪不小了,至少已经是五旬以上的老人,而且,极可能是丐帮中人。
因此,他在心中欢呼着:“本宫主百灵呵护,这一顿美酒佳肴,是吃定了。”
老叫化向他龇牙一笑道:“未必见得。”
岳小玉心中一凛道:“邪门,难道他能看透我的心思?”
老叫化又道:“不错,野猪很肥,也好像烤得很不错,却不一定好吃。”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这是他心底的话,口中没说什么,但却露齿一笑。
那当然是苦笑。
老叫化伸手扯下那烤野猪的右腿,送上口边。
岳小玉心中说道:“好啊!老子看上的右腿,这下子泡汤了,真他***!”
老叫化大大的啃了一口,含含糊糊地向岳小玉道:“果然,看起来不错,味道可实在不怎么样,就像有些年轻人,不!就像你这小伙子一样,看起来像模像样的,肚子里可能全是草包。”
岳小玉自我解嘲地一笑,道:“老子肚子里连草包都没有,早就饿得肚皮贴背心了。”
说着,老实不客气地在老叫化对面就地坐了下来,并咽了一口口水。
这回轮到老叫化苦笑了,道:“老子?你……”
岳小玉歉笑道:“很抱歉,说成习惯了,‘老子’二字往往顺口而出。”
老叫化道:“这是说,‘老子’二宇,成了你的口头禅?”
岳小玉道:“正是。”
老叫化道:“由于你这‘老子’二字,老叫化想起一个人来。”
“那个人很重要?”
“当然。”
“总不至于比老子的肚皮饿得连草包都没有了更为重要吧?”
说完,他又咽了一口口水。
老叫化笑道:“抱歉,这是老叫化的疏忽……”
抬手向那烤野猪一指,道:“反正我—个人也吃不完,你喜欢吃那儿,自己动手吧……”
不等他说完,岳小玉已扯下烤野猪的左腿,道:“老子先谢了。”
目睹岳小玉那一副狼吞虎咽的吃相,老叫化又含笑将身边的一只竹筒递了过去,道:“这是老叫化由猴巢中抢出来的猴儿酒,尝尝看。”
岳小玉咽下了一大口野猪肉,捧起竹筒,一阵牛饮之后,道:“好酒,好酒,好极了。”
老叫化道:“当然是好酒,是大把银子也买不到的好酒,因为,这是猴子酿造的。”
岳小玉一楞,道:“猴子酿造的又怎样?”
老叫化道:“猴子不像人那么聪明,不会斛水,也不会做伪。”
岳小玉道:“妙论,高论!值得连饮三大白,再加***三九二十七大白。”
他再度捧起竹筒,又要牛饮起来。
老叫化一把将竹筒夺了过来,笑道:“黄台之瓜,岂堪再摘,你再喝上他***三大白,我老叫化就只好喝西北风了。”
岳小玉讪然一笑,道:“老子好像喝醉了,也忘了你是主人了。”
老叫化笑道:“瞧你这德性,我又要旧话置提了。”
“哦……”
“方才,我说我想起一个人来……”
“对,对,对!现在,你可以说了。”
他含着满口的野猪肉,说起话来,也是含含糊糊的。
老叫化悠悠地道:“大概是五年前吧!江湖上有一个名字有点儿娘娘腔,说起话来,三句不离‘老子’的小泼皮……”
岳小玉代他接下去道:“那个小泼皮就是茹毛饮血鬼独夫,六亲不认断肠人练惊虹的义子,笑公爵公孙我剑的徒弟,血花宫宫主岳小玉。”
“对,对,对……你……你怎么也知道?”
“因为,老子就是五年前那个小泼皮兼小捣蛋岳小玉。”
老叫化哑然失笑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抱歉,抱歉!先自罚三大碗……”
等他连喝三大碗之后,岳小玉才笑问道:“前辈是丐帮中人?”
老叫化道:“是,也不是。”
岳小玉道:“此话怎讲?”
老叫化道:“这是说,过去是的,现在却不是。”
岳小玉“哦”了一声道:“本座真够糊涂,还没请教前辈尊姓台甫?”
老叫化道:“‘老子’、‘本座’全部出笼,看来你这位血花宫的宫主,是不会假了。”
“如假包换。”
“很好,至于老叫化的姓名,说出来很可能会将你吓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绝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