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一神摇摇头,道:“家兄说过你老人家一定可以活到一百岁,甚至是活到一百二十岁也不足为奇。”
铁帚翁忽然嘿嘿一笑,道:“可是,仙上仙根本从来没见过我,我也从未拜会过他,他又怎能为我这个衰翁批相判命呢?”
欧一神陡地呆住,登时为之语塞。
铁帚翁叹了口气,随即挥手,说这:“你去见心凤好了,我还可以活多久,这是上苍早有安排的事,谁都犯不看太过紧张。”
欧一神碰了一个钉子,再也不敢逗留,匆匆挑着两大缸酒“就此告进”去了。
欧一神进入大门后,铁帝翁又再凝视着岳小玉,道:“小兄弟,你贵姓?”
岳小玉心神一震,道:“我不是说过姓岳,叫岳小玉吗?”
铁帚翁冷失一声,道:“只怕不是姓岳吧?”
岳小玉道:“我不姓岳又姓什么?”
铁帚翁脸色一寒,这:“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你应该姓练,叫练无敌才对!”
岳小玉“啊呀”一声叫了起来,道:“非也非也!这世间上根本就没有练无敌这一个人!”
铁帚翁哼了一下,说道:“小兄弟,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不是练惊虹的干儿子吗?”
岳小玉“唷”的一声,道:“这些胡诌出来的事,你老人家是听谁说的?”
铁帚翁冷冷地说这:“到底是谁在胡诌?”
岳小玉一挺胸膛,道:“是我。”
铁帚翁脸色更冰冷,道:“你为什么要向萧帮主胡说八道?”
“萧焯?”岳小玉恍然大悟,道:“是他向你说的?”
铁帝翁冷冷道:“是又怎样?”
岳小玉吸一口气,忽然大声道:“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们跟万年帮这一伙强盗是有勾结的!”
铁帚翁笑道:“万年帮算得上什么东西?不要说许轩主,就连我这个老衰翁,也只当这伙人马是一撮蚂蚁。”
岳小玉道:“但箫焯为什么要把百鸟林的事向你直说?”
铁帚翁冷笑,说道:“他想讨好我这个老衰翁,所以就把你的行踪预早向我禀告。”
岳小玉忽然大声笑了起来,道:“就是这样,你真的以为我就是练惊虹的干儿子?”
铁帚翁沉着脸,道:“我只知道一件事:萧焯的胆子再大,也绝不敢捏造事实来骗我。”
岳小玉吸了口气,道:“我承认,我曾经说过,自己是血花宫的人,而且还是练惊虹的义子,但实际上,根本完全没有这回事!”
铁帚翁道:“这么说,你在百鸟林说的都是谎话了?”
岳小玉道:“当然是谎话,若不是这样,我又怎能安然来到这里?”
铁帚翁冷冷一笑,道:“但你的本领可不小,居然接得住大斧的斧头。”
岳小玉一懔,只含糊地道:“那只不过是我好运气而已。”
铁帚翁不信道:“一斧砍在你背上,你能够安然无恙,又怎会是好运气那么简单?”
岳小玉耸了耸肩,道:“这点小事不要再提啦!晚辈是来找许轩主的。”
铁帚翁道:“我已说过,他没有空见你。”
岳小玉道:“他有什么事?是否大醉不起?”
铁帚翁道:“这一点,你是无权过问的。”
岳小玉一顿足,叫道:“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铁帚翁轻哼一声,冷冷道,“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对我说好了。”
岳小玉道:“这就真真对不住了,因为这事情太重要,万万不可传六耳。”
“混帐!”铁帚翁一声怒喝道:“你这个黄毛小子才戒奶三天,竟敢瞧不起老夫?”
岳小玉道:“这不是瞧得起瞧不起的问题,而是—”
“放肆!”铁帚翁吼叫道:“休说你只是个野杂种,就算真的有练惊虹做你干老子,今天老夫也要你见识见识‘铁帚魂杀’的厉害!”
岳小玉猛然吃了一惊,急叫:“前辈且慢动手……”
但铁帚翁杀机已起,那里再理会岳小玉说什么,只见他手中竹帚一抖,瞬息之间已向岳小玉当胸袭至。
这铁帚翁原本姓方名竹,壮年时来头极大,无论武功和经验均极老到,当他初出道江湖之时,的确以一柄铁帚作为武器,被称为“铁帚亡魂客”,但到了晚年,虽然一般江湖人还称之为“铁帚亡魂客”或者是“铁帚翁”,但他那柄铁帚,早已弃而不用,只是拿着一柄竹帚就算。
但这时候,他的内力修为远胜从前,纵然只是使用竹帚,威力绝对不会比往年逊色,招式反而更加灵活辛辣。
休说岳小玉不懂武功,就算他从三岁开始习武,到这个年纪,仍然绝非方竹之敌。
只听见“啪”的一声响,方竹的竹帚已扫在岳小玉的右胸上。
岳小玉惊叫一下,立时踉跄地倒退三步,才能站稳下来。
方竹这一扫之力,虽然只是用上五成力道,但已力足裂石开碑,谁知岳小玉居然只是倒退三步,既未倒下,更是全无半点受伤,这就不禁使方竹为之惊诧极了。
“好小子,果然有点邪门道儿!”方竹怪失一声,竹帚又再疾卷而至。
岳小玉暗叫不妙,心想:“老子虽有银蚕丝软甲护身,但这老不死若迎头扫下来,这颗脑瓜子同样是扫不住的!”
但方竹身于极快,就算岳小玉想要闪骤;也是来不及了。
果然,方竹这一扫,真的向岳小玉当头猛袭下来。
岳小玉登时面无人色,忖道:“这番死定矣。”
但就在这刹那间,突然一道狭长棍影凌空飞过来,不偏不倚正撞向方竹的竹帚上。
方竹立刻收目竹帚,目光如刀一般瞪看一个人的脸。
这人也瞪着方竹,此人正是欧一神。
那一道狭长的根影,其实就是欧一神用来挑酒用的扁担。
只见方竹眉峰杀气陡现,嘿然造:“小欧,你这是什么意思?”
欧一神却是答非所问,道:“心凤不在里面。”
方竹道:“再往西轩去找,不要在这里荡来荡去。”
欧一神道:“我带看这位小兄弟去西轩好不好?”
岳小玉忙道:“这个当然好极,就请欧兄引路则个。”
方竹却冷然摇头,道:“这小子来历不明,怎可让他进去?”
欧一神通:“他是我的朋友。”
方竹冷冷道:“不要骗老夫丁,你从前根本就完全不认识他。”
欧一神道:“从前虽然不认识,但如今咱们已成为了好朋友。”
“胡说!”方竹道:“那有这般怏就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欧一神道:“这种事不分快慢,只要投缘。”
岳小玉忙道:“欧兄说得对,咱们哥儿俩可说是一见如故,从此以后,咱们直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若要杀小岳子,除非连小欧子也一并杀了!”
欧一神居然应和着说道:“小岳子说得对,你若要杀他,除非连我也一并杀了!”
方竹面上陵地转过一丝阴冷的神色,道:“小欧,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欧一神道:“我也不是跟你老人家开玩笑,我虽然对相命之术不及兄长,却也看得出,这位小兄弟面相极佳,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岳小玉感激地造:“欧兄对小弟真是太好了。”
欧一神道:“你也对我满不错,我看得出,你是个很够朋友的人。”
岳小玉道:“只要人家当我是朋友,我就绝不会把他出卖。”他生平撒谎无数,但在交朋友这种事情上,却的确十分坦诚,绝无半点虚伪。
欧一神听见他这样说,极是高兴,道:“如此甚好,咱们就地结拜,做对好兄弟如何?”
岳小玉道:“小弟何德何能,怎敢与欧兄…”
“少说这一套!”欧一神立刻怫然不悦,道:“你再推辞,那就是瞧不起我这条瘦竹竿。”
“欧大哥,这是什么话见了?”岳小玉忙道:“既然这样,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
欧一神大喜,挽着岳小玉的右手,两人双双跪下,就此立誓结为金兰兄弟,不消说欧一神年纪较大,自然是做了老大。
方竹冷冷的瞧看两人,等两人站立起来之后,才冷冷的道:“真够爽快,一两下子就做了兄弟。”
欧一神抱拳一笑,道:“我这个小兄弟,若有什么地方开罪了你老人家,远望原谅原谅则个好了。”
方竹嘿嘿一笑,道:“有欧家的人看顾着,老夫又还有什么话好说?”
欧一神道:“我这个小兄弟,想拜会拜会许轩主,怎么一直不得要领?”
方竹道:“老夫早已说过,许轩主没有空,绝不会在这时候接见任何人。”
欧一神道:“就算他不接见任何人,最少也该嗅到竹叶青的香气。”
第十六章
白衣少女道:“师父大恩大德,弟子以后一定会记住的。”
布北斗怒道:“是谁教你说这种废话?你要记住的不是我,而是武功!武功!武功!”
白衣少女似是有点害怕,身子不由自主地震动了一下,但她还是说道:“武功招式和练功心德,弟子当然是永远都会记住的,但若没有师父的栽培,弟子又怎能学得各门各派的上乘武功?”
布北斗冷冷一笑道:“你那里学过真正上乘的武功?就以这套天光六合剑法来说,它虽然远胜点苍派的十七秘剑,但若跟天下第一流的剑法相比,嘿嘿!嘿嘿!是连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了。”
岳小玉一愕,忍不住问道:“那一种剑法,才算是天下间第一流的?”
布北斗道:“第一流的剑法,根本就不是剑法。”
岳小玉呆住,过了片刻才道:“那又是什么意思?”
布北斗道:“始勿论手中有剑也好,或者只是心中有剑也好,所出手的指式还是规限在剑法之内,而只要是剑法,天下间就一定有人能破!”
岳小玉道:“难道不是剑法的剑法,就没有人可以破解了?”
布北斗道:“不是剑法的剑法,它几乎是包罗万有的,它可以夹杂着刀、斧、枪、戟、箭、棒,甚至是天下间任何种类兵刃的招式,再进一步—更可以发挥出完全不类似任何兵刃的奇门招数,只要到了那层境界,又有谁能破解得了?”
岳小玉眨眨眼,道:“但又有谁能把剑法练到那一层境界?”
布北斗目光凝注在远方,缓缓的道:“有,有一个人,上天下地,就只有一个人。”
岳小玉一怔,道:“他是谁?”
布北斗道:“布狂风。”
“布狂风?他也姓布?”
“当然也姓布,若不是姓布的人,又怎练得成那种惊世骇俗的武功?”布北斗骄傲地说。
岳小玉道:“那位布前辈,是你的什么人?”
布北斗道:“你可以叫我一声前辈,但他不是。”
岳小玉一征道:“难道他比你还要年轻么?”
布北斗哈哈一笑,道:“这还用说吗?你几时听过儿子会比老子还要老的?”
岳小玉不禁大是诧异,道:“布狂风是你的儿子?”
布北斗用力地点点头,道:“不错,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他一定要成为江湖上最出色的剑学大宗师!”
岳小玉道:“他已成功了?”
布北斗咯哈一笑,但这一笑却极短促,很快就已停止下来。
岳小玉望住他道:“你怎么了?”
布北斗摇摇头,道:“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但在狂风的事,再也不要提它了。”
岳小玉却偏偏问道:“为什么不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