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凌晨五点,鹰宫和数个老练的猎人回到了猎人协会,而他们的面前是一路跟过来的所有野兽。
“枢大人还没有指示吗?”蓝堂问。他们站在玖兰宫殿的天台上,看了近一个小时野兽和人类的厮杀。从最开始因为对方的目标不是血族而选择旁观,到最后不忍场面的残酷而谴责本性的冷漠。
星炼无法回答蓝堂的问题,因为——
“你们是笨蛋吗!”少女突然的出现,并带着首次的愤怒。
“优姬大人?!”
“你们当初是为什么跟随玖兰家的始祖,你们忘了吗?!”
为什么?
他们反问自己,然后幡然醒悟。为什么会跟着他,因为他能带领着他们走出战争,获得精神上的自由。然而因为太过看重纯血种,他们却忘了初衷,身为君王的玖兰枢其实从来没有强迫或阻止他们的一切行动。
人类从不曾是他们的敌人,这是玖兰枢曾经讲过的话。
当翎羽父子在被野兽重重包围之际,贵族们救走了他们,并负责接下来所有的战地。
“父亲。。。”
“去吧,去她的身边!”
菖藤和一条拓麻在反复检查过全国各地的尸体后,终于找到了答案。
“这是确实是零交给罗伊的文件。”菖藤道,脸色有少许慌张。
菖藤家族的遗址内,一条拓麻反复研究仅有的几段文字,总算有了点眉目的同时又被前所未有的震惊所淹没,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消化自己猜测的内容。
“没想到。。。”拓麻道,叹息不断,“原来早在几千年前白昼一族就研究出把吸血鬼变成人类的药物,太吃惊了,这是你知道吗玖兰家族用了近一万年都不能完成的事情啊。”
虽然药物注入到吸血鬼体内,也只能让对方最多维持十天的性命,但是拓麻包括菖藤都敢肯定,总有一些血族他们愿意用一生换这十天。
“为什么他们可以,几千年了,人类和血族也都过几次的纷争,但也没有使用记录?!”拓麻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他似乎回到了以前为玖兰枢出谋划策的那个自己,脑内细胞大量运转,然后得到了自己认为最合理的答案。“人类,没错,只有人类才理解人类,他们才知道血族所缺少的东西。”他几乎认定这就是答案,因为这个药物被反过来用是最好的例子,一条拓反利用药物将人类变成了怪物。
“你知不知道药方?”
菖藤摇头,脸色显得和苍白。一条拓麻总算发现了男人的不对劲。
“菖藤君!菖藤君!!”拓麻大声道,菖藤总算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要论起罪责,我比你更大,你知道这一切应该都是我父亲一手造成。”
男人显然听不进去。结界被破除他全然不知,从罗伊的尸体看来,至少死亡有近一个星期的时间,甚至一同帮忙制造药物的那五百号由锥生零亲自选中的猎人,他们全部成为了第一批药物的使用者,现在正在整个昼夜国残杀自己的同胞。曾今自己那样对他保证过,会守护他的一切,甚至还在前几天他还告诉他一切都很顺利,可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并不是认为猎人会责备自己,真正让他难受的是,猎人在看到这一切后不仅不会怪他,反而陷阱自责的漩涡,承受他永远也感受不到的痛苦。
他不想看到锥生零的痛苦,但是灾难已经酿成。
重重的一拳打肿了菖藤的半边脸,拓麻用双手提起倒做在地的男人。
“你给我听着,零是那种为了能多救一条人命而放弃自杀的人!”
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方后道:“真没说服力。”可却是最恰当的形容。截下拓麻再次挥过来的拳头,菖藤道:“开始想办法吧。”
两人将实验室内每一个角落都查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药物的线索。锥生零不在,那份药物的仅有他一个人知道,但是猎人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短时间内他们无法找到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脸色跟纸一样苍白。他们不敢去想外面的世界,那该是一副怎样的地狱景象?!
长久的沉默后,两个人都冷静了一些。菖藤也找到了另外一条线。
“兰斯?”
“啊?”
“零有没有跟你提过兰斯?”
拓麻一下子被问住了。“你指哪方面?“
“零有要求过我带兰斯前往所有纯血种的遗址,并详细讲解纯血种的大脑和心脏,但是却没讲过兰斯到底能干什么。“
闻言,拓麻也想到其他。“我也没听零提起。”甚至明明跟兰斯见过好几面,但是他总是会忽视很多关键的事情。那个人的存在似乎总有一种不真实和距离感,他一直以为以为对方是异国之人的原因,可是,“我记得零说过一句话,只要我跟兰斯待在一起,就算是玖兰枢在我面前他也不会察觉到我还活着。”
“走吧。”
“啊?”
“兰斯有我们没有的能力,这点毋庸置疑。”
当黎明破晓,血染红天地,野兽们渐渐停下了动作。
而在这之前,畸形的攻击物没完没了,就算能以一敌百,但是不能找到暗处的操纵者,所做的一切全是徒劳。
贵族们开始疲惫。
猎人协会损失过半。
翎羽少将背着奄奄一息的真芝,同样苟延残喘的死命对抗。
而在绝望之初,希望的光照亮了他们。在同一时间,野兽们以自残的方式壮烈谢幕,终结这场地狱的悲歌。
他们没有错,他们只是人类。
蓝色的光芒是他们最后的记忆。
兰斯推开石门。
菖藤和拓麻看过去,几乎看不见那个人的身体,只有一双幽深的蓝眸以及一颗血脉纵横的心脏。那是仅仅一瞬的记忆。
兰斯越过他们,走的非常缓慢,却只在他们的记忆存留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告诉他,我想见他。”
漆黑的空间,当锥生零睁开眼睛之时,一切都将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匆忙更新,欢迎捉虫!
另外,最近忙忙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所以关于下次更新会比较久,时间也不能确定,尽量一个星期内吧~尽量!!!
以上!
☆、血之夜(中)
那就像是前世的记忆,如同自己真死过一样。
就在玖兰李土带他找到元老院隐藏之地的过程中,他体内接近一半的纯血种的血液在皮肉和筋脉间冲击,然后在骨髓的刺痛下开始沸腾,而这种浴火焚烧般的难受却并不陌生。身边的男人始终在说着什么,似乎是很重要的话,但是他一个字也没听到。他觉得异常烦躁,然后冲男人大吼了一句。世界真安静,就连整个赤岩城的表面在坍塌也不能吵醒他的平静。
须臾之间,他从难以忍受的痛苦堕入了全无知觉的处境,身体木然得似一块石头,百感不侵。
“果然…”玖兰李土突然说了一句话,他听到了,跟着意识也恢复。
锥生零没有去追问对方的话中意,而是跳下底下的天坑,走进那迷宫一般的建筑。那段路走起来非常熟悉,虽说来回总共加起来不到十次,但锥生零还是能判断出这正是他从城堡的地底到隐藏玖兰李土身体石屋的其中的一段路。原来元老院与他只有一墙之隔。有了玖兰李土的带路,他很快就找到了元老院内部。
空气混合着鲜血和尘土的气味,墙壁上烛光整齐排列,就像野兽的眼睛监视着任何一位闯入者。可即便如此,锥生零却能察觉到这里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他问,对方同样的疑问显然让他感到不满。不好的预感再一次浮上猎人的脑袋,就像两次血族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他只能任由那个人的侵犯,以及接受师父已经是吸血鬼的事实。然而,现在的锥生零更加不能预测的是,预感的恶魔会在未来很多次亲临他的大脑,以最残忍的方式否定他的一切。
在穿越众多如同棺材一般压抑而阴森的石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所有房间加起来都不及它三分之一大的监狱。没有囚禁的铁门,但确确实实是监狱。墙壁上涂着鲜红的血,那厚重的色调说明了它的价值还不及油漆或颜料。锥生零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移开,然后看到了弧形穹顶上密密麻麻的十字架,而那上面钉着只剩皮包骨的傀儡军团——白蕗家族药物制造的最后一批怪物。
因为看到猎物,它们活了过来,那生了锈般的眼球在眉骨和颧骨之间‘咔咔’转动。被当成猎物的锥生零和玖兰李土很快就能分辨出那里面的表情,那是被扭曲了的孩子想摧毁一切的兴奋。
两人没有对话,可能因为谁也不想搭理谁,再者他们确实没有那个闲情。眼下无处可逃,被血漆成的墙显然影藏了很多道门,里面的野兽跟十字架上的野兽同一时间朝他们靠拢。
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灼烧的疼痛又一次回到锥生零身上,他感觉骨头已经被融化。武器是在什么时候脱落的他不知道,煎熬已经到了极限,他等着一切回归麻木之时,新的折磨开始了。那种感觉猎人并不陌生,心脉被人拿刀子剥落,后背的十字星在烧毁他的血肉,而这些意味着他的契约者正面临残酷的虐杀,他活该承受了这一切。
玖兰李土不知何时护在他面前,但是他只能浑身无力的跪倒在地,忘记一切危险。生命在他身体流逝,那二十个契约者是死是活他没办法知道,但他们还是将信息传到了他的大脑,跟之前所有任务一样完成他们的使命。总算痛到了麻木,他知道罗伊已经被杀,昼夜国将会陷入一场危机,而这一切却是黑主灰阎一手造成。
玖兰李土还在战斗,傀儡一个个减少,他身上的伤口一个个增多。男人鲜血的气味让怪物们癫狂,也成为了锥生零一生之中难忘的记忆。他始终护在他的身边,那双异色的瞳中装着同一种含义,正是对他毫无逻辑可言的保护态度,坚决而真诚得另猎人认为身处梦境。
但不是梦境,因为他即将沉睡。
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中,猎人避免去想那些,而是想到马上就是平安夜了,他却无法承诺那个少女一晚的和平。
四周漆黑一片。
锥生零知道自己还活着,用一种接近死亡的心跳,活得浑然未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大脑是空白,眼前是黑暗。然后因为沉甸甸的空气,他的记忆渐渐复苏。他想起了自己吸食完玖兰李土的鲜血后便同对方一起前往元老院的隐藏之所,然后接下来是自己毫无作为的承受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受。想到这里,他不禁很认真的去想玖兰李土,最终接受了对方是玖兰李土但非之前那个玖兰李土的事实,并想起来在众多傀儡军的围攻下对方已经死了。
那么自己呢?锥生零思绪卡壳了很久,然后终于想起来在沉睡之时,一个短发少女带走了他,正是曾经监视过自己半个月的纯血之王的护卫。
于是锥生零总算察觉出,沉甸甸的不是空气,而是压在自己胸口的那颗脑袋。情绪一点就燃,外泄的力量只消一瞬就摧毁了困住自己的棺材,然后他看到了自己身处一间地下室,四面无光,只有贴在他身上的纯血种、那双闪烁着寒光的墨红之瞳。
极其陌生,但却最符合情理。锥生零用力推开玖兰枢,而后惊然发现对方身体软弱无力,歪倒在他身侧。甚至因为他的举动,导致了骨头不断碎裂。
纯血种的眼神带着冷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