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好奇。在渔村与居阿斯等人对抗时,从村长那儿得到了这把剑。事后,陈志把它还给村长,村长没有收回,反而将它送给了自己。那天,老村长还对自己说了许多话,可惜陈志不懂当地语言,一句也没能听懂。
王重阳在狭窄的营房中踱着焦急的步子。他还在考虑如何从这里出去,寻找王玉婷的事。从现代穿来的服装已经没有了,王重阳用它们换了些布衣和简易护具,穿在身上还有模有样的,配上他特有的新疆大胡子,挺像一位凶狠老练的战士。王重阳琢磨着,正在屋外晒太阳的那位名叫“居阿斯”的光头,今天似乎有意带上全小队溜出军营。如果是这样,到是个机会。等自己出去后,还会回来吗?
“这么说你什么也没看到了?”马戈耐着性子听完海恩普的陈述。海恩普的叙述整个一流水帐,毫无价值可言。
海恩普遗憾地点了点头,“事实上是这样的。”
“汉诺的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不清楚。”
“你没问?”
“没有汉诺议长的同意,谁敢审问他的女儿?”海恩普委曲地嘀咕两句。“不过,当时还有一位目击者。本来我想抓住他的。可是安娜特小姐误以为我把他当作了凶手,逼迫我收回命令,所以才让他逃了?”
“他长什么模样?”
“太暗,没看清。”
“没看清?”马戈差点从斜卧着的柔软丝绒靠垫上跳起来。海恩普左一个“不清楚”,右一个“没看清”,惹恼了他。他想不通,元老院为什么要养这样的废物?
“对了,我记得他穿的是白色希腊式短裙,个子娇小,可能是女孩子。”
穿白色希腊短裙的女孩子?马戈快要愤怒了,这样的人大街上随处可见,能抓出一支军队。
马戈将目光偷偷移向左侧的房间角落,虽尽量掩饰自己的动作,可仍被海恩普发觉了。两道墙壁交接处开着道小门,一道布帘悬于门梁上,挡住了海恩普的视线。海恩普敏锐地察觉出事件的怪异――有旁听者。
马戈似乎已从布帘后的人那儿得到指示,“好了,海恩普。你回去吧!”
海恩普如释重负,忍住喜悦的笑容,溜出营房。
布帘被掀起。马戈立刻改变庸懒的斜躺姿势,像遇见长官的士兵,精神抖擞地站立笔直。门里的人一身白色便装,停留在门框内侧的幽暗小屋里,轻柔的丝绸衣料在暗影中飘逸得如同黑夜的幽灵。右手轻按于胸前,马戈向屋里的人表示敬意。
“宴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屋里的人声音冰冷,犹如炎热夏季里流过山间的清澈溪流,冰凉,却不让人讨厌,甚至令人欢喜。
“一切照你的吩咐,迦太基所有高级军官均受到邀请。他们中一些人已经前往我们在城郊的庄园,另一些人正在路上,或正准备动身。”
“很好。我把他们交给你了。我们今后的事业必须得到他们支持,要好好招待他们,知道吗?马戈。”
“是……”马戈的回答有气无力,活像接到份必须完成的苦差事。
“还有,”屋里的人继续说道,“与人交谈得考虑到对方身份。像刚才,海恩普的军职高于你,而你竟然躺着与他对话。你瞧不起这个懦弱的可怜虫,我知道,但也太不应该了!”
“哥哥――”
“注意场合!海军戍卫队指挥官马戈,这里是军营。”
“遵命!将军!”
房中回荡着马戈一个人的大喊。那喊声中略微透着点委曲的怨气。
布帘缓缓放下,男子模糊的身影被完全遮挡住了。
从午后起便开始灼人肌肤的阳光渐渐西斜。军营里来回走动的军官们已没了踪影,他们都得赶赴巴尔卡家族举办的宴会。整个营地意外安静,平日热闹的练兵场忽然间陷入寂寞了。三三两两的人群偷偷摸摸地在营地边缘游荡,然后,这些人影找准机会就会在那里消失。
通过城门时,陈志才发现迦太基的城墙比印象中的更高、更厚。城门像是挖于山腰的遂道,络绎不绝的路人的脚步声在两壁间回响,小贩嘶哑的叫卖在这里也变得浑厚了。驱赶驼队的沙漠商人,头顶陶罐,戴着彩色面纱的努米底亚妇女,行行色色的迦太基人与非迦太基人从陈志眼前经过。而他,却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黑色眼珠四处张望,新奇地注视着这个新世界。
刚从军营出发时,陈志很是气愤,以为这位小队长贼性难改,伤未痊愈,又惦念着洗劫哪座可怜的小村庄了。如果他有这样的念头,陈志一定连他左臂一齐打断。可没想到,居阿斯竟然会带着手下一帮强盗兵来到城里。他们不像去打劫,倒像来游玩的。
围观的人群嘘声四起,好奇的陈志立刻寻着声音望去。一名混身赤裸的女人被强行拖上木板搭建的高台,害羞的女人双臂交叉,遮挡住见不得光的胸部,颤抖的身体蜷缩起来,低垂的头像离开泥土,得不到滋养的花朵。她把头埋进膝盖中,逃避台下男人们的目光,可是就连这样屈辱的姿势也不能令她保留。女人被提起来,被迫保持站立。台下有人出价了,喊价声此起彼伏,拥挤的人群中可以看到不断高举的手臂。
王重阳冲着女人的裸体愣了许久,虽然女性身体他见过不少,可这是他第一次光天化日之下注视女人的身体,心里居然有种难以名状的激动。陈志只感到恶心。当明白自己身处奴隶制社会时,陈志尽量说服自己要习惯在这个世界中所见到的一切,任何冲动都可能令自己身陷险境。可他并不知道,奴隶的交易过程中原来还有这样的屈辱,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因此他同样也为自身感到屈辱了。
天色已经渐晚,城中游魂般的一行人溜出酒馆,商量着下一个去处。有人建议居阿斯,去城东观看从罗马传来的血腥格斗表演,居阿斯认为这不是个好提议,他们在战场上所见的比竞技场里残酷一百倍。有人劝居阿斯回营,担心会有军官查房,那个人很快遭到其余队友的讥笑,他们认为在长官统统赶赴晚宴的时候,不会有人这么不识趣的。
这些人的争论在陈志耳中如同林中的鸟群在鸣叫,对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他没有兴趣,他们往哪儿走,他跟着就是了。至于王重阳,陈志只能无奈,这位看似老练的大叔在吃和玩的诱惑下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该干什么了。他不是紧张他的女儿么?他不是要趁机逃走么?一点小利益就能让他迷失方向。陈志觉得好笑。印象中的王玉婷也是这样的――为小利,可以牺牲大义的家伙。他们不愧是父女,一副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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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陪你到天明(1)
灯火亮了。巷子里的忙乱和嘈杂并没有因黑夜的降临而停息。铁匠作坊里传来敲击金属片的刺耳“当当”声,锻炉里通红的火苗上下跳动,令人窒息的热浪从炉中扑打出来。隔壁面包店的奴隶从头到脚沾满面粉,正忙着把面包送进烤炉,两位蓬头乱发的老太婆经过店门外,嗅嗅里边飘出的香气,相互搀扶着,骂骂咧咧地走开了。脱毛的褐色劣马托着两筐不太新鲜的鱼,从大街上经过,行人们没办法忍受那样的臭味,纷纷转过身去,顺带丢下几句谩骂。
妓院大门两边插着火把,把门口的几步石阶照得一清二楚。大门顶上刻有浮雕,全是献给性爱之神的淫秽图画。店门口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嗲声嗲气地招呼着行人,她似乎能记住每位客人的名字。进出来往的男人们带着酒气与香粉气,他们中不时有人突然暴发出放荡的大笑。
居阿斯在店门前停了下来,“就这里吧!”他向着身后的同伴们说道。佣兵队伍里立刻响起一片口哨声。
当掀起门帘的时候,陈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大的前厅里或坐着,或躺着,或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十位男男女女。翻倒的酒杯还滴着酒液,打翻的银色餐具散落一地,新的干净餐具不断有奴隶送来,以保证他们能不间断地寻欢作乐。**传入陈志耳中,他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店里忽然出现十几位客人,让老鸨乐开了花。这个瘦骨嶙峋的小个子中年男人的脸上堆满笑容,那张酷似青蛙的大嘴在面部肌肉拉扯下变得犹为突出。他实在太矮了,在高大的居阿斯面前还不及腰部,像是提前衰老的小孩。
居阿斯抛甩着一串银币,俯视着眼前的矮子。“把漂亮姑娘都叫出来,让我的兄弟一人抱上一个!”
矮子想跳起来抓住跳动的银币,居阿斯手掌一紧,把它们全捏住了。“还不快去!”
“知道了!知道了!”矮个子嘟哝几句,“跟我来吧!”
前厅右侧隐蔽的小门里连接着往下延伸的石梯,不到十步的阶梯下另有一番天地。一条窄窄的过道贯穿这个地下房间的中央,两边是一间挨着一间的斗室,像是单间的牲口栏。每一间的门上挂着块木牌,上面标着价钱。一些房间的门没有关牢,透过门缝,充满诱惑的黑暗中可以看见女人的白色裸体。
这里就是“那种”地方吧?陈志头一次感到莫名恐惧,就算面对数十持刀歹徒他也不曾慌张过,但是如果要他面对“那样”的画面,他还真有些不知所措。王重阳走在陈志前面,陈志平时是不爱与这位长者主动对话的,他与王家的疙瘩并没有因他们共同落难而解开。这次,陈志似乎愿意说话了,可滚到嘴边的话语又被强行咽了下去。他想叫王重阳与自己一同逃走,但他很快收回了这个想法,假如王重阳愿意离开,何必会跟着居阿斯进到店里呢?这家伙说不定早就看出这是什么地方了。
陈志决定一个人离开。虽然不识路,也不懂当地语言,但总比留在这个荒唐的地方,做荒唐的事要好。他走在队伍最后,偷偷退出去,应该不会有人察觉。事不宜迟,马上行动。陈志转身,想要往石梯走去,可一只大手意想不到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居阿斯扶着陈志的肩膀,将他推到矮个子老鸨面前。“这是未来的阿基里斯。萨布拉,”他叫的是矮子的名字,“为我们的小阿基里斯找位合适的姑娘吧!”
“未来的阿基里斯?”矮个子老鸨不禁用惊异的目光把眼前的年轻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可很快,他失望了,陈志一身硬皮护甲不太合身,略比他的身体大一码,有种往下坠的感觉,矮个子的萨布拉实在看不出这个瘦小的黄皮肤男孩哪里具有希腊大英雄的风范。不过一个男孩是否能成为英雄,他才不关心,他心里惦念的是这个孩子今后会到他的店里光临几次。
“寂寞的姑娘们,都出来吧!床头的守护神为你们带来英俊的小伙子了!”
狭窄过道两侧紧闭的木门先后打开了,女人们吵闹的叽叽喳喳声很快填满整条过道。昏黄火光下单调的色彩被她们五颜六色的长裙染得炫丽夺目。她们年龄不一,十来岁的少女与三十出头的少妇却又有着相同的打扮,她们化很浓的妆,厚厚的脂粉像附在漂亮脸蛋上的面具。
“请阿芙罗狄忒作证!萨布拉,你欺骗我们。这里根本没有小伙子。”穿黄色衣裙的少妇用眼神指了指早已年过三十的居阿斯。
居阿斯大笑起来。“十年前人人夸我是海格利斯。现在我的力气也不减当年。”他走过去,一把搂住黄衣女人的纤腰。“这是你的房间?”顺手推开一扇房门。居阿斯与怀中的女人相互对视,忘情地步入屋中。
健壮的佣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