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之剑- 第218节

她向他打招呼，这名奴隶仿佛受到极大惊吓，跑入庭院。王玉婷嘲弄地浅笑，自己有这么可怕吗？她整理发型，拉扯衣角，为了今天的见面，特地借来身合适的戎装。她要表现得稳重成熟，这样才像个能委以重任的人。

第四十三节　平步青云（1）

虽说吉斯科才是迦太基本土的最高将军，但他现在身在东南方的哈德鲁密敦，要完全掌握住西部的军队也有些力不从心。西部地区以乌提卡为中心，是巴尔西德党的势力较为集中的区域，议会里大多数议员对这里很不放心，因为军队的忠诚不在他们手中，他们急需“自己人”接管那里。之前也有派出过一些将军，但碍于巴尔西德党的势力，都没能成功掌控军队。

这次由汉诺议长提名，元老议会及一百零四人议会投票通过，任命了新的西部地区最高指挥官。巴尔西德党的议员投了反对票，但不阻碍当选。这次推选也在民众中引起了强烈反应，起因并不是因为新将军是个外国人，外国人出任迦太基将军是有先例的；让某些人无法接受的是，新将军是个女人。尽管有关这个女人的传奇故事早已在迦太基城中流传，议员们鉴于她从前的战绩而肯定她的能力，愿意忽略她的性别，可当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些人就是无法理解。

王玉婷在这样的争议中出发了。

任命急促，而且急着上任，连卫队也没有组织。将军的队伍只有三个人——将军本人、她的父亲，以及刚提拔的副官德尔非。王玉婷也不愿一大群人跟着，她认为这样静悄悄赶去乌提卡很好。

汉诺同意任命她，是想借助她出人意料的才能成为议会打入巴尔西德党势力范围的楔子，王玉婷很明白他破格提拔她的用意。从议长的言谈中她发觉，汉诺并不指望她去对付西法克斯，并暗示她要配合吉斯科，王玉婷对他的提醒，每一项都点头称是。

而伊利福斯则有些望，他的最理想状况是王玉婷被派去吉斯科身边，这样才能寻找机会让吉斯科下台，接管他的权力。为了表明巴尔西德党与女将军的敌对关系，他特意组织部分议员投下不痛不痒的反对票。现在情况与预想中有了差异，只能求其次，至少让王玉婷复出的目的达到了。不过还有一点意外之处，他没想到汉诺给予王玉婷的职位会这么高。

“乌提卡——”当乌提卡的城墙出现在地平线的彼端时，她兴奋地尖叫。

这是第二次来到乌提卡，上一次跟随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来到这儿，却连城门也没进入。

“我们应该去军营。我现在就想看见它。”回忆起上次来乌提卡的经历，王玉婷打算将这座城市冷淡地放在一边。

“不行哦，将军阁下。”她的副官德尔非说，“通知您将抵达乌提卡的信使早已经出发了，当地官员现在一定守候在城门口欢迎您的到来，如果不见他们显得太不尽人情，而且您表面上仍代表议会，他们中许多人与您属同一阵营。”

“说得没错，还是先别将关系弄僵。我们赶了路，也饿了、累了，总得好好休息吧！”王重阳说。

王玉婷犹豫地转动眼珠，想想也有道理。“他们一定会向我发射‘糖衣炮弹’，不过这次我坚决不受诱惑！我们走！”她驱马奔向城墙。

远远的就能看见城门处挤满了人，鲜艳的紫红色服装在人群中很扎眼，道路两侧站奋斗目标数十名侍女，手捧花篮，还有乐队准备在门前。这条路已被禁止通行了，其他人想要进城只能从别的门进入。

把守路口的士兵拦住三人，命令他们绕道。王玉婷因为他的傲慢态度差点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想到吉斯科出行时的排场，又看见自己寒酸的打扮，哪里像个将军，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选择遵从士兵的命令，从其它城门进城。

“喂！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已经禁止通行了！”士兵刚“说服”了三个路人，又见到有人想从这里通过，急忙制止。

王玉婷回头看看是什么人和自己一样倒霉。这群人大约十来人，黑皮肤。

“为什么禁止通行了呢？”努米底亚人不解地问。

“为了迎接新上任的将军阁下。”

努米底亚人的黑脸上露出笑容，“这么说将军还没到？太好了！我是西法克斯国王陛下的特使，这是我的凭证。”他招了下手，仆人捧着盒子，向士兵展示盒里的信物。

确认了身份，士兵的态度好了许多。“已经告诉了你，将军还没到，你进了城也只等。”

“没关系，这正是我的用意。我将和你们的官员一起等候，以显示国王陛下的敬意。”

“我一定‘回敬’你们的国王。”王玉婷嘀咕。远离了他们。

……

乌提卡拥挤的街道里到处可听见关于新将军的传言，人们都在讨论她。王玉婷对有关自己的议论很有兴趣。

“我们的将军年纪有多大？”

“听说才二十岁。”

“哦，那可真了不起！”

王玉婷很欣赏这样的感叹。

“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你的女儿二十岁还没嫁人，你会认为她了不起吗？”

王玉婷很讨厌这说这句话的老太婆。

“议会为什么任命一个女人？”

“当然有议会的道理。又不是叫你去打仗，操心什么呢？”

“可我担心女人不会打仗。要知道一旦开战就得加税，我们交了税，战争却输了，那不是血本无归吗？”

“你就放心吧！听说她十多岁时就打过胜仗，至今还没尝到失败的滋味。”

“但愿如你说的那样。其实这样的外国人，特别是外国女人，死多少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的生意，战争对生意的影响太大了。”

“我赞同你。但战争与经商相似，都得冒风险。想想赢得战争的好处吧！国库会得到大笔赔偿，我们这些普通商人也能通过和约里的条款得到实惠，享受着特权，到战败国去做生意。”

“可要是输了呢？赔给别人的钱到头来仍然会分摊到我们每个人头顶。”

王玉婷认为这两个商人实在是自私自利。

“知道那位将军穿什么样式的裙子吗？”

“她不穿长裙，因为要骑马。”

“我甚至怀疑她没有穿过女人的衣服！”

“不过我很羡慕她。”

“为什么？”

“能够指挥那么多强壮的男人，叫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女人们笑起来。王玉婷认定她们是城里最无聊的人。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那扇被禁止通行的城门里侧。迎接将军的欢迎队伍还在城门外站着，不少好奇民众也聚集着。王玉婷看见黑皮肤的努米底亚人也在里边，看来国王的特使已经到了，他还真老实地城门等候。

欢迎队中有人跑了出来，是个胖子，夹着双腿，估计实在忍不住，不方便不行了。他的服装不是官员样式，但衣饰显得他很富有，金项链和金戒指闪闪发光，可能是个富商。王玉婷多看了他几眼，感觉在哪儿见过。

他拨开人群，急着奔跑。“让让！让让！”他撞向牵着马的王玉婷他们，想从马匹间绕过去，可是没有成功，跌了个面朝天。

富商挺着浑圆的肚子，哎哟呻吟，仆人赶来把他搀扶起来。王玉婷仍然感到他很面熟，努力回忆。

首先惊诧的却是那名富商，以为他会骂上几句，可他却瞠目结舌。“你……你不是……”胖子指着王玉婷，舌头打结了。

第四十四节　平步青云（2）

他是木材商波米尔卡——王玉婷愣住了，好一会才想起这是谁。木材商却早已经认出了她，趁着她发愣的机会，他呼唤他的朋友，城门处的那群人一下子有些惊慌失措了。先是有人过来探查究竟，后来他们全聚拢过来。

德尔非向他们出示了议会的任命书，这些人更加疯狂，王玉婷在他们的簇拥下开始晕头转向，不知是谁命仆人牵来纯白的马请她骑上，紧接着侍女们抛洒花瓣，香气溢满空间，乐队也积极响应，一时间音乐和嘈杂的赞美让人耳朵快要失聪了。

天刚黑，宴会似乎已迫不急待地想要开始了。王玉婷借着沐浴的机会告诫自己要冷静，新迦太基的教训还在记忆中，等会一定有无数谄媚者给她下套，千万别昏了头脑。

她最后一位出场，两侧传令兵吹起号角，提醒客人们注意，大厅里果然安静下来。王玉婷身穿大红礼服，男装样式，发型却梳成少女的马尾，以碎小宝石穿成的头绳装饰，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修饰。她注意到宾客中有位红衣人极不自在，这是自然，今晚的主宾选择大红色，他竟然撞色了。

王玉婷坐上席，父亲与德尔非坐右侧，左边是宴会主办人乌提卡市政官。至于其余客人，坐得比较散乱。市政官频频向她敬酒，并询问议会的动向。王玉婷对市政官的酒只是象征性的喝上几口，她提醒自己别喝醉了，至于他的提问，则总是含糊地回答。

宴会过半，场面已失去了初时的井然有序，已经喝醉的客人有的呼呼睡去，被仆人抬走，有的在胡言乱语。可能出于主宾是女性的考虑，主办人有意减少了服务女奴的数量，甚至在宴会后期不允许她们出现了，使女主宾的眼睛保持干净，看不到酒后调情的污秽场面。

后半段的气氛也活跃起来。客人们开始大胆地向女将军提问，听她讲述战斗故事，相互调侃嘲弄。

木材商波米尔卡摇摇晃晃地走来。他看起来醉了，王玉婷知道其实这个人很清醒。

“半年前，我在以弗所订做了套道饰。我知道阁下对珠宝有着超群的鉴赏能力，今天我把它们带来了，请您替我鉴赏一下。”木材商动了动被戒指套出凹痕的胖手指。仆人捧来暗红色木盒。

波米尔卡亲手打开它，火光下的珠宝首饰发出桔色光辉，王玉婷的眼睛一下子亮堂了。一下秒，她强制自己冷静。自从新迦太基一别，这家伙喜爱贿赂官员的毛病依然没改。

王玉婷微皱眉头，“波米尔卡，你向我展示它们该不是想炫耀吧？因为我作战多年，却连条项链也没为自己挣到。”

木材商赶紧从盒中取出条蓝宝石项链。“鉴赏珠宝仅用眼睛观察是不够的，得戴上试试，只有试过了才知道实不实用，舒不舒服。这种如地中海般的深蓝最适合有智慧有勇气的女性。”

王玉婷戴上项链，她还没来得及从侍女捧来的镜子中看清，只听见波米尔卡以夸张的尖叫高喊，“合适极了！”她立刻想到商场中的无良推销者。西班牙的战争怎么就没让这家伙破产呢？“波米尔卡，这些东西你打算送给我？”

木材商立刻露出小商人般的吝啬神态，手掌磨擦，似乎很不舍得。“为了它们我可花掉不少钱！可是珠宝必须与合适的人相配才能显示它的价值，看见阁下佩戴它的模样，让人舍不得摘下。”

“波米尔卡，你的花言巧语和从前一点儿没变。”王玉婷取下项链，“如果你把它们送给我，明天我就把它们转送给你的妻子。让她瞧瞧，你送给她的是什么，送给别的女人又是什么。”

客人们起了一遍嘘声，木材商灰溜溜地回到客人中。

有人询问，与汉尼拔相处几年中，对他有怎样的评价。

凡是关于巴尔西德党的疑问，王玉婷非常小心地回答，在地面上她得代表议会保守派的利益，不能说巴尔西德党的好话，言辞中甚至伴随着挖苦的意味。

宾客中支持巴尔西德党的人很少，这是保守派人主办的宴会，请来的自己是保守派人士。黑皮肤的努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