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嫌他们吵,她抡起啤酒瓶砸向对方脑袋……而现在,在这个连电线也见不到一根的世界里,她感到孤独。四周的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谁是英雄,谁是小人,无法分辨,处处危机四伏。王玉婷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在竞技场里的好运气,她甚至后悔不该一时心血来潮,跳进时空机里。
她努力把来到古代后遇见的人和事串联起来,希望能从中分析出对自己有利的和不利的因素来。一切奇遇从抢劫时目击到凶案开始,倒霉的自己在集市里被凶手撞见,他们要杀人灭口,突然出现的金发男人救了自己。而那晚的被劫对象没想到是有权有势的富家小姐,她的父亲似乎是这个国家的大官,她与搭救自己的金发男人是认识的,两人的关系还不错。这个女人不仅不记前仇,还让自己住在她家养伤,这让王玉婷非常意外,可能他们是为了感激自己提供凶手线索的缘故。不久之后,凶手们的藏匿地“意外”失火,那群杀人犯也从此不知去向,王玉婷怀疑一定是那一男一女的杰作,害她报仇无门了。不知姓名的金发男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爸爸身边,而安娜特能让他们父女重聚可能就是他帮的忙,这样算起来,自己已欠了那男人两次恩情。这个男人的身份也同样令王玉婷头痛,按王重阳的说法,他叫卡拉那斯,与他们一样到军队里混饭吃。但父女俩都明白,一位认识高官女儿的人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混饭吃的地步,可是他们却无法推出更深的结论了。更令王玉婷想不通的是,安娜特为什么会让她同行?
她抬头看着淡黄的圆月,月光与二十一世纪的浑浊光芒相比,稍亮了些,数不清的点点繁星缀满月亮四周,预示着明天的好天气。明天她又将展开新的旅程。
第二天清晨,侍候安娜特的老女仆起得大早,她得赶去厨房为小姐张罗早餐。路过庭院中央的水池时,无意中发现了斜倚着立柱呼呼大睡的王玉婷,老女人不屑的瞥了这个不知礼仪的女孩一眼……
乌提卡城北边的海港作为迦太基最重要的港口之一,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高耸的灯塔立于港口旁的小山丘上,即使身在很远的岛屿也能看见它的高大身影。每到夜晚,塔顶的火光更具有穿透黑暗的本领,仿佛有神明住在那里,指引夜航者的航向。
首席元老家的马车沿着港口堤岸前进。长方形口岸令王玉婷张大了惊讶的嘴巴,规整的形状决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大大小小,样式不一的船只密集的停靠在笔直的堤岸旁,跳板上下交错,无数商人,赤膊奴隶,背负行囊的旅行者在蓝天白云间穿行。马车不得不为他们减缓速度,以免误伤行人。
王玉婷发现长方形港口中,靠内陆的一条“边”没有船只停靠,那里并不是封闭的,开着与港口入口同样大小的口子,她猜想那是出口,可那里却被链条封锁,似乎不愿意让船只驶过那条通道。
马车在堤岸尽头停下了,一扇“铜门”挡在它面前,紧闭的门外有士兵把守。王玉婷的好奇心鼓胀起来,“铜门”背后一定连着那个被链条封锁的世界。安娜特把一张写有文字,并盖上印章的纸草交给马夫,马夫再把它转交给门外守卫,守备队长见后,立刻向车里的客人行军礼。铜皮包裹的木门缓缓开启,带咸味的海风从门缝里吹出,刺激着王玉婷的鼻粘膜。穿过门后隧道般漫长的拱形通道,天空明亮的蔚蓝色彩突然闯入眼帘,原来港口背后竟是另一个港口。
海港的圆形轮廓使王玉婷想起电视中见到的竞技场,只是这里面被海水注满,像一个人工湖,也没有阶梯式的层层看台。虽说是港口,却见不到几艘船只,与外港的热闹无法相提并论,来往的行人也多是穿皮甲的士兵,偶尔可见几位布衣,他们手持卷轴,多半为书记官或其他文职。
圆形堤坝下闸门依着弧形轮廓一个接着一个排列着,整整一圈,约有好几百个。湖心处有幢巨大的圆形建筑,仿佛一座孤独的小岛。里面该不会住着人吧?王玉婷好奇它的作用。
安娜特走下马车,站在堤岸边沿久久不能离去。那湖心的建筑里曾住着地中海最优秀的造船工匠,迦太基引以为傲的无敌战船就是从这里诞生,直接驶向浩瀚的大海。可如今,那里已经极少听得到工匠们忙碌的敲打声了。
是海洋抛弃了迦太基,还是迦太基遗弃了海洋?安娜特叹出口气,美丽的细眉微微扭曲,给她女神般的容颜上增添出几分忧郁。
王玉婷不明白安娜特为什么事烦恼,她到是瞧见远处有一位军官走了过来。
“迦太基璀璨的明珠,美神的化身,才貌双全的安娜特小姐,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海军大将哈密尔卡俯身亲吻美人手背,芳香的气味传入他的鼻中,使他心旷神怡。
“感谢您的殷勤接待。尊敬的哈密尔卡将军,您抛下公务,专程迎接我这位微不足道的小女人,才让我感到惶恐。”
“您怎么会是‘微不足道’?谁不知道您是迦太基最具影响力的女性,人们常把您与伟大的爱利萨女王并列在一起。”
“市井里的流言总是夸大其词。我怎么能与迦太基的建立者相提并论呢?”
“您太谦虚了。这两位是您的随从?”哈密尔卡的目光落在了安娜特身后的老人与少女身上。
“不全是。这位是我的奶妈,我可怜的贴身侍女死后,就由她来负责我的起居。而这位……这位是我的小客人,从远方国度旅行而来的小姑娘。”介绍到王玉婷时,安娜特有些犯难,到目前为止,她仍叫不出她的名字。
哈密尔卡好奇的目光立刻移向外国小女孩,王玉婷已经习惯惊异的眼神了。“她就是汉尼拔指名同行的少女?”哈密尔卡不禁低声发出疑问,“小姐知道汉尼拔的用意吗?”
安娜特笑了起来,“阁下您多心了吧?哪有什么‘用意’。汉尼拔将军对新鲜事物总是充满探求欲,他现在只是对那女孩的异国玩意儿有兴趣而已。”'Zei8。Com电子书下载:。 '
“是吗?我只是随便问问。安娜特小姐,不如我们去看看船吧!今天晚上,尊贵的您得受些委屈,在船上过夜了。”
眼见着安娜特与军官走进幽暗的小门内,王玉婷立刻扶正两指宽的背包带子,跟着奔入门里。
门后潮湿的阶梯弯弯曲曲地通往地下深处,越是往下,石头上的水气越是浓重,时断时续的高喊从地底传出,声音越来越清晰。明亮的火光闪现在阶梯尽头,除去不时传来的喊叫,木锤敲击声、重物落地声、泼水声灌满了石梯下的神秘房间,那里似乎有许多人正在辛劳地干活,一派热门景象。
墙角燃烧着的火盆把这个巨大的地下房间照得如同沐浴在黄昏余光中,桔黄的光芒洒向房内每一处角落,让任何阴影无所遁形。王玉婷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吸引住了,前方水池中仿佛楼阁般的船体拦住了她所有视线,高耸的船身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船头两尊昂首长啸的白色骏马半身塑像在跳动的火光中被染成金色,用于装饰的雕塑间,船头往前延伸为危险的尖锐形状,用金属皮包裹保护,再配以绘于船身上的古怪花纹,像极了恶魔的脸。王玉婷看不出它的用途,只当为设计样式。细长桅杆上站着赤脚水手,他们如猴子般灵敏地在高处移动,下面的水手拉动缆绳,被绑成卷的船帆缓缓升起,由上边的人固定牢靠。甲板上也有无数人在忙碌,水手们认真地刷洗甲板,随手将桶里的污水倒入海水中。
皮鞭残酷的鞭笞声把王玉婷的注意力引向身后,粗暴的监工像驱赶牛羊般,把几百个年轻生命赶入停泊战船的厢房。被鞭打的人几乎赤裸身体,只有腰间挂着块破布,裸露的肩头及背部随处可见绯红的鞭伤与紫色淤青。镣铐在地面拖动,“叮叮当当”的声响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悦耳动听。
“拖拖拉拉的干什么?快把他们赶到船上去!太阳神的战车可不等人,明天就得出发了。”哈密尔卡向监工们大喊。监工惧怕责备,加快了鞭子落上皮肉的速度。
“他们是桨手,不值一提的奴隶。没有吓到您吧?”哈密尔卡转身温和地对元老的女儿说,“安娜特小姐,我们去看看船舱。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海军将军小心地扶着安娜特踩上倾斜的跳板。
……
入夜,船舱底层传来的叹息声吵得王玉婷睡不着,她又失眠了。心里想着另一艘船上的王重阳和陈志,他们是否也同自己一样,无法入睡呢?她打开手机,最后一格电力很快在音乐中消逝,变黑的屏幕如同今晚的夜色。
她大声喊叫,安娜特的老奶妈极不乐意地为她送来点燃的油灯。王玉婷找开地图,在微弱的火光下阅读。
“迦太基。”手指指着突尼斯的位置,念道。指尖往上移动,指向意大利中部,“罗马。”那是他们预定要去的目的地。接着,食指在目光引导下落在西班牙的位置上,旁边有一排小字――“伊比利亚半岛”。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西班牙……
清晨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军港。王玉婷睁开朦胧的双眼,地图被当作被子盖着腹部,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船桨搅动海水的声音轻拂耳边,船在动!
王玉婷急忙跑上甲板,推开舱门的一瞬间,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五层桨的巨大战船已驶出不见天日的厢房。它的身后跟着几十艘略小的战船和运输船,紧贴堤岸的闸门不断开启,更多船只从厢房里驶出,绕着港口中心的“小岛”前进。封锁连接商港与军港的水道的粗大锁链由小船一根根收起来,需要好几名奴隶一起用力才能将它们从环扣上取下。
商港里的普通人无不为眼前浩浩荡荡的舰队惊讶,他们停住手中的活儿,仿佛被定身了一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它们。
水手们喊出整齐的号子,拉动缆绳,红色船帆一顿一跳地顺着桅杆升起,它们挡住掠过海面的清新东风,鼓胀着身体,推动船身。船头劈开绵绵波浪,背对晨光,驶向茫茫地中海的彼端――那见不到海岸线的伊比利亚。
第一节 伊比利亚的海岸线
午后的阵雨在远去的雷声中渐渐小了些,赵弄潮抱着厚厚的书本,急忙冲出避雨的商场,奔向最近的公共汽车站,直到挤上公交车他才终于可以缓口气了。雨再次大了起来,雨点像从筛子里拨出的黄豆,“劈劈啪啪”打在车窗玻璃上,没有雨伞的行人又是一阵乱跑,消失在路旁商店中。看着他们的狼狈样,赵弄潮不由得庆幸这辆车来得及时。
抹去书本上的水珠,赵弄潮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吸拭浸湿的书页。从张教授家学习归来,一出门就遇上雷阵雨,好不容易躲进商场,却又不得不忍受售货小姐的白眼。接着更是接到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质问他为什么最近总是早退、旷课?他只得胡乱找借口搪塞,像他这样的优等生编造的谎话,老师是很容易相信的。
汽车在雨中缓慢行驶,大雨密集得如风中飘舞的雾气,一波一波斜扫过坚硬的柏油路面。赵弄潮给陈永义打去电话,希望他能到车站送伞,可是没人接听,估计陈永义此时正窝在实验室里。
橡胶轮胎溅起一股水花,停住了,车门打开,逼迫未带雨伞的少年下车。雨越下越大,雨水沿着车站倾斜的遮阳篷,仿佛瀑布般地往下流,赵弄潮躲在里边寸步难行。远去的雷声又渐渐近了,雷雨天立在户外实在是个危险举动,他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