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怕被便衣警察误会他在监视D省领导。 7点半,桂建东见梁幼青开着蓝色桑塔纳出来了。他快步小跑,冲进一家百货商场的停车场。他开门上车,发动,疾驶而出。他加快速度,追上已驶出去很远的蓝色桑塔纳车。 梁幼青从车内后视镜里看见后面有一辆红色桑塔纳尾随着自己,微微一笑。我拐一个弯,看它跟不跟上来?她决定不减速,先试探一下。 蓝色桑塔纳右拐,转向一条灯光灿烂的商业大街。尾随其后的红色桑塔纳也跟着转向。 她拨通徐中路的手机,传来徐中路温婉动人的声音:“喂,你到了哪里了?” “我可能被跟踪了。”梁幼青声音颤抖。 “你别慌,我来处理。”徐中路镇定地回答道,“你听我说,你马上打电话,约你一个老同学出来,先到她家里去接她,然后你们一起到四和路上的星巴克咖啡馆去,你们进去喝一杯叙叙旧。你记住,车子现在千万不要减速。你别管他是不是还跟着你,一切由我来处理。” 徐中路后悔自己去皇后花园时没有布置反跟踪措施,离开时也没有布置。他开始相信梁幼青的预感:事情好像不太妙。他拨了王辉的手机号码。自从一星期前周国勤被杀之后,王辉和他手下已全体撤离南段,躲在新沧市区西南一个别墅里休息待命。 “我是王辉。” “你听着,立刻带上几个人,还有望远镜和照相机,坐两辆轿车,到四和路上星巴克咖啡馆外面。有人被跟踪了,你去看看‘尾巴’到底是谁派来的。” “马上就来。”王辉答应一声,挂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小芬最先赶到四和路星巴克咖啡馆外面。她将车停在停车场内,让一个手下进入咖啡馆内,坐在靠近窗户的一个座位上,以防‘尾巴’万一跟进室内,可就近观察其动静。 随后又是一辆切诺基越野车驶进停车场,停在最外面,靠近路口的地方。是王辉驱车赶到了。他故意晚到一两分钟,以免引人注目。部署已经停当,就等目标出现了。 “我们好了。”王辉发出一条短信。随后他手机响了。是徐中路。 “有一辆蓝色桑塔纳,大约在二十分钟内到达。”徐中路说,“看看‘尾巴’是谁。” “明白了。” 果然,过了十七分钟,一辆蓝色桑塔纳驶进停车场。从车上下来两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时髦。但两人都戴墨镜,看不清楚她们的脸。王辉注意到,在蓝色桑塔纳后面,有一辆红色桑塔纳车缓缓驶近。王辉举起望远镜一看,只见司机正转过头,目光盯着停车场内,几乎和王辉正面相对。虽然驾驶室内光线幽暗,但王辉一下子认出他是谁了。 一星期前,王辉在204国道旁边一家被废弃的工厂里,也是从望远镜里看见这张脸的。当时,在被烧焦的周国勤尸体旁边,这张脸铁青着,堆满了无声的愤怒。 王辉还提醒过自己,要防备他一手。因为他和周国勤关系非同一般。 红色桑塔纳车没有驶进停车场内,也没停下。它从街道上驶过。几分钟后又回来了一趟。再次从街道上驶过。然后就消失了。王辉清楚,它不会走远。它就泊在附近等待。 王辉拨通徐中路手机。“我看见了,‘尾巴’是桂建东。”他说。 “是他?”徐中路感到奇怪,“就他一个人吗?” “就他一个人。” “好,让我想一想。”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趁他一个人在新沧,干脆做掉他算了,免得他以后惹我们麻烦。我敢肯定,他在追周国勤的案子,他和周国勤关系很不一般。”王辉建议道。他断定徐中路不会放过桂建东:桂建东已迫不及待追到新沧来了,对徐中路威胁太大。    
第二回:销声匿迹(11)
“今天不行。会连累到我们的:他在新沧,我们也在。”徐中路提醒说。 “他今天的收获不会小。我们怎么办?”虽然她戴着墨镜,王辉没能看清楚她脸蛋,但他基本上已猜出,桂建东今晚跟踪的对象就是梁幼青。 “先不急,谅他也不敢怎么样。等会儿我们一起吃夜宵,商量一下。”徐中路说。 “知道了。” 挂了手机,王辉暗自揣摩徐中路的心思。今晚在新沧枪杀桂建东确实有欠考虑。既然桂建东与周国勤关系不一般,警方也不是傻瓜,会顺着这条线索,把南段和新沧联系起来考虑,在这两地都有巨大投资的徐中路最后肯定会进入警方的侦察视线。所以,想要干净利落做掉桂建东,做得一点也不留后遗症,他最好另想办法。 其次,桂建东是经验丰富的资深刑警,对付他技术上有难度。王辉告诫自己,无论采取什么方式,事先的准备工作一定要下足工夫:做扎实,做细致,做深入。行动方案的每个细节都要经得起推敲,确保事后警察即使查出线索,也追不到他们,而且,作案现场要设在南段以外的地方。 杀一个警察不容易。再杀一个就更难了。 扩大通缉范围 星期一上午9点05分,卢杨手捧暖水杯跨进会议室。刑警队例行的案情分析会刚开始。卢杨在门边找到空位子坐下,旋开暖水杯盖,喝了一口热茶。他突然听见稀里哗啦一阵掌声响起。他抬头望去,看见戴局长已端坐在主席座位上,正待发言。卢杨猜想,今天会议肯定重要,要不然戴局长不会亲自到会。 果然,几句开场白一过,戴局长就板起脸孔,开始检讨专案组侦破不力的问题:一星期过去了,刑警队在李通周国勤被杀的案子上投入了这么多警力,可至今为什么既没有抓到蒋冬至,也找不到什么新线索呢?原因到底出在哪里? 全场肃静,鸦雀无声。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我们有些领导,”戴局长口气严厉地说,“关键时候开小差,只顾自己小家的安乐,星期天竟然手机关机,一天都找不到人。这哪像是破大案的样子?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要告诉你们,想混是混不过去的。市府和省厅现在都盯着我们,就看我们有没有能力把凶手抓住。如果我们就连杀害政府官员和警察的凶手都抓不到,老百姓凭什么还相信我们?我们怎么还有脸说,要保一方平安呢?” 卢杨听出来了:戴局长是在不指名地指责桂建东。他想起昨天桂建东一直是用新手机号码与他保持联络的,估计当时原手机关机了,怕在跟踪那一个神秘对象时被别人电话骚扰而中断。 与会的警官们低头不语。桂建东严肃着脸,坐在戴局长身旁声色不动。 但戴局长话锋一转,突然对年轻警官柳洋大加表扬。因为柳洋昨天上午发现了一条骇人听闻的新线索:李通在被枪杀的当天下午从苏南市的工行苏南分行提取了三十万元现金。 “小洋,你站到前面来,跟大家说一说你的新发现。”戴局长高声说。 与会的警官们全都惊讶地望向柳洋。谁也没想到,刑警队里这名初来乍到的小警官,在一夜之间会受到局长如此欣赏与重用:戴局长竟在公开场合亲密地称呼他“小洋”。 柳洋从后排卢杨身旁的座位上站起来,昂首挺胸朝前走去,如明星般神采奕奕,穿过众人艳羡与嫉妒交织的热辣目光。他走到会议室前面,站定,立正,举手向大家行了一个标准敬礼。 “各位领导,各位前辈,”柳洋口齿清楚,声音响亮悦耳,“我是专案组的柳洋,下面我把李通这个案子中的一条新线索向大家做一个汇报。情况是这样的:星期六晚上,工行苏南分行营业厅的女职员方慧,在《长江周末》上读到李通被枪杀的新闻,新闻里配有一张李通照片,方慧发觉照片上的李通和一星期前到营业厅来取钱的一位客户非常像;星期天上午,方慧上班后就把这事向值班经理宋国基汇报了。宋国基和我在一星期前刚刚认识,当时为了诱捕蒋冬至,我在电话里和他交谈过,也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宋国基就打了我手机。我请示戴局长后,马上开车赶到苏南市。我们调出一星期前营业厅监控摄像头拍下的录像资料,反复观看好多遍,确认李通就是监控录像上一名叫欧阳坤的人。我们查了欧阳坤的账户,发现在李通出事那天下午3点15分,欧阳坤一次提走三十万元现金,账户上只剩下了三千元。据方慧回忆,前一天欧阳坤就在营业厅预约好了。因为苏南分行有规定,提取现金五万元以上,必须事先预约。 “我回到局里后,上网查了欧阳坤的身份证,全国一共有九十多个欧阳坤,其中北京有一位欧阳坤,身份证号码与记录在苏南分行欧阳坤账户上的身份证号码完全相同,不过,从身份证照片上看,北京的这位欧阳坤和营业厅监控录像上的欧阳坤明显不是同一个人。我怀疑,李通使用了一张假身份证,也就是说,他是借用欧阳坤这个名字在工行苏南分行开户登记的。李通出事后,这三十万元现金就不见了。据方慧回忆,李通将三十万元现金装在一只皮质手提箱内。但在枪杀现场,我们没有发现这只皮质手提箱。我初步询问了李通的父母亲和他女朋友,还有他机关里的同事,出事那天,李通正在休假中,没有回过父母家,也没有和女朋友见过面,好像没有其他熟人见过他。所以,我认为,不能排除李通带着三十万元现金去云生饭店和周国勤接头的可能性。当然,也可能他事先就把钱藏好了,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隐蔽地方。情况大致就这些。”    书包网 。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二回:销声匿迹(12)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私语声。这条新线索实在太有爆炸性了:它意味着李通可能是死于一起精心策划的谋财杀人案,而非背景更复杂的蓄意暗杀。同时,李通这三十万元的来源也很神秘,而且还藏在120公里之外苏南市一个用别人名字注册的账户上。它包含的逻辑指向,让悲惨死去的周国勤陷入了难堪境地,成了一名可疑人物,现在有了谋财动机,再加上原本对警察参与谋杀就有所怀疑,与会的警官们自然而然会作进一步猜想:周国勤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戴局长招呼柳洋坐在他身旁一个特地预留的空位子上。这一举动再次刺激了与会的警官们。它发出了一个清晰无误的信息:戴局长对这条新线索无比重视,势必将优先动用警力对其追查到底。 卢杨朝桂建东望去。只见桂建东低着头,正横一笔竖一画在一本蓝皮笔记本上涂鸦,似乎沉迷其中,对新线索既毫无兴趣也没仔细听。 一名中年警官获准发言,“我认为这三十万现金现在应该在蒋冬至手上,所以他逃跑了,是怕杀害周国勤的凶手找到他。他也不敢向我们报警,怕指认凶手以后,日后被凶手的同伴暗害。” “我也这么看。”柳洋说。 “我不同意这样分析,”卢杨从后排座位上站起身,“如果这三十万现金在蒋冬至手上,他何必要冒险到银行里去取他信用卡上区区两万七千元现金呢?这实在讲不通啊。” “他这么做,是为了撇清自己。”柳洋作出推断,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就差一点被我们抓住,难道就是为了误导我们?” “因为这个险值得冒。” “你这个理由好像很勉强。” “实际上一点也不勉强。”柳洋温和响亮的嗓音在会议室里回荡,“蒋冬至当过警察,他懂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