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众人在心中自我安慰道,咱们不敢,可还有皇上呢,这么反常的事儿,他们就不信皇上会耐住性子视而不见?
果然,上朝的乾隆往御座上面一坐,再拿眼睛往下面一扫,也晕乎了,“六儿?”
“皇上。”弘曕面无表情的朝他拱了拱手,示意他并未看错。
乾隆茫然的眨巴眨巴眼,巡视一番,“老五呢?怎的你都来了他还没影儿?”说着却又打量弘曕几眼,皱眉,“瞧瞧你的脸色,根本就没好!”当下就对着吴书来道,“赐座。”
从大清早天还没亮就折腾到现在,弘曕也的确是有些腿脚发软,也就不推辞,谢了恩坐下。
吴书来也对着他行了礼,刚要退下的,却不曾想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左臂。
全然没有防备的弘曕立刻就轻哼一声,皱了眉。
“奴才该死。”虽然诧异于果亲王为何会反应这么大,吴书来却仍是在第一时间就跪下了,也就因为这个动作而看清了对方沾了血迹的袖口,不由得惊道,“王爷!”
“怎么回事?”乾隆在上面等急了,从御座上欠起身来,“吴书来?”
“回皇上的话,”吴书来哪儿敢隐瞒啊,立刻对着乾隆汇报,“奴才瞧着,果亲王像是受伤了。”
“受伤?!”某种意义上的弟控顿时坐不住了,大手一挥,“太医!”
再然后,因为果亲王殿下死活不去后面,索性就在大殿之上接受了太医的诊治。
也亏得最近没什么急奏,乾隆也有工夫先询问,“好好的,怎么弄的这又是?”瞧着样子,一准儿是刚弄的错不了。
“哼,”弘曕活动下包扎好的手臂,冷笑起来,“刚臣弟来的路上,不巧与索绰罗大人撞上了,呦呵,索绰罗大人当真是威风凛凛,当场就要参臣弟一本。”
大殿之上登时就是一片嗡嗡声,众人不由得在心中为这位至今不知身在何处的索绰罗大人据一把同情泪。
被果亲王盯上了,瞧好儿吧您哎!
“索绰罗?索绰罗海正?”因为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有大能耐的,素日的上朝也就是充个数的景儿,故此乾隆也没怎么在意过。不过这会儿涉及到自己的宝贝弟弟,乾隆一皱眉,往堂下一扫,开始找人,不过随即就大怒,“人呢?!”
竟然无故不来上朝!大胆!
想到这里,乾隆也生气了,朕看在你女儿伺候的好的份儿上勉强提拔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这是要当众打自己的脸啊!
要说起来这纪晓岚也是个蔫儿坏的,素来看不惯自家万岁爷后宫乱糟糟的这家伙,当下就眼珠子一转,大大咧咧的出列,“皇上,索绰罗大人无故缺席,实在是大大的不敬!”
几个言官谏臣一看有人出头,更何况果亲王摆明了就要对付索绰罗海正,也都跟着附和。
这个说索绰罗大人定是恃宠而骄了;那个劝诫皇上定要借此好好整治下近日来的懈怠之风;还有人不动声色的拍着弘曕的马匹进言,说什么果亲王都以身作则带病上朝了,定要让这些目无尊上的刺儿头们好好知道下厉害
下面七嘴八舌的议论上了,没一会儿就把这事儿上升到了国本的高度,令本想瞧在自家爱妃的面儿上小而化之的乾隆也不得不打起了精神应对。
眨眼间就被晋升为大清爱国模范敬业典范的弘曕也不说话,只垂着头,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冷笑。
不过如此,世人最爱的,不就是落井下石么。
伴随着越来越热烈地讨论,乾隆的脸色也越发的黑,狠狠地拍一下御案,刚要发作,就听耳边吴书来小声汇报:“索绰罗大人满头大汗的在外面求进来呢。”
乾隆眼睛一瞪,大喝,“让他滚进来!”
苦逼兮兮仅靠着两条腿儿硬生生的横跨了四分之一个四九城的索绰罗大人此刻已经是体力透支,帽斜衣歪,大汗淋漓如雨下,一身的朝服都给湿透了。面色通红的他嘴里呼哧呼哧的大喘气,好容易吞吞口水,扑通一声跪下就开始气息不稳的哭诉,“皇,咳咳,皇上饶命,微,呼呼,微臣来迟,罪该万死!”
乾隆吹胡子瞪眼,十分挑剔的打量他一眼,怒道,“放肆!你竟这样衣冠不整的来上朝么!”
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索绰罗海正此刻却是憋得满脸通红也说不出话来了,心中不由得叫苦不迭,皇上啊,换了您身穿厚重的朝服捧着朝珠绕城一周跑跑试试!任凭他是潘安在世也给您整成落汤鸡了。
见他不回答,乾隆更是心生不喜,“好大的胆子,冲撞亲王,还擅自不来上朝,打量这大殿是你家开的么!”
“皇上饶命啊!”听听,这话的厉害程度都快赶上审反贼了,索绰罗汗也不顾的擦,磕头不止,一咬牙,指着最前面在座位上岿然不动的弘曕嚷道,“是,是果亲王,是果亲王抢了”
“索绰罗大人,”不等他把话说完,弘曕不紧不慢的开口了,先微咳了声,然后才幽幽道,“本王一早儿就说过,等着你来参呢。”
“你你!”索绰罗老头儿被气得喘不上气来,知道对方是一定要跟自己作对了,登时头脑一热,索性也就心一横,对着乾隆哭诉道,“皇上啊,奴才冤枉啊!今日一早,奴才的轿子不幸与果亲王的轿子相撞,奴才赔礼不迭,可,可哪承想,哪承想果亲王他抢了奴才的轿子就跑啊,可怜奴才,黑漆漆的大冷天,硬是跑过来的啊皇上!”
下面的大臣们登时就有人笑出声来,听听,这话忒可乐,果亲王抢了他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果亲王什么没有,干嘛要巴巴儿地去抢你的轿子?金子打得不成?
然而早上“有幸”亲眼目睹弘曕从索绰罗府的轿中出来的几个人却是囧了脸,原来,是这样?
弘曕只轻笑一声,扭头对着上面的乾隆拱拱手,“刚忘了多谢皇兄的药,臣弟觉得胳膊一点儿也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卧槽,这当口儿提自己的伤,弘老六你绝壁是故意的···
第62章
啊对;乾隆心中本就斜的不像话的天平立刻崩塌,望向索绰罗海正的眼神要多不善有多不善。嚎啕什么,朕的皇弟都受伤了;你个老匹夫;活蹦乱跳的跑了这么长的路都没事儿;还敢污蔑六儿抢你的破轿子,;瞧瞧你那一身肥膘,当真是罪无可恕,
“索绰罗海正,伤及亲王、无端误朝在前;又有污蔑亲王在后,深负朕之所望;实不可忍!罚俸一年,着,降为翰林院侍读学士!”说完了,乾隆还犹不解气的向下面扫视几眼,带些警告意味,“望众卿都能引以为戒。”
眨眼间从三品的职务就被毫不留情的撸成了从四品,比升官之前还要低一级!而且,还是没有一点儿实权、没有半点油水的凑份儿的职位!
其实这还是乾隆顾忌在了索绰罗氏强大的缠人功夫上,若一下子罚狠了,怕是耳根子又要不得清净了。
在众大臣“皇上英明”的溜须声中,索绰罗海正已然是风中石化、雨中飘散了。
微臣,冤枉啊!
“皇上,皇上!”索绰罗海正已经是被打击的过了头,也不管不能在大殿之上喧哗的规矩,呜咽着伸冤,“皇上明鉴啊,非微臣刻意来迟,实在是,实在是果亲王他故意为难于我呀皇上!”
乾隆那多好面儿的一主儿,前面索绰罗海正的行为已经是打了自己的脸,这会儿竟还在这里哭闹不休,岂不是告诉所有大臣,自己用人不查,将自己的面子踩到了脚底下?于是便更添了几分厌恶。
“拖出去!”
随着索绰罗大人撕心裂肺之声的渐行渐远,大殿顿时清净了不少。
就见果亲王十分怜悯的往外面瞥了一眼,然后就像是又想起什么来一样,十分歉然的对乾隆道:“瞧我这记性,皇兄,臣弟来时,见索绰罗大人轿中那东海夜明珠和南海火珊瑚珠挂不错,这会儿想来,他这样的身份怎能得了那样的好东西,定是皇兄赏的,可见素日索绰罗大人也是颇得皇兄圣心,可,”说着还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犹豫片刻,“皇兄今日如此惩处,会不会耽误皇兄?”
众大臣顿时就觉得,其实已经不仅仅是要同情远去的索绰罗同僚,而是,要缅怀了!
果亲王殿下,真的,您要是真还想给人家留条活路,就不要这么宽容大量、善解人意了吧!真的!
果然,在听了这几样明显逾越的东西之后,乾隆那刚有所缓和的面容,瞬间就微微扭曲,咬牙切齿的,“索绰罗海正,罚俸三年,责令其在家中思过!”
得,思过呢,多危险一活儿?万一一转头皇上把这事儿给忘了,那您就思过一辈子吧。
再说上朝,真要说起来,眼下还真是有一件大事。
前阵子大清打了胜仗,回疆的阿里和卓请求入京求和,这眼看着还一个多月过年了,算算脚程,他们应该要留在京城过年呢。
乾隆把这事儿一说,弘曕心里就又是几声冷笑。
阿里和卓绝对另有所图,不然为何别的时候不挑,偏偏却要挑了过年的时候进京?还不是觉得大过年皇兄定会龙心大悦,遇事定会比往日宽宥,但凡有所求都不会太驳了面子?
那边乾隆还在继续说。
既然又要来人,那么也就意味着大清这边又要迎接,众人不禁把视线放到了掌管礼部,又曾承办过多次迎接事宜的果亲王身上。
“臣弟抱恙。”哪知果亲王竟是直截了当的给推了,不过这理由却是险些把众人噎死。
抱恙?这还有一个多月,您怎么就神机妙算的知道到时候您就一定贵体抱恙?
乾隆的嘴角也给抽了抽,不过看他的确是伤寒未愈消瘦的厉害的样子,却也不好勉强了,“也罢,此事就交给三阿哥和,”他的脸上飞快的滑过一丝不自在,顿了顿才道,“三阿哥和四阿哥主办,果亲王只在一旁监督即可。”
弘曕知他刚才的一瞬间的僵硬定是因为想起了至今仍在禁足中的五阿哥永琪,也不好做得太绝,便懒洋洋的点点头应下。
被点到名的两个阿哥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的出列谢恩兼表忠心,“儿臣定不负皇阿玛所托,办的妥妥当当!”
“好,”看着俩还算是清醒的儿子,乾隆脸上的愁色总算是去了不少,微笑着点点头,“你们六叔能干,凡事多向他请教,”然后又顺口向下面问道,“众爱卿可有什么想法?”
众大臣顿时又是一阵条件反射一般的哆嗦。
多么熟悉,多么似曾相识的问句!
想当初,巴勒奔来之前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场景来着?
哦,众人纷纷表示,自己似乎犯了失忆症。
而问了话的乾隆却兀自不觉,犹微笑着看着下面,等待回答。
众人一看,这不行啊,瞧万岁爷这架势,今儿是非要听出个四五六来不可了。
若要没有先前福伦的例子,保不齐现在还会有那个大无畏的勇士冲出来,毅然决然的要求我大清表达下最宽广的胸怀和最真挚的诚意啥的,不过,现在么。
众大臣偷眼瞧瞧阴风阵阵的果亲王,顿时一阵寒流入体,片刻的沉寂过后,众人纷纷争先恐后的积极表示:回疆那不毛之地竟然胆敢犯我天威,真是蚍蜉撼树、罪无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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