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曕一把掀开帘子,直接光脚下地,把手一伸,“衣裳!”
小李子一看他光脚踩在地上,登时就给紧张坏了,忙去拿衣裳,又叫进几个宫女来伺候,好说歹说的劝着先坐回去把厚棉袜子穿上,又可怜巴巴道:“爷啊,虽说是有地龙,可也不兴这么不注意啊,石头的地板,凉着呢!”见弘曕还是一脸的不为所动,又做最后的挣扎,“好主子哎,什么景致不好明儿看呢,您再熬几个时辰,等到天亮了不成?”
弘曕闭着眼,不耐烦道:“你怎么就这么多话?当爷还是几岁的孩子么?”
小李子不敢怒也不敢言,心道,您自然不是几岁的孩子,几岁的孩子怕还听劝呢。
片刻之后,收拾完毕,小李子好说歹说给硬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狐皮大氅,这才惴惴不安的目送非要一个人出去溜溜的主子出门。
路边还有厚厚的未化的雪层,月光很明,一映之下,甚至不必点灯了。弘曕将临出门前小李子硬塞过来的灯笼吹灭了,随手往雪堆中一丢,信步走开。
明月之下,雪映红梅,的确是美景,不过弘曕此刻却没什么看美景的心思。
“什么人!”巡逻的侍卫见这边有人影晃动,呼啦啦提着长刀涌过来,看清是弘曕之后忙请罪,“奴才该死,不知是果亲王,请王爷恕罪。”
弘曕笑,“你们警觉,本王应该替四哥夸你们才是,哪里是你们的罪过了,起来吧。”
侍卫头头一听,忙起来,笑问:“这么晚了,不知王爷是要去哪儿?要不要奴才派人护送?”
弘曕摆手,“本王席上多喝了几杯,头疼,睡不着,出来走走。”又道,“哦,对了,若是没有大事,就不要对四哥或是其他人提及本王出来过。”
侍卫队长点头,拱手,“是,奴才明白,王爷也是怕皇上太后他们担心不是。”
弘曕点头,“你明白就好。”又对这队人挥挥手,“行了,继续巡逻吧,这里本王熟悉的很,不会有事。”
侍卫队长点点头,行礼之后退下,“那王爷小心,我等继续巡逻去了。”
送走了不速之客,弘曕吐口气,继续往前走去,左拐右拐的,没多久便绕到了一条小径上。
外面守夜的一看是弘曕,忙上前行礼,“王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弘曕道:“本王见五哥席间喝多了,刚好又睡不着,就顺路过来看看。”
对方笑,“王爷果然有心,可不是喝多了么,小顺子公公劝了好一会儿才躺下呢。”
弘曕浅笑,在月色下竟有几分遗世独立的超然之感,把守夜的几个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王爷?”回过神来,打头的一个问,“那您?”
弘曕略垂头想了下,“本王还是不大放心,进去问问小顺子,你们不必跟着了。”
“是。”
小顺子果然正忙活着,见弘曕进来,吓了一跳,“哎呦,王爷,这时候您怎么来了?也没个人跟着!”
外间不少的宫女太监都在端着盆子拿着手巾的,无声无息的忙活,虽忙碌却有序。
弘曕轻笑,“五哥刚睡下?”
小顺子点头,“可不是么,闹腾了大半宿呢,还,”又偷眼瞧弘曕几眼,见对方并不像是真跟自家爷闹翻了,才道,“还一直喊您呢。”
弘曕睫毛一颤,若无其事的道:“本王不过是拿他出了几次气,竟也这么记在心上么。”
小顺子很识趣的不开口,心道,哪是记在心上呢,那是相当的记在心上啊。
弘曕又问,“喝了解酒的东西了么?”
小顺子点头,“喝了,吐干净之后就喝了蜂蜜柚子茶,又怕主子半夜饿,又喂了半盏热牛乳。”
弘曕听了,点点头,“你有心了。”
小顺子不大好意思的摸摸脑袋,“瞧六爷这话说的,这是奴才的本份,哪里经得起您这通夸了呢。”
弘曕一勾嘴角,平静道:“你先去忙吧,本王看看就走。”
许是怕喝了酒以后气闷,床上的帘帐并未放下来,弘曕走过去,很清楚的便能看见弘昼的脸。
大约是空着肚子喝酒喝多了难受,弘昼的眉头一直是皱的死死地,睡得似乎并不怎么舒坦。
弘曕可记得,这家伙桌上的菜几乎纹丝未动,倒是酒壶,换了不知多少次。
他坐到床边,垂眼看着弘昼那时松时紧却始终未曾舒展开的眉头,轻道:“活该!”谁让你,逞能?
这个时候,弘昼竟然睁开了眼,含糊不清的叫了声,“六儿?”
弘曕的瞳孔骤然放大,瞬间方寸大乱,几乎要跌到地上去,他嗖的站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弘昼,“你装醉!”
然而对方却似乎并未听到他的话,只是漫无目的的四下打量几遍,然后将仍旧涣散的视线勉强聚集到弘曕身上,仿佛是辨认了足有一百年那么漫长,最后才傻乎乎的嘿嘿一笑,“六儿?”
见他如此表现,弘曕松口气,还好,是真醉。不过,再不走的话,怕要真醉也要变成真清醒了,想着,弘曕转身欲走,哪知床上的弘昼却是更快一步,脑子虽不清楚,动作却是半点不含糊,见他要走,半个身子都扑上来,死死地揪住弘曕的大氅,不住的嘟囔道:“六儿,六儿,咯,六咯!别,别走,别,走。”
外面的小顺子等人听到动静,忙凑到门边询问:“六爷,出什么事儿了?”
弘曕恨声道:“你家主子发酒疯,甭进来,爷好好收拾他一番!”
小顺子几个一听,忙缩缩脖子,赶紧有多远溜多远。
听外面的人真走远了,弘曕才转身怒视这乱没形象的混蛋,“你给爷松开!”
可这会儿的弘昼又哪里是能讲得通道理的?不说道理了,撒酒疯的人又有几个是能听的进别人言的。
也不知他到底听清没听清弘曕的话,只是抱得更紧,整个人几乎被从床上拖下来,拉得老长。
弘曕一看这架势,也没别的办法了,一狠心,硬把他的手掰开,抬脚就往外走。
哪知弘昼还偏偏就是锲而不舍了,被推开之后也没退缩,反而是又借着力气往前狠命一扑,结果,好么,哐啷一声扣到地上了。
重重的一声闷响,饶是弘曕再铁石的心肠也忍不住回身去看,就见弘昼老大一人蜷缩在地上,怎么看怎么可怜,不由得一声长叹,我真是欠你的!
弘昼这一下摔狠了,头顶迅速鼓起一个大包,本就迷糊着呢,这会儿更是云里雾里的了,只一张嘴还在不住的嘟囔,“别,别走。”
弘曕叹气,一手把他提溜起来,却不想刚巧跟正努力抬起头来的对方四目相对,顿时僵住了。
就见弘昼眨巴眨巴眼,再使劲甩甩头,然后就一个熊抱,死死地把弘曕给抱住了,还继续口齿不清的嚷嚷,“六儿啊,我知道是做梦,不然你肯定不会来看我。”
弘曕只觉得一股热气滚滚而来,整个人浑身都僵硬了。
可是弘昼还在继续,“我知道我不该存了那样的心思,我混蛋,我该死。六儿,我对不住你。”
弘曕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一种素日他不敢想的奢望蔓延开来,努力抑制住颤抖的嗓音,竭力平静道:“你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弘昼陡然一僵,却是不住的摇头,语无伦次道:“不,不能说,不能说。”然后又开始嘟囔些自己不是人,混蛋之类的。
弘曕腾出手来,用力捏捏自己的太阳穴,深呼吸几次,潜意识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深究的好,不然两边都尴尬。他提一口气,准备把这醉鬼丢回床上,然后自己也得赶紧回去了。
哪知弘昼却像是突然中邪一样,猛地抬起脸来,目无焦距却又无比认真的看着弘曕的脸,低声道:“我知道是梦,却也只能在梦里。”然后毫无征兆的把尚未回过神来的弘曕扑倒在地,毫无章法的就开始狂亲。
弘曕完全给惊呆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使劲要把身上的人推开,却不想,对方的力气本就不比自己小,何况又是醉酒之下,一发狂,更是拼命,而反观自己,却不得不顾忌着,不想伤了对方,相较之下,自然就吃亏了,几下之后,竟然被死死制住不得动弹。
“五哥,”弘曕就觉得对方唇碰触过的地方好像点着了一团团的火,烧的滚烫,他试图唤回弘昼的神智,不住的唤着,“五哥,听我说,你赶紧起来!听见了么!五哥,弘昼!”
弘昼停了下,接着却是更加激烈的亲吻,以及近乎疯狂的撕扯。
“弘昼!”弘曕竭力压抑着喊声,声音颤抖,“停下!”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
外面的小顺子几个又听到里面传来了更加杂乱的声音,不由得再次纠结起来,是要进去制止呢,还是走远点儿呢,又或者是装没听见呢?
眼神交流之后,众人一致认为,当发生这种很可能是主子在里面被人揍得满头包的情况的时候,还是有多远离多远吧!
撕裂的疼痛让弘曕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清楚地听到了对方口中一遍遍重复着的低语:“六儿,我喜欢你。”
弘曕的眼睛大睁,不知该如何反应。
原来,自己并不是那样的可悲么?
原来,自己一直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么?
可是,这本应是最美好的两情相悦,却也是最可悲的。
五哥,我们是不可能的呀。
发泄过后的弘昼这次是真的陷入了沉睡,连弘曕咬着牙把他硬丢到床上,替他收拾好了,并且忍不住狠狠地揍了他两拳都没有知觉。
忍着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疼痛,弘曕勉强把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好,好在大氅和外衫都是好的,只要遮掩得好,外面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再看看床上睡得毫无知觉的家伙,弘曕不知自己是该恨他还是恨自己。方才,若是自己能在一开始的时候不乱阵脚,不顾一切,一掌将他彻底打醒,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罢了,他捂着脸,长叹一声,都是,孽缘!
未免日后的迁怒,几次三番已经退到院门外的小顺子等人见弘曕满脸愠色,小心翼翼的上前,“那个,我们主子,没事儿吧?”其实他们更想问,主子还活着么?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弘曕便是一股怒上心来!他好不好?他好得很!快活得很!
“王爷?”小顺子壮着胆子再问一句,然后就被弘曕冰冷的视线吓得一哆嗦。
“没死呢!被本王胖揍一顿,还有气!”
“呃,是,谢王爷手下留情。”
“记住了!”弘曕带着几分咬牙切齿道,“日后弘昼问起来,谁也不准说本王来过!如果被本王知道有谁说漏了嘴,格杀勿论!”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磕头如捣蒜,“是!”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好肥一章!!其实拆吧拆吧可以做两章哎···艾玛,看在都乱性的份儿上,给撒个花儿呗【星星眼】
PS;含笑,也就是历史上的容妃哈,入宫的时候,真的已经二十七岁了,这个真不是瓜胡乱编纂的啊···
第69章
不说果亲王是如何百感交集气愤难平;抱着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紫禁城的心情回去的;却说和亲王这边,第二日起床的时候,也是遇到了一点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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