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沙滩,不似许多佣兵般游上海岸。
拔出兵器,佣兵们叫嚣着向发出火光的炮台冲去,罗笈多晃晃被抖动的小艇搞得晕乎乎的头,也抽出自己生锈的弯刀跟上队伍。海盗们显然早有准备,很多持着各种兵器的海盗们迎头接下佣兵们的攻势,双方血腥的拼杀开始。
罗笈多脑中一阵迷糊,海盗穿着平民的衣裳,佣兵们用的是老百姓的打扮,这样的对战中间该如何分辨敌我?好在他想到登陆时的艰难,感觉着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想出一个笨的不能再笨的办法,那就是看对手的衣服是否被打湿。但是这样的方法也不是适用到所有人,就比如说此时站在罗笈多面前的这个主,浑身上下只有一条裤子,叫罗笈多怎么分辨……无奈中,罗笈多只好用弯刀虚晃一下转身开溜,好在这个体格魁梧的家伙随即找上另外一个人,放过了他。
发现一个身上衣服干的不能再干的家伙,罗笈多从后面摸上去,弯刀抹在那人的脖子上,一道肉眼可见的血雾溅出,热热的,黏黏的,腥气十足。罗笈多呆呆的站立,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杀掉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为了金钱而杀人,他很不能适应这样的感觉,胃中翻滚,许多东西好像要涌出来,一弯腰,在船上吃的干酪和麦包全部流出肠胃,在沙滩上安家。
罗笈多没有注意到这些呕吐物,吸引他的是头顶嗖嗖的破空声,一柄弯刀刚刚在他的头上狠狠划过,割断了他几根来不及落下的头发。罗笈多心中凉飕飕的,不过半刻钟时间,他就经历了杀人和被杀,这样的遭遇是在他那个小小的家乡不能遇到的,就是在卡利亥特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心中愤怒无比,完全没有思考到刚才他自己就是从后面暗算了一个海盗的,罗笈多将手中短弯刀翻转交到左手,狠狠挥动,“噗,”又是一股鲜血喷出,短弯刀在那个偷袭者腹部深深的划出一道痕迹,顺着痕迹的上下分开,一些诸如肠子、脾的家伙们争先恐后的跳出来。
偷袭者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腹中物出现在眼前,急忙丢下那精致的弯刀,手忙脚乱的企图将自己身上的这些零件塞回原处。可是等不到他处理完自己的伤势,一张愤怒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伴随着的是脖子上一凉,偷袭者发觉自己的视线开始偏离自己的目标,在半空中,偷袭者发现地上有一具和自己衣着打扮完全一样的身子,唯一一点不同的就是这身子没有脑袋!
一瞬间解决掉两个人,罗笈多的勇猛吸引了周遭人的注意,人们或者胆怯的离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或者不怀好意的围拢上来。罗笈多心中开始打怵,毕竟这些围聚过来的都是些体格健壮的大汉。但是胆怯不能打消大汉们的意图,罗笈多的腿开始不自觉的软下来,在肌肉的颤动中,膝盖渐渐与地面接触,突然,他的手碰到一样东西。
大汉们看到这个原以为凶残无比的年轻人现下竟然被吓得跪在地上,脸上纷纷透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他们的内心中还是想杀掉这个年轻人,为自己的同伴报仇。罗笈多不会想到,自己所杀的两个人中,一个是海盗,一个竟是个佣兵,那倒霉的佣兵偷袭者挑选了一个错误的对象。
正当海盗和佣兵们的汉子们即将完全围住他们的目标时,那个原来应该是跪在地上等候他们宰割的家伙竟然腾身跃起,口中大声的喝斥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语句,“啊!”一道寒风飞过,原本在罗笈多背后的一个大汉不敢相信的捂住自己的脖颈、那被短弯刀割开咽喉的脖颈。
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可以使出这样的招数,罗笈多毫不犹豫的扑向另一个壮汉,刚刚拣到的弯刀沿着轨迹自那人脸部划下,将壮汉的面容一分而二。不理睬重伤的壮汉,失控的年轻的天竺码头工人一待落地,立刻斜刺里扑向身边的一个精赤着上身的壮汉,与他紧紧拥抱,不过在两人之间隔了一柄没刃而入的弯刀。
在场的所有人惊呆了,这是一个人么?这是一个佣兵么?这是一个刚刚还因为杀人而呕吐的年轻佣兵么?壮汉们呆呆的注视着罗笈多,直到这个码头工人站起身子,探手将弯刀在那个大汉的肚子里翻动几转后抽出,那从脸部到脚上的血迹嘀嘀淌淌,他虽然还不习惯这股浓厚的腥气,更不习惯手上那些滑腻无比的身体内容物,但是,心中那种感觉越来越强,“要杀我?我先杀掉你们。”
罗笈多攥紧弯刀,脚步踏出,一步,那些围拢过来企图欺凌弱者的家伙们大大的后退一步,罗笈多又迈出一步,胆怯的人们又是后退,当码头工人第三步迈出的时候,那个直接面对他的汉子大叫一声,“魔鬼!”转身就跑,其他汉子互相瞧瞧,也一哄而散。罗笈多笑笑,“原来他们也害怕。哈哈,哈哈。”他心中兴奋,自己今天是多么的勇敢和令人瞩目,一扫往日被人欺负时委屈的心情。只是,他的面容配合那有些疯狂的笑声,让别人看了异常恐惧。
扫荡了沙滩上海盗的抵抗,摧毁了那些炮台,损失二十几艘战船以及近千名佣兵的队伍开始沿着河道前进。损失佣兵数目的一半应该归功于自己人的武器,所以,为避免被自己所杀的情形再一次出现,不知是谁首先撕下一条浸透鲜血的布条系在手腕,余者纷纷效仿,至此,佣兵才和海盗有了明显的分别。
偷袭已经没有可能,所有的佣兵以及战船点起火把、油灯,一霎时,整个河道上亮如白昼。罗笈多远远看到当先那支白虎大陆商船的船头,青龙来得年轻人抱剑而立,他的身后是一群手执弯刀的昆仑奴,阵阵的海风中,青龙人的发丝吹拂起来,刹是好看。人群没有心思欣赏这些,加快了速度望着岛中的内湖而去。
罗笈多暗暗庆幸,刚才那有如职业身手的击杀完全消耗掉他的心智与体力,要是那些人真的杀上来,他难免乱刃分尸的命运。可是,他们退却了,在自己实际并不强烈的攻势下退却了,可以说是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吓退了。罗笈多学到一个道理,只要你挺到最后,你就是胜利者。
站在原地喘息着,渐渐恢复体力,罗笈多试着挪动脚步,一个不稳他几乎倒在地上。幸好用弯刀支住身子,静静的喘上几口气,他有开始前进,跟上队伍,否则,在这种地方,一旦落单,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想要他的命。
当队伍来到那个著名的岛中湖的时候,湖水平淡无惊,四周安静异常,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海盗或者一条海盗的战船,只有一些残留在岛中湖岸边木屋中火堆以及屋中残余的甜酒,却说明他们离开这里时异常的慌张,甚至有些佣兵还在木屋中找到金器和女人的服饰,这更加刺激了佣兵的热情、他们继续战斗的热情。
士兵和船队并没有继续前进,在那个青龙人的指挥下,船队在湖中排起横队,将所有轻炮的炮口对着湖水的另一边,士兵们则仍然以散乱的队形在岸边搜索。很快的,一个佣兵大声叫嚷起来,“快来,快来看这里,是一条河道,一条河道。”
佣兵们聚拢过去,果然,是一条河道,不是很宽,也就刚刚够一条海船进出,以罗笈多这样的外行也能看出来,这条河道是人工挖掘而成,看来海盗们屡次被清剿甚至堵到老巢也能逃出生天就是依靠了这样的一条人工河道了。
岛中湖并不是很大,也就刚够三十多支战船停泊,船队在青龙人的指挥下由一些火力较强的战船作为第一列开到人工河道附近,封锁了这里,其他战船或者作为预备队留在后面,或者由来路退回岛礁中间的海面。人们完全休息下来,火把与油灯被熄灭,周围的一切重新陷入黑暗,好在今晚的月色几乎没有光亮,掩盖了这里的一切。
罗笈多不明白这么多的战船和佣兵为什么不追上去,就仅仅是在这里枯守,难道就看着海盗们逃掉?正在抱怨几句,却立刻被身边的一个人制止,黑暗中,他分辨出是一个手执大马士革弯刀的家伙,很有经验的样子。“可能是个职业佣兵。”暗自估量着,虽然他在沙滩上的表现使得许多临时赶来客串的佣兵们退避出去,但是遇到职业佣兵,他的凶狠模样便不是那么令人胆颤了。
抚摸着新到手的弯刀,罗笈多有些欣慰有些自豪,不过丢失了短弯刀是不是会令工头生气呢?他不安的想着,可是一看到那雪亮的弯刀,这种想法就被抛出九霄云外,这样一柄钢口极好的弯刀在市场怕不要卖到十个八个银币吧,比起那柄丢失的短弯刀不知贵上多少倍,这样还回去,自己不向工头要些银币已经是看在平时的帮助上给他面子了,工头怎么会再要自己钱呢,甚至那一枚银币的租金也不应该付了……
“哗啦,”正在罗笈多胡思乱想的时刻,那条人工河道中传来声音,越来越大,是海船过来了。一个激灵,罗笈多正在跳起,又是那个职业佣兵一把将他死死按住,并在嘴上作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岸边黑暗中的佣兵们紧张起来,一些想要跳起迎战的家伙们被分布在队伍中的职业佣兵们制止。南天竺联盟和德里王国之间征战数十年,有大量的佣兵在南北天竺半岛活跃着,他们今天帮助北方的德里王国,明天救援南方的南天竺联盟,战争就是他们谋生的手段。今次青龙人大举雇佣士兵,很是有一些停留在卡利亥特的职业佣兵加入,不过估计绝超过五百人,不然佣兵一方不会在沙滩一战损失了近千人。
声音已经就在眼前,罗笈多听得出,这些海船行驶的很急,不知道他们在躲避什么。突然海船停住,似是发现到不对,就在这时,一条埋伏在湖中的佣兵战船点起全部灯火,紧接着一枚枚炮弹射出准确的落在那艘停在人工河道入口处的海盗船上。受到这艘战船的指示一般,所有的战船纷纷点亮灯火并开始发射炮弹。
由于河道狭窄仅容一条船通过,几乎所有的炮弹都落在了当先那条海盗船上,木质的海船哪能经的起这样密集炮火的摧残,只一轮炮火就将它打的千疮百孔、桅杆倒地。不容它有什么反应,又是一轮炮火,这艘五桅的大食式样海船就已经慢慢沉入河道中间。船上的水手们早在受到炮击的时刻就跳入河中,但只要是爬上岸的便全部被佣兵们活捉,不得已只有向后面的海盗船游去。
佣兵们的战船稍稍驶近河口,罗笈多看见青龙人仍然抱着那柄他从未看到过的通长式样的武器站立在船头,不过此时的青龙人不时对后面的一个船长模样的白虎人吩咐什么。又是一轮炮击,所有佣兵一方的战船还能看不出名堂,早将目标钉在海盗船队中第二位的海船。令罗笈多不解的是:为什么海盗们要回来以及为什么海盗船到现在也不后退,这些船都有大批的奴隶划桨,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十分容易的。
不多时海岛船队背后的声音给了罗笈多答案,是主要由卡利亥特守备舰队组成的另外一支战船队,就是他们将海盗们堵在河道中间,并逼得海盗们后退。这些舰船的战斗力还在眼前这些由商船改装的海盗船之上,而且数量是海盗船的一倍以上,海盗们的退却也是不得已。
分舰队也开始向海盗们发动攻击,一时间河道中炮弹纷飞不亦乐乎,海盗船损失惨重,落水的海盗一旦上岸就会被活捉,留在河里是送死,岸边的佣兵们都明白,今次已经赢了。
突然,海盗船全部停止了炮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