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风火神雷教,那就糟了。”楚天英额头冷汗直冒。龙玉凤的性子他自小熟知,外柔内刚,万一寻死觅活起来,闹得天下皆知,风火神雷教丢个大人,他楚天英也非入地狱不可。风火神雷教有仇必报,有恩必偿,手段之狠,天下知名,得罪了雷神爷,他楚天英便是逃进了阎王殿,也会给揪出来。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人家连聘礼都下了,风火神雷教可不像我楚家那么好说话,跟龙腾霄一样,打个招呼,说退婚就退婚。”楚天英左思右想,百无一计,索性一跺脚:“管他娘,打发了这泼妇,老子拍拍屁股溜,找大哥去,顺便查一查那条怪船,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爹爹说的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到底是什么呢?”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忽在梦中给一个九头怪兽咬住衣襟,直拖向无底深渊,吓得怪叫一声,坐起身来,原来是一个家人在摇他,那家人手里拿了一柄匕首,匕首上钉了一张字条,叫道:“小少爷,有人留书门上,约期挑战呢。”
“有这等事?”楚天英精神一振,接过字条,上面歪歪倒倒写了一行字:“楚江龙,明日蛟潭断魂崖上,报三年前三剑之辱。”署名:淮河三怪。“原来是这三个老残废,三年前爹爹饶他们不死,竟还敢找上门来,看小爷明天成全他们。”楚天英磨拳擦掌,大是兴奋。
三年前楚江龙途经淮河,恰碰上淮河三怪抢劫商船,便仗义出手,将淮河三怪刺伤,各施警戒。三怪中老大**断了一只手,老二飞鳅丢了一条腿,老三黑心蜈蚣则成了独眼蜈蚣,三人曾扬言,三年之后,必上门报复,想不到还真来了。
楚天英出来,龙玉凤先知道了,在外面等着,听说楚天英要应战,连声反对:“不行,淮河三怪既然敢来,自然有所倚仗,你这么小,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楚天英挣起脖子:“我不小了,我快十八了,三个残废,加起来不过一个半人,有什么可怕的,明日断魂崖,我叫他们真个断魂。”
“反正你不能去,若万一出点什么事,叫我怎么向地下的婆婆交代。”龙玉凤仍是坚决反对。
楚天英火上来了:“难道你想要他们笑楚家的子孙是缩头乌龟,我跟你说,这件事上,就算你搬出爹爹的灵牌来,我也不会听你的。因为我相信爹爹会支持我。”说完,自顾自到后屋竹林中练箭去了。
这几天,楚天英有事没事,便苦练箭术,他练功素来不上心。怎地太阳突然从西边出来了?不是,是他和青茗赌上气了,每发一箭,必叫一声:“青茗小子,看这一箭如何?”倒还真有长进。不说百步穿杨,五十步内,十发倒也有五、六发能射中靶子。
他硬是要去,龙玉凤半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楚天英的话已说绝了,便算抬出爹爹的灵牌他也要去,那还有什么能阻止他?楚天英的功夫龙玉凤知道,除了力大能挨打,武功其实平平,而龙玉凤自己功夫也不高,就算叔嫂俩齐上阵,龙玉凤自付,十有**仍是有去无回。楚江龙在世,朋友遍天下,死后便一个也没有了。龙玉凤有心回去求自己爹爹,但想当日爹爹的口气,估计也是自取其辱。
左思右想,百无一计,猛地一顿足:“罢了,罢了,就是这要样了,成便成,不成,我就搭上这条命罢。”原来她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自己舍身喂虎,今晚去偷袭淮河三怪,若饶幸杀得一怪或伤得两人,三怪或许会连夜退走,没了对手,楚天英这莽撞小子的一条命也就保下来了。然而她自家知自家事,实在是半点把握也没有,弄不好,三怪没赶走,自己倒是羊入虎口了,然而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悲苦之中,不由想起了楚天雄,暗暗垂泪:“雄哥啊雄哥,你若在家,何至于让你苦命的妻子如此为难,也许明天早上我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终是不能在你的怀里面安心的靠一靠,顽皮的撒撒娇。”
楚家下人中有好几个跟随楚江龙在江湖走动过,江湖门槛极精,淮河三怪又过于打眼,因此龙玉凤叫他们去查,很快就查得确定,淮河三怪宿在悦安老店,就是三个人,没有帮手。
夜入三鼓,龙玉凤换了全幅的夜行人行头,背了刀,径奔悦安老店。
悦安老店是一家大店,三进的院落,几十间客房,不过日间遣去的家人已将三怪所住的房间打听清楚。
龙玉凤潜身三怪窗外,听着房里传出的或高或低的呼噜声,心中暗祷:“公婆在天之灵,保佑儿媳诛除三怪,至少也要伤得他们明天不敢去赴约。
依着昔日父亲传她的法门,轻轻启开窗子。龙玉凤没练过夜眼,但月光帮了她的忙。这是一个套间,外间只摆了一张大床,一个肥壮的汉子四仰八叉躺着,仅下身系了一个裤头,随着呼吸,一身肥肉不住起伏。
龙玉凤是处女之身,几曾见过这种场面,不敢仔细看,听声音,里面还有两个。正好,一处一处来,她滑进房,床上的人熟睡如猪,毫无知觉。
活了十九年,龙玉凤连鸡都没杀过,舞刀弄剑是一回事,但杀人,她却连想都没想过。
“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原谅小女子则个。”瞄准那人脖子,眼一闭,一剑斩下。
噌的一声响,不似砍在身上的感觉,睁开眼,果然刚刚还熟睡如猪的那汉子,这时已站在床头,哈哈大笑:“原来是个雏儿,喂,小子,你杀过鸡没有,拧着脖子,狠狠一勒,杀人也要这样。”
龙玉凤又急又慌,左手一引,右手刀刷的便向汉子肚子上刺去,到底苦练多年,这一刀还似模似样。“这还差不多。”喝声中,那汉子一个跟头,从龙玉凤头顶上翻过。龙玉凤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不好,给他截住了退路。”但随即想到,今日自己是有进无退,有来无回。
她一刀反身后劈。那汉子斜跨一步,蓦地里一声吼,屋宇震动,掌劲如山,猛击龙玉凤胸膛,掌未到,劲力已压得龙玉凤呼吸微窒,正是外家最威猛的铁砂掌功夫。
龙玉凤打定了有来无回的决心,心神反而安静下来,看这汉子掌力,龙玉凤连这一个也对付不了,更莫说诛除三怪了,只有走险,以命搏命。身子一斜,避开胸脯,她可不想让那汉子的臭手触到她的**,手中刀闪电般穿出,汉子的铁沙掌会击碎她的肩胛骨,但肚子却铁定要给她穿一个洞。
那汉子大惊,闪身急避,他的来势加上龙玉凤刀的去势,那是多快的速度,他若非经验老到,早已胸腹洞穿,便如此,肚子上也挂出了一条血槽。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打法。”他哇哇大叫。龙玉凤更不搭话,和身扑上,手中刀削、劈、砍,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这时她已看清,这汉子只有一只手臂,是一怪中的老大**。掌力如山,果是了得,但给龙玉凤这么不要命的一通乱杀,他手中没有兵器,可就苦不堪言了。手上、身上连划了几个口子,气得哇哇大叫:“臭子小,老子跟你是有杀父之仇,还是有夺妻之恨,要你这么不顾死活?”
里间二怪飞鲨和黑心蜈蚣早在门口观战,这时分别堵住了里外门窗。独眼龙黑心蜈蚣身形单瘦,飞鲨也是个瘦子,却是高而瘦,象根竹篙,右腿下半截套着一根铁棍。
“这小子来历诡异,捉活的。”黑心蜈蚣叫,**一个斜翻,滚到了窗前,总算脱出了龙玉凤的剑圈,呼呼喘气,骂道:“我操你个奶奶。”一掌劈下窗子,抓一根框木到手里:“小子,你今夜插翅难逃。”没了窗子的阻挡,月光直泻进来,房子亮如白昼。
龙玉凤经这一轮急攻,早已是香汗细细,气喘微微,只觉手足发软。眼见三怪虎视耽耽,不觉心血下沉。划大怪这几刀,看来便是她今夜最大的功绩了。而自己已深陷罗网,确实怕是插翅难逃,死就死,却只怕落到三怪手里,那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就惨了。
“万一失手,我就嚼舌根自尽,好歹也要拼他个鱼死网破。”龙玉凤暗暗寻思,尽力调匀呼息,以备再战。
飞鲨一声怪叫,蓦地扑来。,身法竟是快得异乎寻常,全不似个只一条腿的人,手中白光一闪,划向龙玉凤头脸,是一把尺许长的短匕,紧接着下面也是白光闪动,斜挑龙玉凤下身。双匕齐出,招数毒辣已极。
龙玉凤脸一红,微退一步,避开下面匕首,对划向头部的匕首却理也不理,劈胸就是一刀。
武谚曰:“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剑。龙玉凤刀长,飞鲨匕首未到,她的刀已要扎进飞鲨胸膛。
“好小子。”飞鲨左匕横格,右匕迳切龙玉凤手肘。龙玉凤大刀下削,直指飞鲨小腹,顺带他一条手臂。飞鲨招数已老,只得引身急退,便在这时,黑心蜈蚣已无声无息的扑到龙玉凤背后,手上套着的蜈蚣爪,直划肩背。龙玉凤仍是不闪不避,大刀后撩,拼着后背挨他一下,一刀就要给他开膛破腹。黑心蜈蚣早料到她这一招,左爪下沉,右爪突地直击,砸向龙玉凤脸部,龙玉凤一个凤点头,蓦地里连人带刀从他爪下直穿进去。黑心蜈蚣双爪上砸下撩,龙玉凤必定死得惨不堪言,但前提是他自己不要命了。
黑心蜈蚣当然要命,斜身急跃,退回了原位。论真实功夫,三怪每一个都在龙玉凤之上。但龙玉凤拼着不要命,反杀得三怪手忙脚乱。不过自己也是手软脚酸,越来越没力了。心中苦笑:“小英,嫂子看来帮不到你了。但愿你吉人天相吧。”寻思趁现在还来得及,尽早自杀,免得落到三怪手里受辱。然而活生生一个人,要她自杀,这决心可不容易下。她突然想到了楚天雄:“这冤家,要是他在这里多好啊。”
楚天雄没来,三怪却一齐扑了上来。龙玉凤已来不及自杀,左削右劈,蓦地手中一紧,大刀给黑心蜈蚣双爪卡住了,来不及变招,双手已给大怪二怪左右执住。
“放开我。”龙玉凤心胆欲裂,死命挣扎,如何挣得脱。“啊哈,是个雏儿。”黑心蜈蚣爪子一撩,龙玉凤面纱脱落,露出新月般一张脸庞。三怪心中一震,目光都直了。黑心蜈蚣托起龙玉凤下巴,惊道:“我的乖乖。”看看大、二两怪:“你们见过这般美人没有。”两怪一起摇头。龙玉凤奋力一挣,离开了他的手,心却直往下沉。
三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蓦地同声狂笑:“真是天赐艳福,待我将她剥光了,大家看个仔细。”黑心蜈蚣嘿嘿淫笑,双手抓向龙玉凤高耸的胸乳。龙玉凤双手被执,挣之不动,眼见黑心蜈蚣的鬼爪子越来越近,羞愤已极,再无顾虑,口一张便要嚼舌自尽。
便在这时,耳中只听一声怒喝:“大胆淫贼,看箭。”喝声方起,一物唰的一声,闪电般在龙玉凤**与黑心蜈蚣手爪间掠过,钉在墙上,震得屋宇嗡嗡作响。黑心蜈蚣大吃一惊,涌身后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小一支箭,竟有如此威力。
猛地飞鲨杀猪般叫了起来,原来那支箭从他臂上,削去了一大块肉,只是声势太快,飞鲨直到现在才觉得痛。他一叫,**一惊,龙玉凤趁机猛挣,登时脱出手来,拾起刀,一轮猛劈,三怪一怕她的刀,二更怕那威猛绝伦的弓箭,闪身后退,帖墙而立。龙玉凤历此大险,再不敢强撑,急急穿窗而出。猛觉腿上一疼,跌翻在地,一时竟爬不起来。正着急,却听耳边弓弦声不绝,猛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