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英拜了三拜,取下九鬼剑,就在大石前,将袁矮子所授掌法剑法身法逐一演习一遍,这才恋恋不舍的回来。
一路上只是寻思:“师父说的那老水怪到底是什么精怪,以师父如此武功,竟仍然克制不住?”
龙玉凤自那日误将楚天英当做楚天雄后,便一直有些心神不属,楚天英知道她心中实在想煞了大哥,便劝她一起出去找人。袁矮子严禁楚天英向外透露曾跟他学过武功,楚天英不知袁矮子为什么会有这个禁例,虽然不理解,却也不敢违背袁矮子的话,但换个法子,告诉龙玉凤,他拜了那天在蛟潭遇到的高人为师,至于那高人是谁,师门禁令不好说,但有一点他可以保证,他不仅仅是身体长高了,武功更高了十倍不止。龙玉凤犹是半信半疑,楚天英眼光一转,看见了门口的石狮子,说道:“这石狮子缺了半边脑袋,太难看了,叫人换过一个吧。”一跨步,忽地到了石狮子面前,手掌轻轻一拂,身子一晃,又回到了原处。
他这一来一去,形若鬼魅,龙玉凤眼睁睁的看着,却就是没看清他身子是怎么动的,又惊又喜,拍掌道:“小英,以你这样的轻功,确实是天下去得。”
楚天英微微一笑:“是吗,你看那石狮子。”随手拾起一粒小石子,屈指一弹,那小石子打在石狮子身上,那石狮子突地扑的一声,腾起一团石雾,待石雾散去,石狮子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厚厚的一层石粉,堆起有尺许来高。
龙玉凤这会儿才真的惊住了,睁大了凤目,半晌做声不得。她实在无法想象,就楚天英刚才那轻一掌,竟就把那石狮子打成了这样一堆石粉,然而一切是亲眼所见,再不会假。
出外去找楚天雄,江湖闯荡,龙玉凤最担心的就是万一楚天英出什么事,她对不起九泉下的婆婆,也没脸和楚天雄见面,楚天英既有这份功夫,她还担心什么,再不犹豫,第二天便动身远行。
头天晚上叔嫂两个商议,龙玉凤愁着天下茫茫,不知到哪里去找楚天雄,楚天英道:“少林弟子遍天下,消息极是灵通。而且由于他们严禁哥哥使用少林武功,对哥哥的行踪自然有所把握,我们到少林寺去讨消息,绝错不了。”他这主意颇有创意,龙玉凤当即同意。
其实楚天英另有想法,他心下寻思:“少林秃驴们也太可恶,小爷找上门去,好便好,不好时,便大闹少林寺,且看我九幽门的幽冥鬼气与他少林的易筋经,到底哪个厉害些。”他本就天怕地不怕,此时技艺初成,更是豪气冲天。
交待家人好生看守门户,叔嫂两个第二天一早动身,楚天英想着又能见到大头蛟几个,心下兴奋,想:“几个月不见,闹江蛟他们不知还认不认识我这个老大?”
到江边三蛟帮所在的小村子里,触目却是大吃一惊,村子大半已给烧毁,残檐断壁之间,几只乌鸦飞来飞去,呀呀嘎嘎的叫着,黄昏落日,一片凄凉。
“闹江蛟他们怎么了?是遭了仇家?还是给官军清剿了?”楚天英心中即惊疑又难过,正自伤感,忽地一眼瞥见一堵断墙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正向这边张望。距离甚远,但楚天英眼睛锐利之极,霍地叫了起来:“疤眼七。”
疤眼七是大头蛟手底下一个小头目,楚天英还记得他的样子,一口叫了出来。
他身子一晃,已到了断墙上,他身形实在太快,疤眼七全没见他是怎么来的,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已站了个人,一惊之下,一跤坐倒,惊叫道:“有鬼,有鬼。”
楚天英又笑又气,喝道:“见你的大头鬼,我是老大。”
“什……什么老大?”疤眼七兀自一脸惊疑的看着他。
楚天英知道自己身形变化实在太大,倒也不怪,道:“几个月前帮你们从大牢里救出你们大哥闹江蛟的,你不认得我,总认得这把弓吧。”说着把弓取下来,递到疤眼七眼前。
惊神弓曾是三蛟帮镇帮之宝,疤眼七还拉过两回,只是没拉开,自然是眼熟之极,惊惶之心稍收,叫道:“弓倒是不假,可救我们大哥的老大是个娃娃,可不是你这么昂藏一条汉子。”
楚天英恼了起来:“什么娃娃?娃娃就不能长大吗?你仔细看看。”挤眉弄眼,他变化虽大,眉眼终是有几分相像,疤眼七终于认了出来,叫道:“你……你还真有几分象老大,可……可有长得这么快的人吗?”
“这等罗嗦。”楚天英哼了一声,信口胡诌道:“人长有几种长法,一种是吃奶长,一种是见风长,还有一种是拔毛助长。我这是见风长,只是现在没刮风,若是刮了风,我长给你看,一夜可长丈八高呢。”
“皇天。”疤眼七吓得打跌:“若是这等长法,有得三、五个月,不就撑着天了?”
“撑着天的也有,前朝梁山好汉中有个云里金刚,便是我这样的,不过也要看顺风逆风,顺风长丈八,逆风缩丈九,反缩一尺,上回你们见我象个娃娃,就是给逆风吹的了。”
这时龙玉凤已走了过来,听了楚天英的满嘴胡扯,笑得打跌,顿足道:“小英啊。”
楚天英忍住笑,喝道:“休叫皇天,我问你,你们的寨子是怎么回事,闹江蛟几个呢?”
疤眼七一听苦起了脸,道:“禀老大,我们的寨子给人挑了,三位帮主也给打成了重伤,我来寨中,就是找散落的金银,好给三位帮主疗伤。”
楚天英一听跳了起来:“什么人这等大胆,竟敢打伤我手下弟兄,闹江蛟三个在哪里?快带我去。”
“有老大给我们做主,三位帮主有救了。”疤眼七一轱辘爬起来,当先领路,到村外一座荒山中,只见大大小小搭着十几个茅棚,当中一个大茅棚里,闹江蛟三个并头躺着,都是一脸伤病歪歪的样子。
疤眼七兴冲冲跑进去,叫道:“帮主,老大来了,这下有救了。”
闹江蛟精神比大头蛟白面蛟略好,闻言一喜,勉力撑起身子,叫道:“老大来了,太好了,老大在哪里?”说得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忙有小罗喽给他捶背。
疤眼七指着身后的楚天英道:“这就是老大。”
闹江蛟拿眼去楚天英身上上上下下一看,一脸失望,喝道:“胡说,你又不是没见过老大,老大是个半大不小的娃娃。”
疤眼七急了,道:“帮主你不知道,老大是见风长,顺风一夜可长丈八,所以由娃娃长大了。”
“再胡扯,看打。”闹江蛟这下真个恼了。他见识到底广些,如何肯信。
“闹江蛟,你真个不认得我了?”楚天英霍地抢前一步,一运功,身子竟就缩下去老大一截,脸也小了许多,挤眉弄眼。原来他幽冥鬼气有成,全身肌肉骨骸,竟可自由收缩伸张,他这会儿的样子,与没有长个头之前,差不多就是一模一样了。
这下闹江蛟认了出来,一跳而起:“真的是老大。”却是身子一软,往前栽了下来。
“不要动。”楚天英一把扶住,伸指去闹江蛟脉搏门上一搭,幽冥鬼气循经透入闹江蛟体内,一探,立明端倪,叫道:“你是给人以阴功伤了三阳经,所以气短咳嗽。”
闹江蛟大是叹服,叫道:“老大就是老大,我兄弟三个都是给那人妖阴功伤了,胸口就象有一团冰塞着,稍动一动就气喘咳嗽,精神一日不好一日,吃了几剂药也不见好,眼见是不行了。”
这时大头蛟白面蛟也睁开眼睛来,看着楚天英,却是说不出话来。
楚天英喝道:“说什么傻话,这种不入流的功夫,放在真正的高手眼里,不值一哂,就能要人命了?放松身体,看我给你治。”将幽冥鬼气透入闹江蛟体内,去闹江蛟堵塞的经胳上一撞,立将闹江蛟闭塞的经胳冲开。闹江蛟只觉胸口一轻,就好象给人搬去了一块压在胸口的万斤巨石一般,跳将起来,大大的喘两口气,搂头就拜,喜叫道:“多谢老大再次救命之恩,老大真是了不起,那些狗屁名医,给你提鞋都不配。”
楚天英先前牛皮吹得邦邦响,心里其实并无多少把握,只是猜着若能打通闹江蛟闭塞的经脉,说不定病就好了,但到底是不是这样,却是一点底也没有,这时一指见功,又惊又喜,昂起头道:“那是自然,你以为老大是给人白叫的。”旁边的龙玉凤见他胡吹海侃,不免皱眉,但心底却也暗暗惊奇:“小英什么时候竟学会了给人治病,教他的那个矮子剑仙难道真是天地三剑中的九幽剑?那小英的福气也太好了。
这时楚天英抓住了大头蛟白面蛟的手,探得两人伤势一模一样,便也依样葫芦,同样是手到病除,大头蛟两个爬起来,也是搂头拜倒。
三蛟伤势尽去,立命手下喽罗准备酒菜,招待楚天英两个。楚天英介绍了龙玉凤,三蛟见龙玉凤美若天仙,皆是啧啧称赞,那大头蛟是个憨人,对着楚天英大拇指一竖,赞道:“不愧是老大,连嫂子都比别人漂亮。”
他这话不伦不类,连楚天英也笑得喷酒,叫道:“我嫂子漂亮,那是我哥哥的本事,跟我可不相干,哪天等我也讨一个漂亮的,叫你们开眼。”说着话,往龙玉凤脸上一瞟,这时龙玉凤因为笑,晕红了脸,更是灿若桃花。楚天英心底大赞:“嫂子是真的美若天仙,再想在世间找个象她这样又漂亮又心好的女子,只怕是很难了。”
席间说起打伤闹江蛟三个的事,楚天英道:“你说打伤你们的是个人妖,什么意思?”
闹江蛟道:“那家伙不男不女,明明是个男人,但行事说话,都象个女人……”
他没说完,楚天英瞪大眼珠子道:“那人是不是四十来岁,中等个头,雪白一张脸。”
闹江蛟三个一齐点头:“正是。”白面蛟在三蛟中最为机灵,道:“莫非这人和老大也结有梁子?”
“何止是结有梁子,梁子大了,我楚家有今天,就是打见了这人妖开始。”楚天英咬牙切齿:“我四处找他不着,却不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人应该是呆在一艘怪船上的,你们是在船上碰着他的?”
闹江蛟道:“是,那天我们在江上见到一艘怪船,圆圆胖胖像个大老鳖,四面却都镶着铁甲,老二领人先摸上去,却给那人妖一掌就给打下了水,我和老三也都是一个照面就给他打伤了,小的们救我们上来,那妖人却兀是不甘心,直追到我们寨子里,打伤了十几个兄弟,更放了一把火。”
“哪天给老子逮住了,老子非狠狠的咬他两块肉下来不可。”大头蛟咬牙切齿。
楚天英叫道:“我定能如你所愿,那人妖打伤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船往哪个方向去了?”
闹江蛟道:“就是四、五天前,他船往上去了,一直没下来过。”
楚天英瞪着他:“你们怎么知道?”
闹江蛟咬牙道:“我们恨他切骨,武功上虽然不是他对手,但水上对敌,凭的不全是武功,小的们准备了不少破船的家伙,日夜盯着江面,只要他敢转来,定要叫他留在这里。”
“很好。”楚天英霍地站起来,道:“你们可有快船,我们沿江而上,定要逮着这王八羔子。”
闹江蛟脸有惭色:“我们都是小船,逆水行不快,不过江口有客船,可直达成都,即快又稳。”
“我们现在就去坐船。”
“好。”三蛟一起站起来。
楚天英摇手:“即是坐客船,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