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人尽展所长,再从你擅长的东西窥见破绽,一举击破,令人没有翻身的机会。”
卓狂生同意道:“小姐对他确非常了解,小姐的话更令我明白因何我们一方不可轻举妄
动,否则正中对方下怀。只恨战谷一方却不能坐看对方成功在谷集问设立据点,他们将被迫
出手。”
纪千千轻松的道:“屠奉三和慕容战是我们联军最出色的将领,手下荆州军和鲜卑战士
更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若他们办不来的事,我们出去也是白赔,反予敌人可乘之机。放心好
哩!我有信心他们有破敌之计。我们应做唯一的事,是牵制敌人在南方布阵的大军,如他们
敢施援另一支部队,我们或有主动出击的机会。”
卓狂生欣然道:“谨遵小姐指示。我刚得到一个新消息,两湖帮大有可能背盟撤退,返
回南方。”
纪千千愕然朝他瞧来,大讶道:“消息从何而来?”
卓狂生瞥小诗一眼。
纪千千知机的随便找个借口,把小诗支使到议堂去为她取披风。
卓狂生压低声音道:“消息来至媞后。”
纪千千一呆道:“她竟可潜入集内来吗?”
卓狂生苦笑道:“实不相瞒,夜窝族里有我们的人,与媞后有一套秘密通消息的方法。
请小姐为我们隐瞒这方面的情况,因为媞后已亲自宣布解散逍遥教。我们的人会融入边荒集,
成为忠诚的分子。我真的不想他们仍背负着逍遥教的包袱。”
纪千千听得倒抽一口凉气,任遥对边荒集是处心积累,幸好功亏一篑,被孙恩杀死,否
则边荒集肯定难逃任遥的魔掌。
欣然道:“千千遵命!”
卓狂生道:“媞后曾与郝长亨碰头,告诉他帝君被孙恩所害一事。郝长亨晓得后颇有退
意,一方面是不愿助长孙恩的气焰,更害怕聂天还是孙恩下一个目标。”
又道:“媞后指出,郝长亨对慕容垂另外召来赫连勃勃非常不满,深感与慕容垂和孙恩
这类人合作,等若与虎谋皮。照媞后估计,除非聂天还是不折不扣的蠢材,否则会退出此
战。”
纪千千皱眉道:“郝长亨又好得多少,我最卑视的正是他这类口是心非的伪君子。若高
彦真是被尹清雅害死,燕飞绝不会放过他。”
卓狂生道:“郝长亨确是卑鄙小人,不过我们现在无暇和他算账。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
个敌人好。我们须否在颖水的防守上重新布置。”
纪千千道:“假若郝长亨只是故作姿态,我们岂非中他的奸计。”
卓狂生道:“我也想过此一可能性,所有地垒弩箭机阵可以保留,但木雷刺阵却可移往
码头上游。如此不论敌人由南北水道杀至,木雷刺也可以痛击敌人。”
纪千千喜道:“此计确是可行,请卓先生全权处理!”
见卓狂生仍呆瞧着自己,猛然醒悟道:“千千仍是不惯作统帅,立即给你令箭手谕。”
此时手下来报,庞义求见。
卓狂生哈哈笑道:“原来是我们边荒集最伟大的建筑大师驾到,我有个提议,移动木雷
刺阵的重任,可交由他处理,他会干得比任何人都好,”
纪千千道:“快请庞老板。”
手下领命去了。
此刻的边荒集,受到最严密保护的人是纪千千,不论谁想见她,都要经身分的核实和她
本人或卓狂生的允准。
庞义一肚气的来到两人身前,后面还有取来披风的小诗。
小诗为纪千千挂上披风之际,庞义满腹牢骚的道:“燕飞那小子又着我去巡视集内的防
御布置,可是我提出改良的意见,却没有人肯听我的话,说甚么必须出示由千千小姐亲发的
令箭,否则把一台投石机移歪少许也不行。他……嘿!没甚么!”
他的粗话差点冲口而出,幸好记得小诗在场,立即悬崖勒马。
卓狂生道:“这叫军有军规,你少安毋躁,小姐正准备发出令箭,让你去把木雷刺阵移
往集的东北方,码头区上游处,好用来镇守集东整道河段。”
庞义仍然满肚怨气的道:“木雷阵正是令我最光火的,他……嘿!竞把我的木材如此浪
费。我不是舍不得,而是明阵怎及暗阵,若给敌人探子看到,肯定先把木雷阵拆掉。河道旁
这多暗位斜坡竟不懂利用,如让我来布局,肯定敌人蒙然不觉,直至大难临头。若人人清楚
看到,陷阱还算陷阱吗?”
纪千千取来令箭,送到他手上,道:“有了这枝令箭,庞大哥爱怎样改动都行。我们会
升起一盏小蓝灯,表示发出了一根令箭。当庞老板把令箭交回来,蓝灯会立即除下。”
庞义低头审视人手沉重,长只半尺的小令箭,吁一口气道:“是黄金打制成的,肯定是
边荒集最贵重的箭。”
卓狂生笑道:“刚新鲜出炉,保证没有人能假冒,还不快去办事?”
庞义立即神气起来,匆匆去了。
徐道覆阵兵于边荒集南面半里处,东倚颖水。
此时他布的是以防守为主的迭阵法,把五千步兵分为前后两阵,每阵三列。
第一列是枪盾手,当敌人冲至阵前方与敌拚杀,不准后退。
第二列是箭手,第三列是强弩手。
三列合成一阵,当敌人杀至,枪盾手会坐往地上,好让第二列跪下的箭手和第三列站立
的弩手射杀敌人。
第二阵以同样的三列战士组成,当第一阵射尽箭矢又或体力不支,立即以第二阵补上更
代。
两翼则各以五百骑兵护卫,进可攻退可守。
这阵法不利冲锋,可是若敌人坚守不出,此阵会发挥奇效,特别是对付没有高墙可恃的
边荒集联军。
每次作战,徐道覆均是准备充足,不会冒进。
天师军并非寻常的军队,而是“天师”孙恩的信徒和战士,人人悍不畏死,故能以少胜
多,屡败晋军。
可是今晚徐道覆与往常临阵的心情大不相同,连他也有点不明白自己。
是否因为纪千千?
还是因为摸不清对方主持大局的人,没法从对方一向的行事作风和性格拟定针对性的策
略?
他真的弄不清楚。
在到达边荒集前,他一直有信心可以挽回纪千千对他的爱,事实证明他错了。
说到底错不在他,而是纪千千受谢安荼毒太深,使她无可救药。
既然他得不到纪千千,是否亦该由他亲手毁掉她?
他为此想法生出不寒而懔的感觉。
每次遇到吸引他的美女,他均会全情投入,施展浑身解数去得到她的心,然后是她的肉
体。
对于此类爱情游戏,他一直乐而不疲。
可是当纪千千叫破他的身分,他不得不离开的一刻,他心中不单充满怨恨,更感到从心
底涌出来的倦意。
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或许只是一时的情绪波动?
他弄不清楚。
唯一清楚的是在残酷的战场上绝不许感情用事,他必须像一贯的以胜利为最高目标,直
至边荒集屈服在他的征战下。
张永在他旁提醒道:“是时候哩!”
徐道覆从迷思中惊醒过来,道:“击鼓!”
“咚!咚!咚!”
战鼓敲响。
另一边的周胄笑道:“我看边人只是在故弄玄虚,几个时辰可以弄出甚么花样来呢?”
徐道覆凝望乌灯黑火的边荒集,至乎高悬其上的彩灯,沉声道:“此仗绝不是我们先前
想象般容易,更不可轻敌。”
众将轰然应喏。
徐道覆大喝道:“全军推进!”
号角声起。
以步兵为主,骑兵为副的天师大军,开始向边荒集作坚定而缓慢的推进。
第十三章 军事天分
……(本卷结束) ……
第十二卷
第 一 章 胜利关键
孙恩负手傲立于镇荒岗上,俯瞰以边荒集为中心的广阔战场。
天上云层迭迭,月儿时现时隐,长风一阵一阵的刮过大地,边荒苍茫肃杀。
自懂事以来,孙恩一直在逆境中奋进,自强不息,从没有松懈下来。人愈懂事,愈清楚
自己所置身的时代,是自古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乱世。
诸胡横行,群邪乱舞。
异族的武力和文化入侵,汉族本身的腐败和分化,形成恶性的循环,把中土的美丽山河
推进水深火热的绝境裹。饱受战火摧残荼毒的土地和民众固是一无所有,于现时此刻拥有繁
荣和安全的人亦只是在苟且偷安。没有人知道会在哪一刻把一切失去,朝不保夕的心态折磨
着每一个人。
幸福和快乐不断在萎缩,只有最具权势,高高在上的小撮人方可以霸占仅余的资源,其
它的均被踩在下层,受着各方面的剥削和压迫。
孙恩自少立下大志,誓要把天下统一在他脚下,一切依他的见解和意念来改变革新。
要达致如此远大的目标,他必须抛开妇人之仁,以铁一般的意志和信念,无所不用其极
地完成以天师道统治中土的千秋大业。
在他前方两里许处大火熊熊燃烧,照得边荒集外西南方处一片血红,显示他的天师军受
到挫折,不过他仍丝毫不以为意,因为一切早在他算计中。
身为天师军至高无上的领袖,他早看透全盘战局。
孙恩对自己的性格有深切的自省和了解,他并不是个细心和有耐性的人,且厌烦细节,
故此一切行军打仗的事,均由两个门徒负起全责。他是策略的拟定者,而非执行者。
当大军穿越大别山的一刻,他孤身上路,独闯建康,于最关键的时刻现身谢玄眼前。
胜利已牢牢掌握在他手裹,因为他掌握到今仗致胜的契机,就是杀死一个人。
边荒集因赫连勃勃惨败而引发天翻地覆的变化,令边荒集进入空前的团结,也使他知道
战争不会是顺利的。
然而一切会被扭转过来,当边人锐气消失,边荒集种种缺点和破漏会逐一浮现,在南北
联军绝对优势的兵力消磨下,边荒集的防御将土崩瓦解,没有人可以改变战争的必然发展。
他感应到燕飞。
这是一种没法解释的感觉。
五年之前,他达致道家梦寐以求的“出阳神”境界,道术大成,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灵
机妙觉,自感超然于众生之上,直至他遇上燕飞。在此之前,他心中唯一的劲敌只有“大活
弥勒”竺法庆。当在建康见到燕飞,他方知于竺法庆之外还有堪作他对手的另一个人。
他与燕飞有微妙的精神连系。
在建康,当他一眼朝他们三人瞧过去,他能察觉到谢玄身负重伤,刘裕则有异乎常人的
禀赋,就是没法看穿燕飞。亦因此他放弃刺杀谢玄的唯一机会。
在燕飞目光和他眼神交触的一刻,他感应到燕飞的道心。现在他正以同样的道法,测探
到燕飞的所在。
孙恩隐隐感到这种玄之又玄的感应是相向和互动的,时隐时现;随着距离的远近增强或
递减,更会受杂念影响。当燕飞心中有他时,这种感觉最清晰;可是若燕飞的心神移往其它
事物,微妙的连系会立即中断。
若非如此,他早赶去对付燕飞。
忽然间,对燕飞的感应又再渐趋强烈,具体而清晰。
孙恩目光投往边荒集,第二盏红灯正缓缓上升。
他名慑天下,揉集武学与道术、贯通天人阻隔的奇功异法“黄天道藏功”全面运转,进
入“精若雷电,明曜八域,彻视表里,无物不伏”的至境。
燕飞不单是边荒集的第一高手,且是其自由精神的最高象征。倘能将他搏杀,把他的首
级示众,边荒集联军的士气将立即崩溃。
孙恩立下决心,绝不容燕飞活着离开,不但因为边荒集之战的胜败,这更是统一天下大
业的关键。何况容许一个有可能在道法上超越自己的人存在于世上,将会是对天师道最大最
根本的威胁。
江文清双目异采涟涟,神情却静如止水。面对的虽是比自己远为强大的敌人,仍没有丝
毫惧意。
她自幼被江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