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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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第4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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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穆之讶道:“这个我便不太清楚,只晓得谯嫩玉得谯纵真传,比之干归亦是所差无几。咦!看来卓馆主的心情不太差呢。”
        卓狂生停下脚步,放开搭着他肩头的手,微笑道:“原来先生真的不懂武功。”
        刘穆之苦笑道:“你不怕我也服下了谯家秘制的散功药吗?”
        卓狂生欣然道:“在我有心查证下,如是借药物克制内气,怎瞒得过我?现在我带你去见我的众兄弟,让你把刚才那番话覆述一遍。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彦该死不了。”
        刘穆之失声道:“他没有中毒吗?”
        卓狂生道:“此事留待见到高彦再说。恕我再多嘴问一句,刘先生看过天穴的奇景后,又有甚么打算呢?”
        刘穆之淡淡道:“那我便要认识刘裕这个人,看看他是否真命天子了。”
        ※※※
        见过建康帮的老大王元德后,刘裕的心情反更感沉重,明白到前路的艰困。
        他猜到王元德代表着的是以前建康民间支持谢安的开明势力,肯忽然见他一面,并不是改变了袖手旁观、保持距离的态度,而只是想凭自己的眼力,看他刘裕是否可造之材。
        所以王元德表面虽然执礼甚恭,说尽赞美之词,但却没有任何承诺,大家的谈话亦有点不着边际。于目前的情况来说,王元德采取观望的态度是明智的,但却不是刘裕所期待的。
        宋悲风的谨慎行事是有道理的,如被司马道子晓得他密会王元德,就算无风亦会起浪,他早前便曾提醒过宋悲风此点。
        快艇沿江西去。
        刘裕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是否去见孙小姐?”
        宋悲风点头道:“孙小姐已到位于建康西南郊的小东山去,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会面地点,随行的都是只忠于她的人,不虞消息会外泄。”
        刘裕想不到见谢钟秀一面竟这么困难,几想出口反悔,可是看着满脸忧思的宋悲风,话怎也说不出口来。
        过了秦淮河出大江的河口后,快艇泊岸,岸上早有两匹快马恭候他们。
        两人改乘快马,放蹄朝小东山的方向奔驰。
        ※※※
        孙恩有一个疑惧。
        直到此刻,他仍不明白因何在镇荒岗之战,燕飞竞没有死去,反变得更强大了。
        孙恩很清楚自己的手段,当他重创燕飞令他坠落岗下,他肯定燕飞心脉已断,谁也救不回他的小命,只可以盗走他尸身。
        可是燕飞却活了下来,不但迅速复原,且不论精神武功,均有精进突破。以孙恩的博通天人之学,仍百思难解。
        孙恩站在岸旁一方大石上,面对着茫无边际星空覆盖下的汪洋。
        难道燕飞的道功,已臻杀不死的层次,能自续断了的心脉,从死亡中复活过来?
        离开会稽时,他仍有一点在意由他一手创立的天师军的成败,所以答应徐道覆会出手对付刘裕,可是当返回翁州后,潜修静养,心神全集中到开启仙门、破空而去的修行上,对这没有意义的人间世,其中的得失成败,再不能牵动他的心神,致乎索然无趣。
        眼前的一切只是生死间的幻象,不具任何永恒的意义。成又如何?败又如何?不过如过眼烟云、镜花水月。
        可怜世人却迷失在这个共同的大梦中,水远不会苏醒过来,只有他和燕飞是例外。
        燕飞不但是他最大的劲敌,更是天下间唯一的知己。
        只有通过燕飞,他才可以掌握破空而去的道法。
        他和燕飞已变成命中注定的死敌,他们之间的第三次决战是势在必行。
        他们的决战,再不局限于人世间的斗争仇杀,而是涉及出乎生死之外的终极目标。
        ※※※
        宋悲风和刘裕从后院进入有“小东山”雅号的庄园,再由谢钟秀的贴身爱婢带路,来到一座小厅堂的门前。
        小婢低声道:“小姐在厅内等待刘大人。”
        刘裕问道:“该如何称呼姐姐呢?”
        问了这句话,不由心中一痛。当年在广陵,正是由这个小婢为他穿针引线,得以私会王淡真。他当时也有询问她的名字,她却拒绝说出来。
        时过境迁,今回再问她的芳名,已是在完全不同的情况和心情下。
        小婢或许想起当年的事,微一错愕后垂首轻轻答道:“刘大人唤我小殷吧!大人请进去,小姐等得心焦哩!”
        刘裕朝宋悲风瞧去,后者拍拍他肩头,道:“我为你把风。”
        刘裕很想掉头走,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跨槛进入小厅堂,小殷在后为他悄悄把门关上前,叫道:“小姐!刘大人来哩!”
        刘裕早看到谢钟秀,她一身黄色的便服裙褂,外加墨绿色的长披肩,垂下及膝,静静立在窗旁,呆看着外面茫茫的黑暗,似是完全听不到启门声和小殷的呼唤。
        她仍是那么美丽和仪态万千,可是刘裕却感到她变成另一个人,再不是那天在乌衣巷谢府内,缠着谢玄撒娇不知人间险恶的小女孩,而是历经家门惨变,被逼面对没有得选择的命运的美女。她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只是那代价是她绝不愿付出的。
        刘裕以沉重的步伐和失落的心情,走近她身后半丈许处,施礼道:“末将刘裕,向孙小姐请安。”
        谢钟秀背对着他的香躯微一抖颤,然后淡淡道:“淡真去了!”
        刘裕强忍内心的悲痛,想说话却张口难言。
        谢钟秀像自说自话地平静的道:“爷爷常说,人死了便一了百了,再不用理阳世的事,淡真去了也好,生不如死的日子过来干甚么呢?”
        刘裕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人死后真是一了百了吗?若淡真死而有知,必会为自己坎坷的命运嗟叹。
        到此刻他仍是欲语无言。
        谢钟秀轻轻道:“淡真是个很坚强的人,从来不肯屈服,敢爱敢恨,我真的比不上她,是我害她的,我对不起你们。”
        刘裕为最后两句话大感错愕时,谢钟秀倏地转过娇躯,面向着他,坚决的道:“你杀了我吧!”
        谢钟秀明显消瘦了,但却无损她秀丽的气质,只是多了-股惹人怜爱的味儿。过往的天真被忧郁替代,满脸泪痕,本是明亮的一双眸子像给蒙上一层水雾,默默控诉着人世间一切不公平的事。
        刘裕有点手足无措的道:“孙小姐!唉!孙小姐!你不要说这种话,淡真的死是因为桓玄那狗贼,我定会手刃此獠,好为淡真洗刷她的耻辱。”
        谢钟秀前移两步,在不到半尺的距离仰首凝望着他,秀目内泪珠打滚。凄然道:“刘裕呵!我错哩!”
        刘裕胡涂起来,反略减心中的悲苦,道:“孙小姐勿要自责,这是谁也没法挽回的事。”
        谢钟秀哭道:“你不明白,因为你不晓得是我通知我爹,破坏了你们在广陵私奔的计划,如果我没有告诉我爹,你们便可逃往边荒集,淡真也不用被那狗贼所辱,更不用服毒自尽。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是不该告诉我爹的。”
        刘裕脑际轰然一震,整个人虚飘飘的难受至极点。
        竟然是谢钟秀向谢玄告密。
        他一直没有想过这方面的可能性,还以为是宋悲风察觉到蛛丝马迹,提醒谢玄。
        谢钟秀早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道:“我经不起……唉!经不起……淡真的苦苦哀求,安排你们见面。她……她没告诉我会和你私奔的,只是……只是我愈想愈担心,怕会弄出事来,所以告诉我爹。我真的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子的,我很后悔,如果当晚你们走了,淡真便不用这么惨。是我害死她,你杀了我吧!”
        说到这里,谢钟秀激动起来,探出玉手,用力抓紧他襟口。
        刘裕失魂落魄的反抓着她两边香肩,热泪不受控制的泉涌而出,与她泪眼相对的凄然道:“孙小姐真的不用自责,你并没有做错,我是不该当逃兵的。”
        谢钟秀伤心欲绝的哀号道:“不!是我害死她,我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哗”!的一声,谢钟秀扑入他怀里,痛哭起来。
        刘裕轻拥着她,感觉列她的身躯在怀襄颤抖着,淌下的苦泪湿透了他的衣襟,差点要仰天悲啸,以渲泄心内一直难向人言的苦痛。
        他心中没有半点怪责谢钟秀的意思,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襄,每-个人都是受害者。她和淡真都是无辜的受害者,真正罪魁祸首是桓玄和刘牢之。
        刘裕低声道:“不要哭哩!一切已成为过去,我们必须坚强起来,面对一切。我不会怪你,淡真也不会怪你的。”
        谢钟秀在他怀内仰起俏脸,怀疑的道:“淡真真的不会怪我吗?”
        只从这句话,刘裕便可看出谢钟秀的无助和备受内心歉疚蚕蚀的痛苦。
        还可以说甚么话呢?只好安慰道:“这个当然,我们都不会怪你。”
        谢钟秀闭上秀眸,再滴下两颗晶莹如豆般大的泪珠。
        刘裕知是离开的时候了,这娇贵的美女似乎因淡真的事,而对他生出一种特别的依恋,所以他愈早离开愈好,因为这是绝不能发展的一段情,在现时的情况下,更是他不能承受的负担,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第三章感情风波
        长子城。
        由于慕容永由太守府改建而成的皇宫,于慕容垂攻城时损毁严重,所以慕容垂征用了城东本属长子一位富商的华宅,作临时的行宫。他知纪千千爱清静,遂把位于后园一座独立的小院让她们主婢入住。
        这晚纪千千心情极佳,不住的逗小诗谈天说笑。
        谈笑间,风娘来了,神色有点凝重地道:“皇上有请千千小姐。”
        纪千千和小诗均感错愕,她们有多天未见到慕容垂,现在他回来了,便要于此本该登床就寝的时刻见纪千千,似乎事情有点不寻常。
        纪千千蹙起黛眉道:“这么夜哩!”
        风娘凑到她耳旁道:“小姐请勉为其难吧!皇上一个时辰前回来,独坐在中园的亭子内喝闷酒,一杯接一杯的,却没有人敢去劝他,看来皇上是满怀心事,只有小姐能开解他。”
        纪千千感受到风娘语气里透露的关心和善意,虽然风娘是令她失去自由的执行者,可是除此之外,风娘只像个慈祥的长辈,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起居饮食。
        她往小诗瞧去,见小诗一脸茫然的神色,晓得小诗听不到风娘对自己的耳语,微一点头,起立道:“诗诗你早点休息吧!听话不用等我回来!”
        小诗抗议道:“小诗待小姐回来伺候小姐。”
        纪千千微笑着随风娘离开院子。
        踏上往大堂去的碎石小径,走在前面的风娘叹了一口气。
        纪千千讶道:“大娘为何叹息呢?是否此行会有危险?”
        风娘道:“我从未见过皇上这么喝酒的,不过小姐智慧聪明,该懂得如何应付。”
        纪千千知她在点醒自己对慕容垂必须以柔制刚,心中感激。虽然很想问她关于燕飞的事,但终忍着没有说出口来。
        她今夜精神极佳,令她有信心可以应付任何事。到后天,她便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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