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边荒传说- 第46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王镇恶大讶道:“兄台高姓大名?你还是第一个一口说中本人此剑来历的人。”他也是奇怪,竟随手解下佩剑,朝对方抛上去。
        那人轻轻松松探手接着,欣然道:“这又有何难?此剑长不过三尺,显是上承春秋战国短铜剑的铸制之法,虽为铁剑,但却没有在长度上下工夫。其次剑首呈椭圆环形,剑首剑身连锻接成一体,这类形的剑不见于汉以前。兼且此剑乃扁径折肩的式样,只盛行于汉代,故我一看便知。”
        又微笑道:“看你也算个人物,便告诉你我是谁。向雨田是也。”
        “锵”!
        向雨田右手执鞘,左手拔剑出鞘,赞叹道:“好剑!经过这么多年,仍像刚铸造出来的样子,如此铁质,更属罕见。观此剑剑脊无光,刃口则隐泛金黄,可知此器是由不同成份配比的铁料浇铸而成的复合剑,属铸剑术的最高境界,如果我没有猜错,此剑当含有玄铁的成份。”
        然后又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王兄勿要因我以左手拔剑,便以为我是个左撇子,事实上用左手或右手对我分别不大,王兄动手时如认定我是左撇子,会吃大亏。”
        以王镇恶的才智,也有点给他弄得糊涂起来,摸不清他的虚实。叹道:“向兄确是奇人,眼力高明,对剑的认识固令人惊异,更令人难以明白的,是向兄对我汉族历史的认识,向兄难道不是长居沙漠,与世隔绝吗?”
        剑回鞘内,向雨田随手把剑抛往王镇恶,物归原主,接着洒然坐在石缘处,双足垂下,摇摇晃晃的,说不尽轻松写意,微笑道:“王兄这把剑是如何得来的?不要骗我,我们尚未动手,仍算是朋友。”
        王镇恶把剑挂好,心忖他是否在施拖延之计,可是怎么看也察觉不到他有真元损耗的迹象,早点动手迟点动手并没有分别。何况他确欣赏此人,微笑道:“向兄奇才异能,兄弟佩服。此剑确大有来历,如果我说出它的来龙去脉,向兄会猜到我是谁。”
        向雨田哈哈笑道:“我早猜到你是谁哩!此剑名百金,乃王猛当年以之纵横天下的名剑。看王兄的年纪,该是王猛的孙儿。向某有说错吗?”
        王镇恶心中遽震,此人见闻的广博,眼光的高明,已到了使人心寒的地步,如今天不能置此人于死地,边荒集肯定会被他闹个天翻地覆。
        沉声道:“敝祖乃贵族死敌,向兄请赐教。”
        向雨田讶道:“王猛是王猛,你是你,我是我,有什么关系?做人如果背负重担,上几代的恩怨也要继承下来,短短一生的时间如何够用?”双目倏地射出憧憬的神色,向往的道:“念在王兄命不久矣,我坦白告诉你一件事,完成今次任务后,向某人便可以脱离秘族,过我理想中的生活,追求我梦想的东西。”
        又朝他瞧去,两眼异芒遽盛,语气却平静无波,淡淡道:“看在王兄非是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向某人便予你留下全尸的恩赐,还会让你入土为安,以名剑百金为碑石!”
        “锵”!
        王镇恶掣出百金宝剑,上方已是漫空虚实难分的影子,挟着惊人的气劲扑来。
        如此诡奇的身法武功,王镇恶尚是首次遇上。
        ※※※
        燕飞清楚自己正陷进另一场危机,且是两难之局。
        秘族不会轻易对人许下承诺,许诺后却是永不悔诺,这是秘族的传统。秘族与慕容垂的合作,或许只限于对付拓跋圭和荒人的联军,当联军被破之日,便是秘族圆就承诺之时。可是一天联军仍在,秘族战士会不计生死的为慕容垂效力。
        万俟明瑶仍不知道他便是燕飞。当日长安相遇,万俟明瑶也认出他是当年曾参加狂欢节的两个拓跋族小子之一,那时燕飞尚未改名字,不是叫燕飞而是随母姓唤作拓跋汉,这是他娘为他改的名字。
        万俟明瑶只晓得他是拓跋汉,并不知他是燕飞。那时他用的剑亦非蝶恋花,当年的佩剑已脱手掷进慕容文的胸膛去,留在他的尸身处。成为蝶恋花的主人是后来的事。故此纵然万俟明瑶知道他燕飞这个人和他的剑,仍没法联想到和她曾发生亲密关系的短暂情人,竟然是他燕飞。
        秘族一向排斥外人,他和拓跋圭之所以被接纳参加狂欢节,是因为燕飞懂得秘族的语言,明白他们的规矩。
        燕飞的娘亲是拓跋族内罕有精通秘语的人之一,这特殊的本领亦传授予他。至于他娘亲为何懂得说秘语,她却从来不肯透露半句话。
        正因这种微妙的关系,万俟明瑶并不完全把他当作外人,且绝对地信任他,在这方面他也没有令万俟明瑶失望。
        他们都仇视氐秦王朝,敌忾同仇。
        万俟明瑶、向雨田,再加上数百崇拜死亡、悍不畏死的秘族战士,在任何一方面均对拓跋圭和荒人构成庞大的威胁。
        他必须尽速赶回边荒集以应付慕容垂和秘人的联军。
        问题在孙恩是不肯放过他的,避也避不了。
        纵然在心无挂碍的情况下,与孙恩的胜败仍是未知之数,且以孙恩的赢面较大,何况是在此无心决战、顾虑重重的心境里?结果可想而知。
        在深心里,他隐隐感到对万俟明瑶仍是余情未了,因而令他更感为难,也扰乱了他平静的道境。
        如果在面对孙恩之时,他的心境仍处于如此状态,此战必败无疑。
        ※※※
        清溪小筑。
        刘裕、屠奉三和宋悲风在厅内围桌而坐,商量大计。
        宋悲风道:“看来司马道子确有重用小裕之意,也开始信任小裕,否则绝不容我们征用荒人作子弟兵。于司马皇朝来说,这更是破天荒的创举。”
        屠奉三微笑道:“千万别高兴得太早,司马道子只是重施故技吧。”
        刘裕不解道:“重施故技?”
        屠奉三道:“你忘了当日刘牢之和何谦的情况吗?司马道子先拉拢何谦,牵制刘牢之,然后牺牲何谦,令刘牢之背叛桓玄,破掉桓玄的联盟,今天也是如此,栽培你以分刘牢之的势力。假如谢琰真的兵败,何谦一系的人马在别无选择下投向你,刘爷你便变成另一个何谦,司马道子将可重演当时的情况。”
        宋悲风道:“照我看司马道子非常不满刘牢之,或许他会让小裕取而代之。”
        屠奉三道:“不满归不满,但在司马道子心中,最重要是保持司马氏的皇权,个人喜恶并不在考虑之列。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你们是司马道子,会害怕刘牢之还是刘裕呢?”
        刘裕立即哑口无言。
        宋悲风叹道:“奉三的看法很精到,刘牢之声名可说每况愈下,小裕则是如日中天。刘牢之最比不上小裕的,就是小裕不但得人心,更被建康高门的开明之士接受,如小裕坐上刘牢之的大统领之位,肯定是另一个玄帅。”
        屠奉三道:“司马道子是个反脸无情的人,就像他对待何谦那样,我们须永远记着此点。无论如何,我们的短期目标已达,下一步就是如何挽狂澜于既倒,于平乱军兵败如山倒的一刻,击败天师军,夺取最大的利益,巩固兵权。”
        此时蒯恩回来了,一脸喜色的道:“收到边荒集来的消息,燕爷正全速赶来,该在这两天内抵达建康。”
        三人精神大振,宋悲风想到谢道韫有救,更是欢喜。
        蒯恩又道:“边荒集派来的三百人先头部队,将于明早出发坐船到建康来,请刘爷安排接应。”
        屠奉三道:“燕飞来了,我们有足够本钱招呼卢循,我现在反希望陈公公确是孙恩的人,便可以利用他诱卢循上当。”
        宋悲风道:“燕飞抵达建康前,我们要加倍小心。”
        屠奉三笑道:“现今刘爷见过皇帝,正式获任命,大可前呼后拥,招摇过市。”
        刘裕苦笑道:“亲随可免则免,我习惯了独来独往,自己喜欢干什么便什么的生活。”
        宋悲风道:“奉三的提议不错,为的是应付卢循,我可以作你亲随的头子,在这方面我是驾轻就熟。”
        屠奉三道:“此事万万不可。原因很微妙,皆因宋大哥向为安公的贴身保镖,建康高门已习以为常,忽然变成了刘裕的亲随,会令人感到是对安公的一种冒渎,大有刘裕欲与安公相媲美之意,建康高门在心理上将难以接受,因而对我们刘爷生出反感,这种事千万不要尝试。”
        宋悲风点头道:“奉三对建康高门的心态很清楚。”
        屠奉三道:“说到底这便是高门与布衣之别,所以绝不能犯此禁忌。如果真的要挑亲随,可以小恩为头子,另外我再选三个机灵可靠的手下,便可组成亲兵团。”
        蒯恩喜道:“小恩愿伺候刘爷。”
        刘裕道:“我并不害怕卢循,打不过便溜,我自信有保命之法。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教我在武功上不敢懈怠,时刻保持警觉。”
        接着向蒯恩道:“小恩懂得练兵吗?”
        蒯恩道:“侯爷虽有指点我练兵之法,却没有付诸实行的机会。”
        刘裕道:“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司马道子把都城旁的冶城拨给我们作驻兵之地,你可作屠爷的副将,随他学习如何训练兵员。我们的荒人子弟兵,到建康后会入驻冶城,此城将是我们在建康的大本营。”
        蒯恩道:“如此岂用再怕卢循行刺?”
        屠奉三道:“此事是不能张扬的,我们的荒人兄弟,会扮作司马元显新招募的乐属军,司马元显也会不时到冶城去,以掩人耳目。当然实际的控制权在我们手上,这可说是今次与司马道子见面最大的成果。”
        蒯恩道:“多谢三位大爷栽培之恩,小恩会努力学习。”
        宋悲风道:“如果我们所料无误,三个月内小恩将有出征的机会。”
        蒯恩双目射出振奋的神色。
        三人明白他的心情,蒯恩是有大志的人,在侯亮生悉心指导下,学晓明辨是非,生出以天下为己任的意向。侯亮生的死对他造成严重的打击,令他感到一切都完了。现在忽然来个峰回路转,眼前出现全新的局面,得到了奋斗的方向,一洗颓气,他的兴奋之情,是可以理解的。
        宋悲风道:“我们应否警告司马道子呢?因为假如陈公公确是孙恩的人,司马道子将身处险境。若司马道子忽然遇害,我们也不好过。”
        他们现在的权力,源于司马道子,司马道子出事,会直接影响他们。
        屠奉三欣然道:“坦白说,我恨不得有此事发生。如果司马道子忽然横死,会便宜谁呢?当然是我们。现时在建康,权力最大的是司马道子,等于半个皇帝。其次便轮到司马元显,在这样的情况下,司马元显会倚重我们,为他稳着政局,那我们不用打孙恩,已可把持朝政了。”
        蒯恩道:“如果他们两父子同时遇害呢?”
        屠奉三道:“那就更理想,刘裕可凭他的声誉、手上的实力,以保皇为名,接收建康军的兵权。”
        宋悲风道:“这么说,陈公公是不会行刺司马道子哩!”
        屠奉三道:“理该如此。要杀司马道子岂是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