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咯吱的声音。他们几个人也不吭气,只是眼神阴霾的盯着雷声,一边拖着沉重的铁链,一点点爬拢到屋子中间。
直到这个时候,雷声才算直视到他们的面容,这四个人都是老头子,灰白的长发和长须将整个头颅包裹的严实,在毛发中夹杂着不少杂草和苔藓,手脚身体全都肮脏不堪,皱纹层层叠叠的糊满了泥尘,身上的衣服是粗布制的,已经完全看不出颜色,还破烂的几乎无法蔽体。
雷声的心扑通扑通乱跳着,他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们看,可那四个老头子此时却忽然变的茫茫然了,仿佛刚才压根没攻击过他一般,只顾自己低头坐着,不声不响。
雷声被这几个人的态度给弄糊涂了,他心惊胆战的呆了一会,又瞟了一圈围绕在四周的那么多灵牌,便壮着胆子,小心的问道:“四位,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灵牌的?”雷声这次可是全神戒备着,他害怕一言说错那四人又要发疯样的攻击自己。不过雷声相信这些死掉的人不会是面前这四人杀的,向来只有亲人祭祀亡魂,哪有凶手给死者祭祀的。
雷声这个问题倒没有激起老头子们的冲动,反而其中一个慢吞吞的抬起头,目光迷离的朝雷声看了眼后说:“这些人……都是被……日本人……杀的。”虽说是回答,可他的语调时停时顿,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犹豫。
雷声愕然了下,他猛然间明白了,刚才这四人为什么要攻击自己。原来自己开口就问日本人,他们就把自己当成日本人了。
雷声如释重负的叹口气,这误会可闹大了,幸亏自己没事,刚才要是一不小心死在他们手里,那才叫冤枉呢。他尴尬的笑笑,朝那几个老头子稍微走进了一点,诚恳的说:“各位,在下乃是修真界家族的子弟,并非是日本人,几位刚才是误会了。”一说到日本人几个字,那四个人又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把铁链拖的哗哗作响。
看到他们动,雷声仓促的退了一大步,脸色有点发白的说:“我只是想问一下,最近有没有日本人来过这里?”雷声算是彻底清楚了,眼前的几个老头跟日本人必然有着深仇大恨,所以连提一下都有可能引起他们的暴怒,要不是雷声现在有任务在身,他恨不得立刻就逃出这鬼地方,以免被这几个怪老头给错手杀了。
那说过话的老头子又低下了头,顺手朝房子角落一指,语调苍茫的说:“最近没有,以前来过的日本人,都在那里。”
沿着他手指的方向,雷声睁大眼睛看去,那情景却又让他悚然一惊,只见那个角落里只横七竖八的堆着一大堆森然的白骨,还有几个头颅骨凌乱的叠放在最上面,眼眶空洞的朝着雷声。
第四卷 佛骨迷踪 第十一章
满目都是这种另人恐惧的场面,雷声不由自主的连打几个寒战,心里是一阵阵的发毛,他舔舔干燥的嘴唇,再望向那几个老头子,他们几人都姿势不一的躺坐在地面上,头埋在长长的毛发中低头沉思着,也不知道正想些什么。
雷声估计着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了,心里大叹倒霉,平白无故的就跑到这里来经了场生死考验,却什么收获都没有。他无奈的叹口气,一边摇着头,一边朝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还是心有不甘的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这么恨日本人?”话一出口,雷声就开始后悔了,明知道他们和日本人有仇,还要提这个,不是自找麻烦么。
果然,那四个老头子又骚动了起来,其中一个一直沉默着的老头忽然抬起头,朝着屋顶狂暴的吼叫起来,他那粗厚凄厉的叫声回荡在整个石室里,让四面石壁都呼应的震荡起来,连带着所有的牌位都前后晃动。这老头越叫越疯狂,越叫越凄厉,两只枯瘦的手掌紧攥成拳,所有的力气都迸发到嗓子中,连绵不绝的发出能让人心神俱裂的哀号。
雷声双手紧捂住耳朵,可那个悲戚的声音还是震颤着他的耳膜,他现在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这种结果,刚才就不多嘴乱问了,现在弄的人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要不要送医院啊。
正当雷声胡思乱想左右为难的时候,刚才说过话的那老头子,突然猛出一掌,击打在怒吼中人的后脖子上,顿时震天响的声音嘎然而止,他脖子一歪就昏了过去,另两人立刻把晕倒的人拖到一边,动作熟练的仿佛经常这么做。
雷声怔怔的看着他们,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要离开。那说过话的老头子此刻又抬起头,他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绿光,凝视了雷声一会后,他伸出白骨一般的手,朝雷声招了招。
雷声嘴角抽搐了一下,从后背开始又升上股凉意,但他还是强压住心里的恐惧,向老头们那里靠近了几步,一直走到他们的面前,老头子又点了点地面。雷声深吸口气,依照他所指盘腿坐下。
老头子稍微凑近了雷声一点,开口说道:“你想知道我们的事情么?”他张口时,一股腐肉的恶臭传到雷声鼻子里,让他肠胃一阵翻腾,几乎当场吐出来。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虽然心里又惊又惧,雷声竟还是不由自主的冲那老头子点了点头。
老头子忽然撩开脸上花白的长发,露出他惨白惨白的头颅,那几乎就是一张皱巴巴的皮包住了头骨,除了眼睛能清晰看到外,鼻子和嘴都只剩下几个黑洞,让人看不到有一点点肉。老头子上下扫视了雷声下后,咔咔的惨笑着说:“几十年都没人听我说过故事了,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雷声被他刺耳的声音弄的心头一颤,但他还是勉力坐着,雷声一点都不怀疑,这四个老头子和这古怪的四人居一定有奇异的故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佛骨失窃有关。
老头子手一松,又放下了撩起的头发,把他恐怖的面孔罩住,这让雷声稍微好受了点,老头子又闭上眼睛,身体一点一点的佝偻起来,微微的颤抖着,仿佛已经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没过多久,一个悠长的声音,开始回荡起来:“我们四个人是四兄弟,几十年前,我们和最小的妹妹在老田西村里相依为命,以种地为生。老田西村是一个大村落,有几百户人家上千口人。那时候的村子土地肥沃的很,虽然人多,可在相互帮持下,大家都能过的很好。我们兄妹五人原本是外地逃荒过来的孤儿,幸亏得到田西村人的收留和照顾,才在这里扎下了根。”老头子语调平缓,象是从很深处,将记忆一点一滴的挖掘出来。
“我们在田西村里一住就是很多年,再也没有人把我们当成外人,我们兄弟四人都长成了壮劳力,能经常帮村里人干活,而我们的妹妹也一天天长大,出落成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我们和村里的长辈都把妹妹当成掌上明珠,时刻都宠着。
原本我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在这田西村里过下去了,我们兄弟四人会各自娶媳妇,而我们的妹妹也会在村庄上选一户合适的人家。”
他苍白枯瘦的手一点点捏紧,声音越来越紧张:“谁想到有一天,日本兵进村了,一切平静都被打破。有见过世面的人说,日本人是来侵略我们的,我们不能做亡国奴。所以各家各户都把吃的、用的东西藏了起来,日本兵要拉人做工建工事也没人愿意去,有几个人被日本兵抓了起来,在村里人面前被活活打死,可全村的人还是都没上工。
后来,日本人不再抓人了,只在老田西村的旁边驻扎下去,一连几天的平静,我们都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没想到有一天,妹妹去村边甜水井打水,被几个日本兵看到了,那几个畜生就把她抢回了他们的军营。妹妹哭啊,喊啊,那声音,传遍了半个村庄。”说话间,几个老头子身体都不约而同的颤抖了起来,他们仿佛又沉浸到了几十年前痛苦的回忆之中,悲凉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全村的人都冲了出去,可却被日本人的机关枪给堵住,谁都不敢再望前走一步。我们四个人听到了妹妹在军营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便跪下来求那几个日本大兵,求他们放了我们的妹妹。一个日本军官出来叽哩哇啦的叫喊了一阵后,那几个日本兵才把我们四个人带进了军营。在军营里面,我们看到了妹妹,她的衣服被扯的稀烂,正躲在角落里哭着。我们四个人就在军营里和妹妹抱头痛哭。
日本人的翻译过来和我们说,日本人要我们兄弟四个去做工,否则就要把妹妹送去当军妓,只要我们能完了工,他们就会放了妹妹。我们没有办法,只能跟着日本人去工地。”
说话的老人身体越来越佝偻,几乎快缩成一团,他的喘息越来越剧烈:“原来他们是要我们四个人挖一个大坑,那个坑好大啊,长和宽都有百尺。为了救妹妹,我们四个人不吃不喝埋头苦干,一直做了三天三夜,竟然把那坑给挖好了。日本人对我们的活很满意,他们带了妹妹出来,把我们赶到了一边等着。没过多久,很多很多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赶着一大批人朝这里过来了。我们看着他们,这些人就是田西村里我们所熟识的,照顾过我们,收容过我们的乡亲们。”坐在雷声对面的老人突然扬起头,他原本混沌的双眼闪出复杂的神情,愤怒、痛苦、无助、恐惧,“日本兵打着枪,把这些人赶进了我们挖的坑里面。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日本人要我们挖的这坑,是要活埋乡亲们啊。我们叫嚷着扑上去,可却被日本兵几枪托就打倒了。在那坑里面,所有乡亲都不说话,他们都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我们四个……”那老人双手支撑在地面,他尖利的指甲在地面上吱吱的抓着,“我们跪倒在地上,朝着我们亲手挖的大吭号啕大哭。我们悔啊,用头磕着地,把额头都磕破了。可乡亲们还是没有一句话,他们不哭不骂,就是那样看着我们,那样看着我们……”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竟然象是脱力一样倒在地上。雷声震惊的听着他的故事,心里翻起一阵阵难以言说的感觉,他长舒出口气,叹息着,颤抖着伸出手,想把倒在面前的老人扶起。
没想到,还没等他的手碰到那战栗中枯瘦的身体,那老人竟自己从地面上弹了起来,他瞪大眼睛,充血的眼珠死死盯住雷声,声音诡异的继续说:“事情还没有完,那些该死的日本人,竟然又拿了四把铁锹给我们,他们说,要我们朝坑里面填土,亲手把乡亲们给活埋进去,这样才能放我们走。我们四个人捏着铁锹就象发疯似的朝日本人拍去,好几个日本鬼子都被我们拍倒了。可是……可是他们那里又开始撕妹妹的衣服,开始用刺刀割她的乳头,开始刺她的皮肤,开始强奸她。我们彻底崩溃了,跪下来求他们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做。可那日本翻译说,除非我们把坑填上,他们才能放了我妹妹,否则他们就要轮流强奸她,一直强奸到坑填满为止。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他伸出双手,揪住雷声的衣领,厉声问着。还没等雷声回答,他却又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们疯了,真的已经疯了,竟然听了那几个日本人的话,拿着铁锹朝大坑里埋起土来。我们闭着眼睛,一边埋土一边说,反正你们也要死的,反正你们也要死的……”
旁边一直听着的一个老头忽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他一边笑一边揪着自己的手指猛力往后一扳,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