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个亡魂皆冒,骇然纵退,全身也微微发抖。
蓦地,他发狂似的转身飞来,同时发出了惊急狂啸,啸声充满着恐怖。十分的刺耳。
陆豪文心想:“如果白衣少年真是神刀教中人的话,因他的走脱,必能知我功力已复,我还不能让他知道。”
一缕白光冲空而起,疾似闪电。
哇!惨厉的叫声代替了狂啸,狂奔着神刀教徒被象牙剑从背上穿透前胸,犹奔出七八步,才猛然扑地死了。
陆豪文掠了过去,拔回象牙剑,望着尸身喃喃道:“我本无杀你们之心,那是你们逼我出手的!”
象牙剑在他尸身之上抹净血迹,收剑入怀!
盘头镇上忽传厉啸,啸声一阵急似一阵。
刹那间从三面奔来了不下二十人之多的黑衣人,朝陆豪文的方向涌来。陆豪文暗道:“糟糕!”
一念陡生,连忙带起了那张黄发虬髯的面具,傲然而立。
就在这时,陆豪文已被围住。
众神刀教徒见了三具死尸,个个怒恨填膺,目射凶光。
陆豪文仰首向天,发出一阵粗豪的狂笑,道:“你们都是神刀老儿的徒子徒孙么?老夫不为己甚,你们别来惹我,否则,哼哼!这三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众神刀教徒中,一个五十上下年纪,脸色寡青!身材像根竹杆一般的瘦长黑袍人,越众而出,寡青的脸色见不到一丝表情。
二十几个神刀教徒都是黑色紧身短装,唯此人穿着黑袍,一看便知是盘头镇神刀分坛的头儿。
他目光阴寒,盯着陆豪文略不转瞬,眼神中流露出惊奇,疑惑的神色。
陆豪文狂声喝道:“你就是神刀教盘头分坛的坛主么?叫你的那些人滚开!”
神刀教盘头坛主只冷哼一声,蓦地他脸上的神色一变,猛跨前一步,指着陆豪文惊声大叫道:“我想起来了,你,你不是……”
陆豪文想起自己所带面具乃十年前震慑武林的三魔之一,这盘头分坛坛主必定认出了,不禁狂声喝道:“你既知是老夫,还不快滚!”
“咦!”
盘头坛主退了一步,突然一挥手,轻喝道:“你们退出百丈。”
众神刀教徒闻声而退,迅疾的飘退开去。
陆豪文惊诧万分,不知这盘头坛主怎会有这样的措施?他既认出黄发虬髯猛汉是十年前的三魔之一,非但不惧反而摒退众教徒,这真是匪夷所思,难道他有所恃吗?
陆豪文连连转念,仍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盘头坛主忽然掠至陆豪文五尺之内,陆豪文一惊,已功贯双掌喝道:“放肆!你不想活了么?”
盘头坛主震退一步,压着嗓门,道:“你枯发恶煞杜香主不认识属下柴立了么?”
陆豪文一震,心想:“原来他是认识这付假面具!这付假面具乃是十年前的三魔中的枯发恶煞,难道目前这人真是当年恶煞的属下?但他为何加上一个社香主?”
他心念一转,哼声道:“柴立?”
盘头镇神刀分坛坛主柴立,低声道:“属下在!传言香主十年前死于神刀圣君的地牢之中,今日再见香主姓知十年前之传说为虚,但是香主这十年来到哪里去了?”
陆豪文简直莫知所措,但突然想起:“柴立既是枯发恶煞当年的属下,而枯发恶煞又是死于神刀教主之手,为何他竟又投身神刀教?”
他这样想,蓦然狂声沉喝道:“柴立,你还有面目认主么?”
“香主何所指?”
陆豪文沉哼一声,道:“柴立,你既知老夫被神刀老儿所擒,神刀老儿便与老夫仇深似海,势不两立,你这孽畜为何还投身神刀教?”
柴立神色一变,炯炯的望了陆豪文半晌,始道:“杜香主当年智勇莫不过人,故得主上的器重,为何十年之后你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是主上的意思啊!”
陆豪文一听不假思索,脱口喝道:“天下那有不为属下设想之主上,那主上是谁?”
柴立猛然飘退一丈,厉声道:“杜香主你疯了么?抑或是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蓦地,柴立一声厉叫道:“你,你根本不是枯发恶煞杜香主,你,你是谁?”
陆豪文立知自己露了不可弥补的破绽,他转念一想,暴喝道:“柴立,你怀疑老夫么?”
脚下一点,也跟着飘身欺了过去。
盘头分坛坛主柴立,一声厉喝道:“你不是杜香主,到底你是谁?为何要假藉枯发恶煞之名。”
说着蓦然间发出了一声狂啸之声,百丈之外的众神刀教徒,立时疾奔而来!陆豪文一看,一声狂笑,暴喝道:“柴立!你是自取其死!”
柴立骇然而退。
陆豪文被他识破,那能放他活着,他运起了全身功力,呼地一掌拍去,劲风如涛,威不可当。
柴立的青脸一寒,斜跨了两步,陆豪文一掌劈空。
四外的神刀教徒已奔近三十丈内,狂声大吼乱叫,刀光闪闪。
陆豪文一个疾掠,其势如电又朝柴立欺身过去。
柴立再次骇然狂退。
但陆豪文身法奇快,这次却未发掌,柴立身形一动,陆豪文已到了他的身前,狂喝一声:“你认命了吧!”
一掌挥出,嘭!
血光迸射。
柴立一张青脸顿成纸白,襟前被自己喷出的鲜血染成殷红。
陆豪文得名师传授,功力虽未能列人武林顶尖高手,但又岂是神刀教一个关外小镇的分坛坛主所能敌?
陆豪文再次举掌正要结果了这柴立。
即听柴立沉吼一声,道:“你到底是谁?”
“老夫叫你死得明白,陆豪文便是我。”
“啊!”
“这你死得瞑目了吧!”
陆豪文掌势一沉,一股开碑裂石的狂飚,罩了下去!
嘭!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划空而起,道:“圣姑欺人,死难瞑目!”
身子几扭,便自鼓突着双目而亡!
陆豪文目光一掠,见众神刀教徒个个惊得脸如土色,脚下瑟缩,躇踌不前,陆豪文本不想多事杀戮。立时张口狂笑,笑声裂空,道:“谁还要来送死!”
一抖蓝衫,脚步震动地面,朝众神刀教徒大步走去。
众教徒“哇!”的一阵喧哗,转身拔脚飞逃,陆豪文正中下怀,又发出一阵裂空的笑浪,几个飞掠,纵向盘头镇中,收起了枯发恶煞的面具,回到旅店之中。
谁知一到自己的房外,猛听从房内传来一阵呼呼的鼾声,他不觉心中有气,立时叫道:“掌柜的!你替我过来一趟!”
一个客中伙计走了过来,哈腰问道:“客官有事么?”
“混帐!我未退房,为何租于别人?”
伙计连忙道:“客官息怒!客官未退租,小店岂敢另租他人,他自称是客官的友人,正等着您回店呢!”
“啊!是谁啊!”
陆豪文也想到可能是白衣少年,此刻自己从外而人,拿什么与他解释?是的,此刻陆豪文有更多的疑问了,他相信启开那些疑问,非从白衣少年的身份着手不可,他暂时还不能给他知道自己的伤势已愈。
圣姑?
主上?
枯发恶煞杜香主?与死在神刀地牢中的爹爹陆长风。
而武林无形殿主又说:“自己的爹爹陆长风不是死在神刀圣君之手。”
洛阳取债之人更不是神刀圣君!
那复杂的疑问构成了一个网状的谜,要解开这些谜应从何处着手?症结之处又在哪里?
陆豪文怔了一怔,随即冷冷的对伙计,道:“好,没你的事了!”
伙计走开了,陆豪文一推房门,房门应手而开,触入眼中的是一个臃肿之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从他那身粗布裤褂,陆豪文脱口叫道:“胡诌老儿!”
他这几日与冷性如冰的白衣少年在一起,肃杀寒心,这时突见胡诌老儿,不自觉的心中升起一种亲切之感。
可是他一想到胡诌老儿的浮夸胡闹,不禁跨上两步,一把将胡诌老儿从床上提了起来。
“啊!啊!我的妈啊!怎么回事啊?”
陆豪文将胡诌老儿朝地上一放,喝道:“胡诌老儿!你,你怎么老跟着我啊!”
胡诌老儿一揉惺忪的睡眼,又摸摸跌痛的屁股,斜着头啊啊连声,道:“啊!啊!陆小哥,你干么这样凶?”
陆豪文没好气的大声道:“谁叫你一味的死跟着人家?难道我与弥结了不解之缘么?”
谁知胡诌老儿突然怒目而视,喝道:“陆小哥,我可是有事才找你,谁知却被我闯上了,你做得好事,今日我就要教训教训你!”
说着,他抡起拳头,掌朝陆豪文的鼻梁捣了过去。
陆豪文大诧,一个闪身避过拳头,三个指头一搭,疾似闪电,已扣住了胡诌老儿的腕脉,沉喝道:“老儿,你把话说清楚些!”
“你心里明白,还用我小老儿说么,放手。”
陆豪文有气的道:“你平生无半句实言,今日你若不能将话说明白,看我可愿依你,前些日我尊你为前辈,但是你这软骨头,配么?”
胡诌老儿哇哇大叫道:“你骂我是软骨头!我领你去找南山药翁,我请来武林无形殿主救你一命,你骂我是软骨头,好!好!我老儿武林朋友多的是,我会昭告天下说你是一个杀人的魔鬼,你等着瞧吧!”
“呸!我杀了谁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和一个白衣少年血洗华山,这滔天大罪你逃得了责任么?”
陆豪文骇然而惊,道:“血洗华山?谁说的?”
“我老儿亲目所见!”
“放屁!你再胡诌,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他放脱胡诌老儿的手臂,胡诌老儿立时连比带划,口沫横飞的愤声道:“你得了‘绝阴宝书’,我的一个老友身中阴气断脉掌,我找你治伤,知道你到华山去了。乃昼夜驰赴华山,谁知一到九华观前,啊!血啊!死尸啊,华山派掌门人也死在观前,观门之上尚留有你陆豪文的名号,这还假得了么?你还有何说?”
陆豪文全身一阵颤栗,喝道:“真的?你不是在胡诌?”
“我几时骗过你?”
“你没有一句是实话!”
“放你的狗臭屁!你伤在阴气断脉掌下,我说九阳神君能治,‘绝阴宝书’能治,南山药翁能治,合华山血芝丐帮五王胆能治,这是假的么?熊耳之南山有一南山药翁这更是确有其人,这又是假的么?关洛道上之人无不识我胡诌老儿,这难道你不承认?小哥!我话已说明白了,信不信由你!现在我那位老友正急着治伤,绝阴宝书你也可交给我了!”
“什么?你要绝阴宝书?”
“留在你身上已无多大的用处。”
“现在神刀教和关外阴宫之人都在追查此事,你拿去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胡诌老儿呵呵笑道:“我老儿怕死难道你不怕?”
“一般的武林还奈何我不得!”
“一般武林人又能奈何得了我?不是胡诌,就是神刀白老儿也要惧我老儿三分,我顿顿脚,一般的武林人恐怕也要惊出一身冷汗!”
陆豪文听了心中又好笑又好气,喝道:“胡老儿,我看你还是快走吧!我走到哪里,你便能追到哪里,算你神通广大如何?不过要是我那白衣朋友回来了,你恐怕又要被他打得爬在地上狗吃屎了!那时我才会为你冷汗直流呢!”
胡诌老儿顿时大怒,道:“君子不揭人之私,你还是侠义道中人,你是什么东西?”
胡诌老儿因发怒胀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