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随又想到铁手老仆临死之托,自己既然答应了他,岂有反悔之理?他这样一想,顿时对童子,道:“现在你不可扰我,我要为他们治伤了!”
童子听了双膝一软,跪在陆豪文面前拜了几拜,然后退出屋外。
陆豪文便开始实行对铁手老仆的诺言了。
七贤谷中静荡荡的,丝毫没有半点声息,谷中那片花地的四周,庄严而肃穆的盘坐着七个瘦骨如柴的老人。
每人的脸色是如此凝重。
他们似在决定一件委决不下的大事。
不时他们又转头望望谷中最后一间茅屋,那童子便站在那间茅屋之外,屋内坐着陆豪文。
他脸色苍白得怕人,他靠着残存的一点真力维持着身子没有倒下去。
他为七贤施功,耗尽了本身的真力,现在他只有勉强运起“绝阴宝书”之功,自疗伤重的身子。
这时谷中盘坐的七贤中,为首一人发言道:“陆豪文守信重诺,不惜为我们索不相识的七兄弟耗尽真气,全力施救,这种思德,我们七兄弟无论如何是要报的。”
另一贤也说道:“大哥说得不错,七贤谷主,以贤闻名,岂能轻易受人之恩而不报?”
又一贤也道:“可是我兄弟拿什么报他如此舍命全诺的恩惠?”
大贤轻笑了笑道:“我所以召诸弟到此商议,诸弟大约也知为兄的心意了。”
诸贤一听脸色齐变,同声问道:“大哥是想要将机非武库之密致赠,以报疗伤之德么?”
大贤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们兄弟还有何方法可报此舍命之恩?”
五贤突然站了起来,脸色一沉,大声道:“大哥,此事万万不可,想想我兄弟七人隐居此谷二十年,所为何事?”
大贤李世虹连忙摆手,道:“魏贤弟暂别作急,此事为兄一人作主不得,所以召诸弟在此商议。”
六贤郑士元肃然道:“陆豪文固然对我们兄弟居思不小,但如将机非武库半图送给了他,我们兄弟二十年之幸劳,岂非全功尽弃。”
二贤吴逸东蓦地反驳道:“郑贤弟所言不对,机非武库半图致送于陆豪文,乃略表心意,至于他得到半图是否就能取到机非武库中之绝学,尚难逆料,因为这只是半张图,而非完图,我们兄弟穷二十年之探讨,尚不能如意,他又如何能轻易的知道武库确实位置?”
大贤笑了笑,道:“为兄之意也正是如此,况且赠图给陆豪文,并非我们兄弟从此便全功尽弃,因那半张图,我们早已了然在胸,还可继续探讨……而且……”
他说着一顿,微见庄重的又道:“机非武库之事不知何时已泄漏江湖,我们兄弟才有被人打伤之事,换言之,机非图之密既泄,反不如大方示人,不失为自保之法,否则本谷仍不能保得安宁。”
说罢他望着持反对意见之五贤魏志雄,六贤郑士元,含笑道:“魏贤弟,郑贤弟以为如何?”
五贤六贤默然不作声,很明显的已无异议。
正在此刻,忽听一声冷笑传来,道:“现在你们是不打自招了,看你们还交不交出来?”
说着一紫衣蒙面人从容地自谷口现身走来,七贤一见同时立了起来,这七个老人同声道:“他,他又来了!”
他们脸上流露出骇然之色。
紫衣人越行越近,又带着冷冷的笑意,道:“阴气断脉居然能够好得了,你们的本事不小啊!”
说着他掠目四面一阵扫视,忽然盯着那童子,冷冷的道:“他在这里么?‘绝阴宝书’想必也在他的身上。”
蓦地,他身形一掠,快疾无他的已掠向陆豪文所在的茅屋。
七贤脸色顿时泛白,吼声道:“站住!”
紫衣人回头狰狞的一笑,道:“等我取着‘绝阴宝书’,宰了那小子,再来收拾你们这些老东西,不过,嘿嘿!如你们不交出‘机非藏图’,你们要死恐怕还不容易!”
脚下一点,早离茅屋一丈远近。
那守在茅屋外的童子一见,突然挺,身挡在门口,毫无惧容的大声道:“不许你惊扰了我大哥!他正在运功调息,受不得惊扰的。”
紫衣人嘿嘿大笑,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也想来阻止我么?”
正在此刻,蓦地,一个深厚的笑声起自身后,“哈!哈!哈……呵呵……哈!哈!哈……”
紫衣人猛然刹住身形,转身看时,只见张口狂笑之人却是大贤李世虹。
他的笑声深厚而悲切,显然是内功深厚,但又因悲痛过份,才会发出这种使人心弦都为之震动的笑声。
紫衣人脸色一变,惊声道:“七贤谷主分明毫无武功,怎能发出这种惊人的笑声?”
他刚一转念间,其余六贤大声道:“大哥,你……你
大贤李世虹狂笑声中,激动的道:“二十年克苦自励,一心向善已成泡影!为兄已经无法再忍耐了!”
二贤吴逸东,突然喝道:“大哥,我们当年的誓言
大贤哈哈狂笑,道:“我既恢复二十年前之面目,还管什么誓言……造物既如此弄人,我李世虹也不要再做什么贤人了!这是一个杀戮的世界,杀就杀吧!”
余六贤听了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二贤怔了一怔,转头对。三贤吕超明,道:“大哥受刺激太深,要是仙翁知道,他不知会如何发落。”
六贤人同时脸现忧虑之色。
大贤忽的笑声中止,脸上罩上一层肃杀之气,一指紫衣人厉声道:“上次你到本谷将我们兄弟打伤,本谷谷主连姓名都未曾问你一声,今日你便报过名来吧!老夫二十年未开杀戒,今日便拿你开刀。”
紫衣人立着动也不动,冷冷道:“闻言七贤谷主不谙武功,原来也是会家子,这倒是奇闻!”
“立刻你就能领教老大的功夫,报名!”
“如果我不呢?”
大贤李世虹冷笑一声,道:“你是死定了!”
“想你还不配说这种话。”
大贤李世虹抖然旋身而进,身法诡异绝伦,紫衣人却“啊”了一声,道:“你是七杀魔君!”
二贤吴逸东大声道:“大哥请三思而行!”
“我的心意已决,武林重孽,已无善心可言,杀!只有杀才是求生立命唯一途径,诸弟之事,为兄不过问了,凭你们自决,为兄是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他话声一落,早已掠至紫衣人不足一丈之处,身子一沉,掌如狂涛已劈罩而出。
飒飒掌风,势着奔山。
紫衣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找死!”
一袭紫衣立时鼓胀一倍,双掌缓缓的迎封而出。
两股掌力一接之下,一声轻响,猛听得大贤李世虹一声大叫,身子一阵摇晃不定,接着狂退三步,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紫衣人哈哈狂笑道:“二十年前武林闻名色变的七杀魔君,原来也不过如此。”
其余六贤一见大贤受伤。
二贤首先一顿脚,厉声道:“罢了!”
五贤魏志雄六贤郑士元接着暴喝一声道:“我兄弟七人有难同当,有福有享,岂容得大哥受人欺凌!”
脚下一点已经掠身而起。
四贤朱方长叹一声,道:“我们兄弟只有违背当年对仙翁的誓言了。”
“杀!杀!七杀魔君复起,那也非其本意,而是江湖逼人太甚!”
六贤人突然一齐面笼杀机,纷纷扑向了紫衣蒙面人。
紫衣蒙面人功力虽高,也骇然而退惊声道:“七贤谷七位贤人原来就是当年的七杀魔君。”
“不要让他跑了!”
六人如一阵旋风般凌空扑了过去,六股掌风势如排山倒海压向了紫衣人的头顶,当今武林几无人能承受这一击。
紫衣人眼看便要被这凛厉的掌风击倒,谁知他狡猾、狠毒绝伦,情急之下,蓦地转身,不费吹灰之力,一把提起了那童子便朝六人的掌势迎去!
六贤人惊喝一声,但收掌已经不及,哇地一声惨叫,那童子被六人击得天灵碎裂迸血成花。
紫衣人哈哈狂笑中,一抖手将童子摔向了六人。
六贤人早已目毗尽裂,一声悲号,对那孩子理也不理,反正他是死了,理也无用,六人不顾一切的扑向了紫衣人。
一旁的大贤李世虹也忍着内伤,跃了起来,继续加人了战圈。
七贤人已将紫衣人团团的围住了,强劲的掌风一波一波朝紫衣人打去,紫衣人也似知今日凶多吉少。顿时也似同拼命的闪、避、腾、挪,尽量的避开正面与七贤人硬对硬打,可是七贤是立心要这紫衣人死,一时之间紫衣人已险象环生。
时间一久,二贤吴逸东,觑定一个破绽,大喝一声,沉雄的掌力闪电般打到。
紫衣人大吃一惊,欲避不及,只见他猛一咬牙,右指如戟,也暴点而出。
蓬!一声巨震,紫衣人一声问哼。
跄踉连退。
但二贤吴逸东也啊呀一声大叫,左胁鲜血渗衣而出,紫衣人已一指将他的左胁点穿。
紫衣人只退了三步,蓬!又是一声大震。
背后又吃了五贤魏志雄一掌。
紫衣人狂喝道:“以多胜少,当年七杀魔君的英名何在?”
七贤周世良一声不响,一个欺身到了他的右侧,蓬!蓬连环两掌同时击中他的右肩之上,肩骨几断。
紫衣人虽然身中四掌仍咬牙挺受,但他早已成了一个血人。
大贤这时冷冷道:“你已是快死之人了,报上名来!”
“你休想!”紫衣人咬牙切齿。
大贤怒喝一声,道:“不管你是否有名,你是死无葬身之地。”
一闪身掠近紫衣人,一掌攻出。
紫衣人心里一横,提掌硬接,嘭!
唱时两声问哼,大贤李世虹蹬!蹬!连退了七八步,嘴角沁血,脸色白里泛青,十分的难看。
但紫衣人却一个倒栽,翻在地上,鲜血狂喷。
他并未因此气绝,不到片刻,只见他又吃力的站了起来,不过全身颤抖,已经经不起一阵轻风的吹袭了。
三贤吴超明缓缓提掌道:“三爷超渡你吧!”
他的掌力正要吐出,摹听一人朗叫道:“前辈暂住!紫衣紫巾蒙面人充塞武林,到处为害,但尚无人知其来路,而且个个功力奇高,今日天假其便,晚辈要借这重伤之人一问底细了”
茅屋前站定陆豪文,他本是气定神闲,显见功力已恢复,但一瞥见倒在血泊中的童子,顿时面容惨变,身形一掠已到了紫衣人的身前,一脚又将他跌翻在地。
陆豪文怒吼,道:“孩子何辜!竟遭此毒手?”
他一提掌,便要猛然击下,但就在这刹那间,心中一动,暗道:“我要将他一掌打死了,紫衣蒙面人的下落哪里再去找线索!”
他举起了手又垂下,愤然道:“死,没那么容易,你要不将紫衣蒙面人的来路说出,我不会叫你痛快的死去的!”
紫衣人重重的呻吟了一声,又要挣扎着爬了起来。
陆豪文不假思索,一把抓向他蒙面紫中上。
蒙面紫巾,应手撕下。
紫衣人啊了一声,陆豪文也同时啊了一声,道:“我认识你,你不是神刀教圣宫护法之一么?”
紫衣人一声厉叫,道:“小狗,我与你拼了!”
奋起余勇,一掌推出,陆豪文一闪身,谁知紫衣人乘势回掌朝自己的天灵猛拍,蓬!的一声,鲜血迸射,天灵顿裂。
陆豪文欲救无从,气得顿脚,狂劈出一掌。
蓬!巨响之下,紫衣人的尸身被劈出了二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