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句话说的极为真诚感人,石承先一时之间大为激动,脱口道:“蓝兄如此看重在下,实叫我受宠若惊!
……”
石承先激动之际,竟然忘了再用传声,话音甫落,蓝羽脸色顿告大变,低声道:“老弟,人之相交,贵在知心,简大先生即将出见,老弟莫要多说了!”
石承先骇然一震,暗道:“是啊!我怎么这般大意?”
当下笑道:“蓝兄说的是,兄弟不再多话便是!”
说话之际,只见那姓金的壮汉,已大步行了过来,抱拳向蓝羽一笑,道:“蓝兄,大先生有请两位入内!”
石承先暗道:“这峰顶之上难道还有什么石屋石洞么?”
寻思间,耳中已听得蓝羽说道:“有劳金兄了!”举步向那两根石笋之中行去。
石承先紧紧随在他身后,穿过那两根石笋,却见一块巨大的青石,挡住了去路,那姓金的大汉,正站在青石之前相待。
蓝羽回头低声道:“老弟,本门嵩山石府,就在这青石之下,你紧随蓝某身后莫要误中陷阱机关!”
石承先微微一惊,忖道:“这等所在,如有机关陷阱,必是十分厉害,自己倒是要小心一些才好!”动念之间,心中已提高了七分警惕,口中却道:“兄弟记下了!”
三人鱼贯由那青石的左侧一处十分隐蔽的暗门,向着地下行去,只因这门前正生了一株矮松,故而不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这道仅可容一人进出的地洞!
入门之后,是一列长长的石梯,约有五十余级,斜斜的向内伸展,目光过处,一眼几乎已不到头。
沿着石梯的两壁,每隔丈许,便有一颗明珠嵌在石上,是以这山腹中的甬道,居然十分明亮。
一路下去,抵达石梯的尽头,却见一面巨大的石壁,挡住了去路,石承先睁眼一看,那石壁上方,朱书着四个大字:“嵩岳石府”。
这时,那姓金的壮汉忽然伸手在那石壁上一按,但闻一阵滑轮滚动之声,石壁上忽然启开了两扇门户!
石承先注视着那姓金的手按之处,果然发现那儿的石色,有些不同,约是碗口大小的范围,俱是隐泛蓝光,不过他此刻觉着有些不解的,乃是蓝羽曾说这石府中是那机关陷阱,自己一路行来,却怎的想不出这石级中,有何可疑之处!
转念未已,人已进了那石府大门。
凝目瞧去,又是一条长长的白石甬道。
三人疾行而进,走完十丈甬道,眼前忽然大现光明,一间高大的厅堂,霍然呈现身前。
石承先略一打量,发觉这间石厅,大小不亚于少林寺中的前殿,占地至少有十丈方圆,刹那间倒叫他想不出这等大的厅堂,是怎生在山腹之中修建成功……
这时,那姓金的汉子忽然笑道:“蓝兄请在厅中稍候,兄弟这就去禀告大先生……”
转身正待向厅后的石门行走,忽然一声干笑,由那石门之中,传了出来,道:“不用了,金二可叫他们准备几样酒菜,老夫好接待贵宾!”
那金二似是怔了一怔,方道:“属下遵命!”
十分惊讶的回顾了石承先一眼,这才向厅右一道小门中走去。
蓝羽在听得那门内传来的话声之后,立即垂手肃立,一付恭谨神态,显然,那说话之人,定是简大先生了。
石承先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约七十出头,秃顶白髯,宽袍博带、脸色红润、浓眉豹目、貌相威猛、身躯高大的老人,缓缓走出门来。
他双目神光充足,在石承先身上一转,便走到大厅正中的一张虎皮交椅中,坐了下去。
蓝羽急步上前,长揖到地,道:“属下蓝羽,参见简大先生!”
简大先生淡淡一笑,挥手道:“免礼,一旁坐下!”
蓝羽恭敬的应了一声是,退到下手一张石凳中坐定。
石承先微微一笑,趋前两步,抱拳道:“晚辈石承先特来造访,尚祈见宥冒昧之罪!”
简大先生忽然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只见他欠身还了半礼,接道:“石世兄可是那乾坤一剑石啸风的公子么?”
石承先愣了一愣,忖道:“他怎的一见面就知晓了我的身世?而且,听他口气,好似与爹爹熟悉……”当下口中应道:“乾坤一剑正是先父!”
简大先生呵呵一笑,道:“果然是将门虎子,石兄泉下有知,应是大感宽慰了……”语音一顿,接道:“石世兄可曾听说过老朽之名?”
石承先讪讪一笑,道:“晚辈孤陋寡闻,对武林长者所知极少,尚望大先生莫要见笑!”
简大先生笑道:“这也怪不得你,老朽已有二十多年未曾涉足江湖,你不知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了!”笑声一敛,沉吟了一阵,接道:“老朽与令尊石兄,相交极深,想不到老朽重出江湖之日,竟然听得令尊伤在轩辕豪剑下之讯,悼念故人,方始专程前来嵩山,石世兄忽而过访,想必也是为了令尊之事的了?”
石承先此刻心中大为迷眩,眼前这位简大先生,倒弄的不知是友是敌,听他言下之意,前来嵩山,乃是为了自己爹爹被害之事,但是,蓝羽却又奉他之命,前去少林,要擒那少林现任掌门,改立宏一充任,这些头绪纷纭的过节,叫他一时弄不清究竟孰是孰非,关键何在!
他心中虽是十分不安,口中却道:“晚辈此来,果然是为了查探先父致死之因!”
简大先生急道:“世兄可有了头绪?”
石承先道:“没有!”
简大先生沉吟道:“石世兄,据老朽所知,那轩辕豪应该不是令尊之敌,如是令尊伤在他的剑下,老朽确是难以相信!”
石承先道:“家师也是这等对晚辈说过……”
话已出口,石承先方始想起说漏了口,再想不说,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得简大先生一笑道:“石世兄,令师是哪一位高人?”
果如石承先所料,简大先生一定要查问自己的师长是谁了!
当下他不便隐瞒,只能接道:“家师人称哈哈狂剑,不知简大先生可也相识?”
简大先生显然是吃了一惊,道:“是甘老哥子么?石世兄的福缘当真不浅啊!”语音一顿,又道:“老朽与甘大侠虽是谈不上什么交情,但也曾有过数面之雅,尊师的那套神奇莫测的剑法,老朽更是钦仰万分……”
石承先这时只觉胸际思潮起伏,简大先生究竟是谁,引起他极大的好奇,只是,眼下既然知道对方乃是世交长辈,如是再行开口问他的名号那就太失礼了。
是以,他想来想去,只有等到见着雷大叔之时,也许才可明白,耳闻简大先生称赞恩师的剑法,立即应声笑道:“大先生既与先父和恩师相熟,乃是晚生的长辈,请受我一拜!”
说着便跪下去,拜了三拜。
石承先这么做,也有他的心机,当他分辨不了对方为人好坏之前,自己总该站稳礼数,也许因了自己这等谦恭敬上,而使对方像蓝羽一般的爱护自己,那就对自己大有裨益了。
简大先生似是未曾料到他忽然行此大礼,刹那间只好伸手搀起石承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石世兄,你如此谦逊,倒真叫老朽惭愧得很……”
石承先接道:“先生乃是先父至交,与家师也是朋友,晚辈当不得你老这世兄的称呼,务祈大先生改口!”
简大先生伸手一捋白髯,忽然纵声长笑道:“好!好!老朽托大几岁,叫你一声贤侄吧!”
石承先微微一笑,抱拳道:“简世叔!”
简大先生十分高兴的笑道:“贤侄,你来到嵩山有多久了?”
石承先道:“一日时光。”
简大先生笑道:“这么说,贤侄比老夫还迟到了数日的了!”
石承先道:“小侄果然来的太迟了一些……”
他口中虽然回着话,心中却在暗暗思忖,简大先生问这些话,用意又在什么地方呢?
这时,那金二已然领人送上来四样小菜,一壶热酒,并且还抬来了一张八仙桌,和三张木椅!
简大先生微微一笑,道:“贤侄,荒山野洞,莫笑愚叔没有好酒佳肴款待于你……请来入席吧!”
石承先颇为不安的笑道:“打扰世叔,实是罪过!”
简大先生掉头向蓝羽道:“蓝护法也请入坐啊!”
蓝羽受宠若惊,大为意外的拱手道:“大先生在此,属下怎敢怎敢……放肆!”
简大先生大笑道:“蓝护法,你能将石贤侄引来此间,对老朽而言,实是感激的很,你不必拘礼,眼下咱们就算是平起平坐的朋友了!”
蓝羽长长一揖道:“多谢大先生。”拣了那最下手的坐位,坐了下去。
石承先打横一坐,留着上首的坐位,由简大先生自己坐定,这等情形,只把那金二瞧的一愣,暗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蓝羽不过是中州分坛的一个护法,竟然敢在简大先生面前平起平坐?”
尽管金二心中奇怪,但他可是只能在心里纳闷!
简大先生举杯沾唇,向石承先道:“贤侄,你跟蓝护法是在什么所在遇到的?”
石承先道:“少林寺的初祖庵中。”
简大先生微微一笑,道:“贤侄想必已然知道,蓝护法前去少林,乃是为了何等事故的了?”
石承先心中暗道:“我如是不照直说出来,那岂不是被这位世叔看作口是心非的无赖了么?”当下接道:“小侄只知大概……而且,正因小侄之故,蓝兄结果弄得锻羽而回。”
简大先生大笑道:“蓝护法只是独自一人陪你上山,老朽已知他必是吃了大大的败仗!”
蓝羽脸色一变,连忙起身道:“属下有辱使命,尚祈大先生典恩,惠予从轻发落……”
简大先生笑道:“这事怪不得你,少林僧侣,本非你那裂心指之敌,但有了石贤侄助阵,自当别论了。”
石承先不安的讪讪一笑道:“小侄无意间遇上这等事。一时不忍,贸然出手,世叔莫要责怪蓝兄才好!”
他虽曾应允过蓝羽,不替他在简大先生面前说情,但话到口边,却又忍不住说出口来了!
幸而简大先生乃是他父、师的好友,闻言淡淡一笑道:“贤侄啊!纵然你不替人说情,愚叔也不会责怪于他,实在说来,倒是老朽自己料敌不明之过……”语音顿了一顿,仰头干了一大杯,笑接道:“咱们暂时莫谈少林之事,愚叔有几点不明之事,想请教贤侄!”
石承先笑道:“世叔有话,只管吩咐!”
简大先生略一沉吟,道:“贤侄是独自一人到嵩山的么?”
石承先道:“不是,小侄与老仆雷刚同来。”
简大先生笑道:“雷刚呢?现在何处?自从老朽与令尊在华山一别,算来已有二十载,不见这位忠心耿耿的义仆,也有二十多年了!”
敢情他果然与雷刚熟识!
石承先接道:“雷大叔现下仍在少林寺中。”
简大先生一怔道:“他为何不跟你同来?”
石承先看了蓝羽一眼,道:“这个……”
蓝羽忙道:“属下怕来人太多,惊扰了大先哇,是以只肯引导石公子一人来此拜见大先生!”
简大先生道:“原来如此……”话音一顿,忽然大笑道:“贤侄,愚叔曾去那少室峰头三次,始终想不出当年轩辕豪是怎生出手暗算令尊的,贤侄来到嵩山,可曾去至少室峰顶查探过?”
石承先道:“小侄和雷大叔已然去查探过了!”
简大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