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上百魔族屠戮一空。
青色长发在风中飘扬,手中紧攥着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又再地上将几头魔族染着血水的筋给抽了出来,姬兴将几根长筋当作了绳索,上边捆着的是一颗颗滴着血水的脑袋,是他亲手斩下的头颅。
杀戮愈演愈烈,他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重,同时身后吊着的头颅也随之不断增加,若是绳索不够用了,那就再杀几头魔族,抽出它们体内的筋,到了最后他后面竟吊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头颅,一眼望去叫人心惊胆寒。
他的杀戮也被存活下来的三十几名弟子看见,他们沉默了片刻,然后仿佛是要跟上他的脚步,同样的展开了一场杀戮,他们如今缺的不是活下来的动力,也不是其他的深奥道理,只是一个能带领他们展开杀戮之人。
可笑的是,这个人并非是宗主,也不是主峰之中没有动静的强者。
而是眼前这个青发白袍的男子!
当姬兴随着杀戮而从那先前问话的断臂男子身旁经过时,那人抬起了头,脸上的哀伤一闪即逝,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这群人,是不是被宗门抛弃了?”
姬兴的脚步一顿,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去看对方此刻的表情,侧着头开口吐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可笑,可笑啊,当魔族来临的时候,我们都认为宗门会为我等出手退敌,所有弟子心中崇敬的主峰会有强者夷灭这群魔族,哪怕是在厮杀中也不曾放弃过这等想法,但是到了现在,对于宗门深信不疑的我们,却只生下了我依旧还活着!”
“宗门在干什么,那些强者为何不管我们的死活,难道我们这些修为低微的弟子,在他们眼中就连出来看上一眼的资格也没有么!”
浴血厮杀的其他弟子,在听到这近乎咆哮对着姬兴吼出的言语,都是紧咬着牙,露出了对于宗门的疏离甚至是恨意,他们这么浴血厮杀,拼上了性命莫非也无法改变什么,等待在前方的只有黑暗未来么!
凭什么,又是为什么!
姬兴沉默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如同山岳般沉重,竟是在对方的咆哮下无法迈开,更是无法再说出我不知道那样的回答,他的拳头在这一刻握的很紧,很紧,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对于他们的感受,姬兴非常清楚的体会到了,因为他也算是清玉宗的弟子。
然而在魔族的大军面前,清玉宗竟是对于他们不理不睬,不去理会那些面对魔族浴血拼杀弟子的性命,这样的宗门,只会让人感受到冰冷与无情,给不了门下庇护,唯一给予的只有埋藏在心底深处那颗名为仇恨的种子。
见到姬兴的沉默,其身后密密麻麻的魔族头颅以及周围同门脸上的情绪,此人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伸出两指向出,声音沙哑的说道:“既然清玉不仁,我从此脱离这无情的宗门,愿奉阁下为一生之主,在此建立——青盟!”
“我青盟不属宗门,只是收容我等被宗门抛弃之人的归宿,我青盟没有宗主,没有上下之分,一切平等,唯一之主便是主上,只要我存世一日必不会断去主上的香火,永世受我青盟修士供奉!”
这青,是姬兴青色长发的青!
周围剩下来的三十几人,几乎是同时昂首大吼道:“我等愿意脱离清玉宗,奉阁下为主,成为青盟修士中的一员!”
在这齐声的呼吼面前,四周魔族的狞笑以及厮杀声,也被掩盖。
第四百五十九章: 王然、大衍战阵
听着周围仅仅三十几人,但掩盖过周围一切嘈杂的呼吼,看着他们脸上的漠然,似能感受到这些清玉宗弟子,或者说原清玉宗弟子隐藏在心中的愤恨,姬兴默然不语,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不知何时那握着铁棍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突兀,就连指节也有些苍白,那个最先说出奉他为主创建青盟的男子咬了咬牙,凝视姬兴的表情沙哑的问道:“我等皆愿奉阁下为主,为我青盟之主,不知意下如何!”
“若你们愿意,那就跟上来罢”
大袖一甩,姬兴继续迈开了步子,拖着身后挂着的密密麻麻魔族头颅再次展开了杀戮,所过之处必有血花绽放,所行之路俱被魔血泼洒,这一共三十三名修士对视一眼,神色露出了狠辣,紧跟在后。
他们也自知自身修为低微,所以专捡落单了的魔族围杀,似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以及恨意,陨落在他们手中的魔族没有一具完尸,被他们无情的斩成了一段又一段,而后,他们也试着学起了前方的主上。
将魔族的筋从残尸从强行抽出,挂上了亲手斩下的头颅,或许现在还只有寥寥几颗,但可以想象跟随着姬兴浴血杀出一条血路,他们身后也将像前方那人一般,拖着密密麻麻的魔族头颅。
忽然,姬兴冲杀的脚步一顿,回头望向了那独臂的男子,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独臂持剑,脸上那道伤口显得犹为狰狞,原先寒光闪烁的剑器现在却出现了许多缺损,剑刃上坑坑洼洼,这些缺口都是斩在魔族强横的肉身上,从开始到现在不断在厮杀中活下来的证明。
“陈禹斌,青盟修士陈禹斌!”
微微颌首,姬兴转身拂袖狂风席卷而出,四十九道剑光骤然迸射而出,近百颗头颅在血光四溅中冲天而起,随即那狂风一卷,铁棍上如绳索挂着的魔筋便是一缠,顿时铁棍上挂着的魔族头颅,再加百颗。
一路冲杀,姬兴的白袍依旧如雪,但眉头却微微皱起,他并非是龙奴那般的强者,实力再强但在这魔族庞大的数量面前,也会被慢慢的消耗殆尽,若是被魔族大军给围杀,就算是尊者也会被硬生生给耗死!
就在这时候,他的眼中光芒一闪,心念一动,一面小幡的虚影立时从他的背后升起,那面古朴的小幡微微摇曳着,那幡布猛然扭曲旋转,化作了一个黑色的旋涡,从中几道身影疾驰而出,一片妖气弥漫开来。
一道金光缭绕宛如战神的身影昂出了一声虎啸,无形的波纹蔓延开来,靠近他五丈内的魔族纷纷闷哼一声,随后脑袋在虎啸声中爆裂开来,虎啸渐落,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横扫过前方的魔群。
啸风浑身缭绕着凌厉的庚金气息,挥手之间金光涌动,他的背后一尊威严的白虎虚影逐渐演化,虎首高昂,张开口露出狰狞的獠牙,似对着苍穹咆哮。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亦是响起,在鼓上青色电弧闪烁不定,而每一道电弧轻轻跃起,则会变化成百丈的雷霆,在那粗糙的大鼓的两面上,一道图案若隐若现,那是一头单足的异兽,远古的夔牛。
此鼓本是姬兴在第九宫见到鼓、镜以及剑三种考验中的雷神鼓,在考验结束后就自行飞成,寻找上了拥有着一丝夔牛血脉的震雷,此物也从此成为了这头憨厚苯牛的本命法宝,如今威力一经施展,顷刻间将千百魔族轰杀成渣,就连灰烬也没有剩下。
然后则是七彩斑斓的毒雾蔓延,其中蕴涵的剧毒触之必死,不少魔族发出了凄厉的惨嚎,在雾气中抽搐着打滚,几息过后再无声息,碧灵依旧是一身青衣,女子容貌惊艳,却生性冰冷,流露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
除了三人之外,从妖幡中走出的还有一道身影,但在出现后不曾停留片刻,无声无息的落入了魔群之中,手中那口乌黑短剑刁钻森冷,冷芒在虚空中一闪即逝,魔血尚未四溅,一颗脑袋就从脖子上偏移,滚落下来。
行走在黑暗中的刺客,杀人于无声,鬼面不愿如其他人一样展开神通大肆杀戮,他更愿意像这般只身残影,去收割眼前魔族的性命,尤其是那些魔族在死亡来临之际,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后三十三名青盟的修士,神色微微变化,露出了震惊之色,众人不知道这四名妖族从何而来,但他们的出现明显与主上是有所关联,那叫做陈禹斌的修士抛开手中之剑,随手在血泊中拣起一口刻着‘明月’字样的银剑。
那上面的明月两字,或许是此剑前任主人的名字,又或许只是这口剑之名,但无论如何,它的前任主人都已经死在了魔族的手中,而他现任主人就是如今拿着他的独臂男子。
“青盟修士,跟随主上,杀!”
手中银剑明月顺势刺入了身旁一头魔族的胸口,陈禹斌脸上狞意浮现,再配上险些将眼贯穿了的伤痕,更是令他显得狰狞异常,其冷然大吼了一声,接着转身将银剑抽出,甩去了剑锋上沾染的血迹。
“杀!”
“杀!”
“杀!”
其余三十二人口中发出杀字,一声比起一声高亢,渐渐的一股萧杀的意境在他们之间出现,他们都是在生死的厮杀中坚持到现在,在厮杀中建立起了一股默契,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彼此都有着配合存在。
姬兴一马当先,杀出了西峰而四妖则带领着后方的青盟修士跟随,在将半座西峰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他们又发现了十六名存活下来的修士,他们神色漠然,身上染满了血迹,那血分两色,有红有黑。
有同门身死迸溅身上的血迹,也有斩杀魔族沾染的魔血,而在这十六人之中,姬兴见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那是一位褐发的男子,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麻木与疲惫,看着煞气冲天的姬兴,抬了抬头,露出了短暂的迷茫。
眼前青发男子让他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却始终记不起来。
毕竟已经数十年过去了,他就算有所记忆但也早已模糊,没有想起来,当初在磐谷的混战中,他最先找上的对手,也是将他击败的那个北峰弟子,毕竟那个时候,姬兴的发色还是最初的乌黑。
“西峰王然”
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他是在姬兴面前,撇着嘴如此说道。
包括王然在内的十六名生存下来的弟子,皆都愿奉姬兴为主,自愿脱离了这个让他们生恨的宗门,从此他们都是青盟之修,加入了姬兴身后的队伍中,这人数不知是否巧合,正好满足了大衍之数。
四十九人!
从原本的不在意,但再看见他们悲壮的举动后,姬兴的心已是被感触,看着身后伤痕累累的四十九名青盟修士,能够窥见他们眼中的狂热,对于这四十九人来说,眼中的男子或许并不高大。
但有他在,则如有一座巍峨更甚主峰的山岳挡在身前,使他们在无尽的黑暗中,窥见了一线光明。
屈指一弹,一道灵光从他指尖迸射而出,途中分成了四十九道细丝飞向了众人,包括陈禹斌、王然在内的他们都是神色坚毅,不曾去躲避飞向自己的这道细丝,他们认为,这细丝就是姬兴给予他们的禁制。
既然愿奉此人为主,他们也早都做好了觉悟,但在细丝没入眉心之后,眼中却是齐齐一亮,若不是惨烈厮杀中铸成的意志,恐怕都会惊呼出声,因为与象限中的禁制不同,这细丝中只是传达给了他们大量的信息。
“大衍战阵!”
曾经的大衍门虽是精通推演天机,但毕竟要保全宗门也有许多威能强大的神通,作为大衍门唯一的传人,那些神通大衍真人也教给了他,虽不能全部领会,但也是知晓的。
而这大衍战阵正是一篇大衍门曾经名扬世间的战阵之术,需要四十九人共同施展,借用天机牵引十里范围内的天地灵气为己用,足矣跨越一个秘境战胜对手,特别是在宗门的战争之中更能起到可怕的效果。
当四十九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