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我这叫忠言逆耳。”
听完这话,沫沫连眼睛都懒得斜了,只觉得有人没药可救。进厨房收拾了收拾,她抓起自己的衣服往外走。
“这么早就回家?”孟贤国盯着沫沫。
“啊!不让啊?我说陪你睡觉又没说卖给你了!”沫沫站住恶狠狠的说。缓缓神,她醒了下鼻子,“想吃啥水果——”
“随便。”孟贤国声音稍显无力,“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快说!别到时候买回来,你又出毛病了。”
“榴莲。”孟贤国只觉得那个东西的壳好硬。
“怎么爱吃那臭东西?”沫沫关上门,嘴里还在嘚嘚咕咕,“人怪到不行……”
看着沫沫背影消失,孟贤国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就跟上次一样。他生活中最荒凉的时候就是没有笑声的时候,想来人生忙忙碌碌、奔波流离,回头看看未必得到比失去的多。他身边有了沫沫才真正拥有了那段可以享受笑声的岁月。沫沫清爽的笑声就像灿烂的阳光辐射他的生活,她每笑一次就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多一点的幸福时间。可等他经过太多的归纳、抽象、联想、推测而最终明白的时候,沫沫好像已经等累了。
孟贤国一口接一口的吃面条,差点噎到。咳了好几声,才想起来喝口水——为什么他生活中,总有那么多为时已晚?
突然门被人一脚踹开,他被吓了一跳。沫沫支着胳膊,希望自己和榴莲保持能最大距离,“这臭东西怎么这么沉?”
孟贤国傻在那。
“你的车保养不错……”沫沫把钥匙扔给他,“开起来挺顺手的。”她转身就把榴莲关进厨房,蛮满意的。回来时看见只剩下一点的方便面,有点怀疑的看着孟贤国,“没留点肚子吃那臭东西?”
第六十一话 理所当然
“喂?”
唐晓听清了是安古屺,竟发现嗓子有点不着边的麻木。她咳了咳,“是我,唐晓。”
“哦。”他的回避显而易见,这成了不安搅着唐晓的心。
唐晓想:让自己保持平静就行了。于是她很大度似的,“谢谢你,帮我劝孟贤国。”
“没什么。”他回答得很含糊,还要再讲点什么的时候旁边掺进了另一种声音,“唐晓吧?别挂,让我接!”这声音柔美,可以让唐晓把安古屺的声音全都赶跑并让声音的主人分外清晰。
柳馨裴的出现超出唐晓的预料,刚要进行的谈话一下子没了头绪。一个古怪的观念害了唐晓。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唐晓竟把安古屺视为理所当然?可他身边的位置本来就有人了。
唐晓想挂断,但声音来的更快,她不得不重新又把话筒贴向自己。
“唐晓吗?”柳馨裴说话时永远伴着美丽的笑声。
“小裴。”唐晓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对哦。”她的笑声又缠了唐晓好一阵才走,再次开口还留着它们的影儿,“唐晓,我们订婚了。”她停了停又说:“我和安古屺订婚了。”
第一次像是通知,第二次像是强调。
“啊——”唐晓曾想过自己早晚会听到这么一句话,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毫无戒备。它威胁着唐晓的镇定,惊愕得一片空白——她的手指都被自己都咬木了。她一边听一边想,这个算不算自找苦吃?
“我们明天去拍婚纱照,你来吗?”
“我——”唐晓摩挲着自己的嘴唇,苦苦的笑。
“来吧,本来也要请你帮忙。”
“行啊……”唐晓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答应,而事实的确让人难以接受。难道她必须要微笑面对——一个充满矛盾、痛苦仍要强颜欢笑的灵魂正在微微的战栗。
电话那边——嘟一声……嘟一声……
——
现在的柳馨裴在唐晓面前双手吊在安古屺的脖子上,笑脸仰起娇嗔地说着什么,红唇一张一合的。这样一个不特别的情节却在一位年轻女士身上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她一下子呆住了,好像喘不过气来,脑子嗡嗡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并一定保持诚实的微笑。她无助地抚摸自己的袖子——似乎有些滑稽,她正让自己努力扮成一个行为友善、体谅别人、成熟庄重的角色。
唐晓陪他们到很晚,她真不明白柳馨裴那种权力感到底是从哪来的?她的笑声和安古屺半推半就的无奈成了一个鬼影时时刻刻追着唐晓。她不理解这种可悲有何意义?可现在她真的无法期望什么了。她愣在那,任凭自己一点一点消沉下去。
“唐晓。”柳馨裴招呼了她一声,“明天要买结婚戒指。你也去,给点意见。”她说这些话时,的确正盘算着另外一些想法。
“我……”唐晓认为自己承受不了那么多,“我、我明天……”
“别说你明天有事啊!”柳馨裴绕到唐晓那,勾住她的胳膊,“我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
唐晓听了只能尴尬的笑笑。
“别叫她去了,她不是说有事吗?”安古屺浮躁的皱着眉头,转身走出老远。
“什么大事不能推掉!”柳馨裴拉着唐晓追着安古屺跑,“再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安古屺想阻止柳馨裴说话,转身却看见唐晓无助的眼睛。他要疯了,这种折磨他容忍不了。他抽出唐晓的胳膊,拉着柳馨裴走出老远,“非要这么瞎闹腾?”他不知道在唐晓面前改如何表现才算是恰如其分。
“喂!安古屺!是你娶老婆!”柳馨裴眼睛瞪得老大,“别把结婚说得跟拎水壶似的。”
“就算是拎水壶,也是我和你拎。你烦她干什么?”
“烦她?你竟然说我在烦她?”柳馨裴顺着安古屺的手臂瞟了眼唐晓,嘴角又有了笑意,“安古屺,你是不是以为谁都赖着你?”
安古屺挺直了背,俯眼看她,“没人非得让你怎么着。”
柳馨裴听出点意思并把里面的潜台词化成一抹轻蔑的笑。她瞄向安古屺的目光充满冷嘲热讽,这显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安古屺望着她,眼里突然变了滋味——遥远而又陌生的保持沉默。
这沉默倒让柳馨裴更有了嚣张的权利,尤其当她看见远处的唐晓一脸茫然和无措。她心中一下子跳出一个理直气壮的惩罚。她拽着安古屺的胳膊扯到唐晓身边,直到可以完全直视那双不安的眼睛。她手指指向一脸惊愕和紧张的安古屺,逼着唐晓,“唐晓!这样的男人谁喜欢?!”这算得上——一句利害的质问。
风暴面前,唐晓呆呆的杵在那,如大梦初醒般望着安古屺。面对不该复杂的问题她竟没办法回答。再说,这也不是只有她回答就可以的。她嘘口气,觉得这呼吸来得及时。她将右手捂住自己心跳的地方,命令自己思考。这问题——虽然挺难,但没想到自己会在思考中度过这么长时间。可就在得到答案的一霎那,她的眼睛明亮了许多。
唐晓平静的扬起嘴角,似乎在谈笑,“我——我喜欢。”
第六十二话 城堡不该是监牢
当自己正视了一切,唐晓终于知道‘轻松’为何物。她认为再也没必要留在其他两人中间寻找麻烦,她选择离开。
柳馨裴惊讶的看着唐晓缓缓地消失——那个陌生的影儿。她没料到唐晓会这么大胆摆明自己的心思。不可思议间,她不屑的笑了只是咽不下去憋住呼吸的东西。她荒唐地直接面对了这个事实,内心深处的痛苦一瞬间酝酿着泪珠滚落的冲动——最显而易见的便是那张毫无血色的美丽面孔。
安古屺也没回过神,他瞪着眼睛盯住地面好一阵才呼出一口气。他反应过来,甩过头,身子猛朝向唐晓离开的方向——
“戏还没演完吧?”柳馨裴挺住不哭,咬住嘴唇,拽住安古屺,“你怎么能走?”
“演戏?”安古屺甩开她的手,“演什么戏?都到这份上了,还演戏?”
柳馨裴听着他对自己大喊,震得她怔怔的。她不相信的看着安古屺,舌尖终于尝到了滚落的‘咸涩’。
“难道等一会,都不能吗?”柳馨裴的手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目光迷失在安古屺的脸上,“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安古屺僵住只剩下起头叹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我夹在你们中间有多乱吗?”说完他又跟着窘迫。
“这怎么可能?再怎么看,也是我夹在你们中间才对。”柳馨裴苦笑几声,“那——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
“怕夜长梦多?”柳馨裴的指头扣住自己的太阳穴使劲掐了掐。接着,她身子僵住,“还是退而求其次?”
安古屺只会不说话。
柳馨裴看着安古屺,合了下眼,微微仰起脸无尽苦笑似乎在为了一件可笑的事而伤神,“你走吧,走吧。”
——
唐晓的城堡不该是安古屺的监牢。
她感谢上天没让安古屺追上自己——只是无法面对更没什么可解释的。她自感自己也没反应过来,这是个——因个人行为而引起的祸端。
她坐着的士绕了大半个城市才敢回家,迈着步子走向自己的‘收容所’。很短的路程,她想了很多。唐晓常常用心问爱情:我该怎么办?
其实爱就是这样,如果你冷了就说冷,热的时候就说热。这只是种单纯的感受,不是一个任务,不需大加思索。唐晓想,现在自己说了怎么还是觉得荒唐,它没让自己感动也没让自己焕发幻想。
唐晓一边叹息一边迈着步子,直到她看见那个高高大大的影儿。他没思前想后像个舵手攥住她的手。她鬼使神差般的看着安古屺的眼睛。
“你是认真的吧?”安古屺注视着唐晓,口气强硬而且自信自如。
唐晓没办法在这个情况还不去理解他的意思,她叹口气。
偶然没有根据,正因为它是‘偶然’的。又因为它是偶然的,所以它又是有根据的。唐晓不信‘有时’,这是傻瓜的通病。也许正是这点,她一会变成一个懦夫一会又变成一个鲁莽得不可救药的人。
唐晓又望了望安古屺,笑了——如同以前一样的笑了。
第六十三话 倔强的背影
对于大多数平凡的生命来说能否赢得别人的喝彩并不重要,只要大部分人能容纳你,小部分能善待你、喜欢你,有那么几个人牵挂你,真爱你,那便是幸福了。
安古屺知道柳馨裴在干什么,看着她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挽留。但他清楚;如果柳馨裴留下来,那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爱她。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好像已经不再全属于他个人的了,让柳馨裴离开,也许就是放过自己太过的贪图。
柳馨裴坐进车,安古屺拉住就要关上的车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真心请你原谅。”他仍旧能看见柳馨裴在沉默中的美丽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柳馨裴什么也没说,带着自己的倔强、任性,什么也没留下的走了。此时安古屺心里突然涌出一道痛,就好像留在自己身边已久的东西突然被人带走所留下的沧桑感,但那绝对不是——后悔。他只是有些自责,有些不知所措。
——
重新站在唐晓的家门口,拎着自己的箱子,另一只按下门铃的手却有些颤抖。唐晓看见她,没有吃惊却是满目窘迫。
柳馨裴喝着桔汁抬头看见了正与忧郁相拥的唐晓,这一望到惹得她笑了,“难道是我抢了你的人?”
唐晓猛抬起头,嘴张了张又闭上了。然后她就一直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