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浅唱低吟 作者:8度
第1节
写作并非自我诊疗的手段,充其量不过是自我疗养的一种小小的尝试。
——村上春树
1。
这些年来,一路上跌跌撞撞,无论遭受多少重创,欺骗和误解。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说,要释然,只能释然。丧失了自我辩解,反驳,甚至埋怨的能力。如果你问我这一路上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在追求什么。我也茫然,所以只能保持缄默,绝对缄默。这些年来我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生活态度。如此迎来我人生的第29个春秋。
而现在,我将不再缄默。我准备畅所欲言,一吐为快。将那么多年积累在心底的话儿一次性全盘托出,丝毫不留。但最终问题能否得到解决,机器能否正常运转,却是未知数。但我认为那是另外一个问题,暂且不顾。村上春树说:写作并非自我诊疗的手段,充其量不过是自我疗养的一种小小的尝试。诚如所言。
据说,非洲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疾行三日须停下休息一日,其目的是让灵魂能跟上脚步。
辞去八年之久的工作后,我对自己说:终于可以停下来等等灵魂了。其实,与其说是为了让灵魂跟上脚步,不如说我渐渐厌倦了永无休止的繁杂工作。我对工作的实际意义感到困惑。如果说工作是让自己能够在这个高速发展的商业社会生存下去,但生存下去以后呢?我需要时间静下心来重整旗鼓,然后才能继续上路。
我就像一部生锈的机器,零件残旧,反应迟钝,严重影响日常运转。有在路上在人群中走着走着就突然茫然失措,找不到方向而不得不停下来思索。有时感觉自己在瞬间老去,老得连思索的能力也一点点丧失。无论我们是否愿意,时间的魔鬼就这么不断带走我们身边的一切,我们的亲人,我们的信念,我们的梦想,留下自己孑身一人于这个尘世,蓦然回首时倍感心酸与苍凉。直至最后夺走我们仅存的生命,或许这就是人生。每当想到此处,一股刺骨的伤感涌上心头,渗入骨髓,在血液里不断弥漫,扭曲,扩散。
我们穷其一生究竟在追逐些什么?爱?被爱?幸福?还是其他?我们一直在赶路却无法抵达彼岸,如同宿命。
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思考,归纳,判断过往的一切。至于机器能否恢复正常运转以及未来的方向发展,则留待日后另作讨论,而眼下最为迫切之事就是冷静思考,缜密归纳。
机器非运转不可。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2节
2
先来个自我介绍:我叫树,29岁,单身。完毕。
读书时期也十分流行自我介绍。新学年开学或编到新的班级,老师总喜欢叫我们按次序走到讲台前当着大家的面自我表白一番。我对此及其厌恶,并不是自我辩解或自命清高。只是我觉得这种行为本身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根本找不到其意义之所在。我们本身其实并不了解冠以我们名字的这个生命体,在台上的自我表白也并不能让别人真正了解我们多少。那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自我介绍这种行为上呢?每次自我介绍,每次不得不在众人面前谈论自己时,我总是三言两语带过,一是我不擅长于此类自我介绍,二是实在找不到可说的内容。
言归正传。
29岁的我住在这个南方城市闹市区边上的一座单身公寓里。房间在5楼,说是说分为4个部分:厨房,浴室,客厅,卧室。实际上就只有3个部分,浴室归属在厨房,它与厨房只有一门之隔。而这3个部分里每个部分的空间都非常有限。首先是厨房,它和宽一点的走廊无异,只能容纳一张细长的用来放餐具的橱柜和一张杂物台,勉强还能挤下一个小型冰箱。卧室里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杂物柜,一个写字台,可以用来放我的笔记本电脑。客厅应属空间最大的了,从门口进来首先看的是我从旧货市场买回来的长形旧沙发。挨着墙壁有一立柜,上面摆放着一个一个小型组合音响。左边是木书架和铁唱片架,右边是方形餐台。还有几张折叠式座椅,用餐时可以派上用场。
在这座城市,我没有同事老板,没有亲朋戚友,没有旧爱新欢。忽略掉所有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的纠缠。我依靠工作八年的存款在过活,虽不算踌躇满志,但也心定神闲。优哉游哉,率性自我地生活着。
白天,我几乎闭门不出。每个星期出去一趟超市采购日常所需生活用品,诸如水牛奶,鲜橙汁,灌装啤酒,苹果,蔬菜,鸡蛋等。其他诸如书籍,CD,DVD,衣物等都一律在网上订购。不吃午餐,晚餐通常叫附近快餐店的外卖,偶尔自己动手简单做些吃的东西。
我终日蜷缩在这房间里,早上当人们开始一天的忙碌时,我就开始睡觉。睡到五六点醒来,简单的做点东西吃下,然后去附近的咖啡馆喝咖啡或看书。大约晚上11点左右折回住处。坐在地板上,或看书,或看电影,或听音乐,或回顾今天的所思所想,或就自身行为的正确与否而苦苦思索,如此一直持续到黎明时分。有时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窗台前静静地看着对面高速公路的过往车辆或看灰色夜空的飘动的云。接近黎明时分,穿上球鞋,走出去在空旷的大街上漫无目的来回行走。此刻的城市,没有白天的交通堵塞,没有潮水般的人流,没有闷热的气流,没有夜晚的醉生梦死,显得安详而清冷,全身的细胞缓慢得苏醒,我听得到自己的血液流动的声音。不时遇到巡逻的警察,乞丐,*,偶尔有车。我如此这般在公路上行走着,直至太阳出来,人影开始在街上浮现,便返回公寓蒙头大睡。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持续了将近一年,直至2008年年初。这段时间里,偶尔也遇到人和事,但始终伴随在我身边的只有卡夫卡。
卡夫卡的到来是我搬进公寓两个星期后。那天夜里,我坐在房间的地板上读卡夫卡的《变形记》,听到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声响,于是放下书本,打开门,发现一只黑色的短毛小猫正在用它的两只前爪蹭着门缝。它仰起头看着我,圆圆的眼珠发出蓝光,略带惊慌的眼神让人不胜怜爱。随即它喵喵地轻声低叫起来。我蹲下身子,用手抚摩它光滑的短毛。它顺势挨向我,我将其抱起。它缩起身子,依偎在我的怀里,用它那软绵绵的头蹭着我的胸前。我久久地凝视着它,心想:一定是一只被遗弃的猫。
在帮它洗澡时,我才发现这只瘦瘦小小的猫的奇特之处:它全身黑乎乎惟独右后爪是纯白色的。洗刷完毕,我从厨房里拿出灌装鱼,奶酪放在一个蓝色塑料碗里让它吃。它边吃边偶尔仰起脸看我。我坐在地板上,一边看它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继续读《变形记》。我想总得有个名字吧,略一沉吟,我想到了卡夫卡,就叫卡夫卡吧。
从此,卡夫卡陪伴着我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我看书时,卡夫卡有时伏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我,有时挨在我脚边静静闭目养神。后来,在一个冬日的清晨,卡夫卡突然离去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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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时间里,我几乎终日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对于社会上的人和发生的事,我一概不晓。这并非我顽固不化地拒绝接受这些信息,只是我对此压根儿不想知道。我感觉得到世界时刻都在转动,真真切切地感觉得到,但对此我丝毫提不起兴趣。我对除自己关注和重视之外的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仅此而已。
工作八年之后的今天,我又重新回到最初的原点。回到父亲突然离去的那一刻,回去庆生纵身一跃的那一刻。我突然变得哑语。不想跟任何人交流。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我需要内心的平静。我需要重新去衔接已经短路的思维。惟其如此。没有他法。
对于人生,我们总是倾向得出自己的一种解释和结论。这种解释和结论往往是由自身的阅历所决定的,终究也只是为自己找一个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罢了。而对此不屑一顾的人,也即对生活和人生不思考的人或许会更快乐些。假如浑浑噩噩地活着也算是一种幸福。我想我是幸福的。找不到更好地活着的理由时,就先这样凑合着活吧。我们到底也只是笼子里的一只小猴子,活动的空间也就那么大。
然而,在这个热闹而空洞的世界,人们带着强盛而盲目的欲望,总以为可以主宰一切。有人在拼命污染,有人在拼命治理;有人在拼命压迫,有人在拼命反抗;有人在拼命追赶,有人在拼命闪躲。乐此不疲,不知终止。然而当我们把镜头无限延伸,穿越城市,穿越大气层,从太空往下看,这里除了蓝色的星球还在默默转动外,我们听不到任何烦嚣,没有声音,一片空灵,如同失聪。
我自从出生至今几乎都是过着独自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写字,一个人逛书店,一个人黎明时分在无人的街道回来游荡。一个人爬上白云山山顶,抽根烟,躺在草地上看天空飘动的云,等待日出。每次看着初升的太阳,我都会不断跟自己说,这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只是到了现在我还没让它过去。这种一个人的生活还要持续到何时呢?我已经29岁了,难道长此以往不成?
长此以往。人将不人。这将何时了结呢?
这种与生俱来的,对未知事物,对未知本身的迷茫与惶恐一直伴随着我们成长。我们永远无法预知在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每一刻都是现场直播,没有经过彩排的我们一路上跌跌撞撞,磨圆了棱角,得到了伤痕,时间一长,竟也忘记了最初的期待是什么,最终的坚持是什么。最后我们终究只能在一个被动的角落里看着尘埃落定。
为了消磨小时,我常让自己置身于饭馆,地铁,广场,书店,咖啡店等场所。常去的咖啡馆叫1984,它坐落在一栋古铜色现代建筑物的3楼。咖啡馆分成室内室外两部分,室内的装修以红黄蓝为主调,带着20世纪60年代波普的味道。室外是一个的大露台,大盆的植物把这里装扮得椰林生影,不少简约的现代派钢雕与石雕放置在此。撑开的红色太阳伞让客人在此度过一个慵懒的午后。这里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的安静,没有酒吧的喧闹与杂乱,既可以一个人静静地看书,也可以坐在露天的阳台,看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和车辆。在这里可以意外地找到另类的音乐和书籍,也可以欣赏到每月不定期举办的各种媒介现代艺术展览。
无数个无聊的夜晚,我就这样在这里打发掉了。我在这里或喝一杯水果汽水或喝高浓度的咖啡,有时坐在沙发上看书,有时伏在阳台看街上的七彩霓虹和陌生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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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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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了。感觉喉咙干渴。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伸手去摸桌面上嗒嗒走动的电子闹钟,凑近一看,时针指向3时10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摸索着爬起来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那个女子还在酣睡之中。她的上身是仰着的,下身是侧着的,左腿伸得直直的,右腿曲成45度角叠在左腿上。被子从她的小腹一直延伸到她的胸部。形状姣好的Ru房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上下起伏。再看看脸,粉红色蕾丝内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