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里用餐,每人的座位固定,谁也不串地方。老黑云是当然的上首席。今
天不同的是,座地虎坐在往日盖鄂东的座位上——老黑云右边的凳子上。这让盖鄂
东感到不快。他坐在原座地虎的位置上喊占山好吃饭都没好声。
“喝酒!”老黑云指着每人面前大白碗里装的白干酒,指着桌上瓦盆里盛的香
味四溢的野猪肉炖粉条,首先端起酒碗。他知道自己不动筷,别人谁也不肯先动筷。他喝完一口酒,“嘎”地一声怪叫,抓起桌边一块生向往身后一抛。
大铁圈上的山鹫,扑棱一下翅膀,伸颈稳稳当当地接住老黑云抛给的滴血的生
肉,大口地吞吃起来,满嘴冒血沫子。
每日用餐,老黑云都这样喂爱物山鹫一块生肉。
酒至半酣,白毛熊往老黑云面前探探身子,小声地说:“爹,我看蝴蝶迷这姑
娘挺通情达理的。我看是不是……”
一提蝴蝶迷,占山好马上支楞起耳朵,想听听父亲白毛熊说些啥,他真想离桌
回洞。
老黑云喝一口酒,瞅都不瞅一眼儿子白毛熊:“好心感动天和地,我天天特意
让厨子给她做好吃的。”
“爹!”白毛熊仍没动地方,试探地问:“这丫头太小了点,要不跟乐山……
我看也行,也挺般配。”他不知道蝴蝶迷已许给许大马棒,也不知道她在绿林中是
个风流女匪,还以为她会像她师傅一枝花徐大脚那样叫一套来一套。
老黑云白楞一下儿子白毛熊。他没有吱声,有些迟疑不悦。
“爹,你干啥?”座地虎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扔,脸色十分难看地冲白毛熊,
说:“咱们家抢男霸女呀?”
“问得好!”老黑云那干树权般的手指头抚弄着座地虎的头,“我孙子打一辈
子光棍,也不能要她。”
“为啥?她哪点不好?是长得不好,还是事临头不行?”白毛熊不解地问。
老黑云严肃地说:“咱们家,妇道人家得是良家妇女,过日子守铺。绿林女人,
一个不要!”
“我这辈子,打光棍,谁也不要!”座地虎端起大白碗,喝一口酒放下,无限
感慨地说:“爷爷,实话跟你说,我算看透了红尘,拖家带口干不成大事!”’
“混帐!”老黑云一拍桌子,面前的酒碗震起。“我指望四世同堂,看着我的
重孙子挺立山门呢!”
“我跟你们想的不一样。”座地虎毫不在乎老黑云的震怒,把身子往后一靠,
雕目熠熠闪光地说道:“爷爷这辈子小打小闹,我爹这辈子也没啥大出息,绺子还
是千八百的。瞧我的,非在大别山这一带干他个轰轰烈烈不可。”
“有志气,气派不小。我孙子行!”老黑云转怒为乐,又爱惜地抚弄座地虎的
头:“那跟给你娶媳妇是两码事。我苦心经营攒下的家业,也不能绝了香火。””
“咱们家的香火断不了!”座地虎拉着长调,望一眼低头喝酒的盖鄂东和不知
寻思啥的占山好,挖苦带讥讽地说:“有大哥、二哥池们呢,不都娶媳妇了吗?”
“你少说我!”占山好不满地瞪一眼座地虎。他对他说话着实不愿听。他刚才
说打一辈子光棍,他就一撇嘴在心里叨咕:说不要媳妇谁信?跑腿三年,老母猪赛
貂禅。哼!
“说你咋的?”座地虎把筷子一摔,双目怒视占山好:“你给山门丢脸,有媳
妇不睡,总上孔垅街逛窑子去,你叫人?”
“你管不着!”占山好双目充血地瞪起眼睛,胸脯一起一伏。他恨透了座地虎。
“你横啥?有没有这事得了?你看着黑云岭谁像你?见了女人裤裆拉尿!”座
地虎的双目咄咄逼人,一点也不饶占山好。
“我啥样,你管不着!管不着!”占山好吼叫起来,脸气得像猪肝。
“我叫你说管不着!”座地虎抄起酒碗冲占山好扣过去。
“叭——”
占山好眼快一歪头,大白碗落地摔个粉碎。
“嘎——”
山鹫一声叫唤,望着远处摔得粉碎的大白碗。
座地虎陡地站起身子,气冲冲地奔过去,一把揪住占山好的衣领,举拳就打。
占山好情知自己斗不过他,放赖地说:“爹妈没死,爷爷奶奶还在,你凭啥教
训我?打吧!给你打!”他把头伸给座地虎。
“三儿,”老黑云望一眼举起拳头的座地虎,招招手说:“过来,到爷爷这疙
瘩来。”
“乐山,”盖鄂东没离凳子劝座地虎,“不管怎么说乐海是你二哥,在家里也
这么野性?”
座地虎松开手转过身子,不服地瞅一眼盖鄂东说:“咋的,你也在内,不服就
到山后边遛遛?”
“遛遛就遛遛,怕你?”盖鄂东缓缓地站起身子,不甘示弱地往后一踢凳子,
“走!”
“走就走!”座地虎正正头上的帽子。
白毛熊一见这架式火了,站起来端起桌上的瓦盆使劲一摔:“都给我眯着,操
你们三妈的,跟自个儿家也干?”
瓦盆碎了,里面的粉条和野猪肉油腻腻地溅了一桌子。
“嘎——!”
山鹫又叫一声,望着桌子上的碎瓦盆抖一下翅膀。
“不妨事,不妨事,我喜欢野性。”老黑云持持山羊胡子,一副闲适自得的样
子。“都坐下,该喝酒喝酒。”
这时,听见大厅里有剧烈响动和争吵声的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走进来,她
望眼打碎的大白碗和瓦盆,问垂头丧气站着的占山好:“咋的了老二?一天天就这
么打来打去的。”
“妈,没你事。”占山好悻悻离开大厅,往自己的山洞走去。他急于干窃玉偷
香之事。
到了洞门,他一撩棉门帘,见蝴蝶迷还坐在炕上等自己,忙冲她眨眨眼,招招
手。
蝴蝶迷忙起身笑着走出屋。她趴在洞门口对大厅里发生的口角都听得真切,更
加清楚占山好是一个惹草拈花的色鬼。她对能从他嘴里探出一切真情信心十足。
占山好领着蝴蝶迷来到洞的一个幽深拐角处,进人老女人使女夜间休息的洞里。她有点急不可耐,一进门就抓过她亲吻起来,把刚才座地虎要揍他的事丢在脑后。
蝴蝶迷浪笑着,尽情卖弄风骚,撩逗着占山好。她的一只手软绵绵地勾住他的
脖子,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把自己的舌头伸进他的嘴里让他吸吮唾液。她学着郑
三炮的样子,全身都用劲儿,像蛇一样地缠住他。
占山好眼睛眯眯着,浑身痒痒的,心里美美的,简直醉了一般。他感到时机成
熟了,抬起手,撩起蝴蝶迷的衣服,往裤带处伸过手……
大厅这时很静,谁也不吱声。老黑云虽然显得不介意地催众人喝酒,可桌上一
片狼藉,谁能喝下去呀?
中年女人找来撮子和抹布,在卢自朝的帮助下,收拾完打碎的碗、盆,擦干净
桌子,又让厨房的大师傅给送来一盆野猪肉炖粉条。一切都弄好之后,她问白毛熊
:“没事了吧?”
“去去去!”白毛熊冲任劳任怨的媳妇一立眼珠子。不知是撒气,还是怨她给
生了这么一帮让人生气的儿子?
中年女人好像听惯了这样的喝斥,一言不发地走出大厅。她来到厨房,拿着刚
熬好的一瓶黑瞎子油往老女人的洞走去。到了洞门口,她撩起棉门帘,望一眼面壁
而坐的老女人,脚步轻轻地进屋,把黑瞎子油放到老女人旁边,轻轻一唤:“妈,
黑瞎子油熬好送来了。”
老女人睁开眼睛,斜视一眼洞门口。她见使女不在,于是说:“你去一趟乐海
媳妇屋,把蝴蝶迷叫来,给她冻伤的脸上抹黑瞎子油。”
“嗯哪。”中年女人答应一声悄悄退出屋。
她到大厅西侧占山好媳妇屋里一看,蝴蝶迷不在,到盖鄂东媳妇屋去找也不见
影儿。能上哪儿去呢?还能跑了吗?
“闺女!闺女!”
她喊着找着来到山洞深处的拐角处,伸手一掀老女人使女夜间睡觉的洞门帘,
啊?洞里炕上的情形让她惊呆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她真不能相信二儿子和蝴蝶迷
能干出这等下作的勾当。
露着半截屁股的占山好望一眼站在洞门口的母亲,从蝴蝶迷身上起来。
躺在炕上的蝴蝶迷抿抿零乱的头发,装做惊慌地问:“你妈叫我吧?”
“起来吧。”占山好一把拉起躺着的蝴蝶迷,回头对母亲说:“妈,你早不来
晚不来偏在这时来,真不是时候!”
中年女人本来很生气,见儿子这样不知羞耻更生气了。但还是压住火气说:
“不要脸的东西!你这是让我看见了,如果让你爹看见知道非插了你不可!”
占山好双手一摊,振振有辞地说:“妈,她愿意,我愿意,这算什么事呀!”
蝴蝶迷走过来,搂着中年女人的脖子,装作不好意思地说:“姑妈……”
“姑娘你还小,有所不知,咱们有咱们山规呀!谁犯山规是要倒大霉的。”
大厅里酒已喝完,桌上的盆、碗等都已撤下去。白毛熊、盖鄂东、座地虎、卢自朝仍坐在原地喝茶消食。
老黑云坐在虎皮椅子上一边剔牙一边思考问题。他举着牙签问:“今个是几儿
啦?”’
白毛熊抬起头,答:“爹,进腊月门子了,明个过腊八儿。”
老黑云将牙签狠狠地往地上一掷,残目闪着绿光说:“一枝花临走,不是将了
咱们家一军儿吗?你们都给我沉住气。我给她一把软刀子,让她终身当个寡妇,比
死还难受。”
“爷爷,你是说杀双龙?”座地虎抬起头,双眼放光,手下意识地伸进腰中。
若不是绿林中有不打黑枪的规矩,要谁脑袋他都能给摘下来。
老黑云摇摇头,说:“我再说一遍,用心杀人,不见血……”
小胡子愣愣地望着老胡子,不知怎么个用心杀人法。座地虎想,爷爷净搞一些
让人猜不透,让人为难的办法。要搁我,喊哧喀喳,来个痛快,何必绕圈子?
“嘎——”山鹫低头向主人老黑云要肉吃。
老黑云没有搭理歪脖瞅着自己叫的爱物山鹫,胸有成竹地对儿孙说:“今个先
把玉山发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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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东匪事内容简介
描写的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