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精神病院,刘蒙恩在院子里碰到了小张,小张医生正慌慌张张的走向院领导所在是办公大楼,刘蒙恩问他,见孙宙没有?小张对他的再次光临很吃惊。楞了下才说:“谁知道他跑哪儿了,下午接了电话说出去一会,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那个包皮不是死了,你不知道吗?”
刘蒙恩感觉很蹊跷,心里隐约的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便又问:“这个早就知道了,我找孙宙是有点个人的事。你知道他的手机号吗?他家在哪儿住?”
“他家我不太清楚,等会打听下就知道了。他手机号知道,不过得等我翻翻电话薄,现在没办法告诉你。这样吧,你先在鉴定室等我下。”
刘蒙恩见他神色匆忙,就又问:“你这会还怪忙里?”
小张有带疲惫的神色说:“过几天我们医院就要改成一家综合医院了,很多事情都得去张罗,我们星期天现在都没得休息、、、、、你先等我会,我一会就回去。”
于是刘蒙恩只好先来到他的精神司法鉴定室。在大门口,刘蒙恩想到了那个中指提供的线索,当时案发的时候,这个中指还没有被关到重症监禁室里。他还在普通病房区,平时放风的地点是看不到包皮被踢下去的那栋楼的。他怎么能目击到凶杀的过程?这个疑问叫刘蒙恩觉得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中指出现的幻觉?要是这样,自己可就被一个疯子坑了啊。
这时有一个和刘蒙恩比较熟的男护士从楼上下来,他上个星期在茶社赌博被辖区的派出所给逮进去过。还是刘蒙恩和他的同事一起去把他赎了出来。其实当时罚款一点也没少,但有警察去帮忙,他还是很感激的。所以对刘蒙恩尤其客气。
“呦!刘大哥啊,您、、、、、您还在我们这工作?”那人点头哈腰的问。
刘蒙恩听了直想笑,这个人看上去明显比他老的多,竟然还叫自己大哥。“犯人都死了,工作个屁啊,我来这儿有点事。、、、、、、唉,对了,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叫什么中指的诗人,我才听说他住院了,他在那个病房?”
“中指?是不是那个长头发,是文联送来的病人?他好象出院了啊。”
“是啊,要是出院就算了,其实我来主要是想看看他,如果能瞅下他住过的地方也行。因为我比较喜欢他的诗歌。”刘蒙恩想到自己的谎就觉得可笑,自己只读了他的一首诗,怎么能说崇拜。
“哦、、、、、、是这样啊,刘大哥,你来的正是时候,他住院后一直在我们的病房住,不过现在这个病房暂时空着,可能下午就要住进去病人。这会进去瞅瞅正合适”这个护士虽然很不理解刘蒙恩,但是他还很热情。“走,我领你去。”
他们俩很快就来到了病房,刘蒙恩走进了这个安装有铁栏杆的门,感觉里面的环境比较亮,但外面射进来的阳光却被分割成了一条一条的,他一看,原来是窗户上铁栏杆。但室内没有什么特别的,象是学生的宿舍,而且墙壁上竟然还张贴了张女明星的海报。可这个美女却被病人们用笔给涂的面目全非,多了两撇胡子,胸部又被刻意的描画了一遍。空白的地方还写乱七八糟的字迹,“我就是本拉等,我爱美国!”、、、、、刘蒙恩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没有看错,他笑了起来,那个护士凑过来也看了下,笑着说:“呵呵、、、就算拉等疯了,也不会说这样的话、、、”窗户前面还摆了张桌子。上面班驳的油漆颜色褪掉了很的大一部分。刘蒙恩站在桌前看着窗外,视野里只有空旷的田野。
“中指当时住在哪个床铺?”刘蒙恩问道
这个护士指着靠近窗户的那个床说:“就是这个。”
“哦,是这个啊。”刘蒙恩走道跟前,他坐在床沿上。感觉屁股下硬邦邦的。他身子试摸着向后靠了靠,然后顺势就躺下。这个环境,和自己的姿势,令他似乎回到了当年的学生宿舍,他看了看天花板,上边是一片空白,但墙角却有大片的水渍。他头向窗户歪了下,眼角正好看到看护重症精神病患者的那栋楼。他的头又向里面移了移。那栋楼就侧着出现在他眼前,刘蒙恩向上看了下,五搂、六搂的搂道都已经完全封闭住了,几个工人正在粉刷外墙。他轻轻的叹息了下,闭上眼。“原来很多事情的真相都是这样隐藏,然后被悄悄的抹去痕迹。就象此刻这里这样平静安详,让人惬意、、、、、”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想着想着,刘蒙恩感觉自己的心嗵嗵乱跳起来,因为有些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轨迹发展,他不愿意看到的那些挑战正向他走来、、、、、、为什么这样明显的事情却没人怀疑?刘蒙恩觉得这后面一定有文章。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闯入了一个怪石林立,寒雾森森的凶险地域、、、、、
他恍恍惚惚的下了楼,这时,从小张诊室里传来了刺耳的叫喊声。歇斯底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阴霾的气息随之环境中的声音扩散,他感到了自己从小就很熟悉的的恐慌。象大片空中飞来的乌鸦穿过他的眼睛。然后的凄凉的落在儿时记忆中的那棵树上,他感到心里堵的慌,还有种想离开的念头在纠缠他。但他自己好象并不甘心。并且有个声音在谴责他,是愧疚,还是对胆怯的羞耻感?这种撕裂感让他备受煎熬。两个力量都在拼命拉他,让他无所适从的呆站在原地。小张回来了,他也没有注意、、、、、、、
“蒙恩、、、、、、蒙恩!”小张走到他面前喊了好几声。
“哦、、、、、、回来了。怪快啊!”刘蒙恩含含乎乎的回答。
小张微笑着说:“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快一个钟头,我翻了下手机的电话薄,给你记了下来。”
他把抄有电话号码的纸条递了过来。刘蒙恩看了下。问道,他家在哪儿?
“他的同事说在新华路的卫生局的家属院住。”
“哦,知道了、、、、、、”刘蒙恩脑袋里乱糟糟的,他定了下神,强打精神说:“真是谢谢了啊!”
出了医院,刘蒙恩不知道该去干什么。他坐在公交车上,内心的游疑不决。他感觉自己再向前走一步,就有可能掉进重重迷雾里出不来。而且以他的经验,他清楚的知道现实中有些东西的复杂程度要超过他的想象。
“找到他又有什么用?要把他抓起来吗?什么?你的证据就是一个疯子写的纸条?呵呵你比疯子还白痴、、、、、”
“不过去看下也许会点收获的。”
这些声音绞缠的他头疼,他真痛恨自己的这种性格,凡事都粘粘糊糊的不敢当机立断。“没有勇气,那就当一名旁观者吧、、、、那个包皮不过是名毒贩,人渣,他害了那么多人,死有余辜、、、、、”这种妥协让步令刘蒙恩感到轻松了不少,他决定不再为某些刺痛他的往事负责了,看着车窗外的郊区田园风光,他心情好了许多,乌兰色的天空也异常的明净,但太阳即将要沉沉西去,几朵浮云有已经有了几丝暮色了。
公交车在新华路的一站到了,刘蒙恩下了车,从一大群人中走了出来。大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闹市的喧嚣声劈头盖脸的传了过来。忽然他心头涌上来一阵悲凉,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个认识的。他自问,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在走路,而和他结伴同行的都是这样的路人。大家都匆匆的走过,互不相识,人们两眼并不关心周围的景色,心里只是希望抓到眼前的能抓到的东西,甚至忘记了危险、、、、、、生活似乎都停顿在一种无意义的状态中,刘蒙恩感到有些消沉,有些焦躁。“找他什么事?”刘蒙恩想了好一阵,自己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因为他们之间其实很陌生的。
“先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在不在家。”刘蒙恩拿出手机就打,刚把号码按过。他又觉得不妥,“还是用街头的公共电话吧。”想到这里,刘蒙恩就走到一个电话厅边用固定电话打了出去,话筒里面传来了“嘟嘟”的占线声。他又拨了孙宙的手机,但却对方已经关机了。
过了一会,刘蒙恩又拨了一遍,但还是线路忙。他想就此打道回府,可却觉得既然来了就应该做点什么。便向前继续走着,心想去他们家附近看看也行。
于是刘蒙恩带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卫生局家属院附近,这地方他经常路过,但平时并不注意这里有什么家属院。直到今天,心里才对此有了个概念。刘蒙恩从远处看着这个灰头土脸的门口,发现他的大门旁边还挂着写着“xx市卫生局家属院”的黑体字牌子,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旁边开着一个不显眼的小窗口,是个卖烟酒的小铺子。一个很魁梧的人正背对着刘蒙恩站着,他好象买了包香烟,然后就转过身来。这个人正是孙宙!他的板寸看上去象刚理过。一双十分亮洒的眼睛正向路的东边望去。他似乎在等什么人,样子很焦急。
刘蒙恩站在家属院的斜对面,忽然,孙宙忽然谩无目的的转过脸向马路这边看,他的目光就快落到刘蒙恩身上时,刘蒙恩很敏捷的转了个身,让他什么也没发现。
在刘蒙恩所站的街这边,都是清一色的精品服装店。门口的橱窗全部为落地的玻璃墙面。透过它,店内的精致典雅的陈设看的一清二楚。地面铺的是那种能映出倒影的白色地板砖。一些挂着衣服的架子成排的摆着,看上去色泽明快。而在靠近橱窗玻璃的地面上则搁着几个塑料女模特。有黑有白,但奇怪的是她们的头部好象被切割了一样,都没有了上面的一半。少了眼睛、额头、头发。反而让人的想象空间忽然大了起来,带来了一种病态的残酷美。刘蒙恩听见这个商店里正在放着轻柔的音乐。有几个肩膀跨着小皮包的女人走了进去,她们懒散的选购着衣服。其中一个瞅见刘蒙恩在向里面看,以为他不怀好意的注意自己,就瞪了他一眼。但刘蒙恩并没留心这些,其实他只是心不在焉的乱看一通,仍然想着街对面的孙宙。刘蒙恩有点焦急,他决定扭过去瞅瞅孙宙还在不在。可头稍微一动,却意外的发现在这个角度能通过玻璃反光,看清对面的街景。那个孙宙还在原地,点了根烟卷正在吸。过一会就瞅了瞅东边,因为刮风,大街上今天人并不很多。只是路过的车辆飞速的一闪而过,用金属的外壳把孙宙挡上一挡。这时店里面的几个女顾客和店员都注意到了刘蒙恩,他正习惯性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玻璃反光。店里的人见他一副贪婪的色迷迷样子,就警惕而鄙夷的看着他。但刘蒙恩太专心了,根本就没留意到她们。他瞅见孙宙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然后很快就谈完了。接着就走下了人行道,站在了马路上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计程车。这时在玻璃反光的西边,出现了辆三凌帕杰罗,它象幽灵一样缓慢的行驶着。不过刘蒙恩没并没有注意到这辆速度反常的怪物。倒是孙宙叼着烟头向这边望了望,但他好象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还站在原地没动。在和那辆车相距大概有百十米的距离处。忽然这辆车的发动机声音变大了,可因为大街上人声糟杂,它的变化并没引起人的关心。车瞬间便将速度提了起来,象箭一样向前冲。象在路****飞驰而过的其他车辆,刘蒙恩熟视无睹的看了看它。谁知,眨眼间这辆车子就溜着路边飞向了孙宙。他被撞出十来米远,倒地后顺着水泥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头部重重磕在人行道的水泥道沿上。然后翻了个滚才停了下来。刘蒙恩被这瞬息的变化惊的不知所措,他赶忙转身,又看